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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妃傾天下 第二十一章 文 / 周笑伊

    第二十一章

    「解藥?」羅小冰眉骨一挑,疑雲升起,不由仔細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她還是如同上次一樣,衣著華麗,像個年少的貴婦,嫵媚退卻,儘是端莊,絲毫看不出做作的痕跡。

    杏兒默默低首,從衣袖裡掏出一隻紅色藥瓶,遞向了羅小冰,道:「這是迷魂毒的解藥。」

    「你為何送我迷魂毒的解藥?」羅小冰沒有伸手去接,美麗的眸子瞇起,彎成一條細隙,寒光冽冽。杏兒這麼做,無疑就是告訴她,她知道皇上中了迷魂毒。只是一人居在深宮,一人在流落市井,風馬牛不相及,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再者杏兒早已不是煙花女子,慕容明珺身為一國之君亦不會與她有染。其實必有蹊蹺。

    杏兒撐著腰,再往前踱上一步,目光漸漸柔和,道:「你相信我,這的確是迷魂散的解藥。上次偶遇是巧合,但這次我是專程找你而來。」她一邊說一邊將藥瓶塞進了羅小冰的手裡。

    羅小冰半信半疑地打開藥瓶,用手輕輕一扇,細細品聞了一番氣味,甜甜的,有一種冰涼的寒氣襲來,不過這些藥要拿給孫太醫檢驗後才可知道真偽。「那以紅雪蘭入血的迷魂散毒真有解?」目光銳利地掃向杏兒的臉。

    「紅雪蘭來自西涼,西涼人對紅雪蘭最為熟悉。以它配製的毒藥定只有西涼人能解。」她微微一笑,目光突然黯沉下來,再道:「這是我幫晨風妹妹做的最後一件事。過了今天,以後我們不再相見。我肚子裡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我不想自己再有個什麼閃失。王朝宮廷都與我無關。」說罷,她低頭輕輕撫了撫圓潤的小腹,憂容展開,唇角露出一抹甜笑。

    懷寶寶的時候是最辛苦的。羅小冰能體會,當年她懷風兒的時候,亦是如杏兒一樣,每每撫摸漸漸隆起小腹,總有一種幸福的感覺。「你是說你為晨風?」羅小冰大惑。

    「對。妹妹還讓我帶話給你」杏兒抬眸,抿了抿唇,喉嚨不停地吞嚥著,彷彿要把一腔話語收回到肚子裡。

    「晨風說什麼?」羅小冰迫不及待地問道。

    「妹妹說,迷魂毒的解藥算是還你的債。若是以後再見面,便是陌路之人。」杏兒的眉峰湧起一股冷意,字字鏗鏘,堅定有力。

    「晨風果真這麼說?」羅小冰對那個丫頭依然抱著一絲希望。

    「她在信中是這麼說的。」杏兒的臉色平靜,毫無波瀾。

    羅小冰赤冷一笑,眺望一眼遠方,西涼的天,西涼的後宮是否也把曾經那個單純的丫頭改變了?「好。我記下了。不過我想知道,你們送我迷魂散的解藥,是不是證明毒是?」

    杏兒不待羅小冰把話說完,就趕緊搶道:「妹妹在信中還說了,毒不是她下的。給解藥純粹只是彌補罷了。我已經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說罷,她一手撐著腰,一手撫著腹部,緩緩朝枯林深處走去。

    羅小冰亦不再多問,她知道杏兒不會給她透露得太多。她要過安定的生活,就讓她去吧。

    送解藥,無疑就是說明現在西涼已經知道慕容明珺中毒的事情了。怪不得最近西涼的嶺山城兵力大增,原來呼延鏡是別有所圖,他可真是想虛而入?那晨風送她解藥,豈不是壞了他的大計!這夫妻倆到底要幹什麼?

    思緒回到五年前,呼延鏡還是以無風的身份接近她的時候,要她找血龍珠,再保護慕容明珺,然後助他登上帝位。難道這只是純粹為了呼延儀心的囑托?不對,呼延儀心是中了大王爺的圈套,假死的,事發突然,她有時間寫遺囑並在血龍珠中嗎?

