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龍潭虎穴 第24章 查問 文 / 閆驚
杜興沉吟了片刻,覺得這位同門師兄「顏百川」很是面生,他在七玄門中從未見過此人,遂提問到:「小顏,你是什麼時候進七玄門的?咋就沒見過你呢?你在誰的手下做事。」
顏驥心中顫了一下,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對七玄門內部無甚瞭解,但好在顏驥對這問題也早有準備,當下,故意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道:「別在說這種話了,萬一要讓聖龍教的人聽到我們老是談論師門,只怕我們又有麻煩了。」
杜興被嚇得不輕,連連點頭道:「哦,哦!我知道了。」
有了白天的教訓,杜興以後怕是再也不敢惹事生非,老老實實的將顏驥的話記在了心中。
此後,他十人依舊是做著挑水,劈材之類的體力活。
顏驥閒暇之餘,總會發現那纖弱的水杉少女在不遠處默默地注視著他,顏驥百思不解,聽她那晚說話的語氣,像是把自己當成了她的朋友。或許是因為他們的相貌有幾分相像,當她知道這人名叫「顏百川」,而並非是她的朋友,才失望的落淚。
一個月後的深冬,顏驥與九個七玄門俘虜終於被聖龍教正式收編,去了手銬腳鐐,每人發了一件應龍堂普通弟子的服飾換上,然後立下入教血誓,他們便已是聖龍教應龍堂的弟子。
一個資歷較老的弟子將他們十人帶至普通弟子的房舍居住,每三人一間房舍,顏驥、杜興還有一個叫駱平的七玄門俘虜分在一間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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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聖龍教弟子的房舍。
顏驥三人即刻起床洗漱,準備進行早課,聖龍教規矩嚴謹,門規戒條絲毫不少於三清觀,起床、用餐、必須嚴格按照時間規定,不允許有絲毫延誤。
在飯堂用了早餐,顏驥三人隨著一眾弟子前往應龍堂大殿。一行人穿過一條環形迴廊,來到一處極大的廣場,廣場的地面全是以大理石地磚般鋪砌而成,在陽光的照映下,亮光閃閃。
廣場的中央是一個三丈寬圓的水池,水池中央盤旋著一條漢白玉雕刻的應龍,揮著翅膀,佇立水面,口中不停地噴湧出清泉。
廣場的盡頭是一座宏偉的殿宇,金色牌匾上「應龍堂」三個大字,映著東昇的朝陽,閃現瑩瑩金芒。
一百餘個應龍堂弟子行至大殿的台階駐足停下,列了整齊的方隊站立在階梯之前。
大殿正門前的台階,站立著一個中年漢子,正是顏驥先前見過的頭目朱猛,他腰間的酒葫蘆似乎從不離身。一番點名,確定了所有弟子盡數出勤,朱猛朝著一眾弟子朗聲說道:「今日我這裡新來了十個兄弟,不管他們的出身如何,但如今已是我應龍堂屬下,是我朱猛的屬下。大家以後要一視同仁,相互扶植,若有人故意刁難,破壞內部團結,我朱猛第一個不饒恕他。」
那九個七玄門的俘虜聽了朱猛的話過後,都是發自心底的感動,覺得這位統領當真是仁義無雙,已然決定死心踏地跟隨朱猛。
顏驥自然無此想法,他三清觀一千弟子的性命便是葬送在這些邪魔外道手中,那位滿口仁義的統領朱猛,手上說不定也沾了他同門的鮮血。
顏驥若不是想在這些人口中打聽到師父的下落,說不定已經大開殺戒,除去這幫殺人如麻的邪魔外道。
他們的早課只是傳授一些粗糙的修真法門,與七玄門的劣等真法相差無幾,卻不不肯傳授他十人聖龍教的上等真法,或許是覺得目前時機不夠成熟。
顏驥與朱猛手下一眾弟子每日上午修煉道法,下午依舊是做些劈柴、挑水的雜活,如此日復一日,顏驥與這些聖龍教弟子的關係漸漸熟悉。
這天,他劈柴之間與一旁的聖龍教弟子閒聊著,終於與鼓起勇氣向他問道:「聽說我們聖龍教以前滅了很多門派,連最有名的三清觀也給滅了,我聖龍教真有那麼厲害麼?」
那聖龍教弟子得意笑道:「那可不是!我聖龍教如今已成為天下第一大派,沒有那個門派能與我們相提並論!」
顏驥學著他的模樣,得意笑道:「還像還抓了很多俘虜呢,不知道有沒有把這群俘虜收編啊!」
那聖龍教弟子眉頭皺了一下,道:「是抓了很多三清觀俘虜,但那些俘虜卻不知道被押到那裡去了。」
「三清觀裡好像有個道號叫廣一的老道士,聽說那老道士修為很是高深,這種高手莫非也是被我們聖龍教殺了?看來我們的確是天下第一大派。」顏驥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那三清觀弟子皺起了眉頭,疑道:「我怎麼沒聽過這老道士的名號?」
聽他這般回答,顏驥知道從這人口中問不出師父的下落,立即覺得停止追問,大笑一聲,搖了搖頭,催促道:「不多說廢話了,趕快幹活吧,讓統領看見了又該說我們了。」
