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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妃傾天下 第二十章妃入冷宮 文 / 周笑伊

    第二十章妃入冷宮

    羅小冰被慕容明珺猛得一拉,整個身子都被他箍在懷裡,連一絲掙扎的空間都沒有,「皇上——」喚他一聲,試圖掙開。

    「皇后,朕總是覺得好累。你說朕是不是不該做這個皇帝?」慕容明珺的大手攀上她的軟腰,越摟越緊,就像得到一棵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就不鬆開。

    羅小冰心頭一緊,她能感覺到貼過來的這個身體的沉重,沉甸甸的,她幾乎快要窒息,雙手竟不自自主地移上他寬厚的背,道:「怎麼會了。皇上登基五年,帶來東榮國的空前盛世。臣妾覺得皇上適合這個位置。」

    慕容明珺苦澀一笑,道:「國可治,但朕的感情卻總是處理不好。」

    「這個臣妾倒不否認。」羅小冰抿唇一笑。這個清高許詡的傢伙終於承認自己的缺點了。他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

    慕容明珺聽到羅小冰這麼一說,身子一搖,突然扶開羅小冰,幽眸如水,泛起層層波光,透著幾許痛意,道:「皇后的意思是?」

    「臣妾的意思,皇上自當明白。」羅小冰輕輕一旋身,乘著慕容明珺發呆的片刻,掙開他的懷抱,眉間積起一抹沉色。若他會處理感情的事,五年前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傷害。罷了,往事如煙,隨它去吧。輕歎一聲,算是緬懷了。

    「皇后為何歎息?」慕容明珺追問道。

    羅小冰莞爾一笑,雙眸泛起美麗的光芒,輕道:「元淑妃的事情還是由皇上自己處理。臣妾不想干預。」

    「朕——」慕容明珺想說些什麼,但他從眼前這個女子的眼中看到一絲落寂,心突然好難受。

    羅小冰淺淺抬眸,亦看到了慕容明珺臉上的哀傷,他在哀傷什麼呢?突然很想知道,突然思緒一轉,道:「臣妾還有一事想提醒皇上。就是兩位充容,以及柳德妃的死,難道皇上就這麼放任不管?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是知道其中隱情。為何遲遲不作回應?不管她們是否得寵,但都是人命。」

    「水兒的事朕亦知道。」慕容明珺點一點頭,眉色愈發的陰沉起來,眸子瞇起,依然深沉的像口無底的黑井。

    羅小冰搖了搖頭,道:「皇上真是覺得全是水兒所為?」

    「朕知道不全是水兒所為。柳德妃的死是萱兒下的手。」慕容明珺負手而立,搖頭一歎。

    「九公主?」羅小冰大驚。

    慕容明珺點一點頭,大手漸漸握成拳,額頭的青筋突顯,似乎有一股怨氣積壓心頭已久,「朕知道是有人控制了萱兒的心智,所以萱兒才——」他猛得閉眼,不想再往下說。

    「皇上當初是怕傷害九公主?」羅小冰發現慕容明珺雖然失去了對她的一些記憶,但國家大事還是處理得井井有條,這倒是值得欣喜。

    慕容明珺微微點頭又搖頭,輕吁一聲,道:「萱兒的原因只是其次。其實朕知道兩位充容以及柳德妃的死都與她有關。其實是朕對不起她。」他的臉色漸漸轉陰,沉甸甸的,好像積壓了好多秘密。

    「她?」羅小冰心中已猜到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皇后冰雪聰明應該猜得到是誰。」慕容明珺的寒眸一瞇,目光掃向羅小冰。兩人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其實五年來,朕一直很疼她,對於朕來說,那種疼愛就像兄長對待妹妹一般。」

    「難道皇上不是愛上她,所以疼愛她?」羅小冰突然覺得鼻頭有點酸,難道自己在吃醋?