    羅小冰再抬眸,眺望遠方,杏兒的身影已經消失。這意味著什麼?又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東榮與西涼的和平是不是馬上就要瓦解了?弱肉強食,本來就是天地規律。他呼延鏡,當年來東榮做質子是否還有另外的目的?

    「娘娘——」恰時,一個冷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羅小冰抬眸,卻見黑羽已在紅荷園門口了,「黑羽,你不是送皇上回宮呢?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皇上不放心娘娘,走到半路就讓卑職折身回來。」黑羽拱手揖禮答道。

    「那皇上呢?」羅小冰一驚,不免擔心起來。

    音落,一個熟悉的身影飄進了紅荷園,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盈著一朵明陽一樣的笑花「朕在這裡了。」

    「皇上!」羅小冰驚得目瞪口呆。

    這時,慕容明珺已經大步跨上前來,一把拉了羅小冰的手,順勢將她攬進懷中,兩道清澈的目光裡有一種莫明的甜意,「不知為何,朕一會見不到皇后,心裡總覺得像少了什麼。走,一起回去。」

    「皇上——」羅小冰愕然了。為何他中了迷魂散毒,依舊對她有著特別的迷戀?

    二十一世紀的醫學裡說,人的大腦記憶細胞很特殊,只要看過的,聽過的,都會都記下,但那種刻骨銘心的記憶,是無法抹去的。人的潛能是無限大的,它可是創造任何奇跡。

    慕容明珺的這種情況,若是可以解釋,那便是他對她的愛很深,深得任何東西都不可以抹滅!真的是這樣嗎?輕輕掃一眼他輪廓分明的臉頰,心底竟有一種特殊的溫暖。

    他牽著她的手上了馬車。一路上,他並不說話,只是輕輕擁著她,鼻息湊在她的青絲上,汲取著淡淡的清香。

    「皇上——」羅小冰望一眼車窗外的美景,心卻有一份淒涼。

    「嗯。」慕容明珺依然閉著眸,聲音裡帶著幾分慵懶。

    「皇上覺得做一國之君累嗎?「羅小冰微微側眸,靠上他的寬肩,靜靜打量著他的表情變化。

    俊逸的臉稍稍一抽,眉宇之間掠過一抹沉重,「累。朕真的好累。不過有皇后在身邊,感覺不一樣。」

    「如果說要皇上放棄江山,歸隱山林。皇上會願意麼?」羅小冰猶豫了許久,才道。

    慕容明珺頓了一下,眉頭一挑,雙眸睜開,一股冷光射出,「那要看是什麼原因讓朕歸隱山林?」

    「如果是皇上很愛很愛的那個女人要求皇上呢?」羅小冰吸了吸氣,很慎重地問道。

    「朕有很愛很愛的女人麼?」慕容明珺輕輕念叨著,竭力在記憶裡搜索,卻怎麼也搜尋不出有這樣一個女人。

    「皇上沒有麼?」羅小冰反問道。這些話也只有在他中毒,記憶不清的時候問他。

    慕容明珺鬆開擁在羅小冰腰間的大手,使勁捶了捶頭,額頭緊擰,搖一搖頭,道:「朕想不想來了。」

    「哦。」羅小冰輕應著,目光再一次瞟遠。想想剛才的話,竟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古老的朝代,帝王心恐怕不會只屬於一個女子的。

    「朕剛才沒有說是皇后。皇后是不是有些失望?」慕容明珺重新擁住了羅小冰,再次湊到她的耳邊,輕語響起,軟綿入心。

    「沒有。」羅小冰回答地很乾脆。

    慕容明珺的臉一僵,不過片刻時間又盈起笑容,道:「朕以前是怎麼叫皇后的?」

    「皇上叫臣妾冰兒。」羅小冰回頭看他一眼,神情竟是有幾分天真之氣。

    「冰兒?朕沒有印象了。不過親切。朕記下了。」慕容明珺移動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個坐姿,鬆開手,歪到一邊的軟榻上,手撐額頭,閉上眸,似在小寢。