那人也沒懷疑什麼,咧嘴笑了一下,開始專心劈柴。
落日,黃昏。
顏驥結束了半天的砍柴,收了柴刀,與一眾同伴前往飯堂準備晚餐。
期間,他又與另一位聖龍教弟子閒聊了起來,與先前一樣,聊了幾句有關三清觀的事之後,向那弟子問道:「那廣一老道士也被我們聖龍教殺害了麼?我們聖龍教的高手實在太厲害了。」
那聖龍教弟子搖了搖頭,道:「當然沒有被殺害啊!那老道士就被囚禁在我們應龍堂。」
「什麼!」顏驥心中一顫,驚呼而出。
那聖龍教弟子卻是不知顏驥心中想法,只以為他在擔心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沒有被殺掉,會威脅到聖龍教的利益,朝著顏驥笑道:「見識少了吧?那老道士身上好像隱藏著關於我們聖龍教的一些秘密,聖君才不殺他,把他囚禁在我們應龍堂。」
顏驥心中驚喜若狂,立即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師……」幸而他及時收了口,才避免釀成大禍,口風一轉,問道:「那老道士被囚禁在我們應龍堂哪裡?」
「你問這個幹嘛?」那聖龍教弟子終於發覺氣憤有些不妥,覺得這位「顏百川」,似乎對那老道士很感興趣。
顏驥恍然醒悟,這才發覺自己問得太過急促,惹了別人懷疑,立即作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笑道:「也沒什麼,只是聽說那老道士曾經殺過我們聖龍教很多兄弟,想知道為什麼不處死他,為同門報仇。」
那聖龍教弟子答道:「不是跟你說過了麼?他身上藏有一些秘密,還有利用價值。」
顏驥當即裝出一副糊塗的模樣,撓撓腦袋,憨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只顧恨那老道士了,卻是忘記你剛才說的話了。」
那聖龍教弟子終於不再懷疑這位「顏百川」,道:「至於他被囚禁在『應龍山莊』的具體方位?這可就是不能公開的秘密了,整個應龍堂只有堂主一個人知道。」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我們很多人都見了那道士被押送到了山莊之內,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整個應龍堂的弟子都知道的,但不知為什麼,關押具體的地點卻不讓人見了。」
顏驥賠笑道:「既然不可公開的機密,那就不說這個了,咱們快些吃飯,去晚了可就要吃剩菜了。」
夜已深,顏驥伏在被窩中如何也不能入睡。
得知師父被囚禁在應龍山莊,眼下,師父或許離他只有十數里之遠,顏驥自然興奮得難以入眠。
此刻,纏繞在顏驥心中的問題已然改變,眼下之急,是該想辦法接近應龍堂的堂主,從他口中得知師父廣一真人被囚禁的具體方位。
既然廣一真人掌握了魔教的秘密,對他們有利用的價值,魔教便不會隨意處決他。如此,顏驥則會有更多的時間想辦法,但這孝子擔心師父會遭到那些無惡不作的邪魔刑訊逼供,受了皮肉之罪,無時無刻不在思慮著營救師父的辦法。
顏驥聽著舍友轟隆的鼾聲,心中頗覺煩厭,起身穿了衣服,來到屋外的長廊下,靜靜的沉思。
身後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依舊被顏驥擦覺,回頭看去,卻是一月前的雪夜,為他撐傘遮雪的少女,身披著一件白色裘袍,弱質纖纖,楚楚可憐。
「你也睡不著麼?」少女緩步走來,向顏驥問道。
顏驥點了點頭,道:「睡不著,出來走走。」
隨即,他又向這少女提出心中的疑問:「這位姑娘,你好像經常在遠處看著我,我挺不習慣的,不知姑娘有什麼問題?」
少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眼角抽動了幾下,輕聲問道:「不可以看看你麼?」
顏驥啞口無言,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話。
片刻之後,只聽那少女問道:「大哥哥,你家是住在哪裡的?」
「我家是住在……」他沉吟了許久,才流利的說道:「我家就在中原的柳河鎮,黃河南岸的一個小鎮。」
顏驥擔心說出自己真實的住址,會留下什麼禍根,而其它地址他又胡謅不出來,便將師姐梁湘菱的家鄉所在搬了出來,他在加入聖龍教的檔案中,書寫的也是這個地址。
顏驥怕這少女會再追問些有關柳河鎮的事宜,他答不出來便會露餡,又忙著加上一句:「我四歲那年,發生了黃河改道,把整個鎮子都淹了,我的家人也都不在了,後來我就離開了家鄉,四處流浪,至今也沒有回過家。」
歎了口氣,又道:「也不知家鄉變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