    慕容明珺瞇眸看著羅小冰,她問的這一句酸溜溜的話,竟讓他有些高興,若是她吃醋,說明她心中有他,皇后,為何你愈來愈陌生,卻是讓朕倍感親切了,無從解答,在心中暗暗歎一聲,整理思緒,道:「五年前,大皇兄發動宮變的那一天,宮中血流成河。若不是四皇叔之子——朕的堂兄慕容明倫,朕恐怕早已死在亂箭之下。」思緒愁悵,他痛苦的閉上了眸。

    「皇上,這?」羅小冰咬了咬薄唇,從他臉上的痛色可以看出五年前那一場激戰是何等的慘烈。

    慕容明珺輪廓分明的臉膛愈發的清冷起來,儘是難色,道:「皇后一定奇怪朕為何會提起五年前的宮變?」

    羅小冰點一點頭,並未多語。這裡面到底是什麼隱情呢?她很想知道。

    慕容明珺緩緩負手,再歎一聲,走至窗前,目光眺遠,道:「玉兒,朕的賢妃早在五年前就與慕容明倫定下婚約。堂兄為了朕擋上亂刀之箭,後來醫治無效」說到這裡,他的眼眶紅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堂兄奄奄一息,握著朕的手,把玉兒交託給朕,還連連哀求朕,不管玉兒以後做錯了什麼事,一定要原諒她。當時父皇也在場,他亦親口承諾,不管任何時候,不許任何人傷害玉兒,特賜玉兒一塊免死金牌。朕知道兩位充容與柳德妃的死都是玉兒所為。她為了南宮家的勢力,想把眼中釘一個一個的拔除。先易後難,接下來可能就是皇后你了。」

    羅小冰怔怔地看著慕容明珺,心中一陣激動,她真的沒想到其中還隱藏著這一層關係,「皇上是怕懲罰了南宮賢妃,會對不起死去的明倫王爺?」

    慕容明珺點頭又搖頭,突然一歎,道:「朕發現愈是縱容她,她愈是不知悔改。」

    羅小冰心有所動,人心都是肉作的,律法不外乎人情,道:「她有免死金牌在手,皇上自然不能定她死罪。既然她對皇上有恩,不如再原諒她一次。柳德妃的事情先暫且放下。」說罷,她忍不住握住了他的大手。

    君王的幽眸裡透著的是一股真真切切的情意。帝王有情,卻有無奈。

    「皇后你?」慕容明珺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羅小冰會勸他饒過南宮玉兒。

    羅小冰嘟了嘟嘴,眉頭一挑,道:「皇上不要覺得是臣妾大度,得人恩果千年記。這個臣妾亦明白。明倫王爺是為皇上而死,皇上照顧南宮賢妃亦是應該,但千萬不要縱容她。這樣只會恃寵而嬌。」

    「這個朕明白。朕聽皇后的。這是最後一次。」慕容明珺的大手反握上羅小冰的素手,抓得牢牢的。

    羅小冰心中有了幾分安慰,瞇眸再仔細看一眼慕容明珺,這五年來,他的確變了很多,至少有那麼一點人情味了。

    「皇后在看什麼?」慕容明珺低眸,掃量一番自己的衣袂,臉上泛起異色。

    「沒有,臣妾是在想,皇上還記得臣妾多少?」羅小冰一轉話峰。

    慕容明珺閉上眸,靜靜地回憶、搜索,發現對眼前這個女人的記憶是愈來愈少,幾乎快要消失,他的心底裡有一種牴觸,不想忘掉她,一點也不想。

    「皇上快忘光了吧。」羅小冰哧得一笑,心中卻儘是難過。

    「朕一定不會讓自己忘記皇后。」慕容明珺突然睜眸,鏗鏘有力地說道,一股幽幽的深情瞟了出來,嘴唇輕輕顫動著,一腔話語化成激動,再一次將羅小冰擁入懷中,寬闊的胸膛摟著嬌小的身子,蜷得更緊。

    他擁過來的那一抹溫暖,深深浸入她的心底,有一種想親近他的感覺,只是理智打亂了她情感的掙扎,他中了迷魂散的毒,對她,有的只是瞬間的記憶,下一刻,他也許就會忘記她,小手一抬,輕輕推開,道:「皇上,夜深了。你該回宮歇息了。後宮的事就明天再處理。」

    「你催朕走?」慕容明珺眉頭一皺,似乎很不高興。

    「臣妾只是讓皇上好好歇息。」羅小冰輕輕說道,紅唇輕抿,彎出一抹美麗的弧線。

    慕容明珺的臉色僵僵的,不知為何,他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的拒絕,眉色深沉的厲害,使勁地甩了甩長袖,大步跨到鳳床上,坐下,道:「朕說過了。今天歇在鳳儀宮。」