    羅小冰亦不打擾,低眸掏出袖裡的藥瓶,緊緊握在手中,希望這真的是解藥

    已近晌午。羅小冰回了鳳儀宮中,連午膳都沒用,就命人傳喚了孫太醫過來檢驗藥丸。

    孫太醫告訴她,這藥叫做冰凌散,的確對紅雪蘭入血之毒有一定療效,但具體的能不能解迷魂毒,只能在服用之後才能知道。早前孫太醫就說過,皇上中的迷魂散毒毒性特別,無藥可解。所以他對這種藥丸更是無從瞭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此藥無毒,更不會與迷魂散的另一種成分郁香草相沖。

    於是羅小冰下了一個決定,將這瓶解藥按一定份量地給慕容明珺吃下。他倒是很配合,每次吃藥他都很樂意。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藥已用完,但慕容明珺右手掌中的紅線卻依然存在,這便證明毒未解。

    恰時,他亦開始忙碌起來,每天一大早去上早朝,直到天黑人靜才會來她的鳳儀宮。最近西涼與東榮的關係極為緊張,嶺山三城的兵力俱增,這不是好現象。但奇怪的是,西涼軍隊一直是在操戈演練,不見動靜。

    半年之期不遠了。

    羅小冰突然覺得心空蕩蕩的,慕容明珺忙於國事,雖還是每晚都來鳳儀宮,但一躺下便能睡著,最近他太累了。累得她看著就心疼。

    冰雪融化,天氣愈發的暖和起來。朝政繁忙,白日裡她難得見上慕容明珺一面,生活愈發的無聊起來,平時除了照顧風兒,她就愛倚著香榻小睡,一睡就是半天。

    一個明朗的下午,用過午膳。羅小冰依然如同往常一樣,倚在香榻上小寢。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眸,卻見一個慈祥的面孔浮現在眼前,親和的笑容,美麗的容顏,好親切,是呼延儀心!

    「母妃——」羅小冰急急地喚了一聲,正欲起身行禮。

    「罷了,罷了,你先躺著吧。」呼延儀心按住了羅小冰,盈盈地笑著。

    「母妃怎麼突然來了?」羅小冰揉了揉惺忪大眼,趕緊問道。

    呼延儀心坐到榻沿上,抬手輕輕一撫羅小冰的額頭,就像母親疼愛女兒一般的溫柔,關心地說道:「最近珺兒很忙,沒有時間陪你,以後我過來看看你。」

    「謝母妃關心。」羅小冰還是忍不住起了身,盈身一拜,對待曾經的心姨,她心中還是有滿滿的感激。

    呼延儀心呵呵地笑著,點一點頭,拉緊了羅小冰的素手,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嚴肅起來,道:「冰兒,我問你一件事。」

    「母妃請問。」羅小冰眨著美眸,點頭道。

    「我曾留給珺兒一顆血龍珠。你可否知道珺兒放到哪裡去了?」呼延儀心拉緊羅小冰的小手,表情很慎重。

    血龍珠!羅小冰的心顫了一下,現在恐怕是在呼延鏡的手中,她埋下了頭,竟一時無語,對心姨她不能撒謊的。「對不起,母妃。」

    「怎麼了?」呼延儀心感覺到羅小冰的手倏地冰涼。

    「冰兒想先請教母妃一事。」羅小冰沉默了許久,緩緩抬眸。

    「你說。」呼延儀心把她涼透的小手擁進懷裡,把溫暖渡給她。

    羅小冰抬起頭,斂起臉上的那抹驚色,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血龍珠裡可有母妃的遺書?遺書上可還說一定要扶持皇上登基為帝?」

