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瀟湘夜雨 第12章 醉酒 文 / 閆驚
清晨，朝陽初升，邵青青早早起床出屋，發現院子裡劈柴地人變成了一位陌生的少年，在腦中細細想了一陣，才認出這個少年就是為自己治病的郎中，病重昏迷時，他還為自己擦洗過臉面。
這日是邵青青病癒後第一次出屋，還不知顏驥被她父親收留的消息，心想平時都是父親忙碌著這些活的，為什麼這位郎中會在自己的家中幫忙幹活？
她秀眉緊皺，問道：「你……你不就是給我治病的那為郎中麼？你怎麼會在我家裡做這雜活？」
顏驥聽到邵青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轉身看了她幾眼，解釋道：「為你治病的那位郎中是我師父，我只算是他的一個學徒，他覺得我不適合學習他的本領，就把我安排在你家的烤魚攤上做個學徒，學個烤魚的手藝。」
邵青青聽著,明白了事情原委，點了點頭「哦」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對於她這種近乎不待見的冷淡態度，顏驥也沒在心裡多計較，知道她心中難過，對任何人都提不起好感，理解她的苦楚。
臨近午時，顏驥在老邵的烤魚攤前忙碌著。
所謂的忙碌，也就是坐在烤魚攤前，不停地揮著扇子趕蒼蠅，不讓蒼蠅污了烤魚。街市上過往的商客，大都不會走進來光顧生意，偶爾會有幾個外地人路過，聞著烤魚香味才會進來嘗嘗鮮，顯然是生意很差。
顏驥拿著扇子對著那幾條烤魚搖搖擺擺，時又是初夏，人特別容易犯困，不多時，他就覺有睡意來襲，頭腦昏沉，眼皮已經垂了下來。
「姑娘！要吃烤魚麼？」
老邵的洪亮的招呼聲忽然響起，顏驥身子一顫，被驚醒過來，忍不住抬頭，去看那個難得一見的顧客。
這一看，卻讓他傻了眼。
那顧客是位年輕女子，一身紫色紗衣，月白色抹胸，頭上飾著紫色的絨絲，淡眉如秋水，雙瞳如星月，紅彤彤的臉蛋兒，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
只見她走路歪歪斜斜，似倒非倒，合著她倩姿柔影，是嫵媚萬分，一看知是她喝醉了酒，酩酊大醉。
說起這紫杉女子，顏驥也算認識，正是那自稱「天境仙子」、人稱「江湖第一女神棍」的軒轅香。顏驥對她的印象還比較深刻，或許是她太有個性的原因罷，讓人見了就不能忘記她。
就在顏驥的眼睛向軒轅香看去時，軒轅香也發現了顏驥，柔媚無限的眼睛，猛地朝顏驥這邊看了過來，皺眉怔了片刻，忽然大笑道：「原來是你啊！真想不到你還沒死！」
顏驥一想她與那魔門憐花谷的萬妖王端木摘花為朋友關係，覺得她多半不是什麼好人，立即回斷道：「不是我，不是我，姑娘你認錯人了罷。」說著，還故意將腦袋埋到桌子底下，盡量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孔。
「什麼不是你，」軒轅香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坐在旁邊的長凳上，一把將顏驥從桌子下揪了出來，伸出粉拳在顏驥腦袋上重重敲了幾下，嬌笑道：「什麼不是你，你的聲音，你的樣子，難道我還認不出來麼，分明就是你，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會騙人了？」
她出拳敲打顏驥時，身子忽然失去平衡，順勢倒入了顏驥的懷中，但她卻不立刻離開，雙手反而緊緊抱住顏驥的腰身，將自己嬌軀緊緊貼在顏驥的胸口，看來她是酒力發作，站不穩身子，才抓著顏驥不放。
顏驥忽然被一個妙齡女子這般摟著,柔軟無骨的嬌軀曼妙，被他感受地一清二楚，身體裡的血液登時想燃燒了起來一般，只覺渾身熱氣蒸騰，血液竄行加快。
偏偏在這個時候，軒轅香還將自己腦袋靠在顏驥的肩頭，白裡透紅的臉蛋，緊緊貼著顏驥的脖頸，將略微發燙的紅臉蛋的溫度，傳給了顏驥。她一雙明眸似閉非閉，眼波如水一般溫柔，緊緊盯著顏驥，直看得顏驥心驚肉跳。
「你果真沒死麼……」軒轅香嬌柔的聲音，像是滴水一般柔媚，在顏驥耳邊輕輕環繞著，如一縷香風，鑽入他的耳中。
「端木摘花那個騷娘們居然騙我，她說你死了，當時姐姐還為你流了幾滴眼淚呢！你知道不知道……啊？」
軒轅香忽然笑了出來，帶著醉意的笑聲，嬌滴滴的，盡顯柔媚，彷彿能攝人魂魄一般。
顏驥怔在那裡，憋了半天，才喃喃的說了一句：「我真的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軒轅香雖然醉了酒，但一身高深莫測的修為還在，雙手漸漸的抱著顏驥，卻讓顏驥掙脫不得，並且顏驥越是用力掙脫，她摟得越緊，力氣竟然大不過她，只得任由她摟著。
「胡說……」軒轅香似乎有些頭痛，纖纖玉手在額上揉了幾下，笑呵呵的道：「休想騙姐姐，你不是還答應姐姐，下次再到姐姐面的時候，要請姐姐吃飯的麼？」