    「皇上——」羅小冰喚他一聲,盈步上前,還想再說些什麼。

    慕容明珺猛得一揚袖,示意她停下,忽而眸光招起,氾濫著一抹戲笑,道:「朕說了,皇后今晚侍寢。」說罷,大手一拽她的皓腕,將其拉入懷中,接著頭微微一俯,正想迎上她的紅唇。

    羅小冰反應甚快,施展內力,彎臂一抬,抵住他的胸膛,道:「皇上,不可。」

    慕容明珺抿起薄唇,冷臉一抽,伸出手指點了點羅小冰的胸膛,道:「皇后的心裡有了別人?」

    「皇上想得太多了。臣妾只是覺得皇上現在身染奇毒,龍體重要。」羅小冰微微側臉,別開他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心情有些沉重。她不想在他意識被控制的時候做出太過親暱的舉動。五年前的雲來樓就是最好的前例。那傷太深太深,深得無法癒合。

    慕容明珺頓時無語,臉色僵硬的厲害,可能是氣急攻心,胸口竟是一陣劇痛,猛烈的咳嗽再一次響起,在居室裡飄蕩,久久不散。

    「皇上怎麼了?」羅小冰趕緊掙開他的溫懷,面色緊張,不停地拍著他的後背,以減輕他的痛苦。

    這些日子來他咳嗽的次數愈來愈多,每一次都很嚴重,真的只是百日咳那麼簡單?

    慕容明珺吸了一口氣,好像用某種力量壓抑住了重咳,抬眸淡然一笑,道:「朕沒事兒。朕突然想起來還有奏折要批閱,皇后好好安寢。明日朕再來與皇后一齊處理淑妃一事。」

    語罷,他猛得起身,竟頭也不回,快步而去。他的轉變好快,讓人難以捉摸。明黃像風吹雲動一般飄出了鳳儀宮。

    宮燈明亮,照著宮裡皚皚的白雪愈加的淨白。

    離開鳳儀宮,走了好遠了,慕容明珺突然停住腳步,扶著台階上的一根欄雕,又是一陣痛苦的咳嗽,接著一股腥甜的味道湧上喉嚨,噗的一聲,一股液物噴到了地上,在皚皚白雪上留下一抹鮮紅的血跡。他抬袖拭了拭嘴角的殘血,回眸再望一眼身後的宮殿。

    宮燈熄了,他的眼神是滿滿的哀情。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竭力記起這個女人的一切,即使是那些逝去的東西也要一併找回來。他肯定她一定是自己心中最牽掛的那個女人,要不然,為何每次見到她,都有那樣一種心動呢?

    彩霞迎日,終於天空放晴。

    陽光灑在雪地上,泛起一抹粉色,給皇宮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羅小冰起得甚早,披上披風,再次往晨露宮的方向去。不管元曼雪做錯什麼事,她必須暫且放在一邊。待會兒皇上下了早朝,自會來處理的。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查明紅雪蘭到底是出自何處。

    行行復行行。

    雪地裡留下她一串深深的腳印。陽光明媚起來,屋簷的雪開始融化,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撞出美麗的音符。

    晨露宮中,花圃裡的紅雪花在陽光裡愈發的紅艷嬌人。

    「皇后娘娘駕到。」內侍的尖唱在空氣裡飄蕩。音落好久,竟沒人出來迎接。

    元曼雪,你可是好定力。羅小冰扯唇一笑,神態悠然,不氣不怒,盈袖邁入正殿之中,卻見那元曼雪坐在首座之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昨夜的那抹慌意早被深深掩蓋。

    「妹妹給皇后姐姐請安。」元曼雪不屑地掠一眼羅小冰,不急不緩,略略地欠了欠身,算是敷衍了事。「來人啊,給皇后娘娘沏茶。」轉而眉頭一皺,浮起陰笑,朝門口的宮女喚一聲。

    「妹妹好悠閒啊。」羅小冰的神情依然是淡得猶如一抹煙雲。

    「姐姐先坐。」元曼雪讓開首座的位置,讓羅小冰坐下,接著她親自接了宮女手中的香茶,遞到她的手上。「姐姐喝茶。」

    羅小冰亦不推辭,接過香茶輕輕一嗅,咦,不太對勁,有股異樣的香味,她抬眸看一眼元曼雪,眉頭一緊,猜到幾分,故意抬起長袖,遮了唇,輕抿一口,其實那茶水已倒入了衣袖之中。「其實本宮今日來,是有一件要事要請教淑妃妹妹。」

