卷二 龍潭虎穴 第22章 俘虜 文 / 閆驚
東方的天空,一片五彩絢麗的光團,朝著七玄門總堂所在的山頭飛了過來,五彩斑斕的光團,在深紅色朝陽的映照下,煞是好看,宛如一朵五彩祥雲。
待那五彩光團飛近了些,才看清是聖龍教的弟子駕馭著各自的法寶飛來,浩浩蕩蕩的一片,足有百人之多。
「是聖龍教的人殺過來了!」
一個七玄門弟子首先反應過來,嚇得驚慌失措,疾呼而出。隨之便是一片混亂,數百七玄門弟子開始四處逃竄。
一個七玄門長老爆了幾句粗口,朝著一眾弟子喝罵道:「跑什麼跑!能跑得掉麼?趕快給我殺!正好為先前死去的同門報仇!」
慌亂的人叢開始安定下來,紛紛祭出法寶應敵,但多數七玄門弟子沒有法寶做武器,只拿著凡鐵打造的刀劍,較之那些斷金碎鐵的法寶,無疑是雞蛋砰石頭。
聖龍教弟子居高臨下,且是修為精深,法寶精良,五顏六色的法寶在七玄門弟子中間橫行無忌,來回衝撞,如切菜割草一般,殺得毫不費力。偶爾遇見幾個長老、堂主之類的頂尖人物,才會打上幾個照面。
一襲淡藍衣衫的駱姓男子負手站立在人前,冰寒的目光輕輕地注視著這場屠殺,看他表情,分明是來屠殺的,哪有半點招降之意?但他也沒有上前廝殺的意思,似乎是不願意與這些修為低下的人動手。
七玄門這邊,傷亡慘重,士氣漸漸低下,不斷有人喊出投降饒命之類的話,哀嚎遍野。
那些個聖龍教弟子望了一眼駱姓男子,等他吩咐是否要接受投降的命令。
「殺!」這冰冷的一個字,輕輕的從駱姓男子口中說出。
聖龍教弟子毫不猶豫,揮著手仙劍魔刀等法寶,將那些搖尾乞憐的七玄門弟子殺掉。
「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只是娶不到老婆,賺不到錢養家,才到這七玄門求些道法修煉的,我這就離開七玄門,回到家中生活。」
這一陣乞求,絲毫沒有打動聖龍教的弟子,那些狂魔手中法寶無情的向那求饒的七玄門弟子打了過去。
「有些人不想死,卻偏偏死了。」
看到這血腥的場面,顏驥的腦中忽然浮現出師父廣一真人說過的話。
話中所指的場面,便是眼前這種場面麼?
顏驥忽然醒悟,原來師父口中的病態世界,指著就是這種廝殺無度的場面永不休止,在理想主義者的眼中,這就是天下的「病」。
要怎麼救治這種「病」?去殺光那些殺人的人麼?
原來這就是邪魔外道所愛幹的事,他們眼中除了征服與殺戮,幾乎再沒有其他的追求了,至少顏驥的眼中,也是這般認為的。
哀嚎聲,求饒聲,在顏驥的耳中迴響不斷,那些人分明是不願意死的,他們還沒有得到過活著的樂趣。
「他們很可憐麼?」
顏驥在心中問著自己。
害怕、哭泣,毫無原則的哀求,彷彿弱小的人,注定就是這般命運。
曾經的你,也是這般可憐麼?
那個被人拳打腳踢的小偷,眼睜睜看著母親斷藥而逝去的弱夫!你可有能力改變一切?你可有成為強者?
這一刻,少年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特殊任務,冰寒的目光狠狠掃向那駱姓男子。便是他,下出屠殺的命令,冷峻的面色,少年看了就想把他千刀萬剮。
一個殺氣騰騰的少年,緩緩的向那駱姓男子走了過去。
「好了!可以住手了。」
一個洪亮的聲音忽然響起,正是那腰間掛著紅色酒葫蘆的應龍堂頭目朱猛。
他下了停手的命令,然後緩緩走了過來,洪亮的聲音說道:「主動投降的人我們聖龍教要了也沒用,不忠不義,何以為人?你們剩下的人都是沒有投降的好漢,給你們個機會,願意效忠我聖龍教的人都繳械投降吧,我擔保你們會得到重用。」
那些七玄門的弟子猶豫了一陣,陸陸續續放下手中法寶,聚在了一處。
顏驥恍然醒來,也向那些投降的七玄門弟子走了過去,與他們站在一起。這麼好的機會他絕不能放過,只要在與聖龍教弟子混熟了關係,便可已輕而易舉的打探出師父被囚禁的地方。
一眾聖龍教弟子這才收回了法寶,拿出繩索,將這些俘虜捆綁起來,兩人一組,押送一個俘虜,帶回應龍堂。
聖龍教總壇位於黃河北方的陰山之中,自二十餘年前的正魔大戰,聖龍教總壇的位置被正道各派發現,然後大舉進攻。在此之後,聖君幽鰲大費周章地將總壇遷往了陰山中的『死亡峽谷』,谷中沼澤遍佈,毒瘴瀰漫,外人根本無法尋得正確路線走入聖龍教總壇,這才保得了聖龍教的實力。
除了陰山總壇,聖龍教還有四個分堂分佈在中原各處,分別是:應龍堂、螭龍堂、蛟龍堂、虯龍堂,總壇弟子的衣袖上繡著蒼龍,是為總壇弟子的標誌,四個分堂則使用以堂口命名的四種龍做標誌。
