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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瀟湘夜雨 第44章 歸巢 文 / 閆驚

    雲開日出,風停雨止。

    當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淡紅的霞光瞬間撲散開去,彷彿一股溫暖的流韻,照耀著師姐弟二人淋了一夜雨的冰冷軀體,感覺極為舒適,就像在冬季曬著暖陽一般愜意。

    不過這太陽到底還是炎炎夏日的驕陽,不多久,便散發出炎炎光輝,讓師姐弟二人感覺像是置身火爐一般。

    師姐弟二人御劍飛行,穿梭於紅色霞光之間,在下方百姓眼中,儼然是高高在上的劍仙。

    而此刻,梁湘菱臉上粘糊的泥巴已被烈陽曬乾,顯出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縫。顏驥望著師姐那張「俏臉」,時而發出低低的笑聲,不多久,梁湘菱也感覺到了她這位師弟的怪異,皺眉問道:「師弟,你老是在笑什麼啊?什麼事竟有那麼好笑?」

    「我……」顏驥想了一會,強忍著笑意,道:「我在想,你昨晚背著我,怎麼就忽然就掉到水坑裡了呢?是不是也想體驗豬洗澡的滋味呢?」

    梁湘菱聽了他這句話,聲音竟然低沉了下來,緩緩的道:「我說你像我們家養地那頭豬的時候,就想起我小時候的事了唄!」

    顏驥問道:「師姐,你小時候經歷過得的事,很讓你難過很傷心麼?讓你想起來那些事,就一頭栽進水坑了?」

    梁湘菱搖了搖頭,緩緩道:「不是那些事情讓我很難過,只是我現在想起那個時候的事,然後想著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樣的生活了,就忍不住傷心。」

    顏驥聽了師姐的講述,在那裡愣了片刻,似乎對這句話有所感觸,不過他很快又恢復平靜的神情,向梁湘菱問道:「師姐,你家裡還養過豬呀?」

    梁湘菱點頭道:「對呀!以前家裡是養了兩頭豬,每到夏天,爹爹就把它們放出來,讓它們找水坑洗澡,就跟你昨晚在水坑打滾一樣。」

    梁湘菱再往下說的時候,聲音又低沉了些:「那時候我家裡很貧困,沒有肉吃,而我嘴饞,整天想著要吃肉,就和爹爹嚷著要把那頭豬殺了吃掉。不過那兩頭豬是養著賣錢的,爹爹捨不得殺掉,就一直哄著我,和我說養大了再殺。然後我就一直盼著那兩隻豬長大,等著吃豬肉,所以每天都看著它們,去割草回來餵它們,跟爹爹一起去鎮裡的酒樓要來剩菜剩飯回來餵豬。冬天的時候給豬圈裡加乾草,夏天的時候趕著它們到水坑裡洗澡,希望它們快點長大。

    但是,後來我發現養豬也和養狗一樣,時間長了,就會有感情產生,漸漸地,我就不想讓爹爹殺它們了,想一直養著它們,還把它們當驢騎呢!不過爹爹當然不會一直養著它們,豬養來就是殺和賣的嘛,最終還是把它們賣給屠夫殺了。我知道這件事以後,心裡就非常難過,然後就哭了,使勁的說髒話罵著爹爹,至此以後,我沒有豬可以騎著玩了,越想越生氣,就把賣豬的錢都偷過來扔掉了,還跑到鎮上,往那屠夫賣肉的攤主上扔了好多豬糞,後來呢……我就被爹爹賞了好幾根竹竿,打得我差點斷氣。」

    梁湘菱一段話敘述完畢,轉回頭向顏驥問道:「師弟,我那時候是不是很傻?」

    顏驥看著那張糊滿泥巴的臉蛋,除了笑,哪還有什麼想法?強忍著笑意回答她道:「是、是挺傻的。」

    梁湘菱察覺到顏驥笑意頗為濃烈,皺眉問道:「有那麼好笑麼?」

    顏驥笑著點頭道:「我是覺得師姐你小時候特厲害,先把家裡的錢偷來扔掉,然後又往人家的肉攤上扔豬糞,我忽然很佩服你,師姐你真了不起。」

    梁湘菱不解道:「我……就算是這樣?那真的很好笑麼?只不過那時比較天真而已。」

    顏驥搖頭道:「不是天真啊!是師姐你比較善良而已,你跟豬有了深厚的感情,你們倆忽然間來一場生死別離,你當然會很難過的啦!」

    這句話,梁湘菱乍聽之下,覺得顏驥說出來也沒什麼不對,但細細一想,發覺這話有些古怪,用胳膊肘撞了顏驥胸口一下,嗔怒道:「混蛋師弟,你說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其實那豬指的就是你,等哪天你這頭豬要是死了,我會高興的哈哈大笑呢!」

    顏驥倒也供認不諱,道:「是我又如何!」

    說著,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事一般,忙開口對梁湘菱道:「師姐,我們回到師門天柱山的時候,再養兩頭豬好麼?反正師姐你喜歡趕著豬到水坑裡洗澡,又喜歡把豬當驢子、騾子騎著亂跑,正如你所願。不過我不會把豬賣了,等養大了就殺了給你吃。師姐你若捨不得殺的話,就只殺一頭,另外還留一頭給你當馬騎!」