    呼延儀心一臉的錯愕,搖了搖頭,道:「是誰給你說的?」

    「是母妃的親侄子,亦就是現在的西涼皇帝呼延鏡。」羅小冰如實答道。

    呼延儀心聽罷,莞爾一笑,搖頭歎道:「是鏡兒吧。他從小就心思細膩,鬼主意可多著了。血龍珠是不是已被他拿走了?」

    「對不起,母妃。都是冰兒的錯。當初是冰兒——」羅小冰心中一陣焦慮,沒想到當初為了離開三王府,做的一場交易,竟成了日後的禍端。

    呼延儀心和然地笑著,安慰道:「冰兒,你不要自責。以前的事,我都清楚。是珺兒不對在先。也許這是天意,血龍珠本來就是西涼國的物品,物歸原主罷了。」

    「母妃,血龍珠裡到底有什麼秘密?」羅小冰心中有些莫明的不安,趕緊追問道。

    呼延儀心再歎一聲,緩緩鬆開羅小冰的手,輕輕踱步到窗前,目光眺望,道:「血龍珠裡面是嶺山三城的地圖。其中裡面標記著一個隱世的大鐵礦,據說這種鐵礦打造出來的兵器是鋒利無比,吹毛斷髮。當時西涼當時國勢較弱,為了和平,故將其作為我的嫁妝,劃給東榮。」

    羅小冰頓時恍然大悟,呼延鏡之所以派兵駐守嶺山城,為了就是發掘這個大鐵礦,然後打造精良的兵器。如果擁有了精良的兵器,那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攻打東榮,以擴疆土。

    呼延儀心閉了閉眸,再踱上兩步,忽而回過頭來,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五年前,鏡兒以質子身份潛入東榮,一心助珺兒登基為帝,目的就是要拿回嶺山三城。當初我也存了一點私心的,怕珺兒的父皇得到血龍珠裡的地圖,會燃起戰火之心攻打我的母國西涼。所以我就一直沒說出血龍珠的秘密。沒想到鏡兒居然先下手了。」

    「沒想到他竟有如此心機。」羅小冰搖了搖頭,冷冷地自嘲一聲,當初太過單純稚嫩了,才會相信他的話。

    呼延儀回轉身來,再盈步到羅小冰的跟前,輕輕搖頭,道:「亦不盡然,鏡兒像他的父親。雖然有野心,但情意尚在。於私於公都有吧。」眼前的女人經歷得太多,也許比一般人看得更為透徹。帝王得到了江山,死了不過是黃土一剖而已。「冰兒,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相信珺兒,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母妃如此豁然,真讓冰兒有些自慚形穢。」羅小冰看著淡然的呼延儀心,心情突然開闊許多,她每日唸唸佛,賞賞花,日子過得悠閒,被囚禁了十五年,她比一般人更珍惜眼前擁有的生活。

    呼延儀心抿唇一笑,再次拉緊羅小冰的手,道:「冰兒不要想得太多,要相信自己的心。」

    美麗的婦人眨著眼眸,彷彿在說話,是暗示嗎?難道她知道那個「半年之約」。「珺兒需要你的。希望這段時間你好好陪在他的身邊。」

    「母妃,冰兒會的。」羅小冰抽出小手,反覆上呼延儀心的手,她的手更柔、更軟,像一團水。

    「嗯。好。只要你們夫妻團結,一切都可以化險為夷。」呼延儀心的嘴角一抿,露出欣慰地笑容。

    羅小冰的思緒流轉,目光掃向窗外,不知朝堂上現在如何,「對了,母妃,關於嶺山城的秘密,可要告訴皇上?」

    「珺兒應該已經知道了。」呼延儀心淡淡地說道,胸有成竹的樣子。

    羅小冰忽然一轉念,點一點頭,的確,嶺山三城曾被東榮統治了十年,也許那裡的人脈早已根深蒂固。想探聽城中的具體消息,應該不難。

    「冰兒,我該回宮去了。以後你多陪在珺兒身邊。記得。」呼延鏡拂了拂長袖,髮髻上的步搖墜輕輕一擺,栩栩生姿。

    「冰兒送送母妃。」羅小冰扶著呼延儀心離開了寢居,送她出了鳳儀宮,直至她坐上車輦,漸漸遠去,方才轉身回去,正準備入了殿中。

    「皇后娘娘——」就在這時,李安匆匆入了宮門,手中還捧著一隻錦盒,見到羅小冰時,他趕緊跪地一拜,「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李公公快起。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呢?」羅小冰從李安焦急的臉上捕捉到一些隱約的信息。