除了聖龍教弟子,外人根本不知聖龍教一總壇、四分堂的所在,這本是絕不可洩露的機密,所以顏驥等俘虜眼睛被蒙上了黑布,押送到應龍堂所在的山谷。
顏驥老老實實的隨著押送之人前行,也不知走了多少的路,押送之人才示意顏驥停下來,眼前的黑布被取下,才發覺自己被關到一個牢籠之中。
籠牢在一口山洞之內,密密麻麻的有數百個之多,籠中的俘虜皆是被鐵鏈鎖著雙手雙腳。顏驥也不例外,被押送之人帶到牢籠之後,以鐵鏈鎖住手腳。
鐵鏈並非是以凡鐵打造,否則就算是修為再低的人也可以輕鬆掙開鐵鏈逃走。
這些俘虜自然不會很快得到遣用,需要關押一段時日,挫了銳氣,磨了性子,斷了回復本門的念頭,才會被正式收編。
顏驥也明白他們的用意,所以沒有多做想法,安心等待著時機到來。
俘虜的牢飯極其簡單,每頓只有一碗稀粥,一個饅頭,吃不飽,但也餓不死。
十日下來,那些個七玄門俘虜均被餓得面黃肌瘦,毫無精力,便連逃走的力氣也是沒有,一副安心等死的模樣。
日夜輪迴,時光流逝,天氣來越來越暖,最終變得燥熱起來,直到聽見洞外的蟬鳴聲,顏驥才知曉此間已是仲夏季節,他來此已經三個月了。
「若是拖得久了,師父他會被魔教殺害麼?」顏驥心中一直在擔心著這個問題,有好幾次都想掙開鐵鏈,出去打探一番,但一想這般冒然打探,幾乎不可能得到結果,才耐下性子安心等待,日後被魔教收編成屬下,便可在閒聊之間向同伴問起這件事。
這日清早,山洞中走進了十餘個黑衣人,在囚籠之間不停的看著俘虜,查看了好一陣,才挑選了五十個俘虜放出囚籠,每十個俘虜分為一組,被先後帶出洞外,顏驥也在這五十人其中。
原來他們是要尋找一些體質好的年輕俘虜加以考選,然後正式收編。如此看來,他們以清湯淡飯招待俘虜三個月,是為了看清楚這些俘虜的體質如何。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人,體質絕不會好到哪了去,體質差則修為低下,修為低下的自然都是修道天賦差的人。
俘虜被帶出之時,依舊被蒙上了雙眼,待顏驥眼上的黑布被摘去之時,才知道自己與九個俘虜被押送到了一間石室之內,石室中有十張床,居住環境比原先的牢籠要好上許多,但手腳上的鐵鏈依舊不能被取下。
一個頭目向十人交待道:「從明天開始,你們將正式接受考選,考選一過,你們則會正式成為聖龍教的弟子,表現優良之人,還能學習我聖龍教獨步天下的真法,比你們留在七玄門要好上多倍,所以你們一定要耐心接受考選,贏得出人頭地的機會。」
交待完畢,那頭目拿來紙筆,要求每個俘虜寫下自己的姓名、生辰以及家鄉所在州郡,做為檔案。
當顏驥拿起筆,一時沒有細想,卻是習慣性的寫出一個「顏」字,寫出姓氏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險些釀成大禍,怎可讓魔教的人知道自己真名?保不定他們會知曉三清觀有個叫「顏驥」的弟子。
既然姓氏已經寫出,那便不可改動,若要讓他們知道有人連自己姓氏也會寫錯,必然會生出疑心,遂在已寫出的姓氏之後加了「百川」二字,化名為:顏百川。
此後,顏驥與九個同伴每天所要做的,全是些砍柴、挑水、搬運米糧之類的體力活,既然是要求他們做體力活,伙食較之以前有所改變,每頓三個饅頭,兩碗米粥,偶爾會有幾條青菜。
每日都是在聖龍教弟子的看押下,縛著手銬腳鐐做苦力,日復一日,夏去秋來,秋盡入冬,轉眼間已是年底,顏驥算了算時間,又算了算自己的年齡,除夕一過,他就是二十歲的成人了,若是父母長輩健在,則會為他行弱冠之禮。
只是如今,他已是孑然一身,無人為他行弱冠之禮,他唯一的長輩,是師父廣一真人,但下落不明。
顏驥被當做「服役囚犯」,每日每夜的做著苦力,卻沒有機會打探師父的下落,心中很是焦慮、擔心,怕時間拖得久了,師父會遭遇什麼危險。
他無時無刻不想悄悄潛逃出去查探師父的下落,但是他們這些「俘虜」晝夜都會有人看守,顏驥在看守之人的眼皮底下逃走,必然會被發現,若是引來魔教高手重重圍殺,查探不到師父的下落不說,他的性命也會不保。
每當心中焦躁之時,他只有安慰著自己:「千萬要忍住,大半年時間都挺過來了,說不定再過些時日就會被正式收編,與魔教弟子混熟了關係,就可以輕鬆打探出師父被囚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