    「對了!」顏驥忽然一拍手,微笑道:「要是留下一頭豬的話,另外一頭豬沒有朋友陪著,那它豈不是很孤單?乾脆我們養三頭吧,一頭殺來吃,留下一公一母兩頭豬,讓它們做個夫妻!然後咱們倆一人一頭豬,用來當坐騎!」

    梁湘菱見這位小師弟說話還像個孩子一般,簡直幼稚到了極點,被他逗得樂不可支,彎腰捧著肚子笑了一會兒,扶著他的肩膀勉強直立起身子,笑著道:「師弟啊!我是第一次發覺你說起話來還能這麼逗!不太像以前的那個呆瓜了。好!好!等回到天柱山,咱們就蓋幾間豬圈,養上兩頭豬,不過那豬就交給你來養,我現在已經懶得去養了,很髒的。」

    「……」

    師姐弟二人談笑之間,已經來到太清宮弟子在瀟湘駐紮的地方,洞庭湖西岸的岳陽城北,有一座被遺棄了的道觀,已經沒有人居住。太清宮一行人便將這座廢道觀收拾了一下,暫時駐紮在這道觀裡。這座道觀年久失修,外表看上去便破破爛爛,圍牆也倒了大半,但勉強可做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梁湘菱帶著顏驥由道觀正門進去,門外的青灰色石階梯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弟子把守,兩人看上去都在二十歲上下,男俊女秀,站在門前頗像一金童玉女。他們身上穿著太清宮弟子的藍衫白衣服飾,看上去精神十足。

    那兩個守門弟子看見渾身髒兮兮,沾滿泥垢的一對年輕男女走了過來,看了他們許久,總算認出那個滿臉泥垢的女子是梁湘菱,忽然看見這清麗脫俗的美麗女子成了這副模樣,在那裡笑得險些岔氣。

    梁湘菱意識到了什麼,看了看自己潔白的衣裙上沾滿污泥,難看之極,以為他們是在笑這個,當下想著趕緊回屋換身乾淨的衣裳,理也沒理他們,哼了一聲便快步往裡走。

    顏驥跟她後面,幾乎是咬著牙忍著不笑,現在顏驥哪裡還敢跟師姐說她臉上有泥巴的事?恐怕梁湘菱知道這小子拖到現在才跟她說這事,以為這小子故意看她出醜,多半會氣得將這小子頭顱擰下來。

    顏驥心裡這般想著,竟然真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小命」,忙對梁湘菱道:「師姐,你快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吧!雖然你臉上沒有什麼,但你頭髮上沾了許多泥巴,趕緊回去洗個澡。」

    梁湘菱點了點頭,道:「我說門口那兩個傢伙在笑什麼呢!我先找個房間給你住,你也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一夜沒合眼了,先睡一覺吧!」

    顏驥點頭應了一聲。

    恰在這時,張靈兒向這邊走了過來,她休息了一夜便能走路,看來腿上傷口已經癒合。

    張靈兒見了渾身髒兮兮的師姐弟二人,皺著秀眉說道:「梁師姐、顏師兄,你們沒事了麼?只要安全回來就好了!瞧你們身上髒得那模樣樣,趕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我見昨晚下了大雨,猜想你們一定會髒成這樣,就替你們燒了熱水。」

    張靈兒眼睛停留在梁湘菱的臉上,楞了一下,訝道:「梁湘菱師姐,你臉上……」

    「咳咳!」顏驥立刻乾咳兩聲,打斷了張靈兒的話,並且使勁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往下說。

    張靈兒自然不知道她的這位顏師兄拚命向她眨眼是什麼意思,不過後來似乎想到了什麼,漸漸低下頭去,卻鬧了個大紅臉。

    梁湘菱沒心情關心張靈兒為什麼忽然羞紅了臉,向她問道:「張師妹,你說我臉上怎麼了?」

    張靈兒「哦」了一聲,回道:「師姐,你臉上……」

    「張師妹啊!」顏驥上前一把拉住張靈兒的手,打斷道:「我身上都是泥,很難受,你快跟我說廚房在哪,我先去打些熱水洗澡。」

    張靈兒纖纖玉手被顏驥緊緊牽著,一張俏臉更紅了,不過她沒有縮回手來,另一隻手指著不遠處,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顏驥道:「在那!那就是廚房,鍋裡有開水。」

    顏驥本想讓她帶自己去廚房,好讓她從師姐面前離開,不揭穿這件事。但她卻指出了廚房的位置,此計劃就此失敗,不過顏驥很快生出另一計:「張師妹,你帶我去找些盆啊,毛巾啊什麼的,不我知道那些東西在哪!」

    說著,也不管張靈兒時什麼反應,牽著張靈兒的手,把她拉著嚮往廚房走了過去。

    就這樣,顏驥暫時逃離了「危險」,差遣張靈兒幫他找毛巾、盆,將張靈兒騙離了師姐身邊。而這時梁湘菱也打了水回屋洗澡換衣,顏驥應該是徹底脫離了「危險」。

    張靈兒找了一間空屋子給顏驥,又親自為顏驥找來一件乾淨衣服,讓他洗澡後換上。那件衣服是太清宮弟子的服飾,裡面藍色襯衣,外披白色外袍。外袍的背心還繡著一副圖畫,是太清宮所在的天柱山幾大峰巒,群峰正上方是一個太極圖形,這幅圖畫便是太清宮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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