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瀟湘夜雨 第45章 計劃 文 / 閆驚
顏驥昨日多次戰鬥,真力消耗甚多,已有內傷在身。並且他昨夜徹夜未眠,還淋了一夜的雨,身上受寒氣侵襲頗重,感覺十分疲憊,洗澡之後往床上一倒,沒多久便睡著了。
若是普通人被這麼折騰一番,怕早已命喪黃泉了,而顏驥之所以能留得一命,實屬受益於他體內的鳳血、麒麟血,這兩種神血妙用無窮,大大改善了他的體質,幾乎令他脫離了凡胎。
顏驥這一覺睡得極為舒適,夢都沒做一個,他一覺醒來,發覺屋內已是漆黑一片,有淡淡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的地上,彷彿是在地面灑了一層薄霜。
他睡了一整天,體力多少恢復了些,雖然還是覺得有些頭昏腦脹,眼睛朦朧,但也有了點精神。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醒神,漸漸沒了睡意,便穿衣起床。
顏驥穿衣之時弄出一點聲響,然後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顏驥師兄,你醒了麼?」
顏驥雖不知門外那位同門師弟是誰,但還是衝門外回道:「醒了,有什麼事麼?」
門外那位同門師弟道:「是這樣的,師父吩咐我在門外候著,說是師兄你醒了以後,就讓我去通知他,師父他應該是有什麼話要對你說。」
顏驥聽過師姐梁湘菱的介紹,如今太清宮老一輩的弟子只有三人,除了他師父廣一真人,還有師叔何方路、落霞大師,落霞大師門下皆是女弟子,想來門外那同門師弟的師父便是那何方路師叔。
「哦!我知道了,你現在去通知何師叔吧,師叔現在要是有時間的話,我這就去拜會他。」顏驥朝著門外朗聲說道。
門外那人應了一聲,很快就離開了。
顏驥穿好衣服下了床,腦中正在想著那位從未見過面的師叔會向他交待些什麼。神遊之間,發現屋內的桌上放了一盆水、一條毛巾以及一壺涼茶,他猜想這些東西若不是師姐為他準備的,便只有那張靈兒了。
他也沒多想,趁著那位師弟的消息還沒到,洗漱一遍,又飲了幾杯涼茶。
不多片刻,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顏驥想著該是那位同門師弟回來了,立刻上前開門。不過,門外站著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劍眉方臉,氣質從容淡定,著一身月白色外袍,看上去是三十歲左右。
這中年男子看去去神情冷淡,週身氣質全然不像是一個太清宮二代弟子。
顏驥愣了一下,但隨即反應過來這位中年男子多半就是那何方路師叔,當下,立刻恭敬見禮道:「弟子顏驥,拜見何師叔!」
何方路微微點頭,清冷的眼神將顏驥週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淡淡問道:「怎麼樣?傷勢可有大礙?」
顏驥搖頭道:「回稟師叔,好得差不多了。」
何方路走進了屋裡,目光又在顏驥身上看了幾眼,道:「顏師侄以一人之力,阻擋了十餘個魔教高手,讓陸順他們安然回來。師侄你年紀輕輕,就有這份修為,而且才智無雙,前途不可限量。」
他雖出口誇讚顏驥,但臉上沒有任何事情,看上去並不像是由衷的讚揚。
顏驥沒去揣測他到底是不是讚揚自己,謙遜道:「師叔謬讚了,當時魔教那邊也只有兩個人出手,我只與兩個人交手,沒那麼誇張。」
何方路點頭「嗯」了一聲,道:「廣一師兄雖然很少收弟子,但他教出來的弟子,個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這點我是能看出來的,師侄不必謙虛。另外,我還有件事要問師侄。」
顏驥道:「師叔請講,弟子知無不答。」
何方路又看了顏驥幾眼,眼神有所猶豫,似乎不願問出這個問題,不過最終還是開口道:「顏師侄,聽說你與魔教中人動手時說了些奇怪的話,似乎與魔教中人有些牽扯?可有此事?」
何方路問出這句話,語氣十分勉強,除了不願意懷疑門下弟子,更多的是想起了前塵過往,多年前,他也曾與魔教過牽扯,也曾被人這般詢問過。
顏驥劍眉頭皺了皺,猜想能在這位師叔面前說他與魔教有染的人,除了陸順與鄭衡,不會再有第三人了。