    李安搖頭一歎,將手中的錦盒遞給羅小冰,道:「皇后娘娘先看看吧。」

    羅小冰好奇地接了盒子過來,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一件繡著並蒂蓮花的女子的長衫,絲質柔軟如水,透明似蟬翼,一眼看去,就知是價值連城。「這是皇上送給臣妾的?」

    「要真是皇上送給娘娘的。奴才早就來要賞來了。哪裡來這苦瓜著臉?」李安一臉的焦急,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那是?」此時一定是非同小可。若不然李安怎會如此的慌張。

    李安握著拂塵的手一時不知往哪裡放好了,抖得厲害,「這是西涼皇帝命使者送來東榮的。指明是送給皇后娘娘的禮物。」

    「呼延鏡?」羅小冰猛得一顫,手中的錦盒差一點掉到地上。

    「對。正是他!」李安把頭埋得很低,一直不敢抬起。

    好個呼延鏡,你送『並蒂蓮花』衫是何意?明知我已嫁給慕容明珺,這分明就是給我難堪。羅小冰的臉頓時一陣通紅,那是氣急所致,壓抑住內心的憤湧,鎮定下來,將手中的盒子扔給李安,道:「退回去。」

    李安抱緊了錦盒,胳膊抖得愈發厲害起來,道:「娘娘,這還是其次。西涼皇帝還讓使者帶了一封信給皇上。」

    「信上說的什麼?」羅小冰擰眉一問。

    李安把頭埋得緊緊的,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羅小冰的臉色一冷,催促道:「你說,本宮恕你無罪。」呼延鏡,你到底耍得什麼花招?

    「是。」李安應一聲,站穩了身體,猶豫好久才道:「信上說娘娘本該是西涼的皇后。說當年成親之後並未休棄娘娘,所以在律法上娘娘還是西涼皇帝的妻子。還說——」

    「還說什麼?」羅小冰的素手握緊,臉色愈發的鐵青。

    「還說——還說——一女不可侍二夫。說娘娘是西涼人,本該回歸自己的國土。」李安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把話說完,臉上的汗如雨下。

    羅小冰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眼眸泛起一層血湧,若呼延鏡現在在眼前,真恨不得狠狠刺她一刀。

    當年他娶她,不過就是為了想繼太子之位,做出呼延儀雄看的。他現在又想幹什麼?

    離間嗎?真是可笑,對於一個中了迷魂散毒的人有效嗎?

    「皇上現在怎麼樣?」羅小冰深深吸了一口氣,鎮神問道。

    李安埋下頭,臉色鐵青,聲如蚊吶,道:「皇上大發雷霆。只讓奴才把這件並蒂蓮花衣拿來給娘娘。」

    「你說皇上在生氣?」羅小冰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若他生氣,是不是證明他已記起往事?

    「奴才從來沒見到皇上如此生氣過。」李安一邊說一邊吐氣,一臉不知所以的樣子。

    羅小冰心中吱呀一聲響,凝神問道:「皇上現在在哪裡?」

    「皇上在御書房批閱奏折。」李安答道。

    羅小冰掃一眼李安手中的錦盒,神色清凌,忽然接了過來,抱在懷中,道:「本宮去見見皇上。」

    「娘娘,恐怕這個時候——」李安十分擔憂,恐怕皇后娘娘此去,那是火上澆油啊。

    羅小冰的腮頰上泛起一股通紅之色,瞥一眼李安,道:「你若怕,就不要跟來。」

    音落,羅小冰已經匆匆奔出了宮門,坐上鳳替,直奔向御書房的方向。下了鳳輦,她凝神靜氣,將剛才所有的憤怒都斂到心底裡,然後才邁上台階。

    門口的太監攔去了她的去路。「娘娘,皇上不見任何人。」

    羅小冰早料到會是此種結果,於是將手中的錦盒交到那小太監的手中,說道:「你把這個交還給皇上。皇上若還不見本宮,本宮自會離開。」

    小太監猶豫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接過錦盒,匆匆入了御書房,不多一會兒,就折身回來,小聲說道:「娘娘先進去吧。」

    羅小冰的眸色清冷,微微點頭,然後撫弄一番衣衫和髮髻,盈步入了殿內,四下掃一眼,卻不見慕容膽珺的身影。

    「皇上——」她喚了一聲。

    突然吱呀一聲響,殿門被重重一聲關上。

    羅小冰猛得一回頭,卻見那朵明黃正在自己的身後,俊臉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銅黃之色,只是臉邊微微泛起幾抹紅暈,應該是生氣所致。

    他到底是生誰的氣,是她?還是呼延鏡?