    「姐姐請說。」元曼雪見到羅小冰飲下香茶,眉頭一挑,斜眸朝身邊的宮女遞了一個眼色。接著那宮女就匆匆地離開了。

    這一切都被羅小冰捕捉在眼裡,她依然是不動聲色,繼續問道:「本宮想請教一下淑妃妹妹,妹妹苑中的紅雪蘭是出自何處?」

    「其實紅雪蘭原生處是在西涼國。妹妹一直甚是喜歡,所以皇上就派人特意從西涼遷到宮中種植的。」元曼雪的眉頭一挑一挑的,似乎是玄炫耀。

    羅小冰並不在乎這些,她再怎麼炫耀也只是徒勞而已,思緒泛湧。西涼?那不是他的地盤麼?提起西涼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和她?應該過得很好吧,忍不住自嘲一笑。

    突然,正殿中的宮女內侍們匆匆退下,殿門被關上。

    「妹妹,你這是?」羅小冰不動聲色,淺問一句。

    「這是我的意思。」側門偏殿裡傳來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一襲寶藍的顏色撞進羅小冰的視線裡,是南宮玉兒,她依然是那副玲瓏依人的模樣。

    「賢妃?」羅小冰眉頭輕輕一皺,瞥她一眼。

    「知道皇后武功高強,所以妹妹我特意在剛才的茶水裡放了軟功傘。對不起了。」元曼雪扯著唇角,笑聲如鈴,冷森森的刻骨。

    羅小冰並不覺得驚訝,只是盈步踱上兩步,忽而停下,道:「兩位妹妹想將本宮怎樣?」

    「若不是你的出現,皇上就不會變心。」南宮玉兒依然是不溫不火,慢慢道來,清澈的臉上總那麼一絲的痛意。

    「賢妃終究還是暴露了自己。不過本宮想聽你親口說出真相,難道你還是想讓死去的水兒為你背罪?」羅小冰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覺得她好可憐。其實深宮的女人都可憐,也可悲。

    「對,她們是我設計殺死的。其實我也不想傷害她們的,但為了南宮家族,我不能在皇上面前失寵。」南宮玉兒依然平靜如水,但淨白美麗的臉上添上更多的是哀意,道:「若不是嫁給他該多好!」

    「妹妹,你昨夜跟我說得什麼。不要猶豫了。皇后留不得。」元曼雪瞇起雙眸,冷瞪一眼羅小冰,催促道。淑妃永遠是最沉不住氣那個,也許她就敗在了她的性格上。

    其實昨夜,羅小冰和慕容明珺離開之後,南宮玉兒與元曼雪還商量了一件天大的計劃,就是除掉皇后。

    羅小冰的臉上絲毫沒有驚色,鎮定如初,挑眉一笑,道:「你們若是在這裡殺了本宮。難道不怕皇上知道麼?」

    元曼雪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我們會有辦法讓皇后死在鳳儀宮中的。」

    羅小冰的眸光輕輕掠一眼兩個美麗女子的臉頰,傾國傾色的容顏,卻陷入權利的欲、望之中,無法自拔,早已料道她們想幹什麼,道:「你們是想先用軟功傘控制本宮的武功,再借用水兒的方法給本宮灌下迷毒散,接著便是毒藥,然後再送本宮回宮等待毒發身亡。」

    「果然是聰明的皇后。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何皇上在中了迷魂毒以後還是那般的寵你。姐姐真是難得的佳人。」南宮玉兒的丹鳳美眸輕輕一翹,掠起一道美麗的彎弧,就像天邊綻放的彩虹一樣絢爛多姿。

    「風兒、九公主、還有皇上身上的毒到底是不是你所為?」羅小冰的臉色微微一沉,在這一刻,她還是想弄清楚真相。

    南宮玉兒搖了搖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眸眼之間卻有一股恨意,扯唇一笑,道:「你就當是我下的吧。反正三條人命是死在我的手中。再加幾條罪也無妨。不過以後你就沒機會給我加上罪名了。」