不過顏驥也不在意這件事,如實回道:「師叔,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魔教攻上八公山,我師父也被魔教抓了去,囚禁在魔教的應龍堂中。當我得知了這件事,就化裝成應龍堂的俘虜潛入魔教,耗費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將師父從應龍堂救出。所以我與那些應龍堂的人算做『熟人』了,與他們說起話來就像有交集一樣,旁人聽著不明白,自然以為我與那些人有什麼關係。」
何方路聽了顏驥的話,頓了一會兒,才點頭說道:「我想也是這樣,廣一師兄教出的弟子,自然不會與魔教有染。抱歉了,顏師侄。」
顏驥搖頭道:「師叔不用致歉,之前也怪我沒說清楚這件事。」
他聽何方路說師父教出的弟子,自然不過與魔教有染這句話,不由得想起了師父的大弟子駱長箭,當下百感交集。
何方路「嗯」了一聲,想了一會兒,又接著道:「顏師侄,你年輕有為,處事冷靜,是個不多見的奇才。太清宮雖有弟子八百,但能像你那般,有膽量和心計潛入高手如雲的魔教巢穴中救出恩師的,卻沒有幾個能做到。所以我希望師侄你能盡心忠於太清宮,為天下蒼生著想,除盡邪魔外道。」
顏驥點頭道:「是,弟子自當盡心除魔,守護師門。前段時間也聽師父和師姐說過,魔教這次大舉潛入瀟湘,正是要尋找一把威力逆天的邪劍來顛覆我正道。弟子願盡微薄之力,與師叔一起阻止魔教得逞。」
何方路微微皺眉,糾正道:「魔教來瀟湘要找地,並不是那柄邪劍,那柄邪劍被冰封在崑崙山上的萬年玄冰之中,魔教這次來瀟湘是尋找神火之源,用來融化冰封著邪劍的萬年玄冰。」
顏驥當時聽師父說起這件事,因為心中思念師姐梁湘菱,也沒用心去聽,只記了個大概,現在聽何方路這般說,才發覺自己記錯了,頓時尷尬起來,半晌才道:「啊,原來是這樣,我、我記錯了……」
何方路看著這位師侄的表情,怔了怔,又道:「此次來瀟湘,正是為了阻止魔教得到神火之源。經查明,神火之源將於不久後在瀟湘南部的南嶽衡山降世,我們休息一日便前往南嶽衡山查看,未免引起躁動,讓魔教有所察覺,定在明天夜晚趕路,顏師侄你做好準備。」
一句話說完,又像想起什麼事一般,匆匆補充道:「對了,你師父不是到崑崙山去了麼?正是去查那邪劍一事,防止魔教得了神火取出邪劍。」
顏驥這才知道師父的去意,點頭道:「是,師叔,我知道了。」
何方路道:「就這樣了,也沒其他事了,你多休息一會吧!」
顏驥送何方路出屋,又目送他遠去,才回到屋中。
他與師叔何方路交談一番,腦中又清醒了許多,睡意全無,覺得待在屋中十分煩悶,遂走出屋子,在這座道觀的庭院中來來回回的踱步,吹著清涼的夜風。
這座道觀被丟棄太久,到處都是半倒半塌的房屋,而且整個院落裡都是半人來高的雜草,就連道路中間鋪著的青石板的縫隙間,也有半尺來高的青草鑽出來。
這種環境,各種蟲子自然不會少,顏驥在院中的道路上散步,只覺蟲子發出的「唧唧」聲音不絕於耳,不過好在這種聲音聽著還不算吵,反倒覺得有種置身原野的安靜感。
顏驥走了一會,來到一片寬闊的淺草地上,見這片草地上稀稀疏疏的聚集了幾個太清宮弟子,他們也是在這裡悠閒地散步。眼光掃過,還有幾個青年男女兩兩聚在一起,坐在草地上低聲說些什麼。
太清宮門規嚴謹,不提倡弟子過早的牽扯情愫,所以那些互生好感的弟子便趁著黑夜相會。
顏驥眼光掃過這片淺草地中間的那座大石雕,藉著明亮的月色,見那石雕下的石台邊緣,坐著一位身著藍衫白衣的太清宮女弟子,覺得那身影較為眼熟,便多看了一會,這才發現那是他的師姐梁湘菱。
顏驥心裡不由得一喜,就像見到什麼寶物一般,立刻朝那石雕奔了過去。
梁湘菱在那石雕旁邊端坐著,望著天空中的圓月,怔怔地發呆。此刻正有一個人向她飛奔而來,她自然能發覺,轉首朝著向這邊奔來的人看了過去,直到那人奔來,她才看清那人是她的師弟顏驥。
梁湘菱見她的這位小師弟換了身太清宮男弟子的服飾,頭髮也紮了髮髻盤在頭頂,並不像先前那般紮在腦後,他這副打扮看上去顯得精神許多。梁湘菱在他身上多看了幾眼,微笑著道:「師弟啊,沒想到你換了身衣服,竟然顯得英俊許多,簡直相貌堂堂呢!」
顏驥不過是個年少男兒,聽了美貌的女子誇讚自己英俊,不管誇讚之人是真言還是調侃,都忍不住有些喜形於色。
「是嗎?嘿嘿……」顏驥嘿嘿地笑著,見師姐換了身太清宮女弟子服飾,白色上衣搭配藍白相間的繡裙,穿著天藍色抹胸。在月華的映照下,肌膚白皙似雪,清麗無比。顏驥望著她癡笑著,不覺竟是呆了,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師姐,你也很漂亮啊!你穿這身衣服,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