    「皇上何時愛跟臣妾躲迷藏呢?」羅小冰冷冷一笑,將手中的錦盒重重地放到了他的御案上。

    他就不該把那件衣服送到她面前,這分明就是在氣她。

    慕容明珺並不言語,只是負著手,邁著方步踱到御案前,大手輕輕一撫那只錦盒,打開來,拿起那件並蒂蓮花長袍,仔細地看了又看,忽而視線才掃向了羅小冰,道:「皇后穿上這樣的衣服應該很好看。朕應該叫人給皇后訂做一件的。是朕忙於國事,疏乎皇后了。」

    他的一字一句,細細聽來,卻是令人費解,沒有怒火,更多的是卻是溫情。

    「皇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羅小冰倒是被慕容明珺的這種反應嚇到了。若是放在從前,他一定會在她的面前大發雷霆才是,說話同時,她抬起素手,在他的額頭上探了一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發燒的跡象。

    「不是發燒,皇上你?」羅小冰正欲拿開手來,誰料慕容明珺的大手一抓,已經將她的玉手緊握在掌中。

    「朕沒有發燒。」慕容明珺一字一句地說道,目光在羅小冰的臉上輕輕掃瞄著,眼裡積起的是一股濃濃深情,「冰兒,從前是朕對不起你。」

    「從前?」羅小冰輕輕一咧嘴唇,竟忍不住想笑,難道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連忙握起他的右手,攤開他的手掌一看,那條紅條已經消失。「皇上,你身上的毒解了?」

    慕容明珺點一點頭,深眸裡竟然積起一抹晶瑩來,大手一攬,將羅小冰擁入了懷中,道:「朕好了,朕終於記起了所有。就在朕看到他送到的並蒂蓮花衣開始,朕記起了一切。」

    杏兒沒有騙她!她一陣極喜,一滴金豆豆從眼角嘩得一下落了下來,滴進他明黃的長袍裡,似乎能聽到滲入的聲音。「皇上沒事就好。」

    「冰兒,你放心。朕不會中西涼皇帝的離間計。朕會好好疼愛冰兒!」慕容明珺的彎臂將羅小冰擁得愈緊起來,聲音的氣息噴灑到她的耳際上,她一陣敏感地驚顫。

    羅小冰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享受著慕容明珺這片刻的溫存。

    俄而,慕容明珺扶開羅小冰的身子,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殘淚,莞爾一笑,道:「天色已晚。冰兒先回龍馭宮。朕處理完國事就回來。」

    「回龍馭宮?」羅小冰有點小小的驚訝,「不了,皇上,臣妾想要回去鳳儀宮,風兒看不到臣妾,又要吵幽蘭了。」說罷,她欠了欠身,正欲踱步離開。

    忽然手腕被人猛得一拉,她一個旋身跌進慕容明珺的懷抱裡,一雙深情的眸子掃過來,猝不及防的一抹輕吻遞上她的額頭,啄了一下,壞壞一笑,道:「冰兒就聽朕的。可好?」

    羅小冰頓時臉羞紅,竟不知說什麼好,搖了搖頭,道:「皇上,國事重要,臣妾還是先回鳳儀宮了。」

    音落,她迅速地掙脫了慕容明珺的手,速速地開門離去。本想多享受一下這種溫存的,只是心情卻有點沉重,她怕自己捨不得。從現在開始,應該學會放手。

    後宮的佳麗千千萬,她不能保證他會永遠不變心。待到好時機,選擇離開,過些閒雲野鶴的生活倒是極好。若是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那便是更好。