    這個女子生氣的時候都是優雅的,她看羅小冰的時候,眼眸裡除了深深的恨,還有一種濃濃的痛意。

    明倫王爺死了,本來從悲傷中走出來,愛上了他慕容明珺。可是他的心就一直沒有空過,一直掛念著那個失蹤的女人。從一開始,她就恨著那個名叫駱冰心的女人。沒想到她最終還是回來了。回來奪了她愛人的心。

    「少跟她廢話。我們必須趕在皇上下朝之前動手。」元曼雪的臉上儘是狠意,她一把拉了南宮玉兒,往後退了幾步。

    接著偏殿裡衝出幾名侍衛將羅小冰團團圍住。

    這些侍衛皆是被南宮玉兒收買的。對付一個武功深厚的皇后必須要以武制武。

    「把她拿下。」南宮玉兒素手握緊,冷冷一喝。

    侍衛們收到命令,已不管對方是誰,就掄起刀劍劈了過來。

    羅小冰暗吸一口氣,南宮玉兒果然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就算下了毒,她依然是不放心的,侍衛就是最好的保險。

    的確,那杯有毒的茶她沒有喝。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這些侍衛個個都是頂尖高手,與其周旋倒有些費力,此時她的臉海中只想到一個字就是逃。只要逃出這裡,就一切安然。

    施展輕功,避開刀光劍影,然後一掌劈開大門,正欲飛身逃去。誰料那些侍衛就像繩索一樣纏住她不放。

    可能是用力過猛,頭一陣劇痛,一定是老毛病發作了。真不是時候,就在她晃眸的那一瞬間,一把刀刃直直地刺向她的胸口。幸好身手敏捷,閃身一側,方才躲過,只是一不小心,那刀刃擦過她的右臂,立即血湧而出,接著對方再一掌劈來

    「住手!」就在危急那刻,一個冷喝震顫而來,如同山崩地裂,接著一雙大手擁住了羅小冰搖搖欲倒的身子,明黃的長袖一揮,那迎來的侍衛彭的一聲摔地,落得個刀毀人亡。

    接著殿中鴉雀無聲,一片安靜。所有的侍衛都棄刃跪下。

    「皇上——「元曼雪一聲驚呼,嚇得一顫,撲通一聲跪下。

    南宮玉兒依然從容極了,端端地站著,那一股雅態從來不曾丟失過。

    慕容明珺低眸看一眼懷中的羅小冰,她右臂流出的血已將長袖染紅,他的眉頭一皺,落下竟是痛意,目光冷冷掃向南宮玉兒,道:「玉兒,你把最後一次機會也糟蹋了。」

    「皇上能原諒玉兒這麼多次,玉兒已經很感激了。」南宮玉兒抿唇一聲冷笑,淡雅的容顏之上迷離著無限的痛楚。她本想置之死地而後生,結果還是敗了,敗得這麼慘。

    慕容明珺握緊了拳頭,臉色陰沉的厲害,怒道:「朕從一開始就不該縱容你!」

    「皇上縱容玉兒只是為了報恩而已。玉兒要的不是皇上的恩情。」南宮玉兒淡淡地說道,臉上沒有一絲的悔意。

    慕容明珺攬緊了羅小冰,手上的青筋早已突起,氣道:「為了權利,你真的要不擇手段地傷害皇后?」

    「她不僅佔了後位,更奪走了皇上的心,最不可饒恕。」南宮玉兒盈盈踱步上前,迎上來的是一個傲然絕世的眼神。

    帝王身邊的女人本是如此,除了情愛,就是權利。南宮玉兒就是權利的犧牲品。

    「皇上,求您放過臣妾。臣妾還懷著身孕。」元曼雪絲毫比不上南宮玉兒的鎮定,跪在地上,抱著慕容明珺的腿,一聲聲哀求。

    「姐姐不要求皇上了。」南宮玉兒哧哧一笑,道:「昨晚我們的談話皇上早已知道。」

    元曼雪驚得啞口無言,神情立刻呆滯起來。

    南宮玉兒甩了甩長袖,神態依然平靜如水,細眉微微一挑,道:「姐姐不要驚訝。的確,昨晚我是故意來找你的。一來威脅你與我一同除掉皇后,到時候端上責任,我們一人一半,但是你背著皇上偷人,可就罪加一等。」