顏驥沒有理她，又試著掙脫了幾下，仍然沒將她緊緊貼著自己的嬌軀，從自己身上移開，無奈的歎了一聲，道：「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抱著我？話說男女授受不……」
他一個「親」字還未說出口，被軒轅香一記粉拳重重錘在胸口，力道之大，險些讓他斷了氣。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柔若無骨的玉手，在顏驥的臉上連拍了三下，道：「你當初牽著我手的時候，怎麼就不想著『男女授受不親』了呢？你們這些男人啊！還不都是一個樣，雖然外表看上去挺老實的，但其實內心裡都是色迷迷的。」
顏驥為之愕然，劍眉一挑，訝道：「我什麼時候牽過你的手？」
「沒有麼？」軒轅香一張俏臉向顏驥臉上緊緊貼了過來，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看，似乎要將自己一張俏臉壓在他的臉上，過了許久，才道：「哦！我記錯了，是你的前世，洛風那小王八蛋牽我手的。」
「洛風……小王八蛋……負心賊……他姥姥的頭……」軒轅香一提起洛風這個名字，口裡便開始對那「洛風」罵罵咧咧。
「咦！」軒轅香盯著顏驥的臉龐，忽然發出這麼一個怪聲。
「怎麼了？」顏驥不禁問了出來。
軒轅香雙手從顏驥腰上移開，捧著他臉蛋翻來覆去地看著，又是連連發出幾聲疑問，道：「你的眉心有一股煞氣若隱若現，像是隱藏了重症。」
說著，柳葉秀眉忽然皺了起來，笑著道：「你什麼時候招惹了憐花谷那幫狐狸精了？怎麼會中了她們的咒印？」
「憐花谷那群狐狸精啊……」似乎是飲酒太多，頭疼欲裂，她將額頭在顏驥肩頭輕輕摩擦著，斷斷續續的道：
「那群狐狸精整天就知道勾引良家少男……」
「特別是那個狐狸頭子端木摘花，也不知勾引了多少美男子……」
她手在顏驥胸口拍了幾下，似笑非笑地問道：「那個端木摘花有沒有勾引你啊……」
「有沒啊……」
「……」
軒轅香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卻是伏在顏驥的肩頭睡著了。
顏驥發現她睡了過去，連忙把她從自己懷裡挪開，讓她趴在桌子上睡覺。
老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從頭到尾都沒說出一個字，直到軒轅香睡去時，他才吶吶的問道：「她、她是你的……」
顏驥知道老邵想問什麼，忙將頭搖得如波浪鼓一般，道：「我不認識她，不知道她是誰！」頓了頓，又補充道：「她可能是喝醉了酒，認錯人了罷！」
老邵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吶吶的問道：「那……你打算把她怎麼辦？」
這句話從老邵的口裡說出，倒也沒什麼怪異的，但顏驥在心裡多重複了幾遍這句話，總覺地有些怪異感覺。
「總不能讓她這麼躺在我們店裡罷！」顏驥無奈的搖搖頭，將軒轅香背了起來，找了家客棧讓她住下。怕她醒來後會再次找上自己，特意找了一家最遠的客棧。
這陣風波結束，已經午時，顏驥與老邵收攤回屋，邵青青已經準備好一桌飯菜，拉著兒子小蛋在桌子旁邊等著父親歸來。
「爹，快吃飯吧！」老邵一進屋，邵青青就起身招呼父親，眼神向顏驥這邊看來時，勉強多了些笑容，向顏驥微微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飯桌上除了各種烹法的魚，就是各種煮法的魚湯，甚至連米飯也沒有。顏驥在老邵家裡住過的這段時間，除了魚，再也沒有吃過其它任何東西，吃膩了不說，有幾次還被魚刺卡住喉嚨，嘗盡了老陳醋的香味，才嚥下了魚刺，漸漸的，開始對魚有所排斥，不想再吃。
顏驥跟著師父已經一年半，學了不少東西，修養也漸漸高了起來，自然不會說這魚我吃膩了，你們做其它菜來吃的話。他在心裡細細想了一番，才明白是老邵的家中根本沒有閒錢來買糧買菜，因為老邵的烤魚攤子生意極差，一個上午賣出去的魚，也就十數條，只夠買柴火的本錢。
岳陽鎮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漁船漁網，想吃魚的時候，大可以下洞庭湖去捕撈，哪裡會花錢買老邵家的魚？唯一賣出去的幾條魚，還是賣給外地商客的，但外地人必畢竟在少數，只靠做外地人的生意，絕對發不了財。
沒有生意，他待在這裡也是覺得尷尬，畢竟不能白吃白喝的。
想著，想著，他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既然本地人都不買魚吃，那轉賣其它的東西不就成了？老邵烤魚的功夫堪稱一流，若是用來烤肉的話，一樣能行得通。大街上的攤位，都是清一色的魚攤，如果出現一家賣烤肉的攤子，想必生意會很火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