    只是他不能,他還肩負著國家重任。不知是放棄自由,還是放棄他呢?如果有那麼一天,該選擇試一試。

    羅小冰匆匆逃離地他的視線,坐上鳳輦回了鳳儀宮。這時,夜幕降臨,一起與風兒用過晚膳,哄著小傢伙入睡,方才回了自己的寢居,懶懶地靠上香榻,閉上眸子,接著一陣腳步聲細細傳來。

    羅小冰睜開眸子,看到的是幽蘭的身影,她端著一盆水踏門而入,小心地放到端架上,然後鋪好床榻。每一點滴都做得精緻。

    看著她的身影,忍不住想起了晨風。五年前,晨風亦是這麼侍候她的。本來把她當作最知心的朋友,可是到最後她還是為了情背離了她。

    「幽蘭——」羅小冰坐起身來,輕喚了一聲。

    幽蘭聽到喚聲,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回過頭來,道:「冰主兒,怎麼了?」

    「幽蘭,我問你一個問題。若是你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你該怎麼辦?」羅小冰睜著玲瓏水眸,等待著幽蘭的回答。

    幽蘭歪頭想了一會兒,很乾脆地回道:「若是那人也喜歡我,那便是最好了。如果不喜歡我,那就拉倒啊。一廂情願沒有幸福可言。」這丫頭果然直爽,她比晨風更坦白。

    「冰主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今天的問題好奇怪。」幽蘭追問道。

    羅小冰搖了搖了頭,道:「沒什麼,只是想起往事了。」

    「不知道冰主兒的往事裡有沒有皇上呢。」幽蘭壞壞一笑,走到羅小冰的跟前,壓低了聲音,道:「冰主兒剛才回來的時候,臉紅紅的,是不是跟皇上——」

    羅小冰好氣又好笑,瞪她一眼,道:「死丫頭,你少貧嘴。小心我把你送回到冰國去。」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幽蘭敢跟她這麼說話了。

    「冰主兒可捨不得幽蘭。」幽蘭撇一撇嘴,得意洋洋地說道。

    「不信你試試。」羅小冰輕輕一挑眉,重新倚回到香榻上,悠閒地閉上眸子,正等著看幽蘭如何與她頂嘴,過了好久,竟沒有聲音,幽蘭這丫頭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沒聲了。眼簾微顫,正欲張開,忽然一雙大手伸了過來,蒙住了她的眼睛。

    「幽蘭,就知道你調皮。」羅小冰重上閉上眸子,抿唇一笑,忽而突然一陣風襲來,有人坐到了榻沿。這力度不像是幽蘭,心中一驚,猛得睜眸,拉開那隻大手,明黃的顏色撞進眼睛裡。

    「皇上,怎麼是你?」羅小冰驚訝地掃一眼四周,早已不見幽蘭的影子,寢門早已栓上。這丫頭何時離開的,她竟一點不知。

    「怎麼?不可以是朕麼?」慕容明珺的大手握上羅小冰的手腕,一把將她拉起,輕輕一撫她的額頭,道:「看來你跟幽蘭處得挺好。」

    「那是當然。臣妾與幽蘭曾經相依為命。那種感情是不可比擬的。」羅小冰點一點頭,目光深邃起來。

    「難道朕都不可比擬?」慕容明珺的臉上閃過一抹落寂,忽然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羅小冰一撇眼,猛得抽開,鼓了鼓,道:「皇上怎麼連幽蘭的醋也吃?」

    慕容明珺搖頭一聲笑,忽然將羅小冰擁進了懷中,抱得很緊,道:「朕只要冰兒屬於朕一個人。做朕的永遠的『囚寵』。

    囚寵二字像一根刺一樣扎進羅小冰胸口裡,她猛得一顫,推開了慕容明珺,匆匆地下了床榻,走到窗前,眼眸裡泛起一抹紅暈,臉色極其地陰鬱,道:「皇上,臣妾不是囚寵!」

    慕容明珺閉了閉眸,懊惱極了,他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當年的事情可能對她來說是永遠的痛,那痛不知何時還能癒合,真是該死,「對不起,冰兒,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想冰兒屬於朕。」