    「好個南宮玉兒。你是想用一石二鳥之計,除了我,亦除了皇后。然後你坐收魚翁之利。你有免費金牌在手,皇上不敢拿你怎麼樣,是不是?好狠毒啊你。」元曼雪這才反應過來,本來以為是別人掉進自己的圈套裡,沒想到是自己掉進了別人的圈套裡,朗朗一聲大笑,這才幡然悟悔,但卻為時已晚。

    慕容明珺早已不想再挖掘其中的骯髒,閉上眸,臉上浮起的深深的痛意,沉澱一番,忽然睜開,目光陰冷極了,喝道:「來人啊!」

    「奴才在。」李安躬身而來。

    「把元淑妃、南宮賢妃打入冷宮。」慕容明珺丟下一句,然後扶了受傷的羅小冰急步離去。

    打入冷宮是最輕亦是最重的懲罰。她們所犯的罪可以死好幾次了。但打入冷重,等待她們的則是綿綿不盡的寂寞與孤苦,這比殺了她們還難受。

    鳳儀宮中。

    羅小冰躺在香榻上,褪下衣衫,露出纖纖玉臂,嫩白的肌膚上是一道長長的血口,血水像小溪一樣汩汩地流著。旁邊幽蘭一臉的心疼,取了藥盒正準備幫主子上藥。

    就在這時,一朵明黃飄了進來。「皇上——」幽蘭一驚,趕緊盈拜。

    羅小冰亦準備起身,卻被慕容明珺按下,他的眸色依然是深沉如水,泛起迷離不定的光芒,他一把接過幽蘭手中的藥盒,「你先下去。」

    「是。」幽蘭擔心地看一眼羅小冰,方才退去。

    屋中靜了。

    他坐到床沿上,打開藥盒,很小心地幫羅小冰清理傷口,上藥,包紮,每一點滴都極其認真。

    上完藥,他拉了榻上的毯子給她蓋好。兩人一直靜默,誰也沒有多說一個字。這種安靜有點異常。

    「對不起。」突然從慕容明珺的嘴裡迸出三個字來。

    「皇上為何要說對不起?」羅小冰的眸子泛起一抹瑩亮,怔怔地望著慕容明珺,他的臉上分明就是鬱沉的顏色,就像一團烏雲蓋住。

    「朕早該懲罰她們。不然皇后亦不會受傷。」慕容明珺別過臉去,眸眶漸漸通紅。

    「皇上是不是捨不得?」羅小冰還是問了心中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朕沒有!」慕容明珺倏地扭頭,一聲冷喝,郁黑的眼珠眨得好大,眼眶都快裂開似的。

    羅小冰別過臉去,心中一陣酸湧。他還是像以前一樣霸道、無理,要知道他現在身體裡的迷魂散毒是日驅加重,他的記憶裡,只有元曼雪與南宮玉兒的點點滴滴,對於眼前的皇后,那是愈來愈陌生的。「皇上,你該冷靜一下。」

    「對不起,朕失態了。」慕容明珺吸了一口氣,捏了捏鼻樑,一副疲倦不堪的樣子,思緒愈發的混亂起來,腦子裡像一團漿糊不停地攪動著,把對她所有的記憶弄亂,乘下的只有那一抹親切感。「若朕把皇后忘記了該怎麼辦?」

    「皇上還記得多少?」羅小冰這才轉過臉來,掃一眼他清冷的臉孔,他眉間的那抹疲憊是愈發的加重。

    「只剩下一個畫面。很零碎。」慕容明珺閉上眸,竭盡回憶什麼,但愈是用力,就愈是看不清楚。

    羅小冰知道慕容明珺體內的毒是在加深的。若再不是及時解毒,恐怕他連朝政大事都會忘得一乾二淨。「皇上不要著急。讓孫太醫過來為皇上看看,可好?」

    「不,不要。」慕容明珺連連頭,臉上晃過一抹慌意,他似乎在逃避什麼。

    「那——」羅小冰起身來,穿好衣衫,緩緩下了床榻,扶著慕容明珺坐下,眉頭漸漸沉下,彷彿在思索什麼。

    「皇后不是說朕跟皇后五年前就認識嗎?那我們就從五年前開始尋找,去我們曾經去過的地方,也許能讓朕想起以往的事。」慕容明珺沉默片刻,突然握起羅小冰的手,很緊很緊,他心裡有一種莫明的怕,怕她會從腦海裡消失,再也記不起。

    羅小冰的思緒飄遠,五年前?!與他有過美好的回憶麼?突然靈光一閃,道:「好。明天臣妾陪皇上出宮去紅荷園。」

    紅荷園,那個還算是美好回憶的地方,但也充滿著血腥的味道,輕輕撫一撫肩膀,記得當初還為他擋過一劍,那裡的疤痕早已用藥除去,只是痛感依在。

    「紅荷園?那是父皇賜給朕的園子。朕以前帶你去過?」慕容明珺閉了閉眸,記憶裡無法尋找到這個畫面。

    羅小冰握緊了慕容明珺的大手,微微頷首,道:「對,我們去過。皇上可想去?」

    「好。」慕容明珺很乾脆地答應道,同時臉上閃過一抹難得的純真。

    陽光雖無艮,但依然遮不去冬日的蕭條。清晨的空氣格外的清醒,慕容膽珺與羅小冰穿上便裝,坐上一輛馬車,緩緩出了沉重了宮門。

    皇宮外面,依然是繁華一片。

    五年了,東榮的京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羅小冰透過車窗簾,看到的是熱鬧的人群,車聲、吆喝聲,連成一片,不知不覺中,她的唇角上染上一抹笑意。

    二十一世紀恐怕再也回不去了。應該在這裡安定下來才是。

    只是她還是不喜歡皇宮的生活,太悶,太沒有人情味。後宮的女人們整天想著爭權奪利,陰險至極,真的好累。想想當年被簡鋒推向大海,其實愛情都可是建立在利益之上,更何況是別的東西?老天爺賜給她一副好面孔,這意味著什麼呢?想不明白。

    「皇后,在看什麼呢?」慕容明珺突然擁了過來,輕輕掀開車簾,望一眼熱鬧的大街,鬱沉的臉上掛起一抹淡然之色。

    「臣妾覺得平淡生活就是幸福。」羅小冰回過頭,留下慕容明珺一個淺淺的笑意。

    慕容明珺點一點頭,閉上眸,聆聽一番周圍的聲音,道:「的確,民間的生活好單純。」

    車行愈遠,駛向郊外。冬日蒼涼,添上幾分悲情,離開了鬧市,這裡寧靜極了。

    「皇上,此去紅荷園,不能呆得太久。五王爺在御書房等著皇上了。」這時,車外,傳來駕車的黑羽的聲音。

    「五皇弟有事?」慕容明珺的眉色一沉。

    「最近西涼有異動,與我朝邊境相鄰的西涼嶺山城中突然兵力大增,傳聞西涼皇帝派了軍隊陸續往嶺山城進發。」駕車的黑羽緊緊握著韁繩,眉頭緊擰,神情沉重極了,聲音壓得極低。

    「他終於是按捺不住了。」慕容明珺放在膝蓋上的大手漸漸地握緊,擰成了拳頭。

    「五王爺擔心西涼別有用心。」黑羽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慕容明珺的目光凜冽起來,斜斜地瞟一眼被風吹開的車簾,唇角一扯,淡淡一笑,道:「朕早等著他。當年他一心助朕登上帝位,要了朕的嶺山三城,早就有所預謀。」

    「皇上劃給西涼皇帝嶺山三城,為何?」羅小冰忍不住好奇問了一聲。

    慕容膽珺的眉皺了一下,為何?他竟突然想不想來了,搖頭,一臉的莫然。

    他怎麼連如此重要的事情也忘記了?羅小冰的心陡然一涼。

    就在說話同時,馬車停了下來。紅荷園到了。佇足在門口,四周鬱鬱蔥蔥的山林早已蒼涼,眼前的圓月門額上的「紅荷園」三字,依然蒼勁有力。

    故地重遊,心情多了一抹沉重。

    「走吧。」慕容明珺可能一點也記不起當年的情形吧,他看到這園子的時候,眸底裡竟是平靜,只是牽了她的手,邁進高牆圍立的大院。

    紅荷園?!紅荷早已調零,剩下的就只有荷葉枯零的殘片,靜水無波,一葉小舟停在湖面上,已經陳舊地快要腐朽。

    這些年,他登上帝位,恐怕很少來這裡了。一切都蕭條了。不過那個避雨亭依在。

    羅小冰輕輕瞄一眼,思緒泛湧,忍不住踱了過去。

    石桌石椅依在,微微閉眸,彷彿還能嗅到那一日的血腥味道。那日,他記得自已還履行著無風交給她的任務,要好好保護他的。所以她擋了那一劍,其實那一劍,她是發自內心的。

    無風不是呼延鏡麼?!那個男人現在同樣亦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了。想一想,不免有些可笑。