    「皇上,先讓臣妾冷靜一下。」羅小冰撐了撐額心,一股痛意漫上眉頭,往事歷歷在目,為何總是洗不掉往日的傷痛。

    慕容明珺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立著,過了好久,他邁著步子踱到羅小冰的身邊,再次擁她入懷,道:「冰兒,忘掉過去。好麼?」

    羅小冰閉了閉眸,點頭又搖頭,竟不知如何作答。

    慕容明珺的長袖一揮,窗戶吱呀一聲關上,他打橫兒抱起了羅小冰,放她在那張鳳床之上,接著一抹深吻落到她的額頭,滑上她的鼻尖,再到唇瓣,熾熱的溫度挑起她心中的情湧。

    對他的身體,還是有那麼一股留戀的。他的味道沁入鼻觀,讓她久久難以忘懷。「讓朕好好疼愛你?」湊近她的耳邊,手指輕輕佻開她的衣衫。

    羅小冰沒有作聲,只是眼睫微微一顫,安詳地閉上眸。任憑他手指的馳騁。芙蓉帳下是一片風花雪月

    累了,她倚在他的懷裡靜靜閉上眸,就想這樣安穩地睡在他的懷裡,永遠不要醒來。

    「冰兒,睡了麼?」慕容明珺將羅小冰擁緊了一些,溫熱湧進她的心底。

    「嗯。」羅小冰輕輕應了一聲,不想任何東西打破這美好的溫存。

    「半年之期快到。冰兒不走好嗎?」慕容明珺將頭擱到她的青絲之上,輕輕一啄,留下一點餘熱。

    羅小冰的眉心糾結了一下,沒有回答。

    「冰兒是怕受到傷害?」慕容明珺輕輕移了移身體,與羅小冰拉開一點點的距離,剛好能看到她的臉。

    羅小冰緩緩睜眸,與慕容明珺的視線迎上,道:「臣妾始終覺得與皇上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朕不管你是靈魂也好,駱冰心也好,羅小冰也好。朕就要真真切切的你。感情不是沒有界線的麼?」慕容明珺的話很溫馨,亦很實在,但她卻有點做夢的感覺。

    羅小冰恬靜地閉上眸子,享受這一刻的美妙,道:「皇上太寵臣妾了。讓會臣妾不想走的。」

    慕容明珺再次摟緊她的身體,「那就留下,臣會為你廢除」

    「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報。」這時,宮外李安急切的聲音傳來。

    羅小冰暗笑,為何每次都會有事?

    慕容明珺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問道:「何事?」

    「回皇上,華怡宮著火了。」李安焦促的聲音傳來。

    「憐兒——」慕容明珺倏地坐起,眉心擰緊,情不自禁地喚了一聲。

    羅小冰聽到那一聲喚的時候,心有點扎痛。難道在他的潛意識裡還是放不下她?當初他一次一次地傷害她,可全是為了顧憐兒。

    慕容明珺已經起了身來,取了衣架上的衣衫穿好,回眸凝望一眼羅小冰,道:「冰兒,朕——「

    「皇上等等臣妾,我們一起。」羅小冰還是像上次一樣,抓了他的胳膊。她用了「我們」二字。這一點小小的細節亦被慕容明珺記進心裡,竟覺得好甜蜜。

    「朕等你。」慕容明珺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失火,定是非同小可。羅小冰匆匆忙忙地穿上衣裳,便與慕容明珺上了龍輦,直奔向華怡宮的方向。

    果然,漆黑的夜裡,華怡宮一片通紅,黑煙滾滾。不知為何,每次與他同寢纏綿,總有事情要發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若是人為,這皇宮裡可還潛藏著什麼可怕的勢力麼?任女人的直覺,羅小冰覺得這火來得蹊蹺。

    龍輦剛一停下,慕容明珺就已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車。「憐兒——」他急切地呼喚著。宮女、太監、侍衛們都在救火,卻唯獨不見顧憐兒的身影,難道她被困在宮裡了?

    突然黑暗的角落裡踉踉蹌蹌地竄出一個身影,「皇上——」顫抖地柔音響起,一抹嬌巧的身體投向了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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