    慕容明珺望著滿塘的枯敗荷葉,眉色幾分凝重,一字未語,忽而負起手,閉上眸子,希望能想起些什麼,只是空蕩蕩的,什麼也記不起來。

    「皇上,還是回去吧。美景已不在,人事全非。」羅小冰的素手輕輕撫過那冰涼的石桌,沁入鼻觀的儘是淒涼的味道。

    黑羽的話她是聽進去了的。此時此刻,西涼調動兵力,甚是古怪,正好趕上他中毒?!會不會與西涼有關?罷了,想得太多了。

    「皇后,對不起。朕實在想不起來。」慕容明珺看到了羅小冰眼中的失望,心中甚是難過。

    不知為何,就是不想看到她不高興的樣子,大手攬了她在懷中,輕輕撫弄一番她的青絲,然後閉上眸,細細品味,這種感覺好熟悉。

    羅小冰輕輕掙開慕容明珺的懷抱,搖了搖頭,道:「沒事兒,若想記起以前的事總需一個過程的。」說話同時,掃一眼守在門口那一臉焦急的黑羽,是啊,國事還等著他去處理了。「皇上,回宮吧。」

    「好吧。」慕容明珺點一點頭,牽了羅小冰的手離開了避雨亭,忽而他又忍不住回眸,一副血腥的場面浮現在眼前,一柄長劍插入她的胸口,「皇后,你的胸口受過傷?」他突然迸出這麼一句來。

    「對。」羅小冰抬眸,眉色一喜,道:「皇上記起什麼呢?」

    記憶只是一瞬,突然又消失了,慕容明珺閉了閉眸,使勁甩了甩頭,道:「沒有。突然閃過,又忘了。」

    「哦。」羅小冰又是失望,思緒好亂,忍不住瞟一眼遠方,忽然一抹幽影飄過。有點眼熟。「皇上——」

    「怎麼了?」慕容明珺扭頭問道。

    「皇上先回宮吧。臣妾想在這裡多呆會兒。」羅小冰停了步子,心中有一份不安的情緒。

    「皇后有事?」慕容明珺的眉頭一皺,彷彿害怕她會跑掉似的。

    「一個時辰以後,皇上讓黑羽來這裡接臣妾,可好?」羅小冰抓緊了慕容明珺的手,遞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慕容明珺的幽眸沉了一下,搖頭道:「皇后不會是想乘機離開朕的身邊?」帝王果然多疑。就算中了毒,潛意識裡的東西居然還是如此堅定。

    「若臣妾想離開。一定會帶著風兒的。皇上不信臣妾?」羅小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樣子。

    慕容明珺展望一眼調零的紅荷園,微微一歎,道:「若皇后喜歡。朕答應你。一個時辰以後黑羽接你回宮。」說罷,他伸出了手掌。

    「好。」羅小冰會意,響亮一應,抬手與之擊掌。

    明黃的身影遠去,車轆轤轉動的聲音響起。羅小冰輕吁一口長氣,臉色浮起一抹驚色,四下掃一下,提了衣裙就往旁邊的枯木林子行去。

    待到走近,卻不見那抹幽影。難道剛才看錯了?

    「我在這裡。」背後傳來一個女子聲音。

    羅小冰趕緊回首,眸眼瞇了起來,目光盯在她的隆起的小腹上,眉頭一皺,道:「你是跟蹤我而來?」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偶遇的杏兒,她挺著大肚子,一步一步朝羅小冰走來,「是。」聲音響亮,語氣堅定極了。

    真的是偶遇嗎?

    「你有何目的?」羅小冰怔神問道。

    杏兒撐著腰桿,有幾分吃力的樣子,抿了抿唇,目光嚴厲起來,道:「送解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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