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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8章 要搞就搞大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28章要搞就搞大

    其實,劉家軍前進的方向,並不是白馬山,而是從神女峰一路向西,到了某個節點以後,再轉向北方,盡可能的拉開和官兵之間的距離。他們進入更加崎嶇的太行山深處,兜兜轉轉,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二月份已經到來。

    跟隨他們的官兵,好像尾巴一樣,遠遠的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面,始終沒有靠近。好幾次,劉展想要轉身反擊,吃掉一些官兵,可是官兵們抱成一團,他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隨著時間的拖延,馬賊們隨身攜帶的糧食,已經漸漸的消耗殆盡,必須想辦法找到更多的糧食,否則,部隊的士氣,就要受到嚴重的影響了。

    這天晚上,劉展來找李月蒙。自從黛施來了以後,李月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黛施在一起,偶爾劉展有需要問詢的時候,才會出現在劉展的身邊。但是黛施,卻從來再也不肯靠近劉展的身邊,顯然,這個女飛賊,對劉展還是很忌憚的,她已經有點害怕他的冷酷和殘暴了。

    兩個女扮男裝的人,看起來格外的俊秀,身材頎長,亭亭玉立,引得不少的馬賊都暗暗的偷看。不過,馬賊們都知道,這兩人是劉展的禁臠,自然沒有誰有膽量打她們的主意。劉展也從來不隱瞞這兩個女人都是屬於自己的,讓黛施又恨又怒,卻又沒有解脫的辦法。劉展對她來硬的,李月蒙對她來軟的,她進退兩難,只好敷衍著下去。

    「你知道盂縣的情況嗎?」

    「盂縣現在的縣令,應該是王昌齡。」

    「王昌齡是哪個?」

    「詩家天子王昌齡,你不知道?」

    「嗯,知道,不過不是很熟。」

    李月蒙和黛施都同時盯著劉展,眼神有點怪怪的,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黛施豐滿的嘴唇輕輕一瞥,眼神裡閃過一絲嘲弄的神色,不屑的說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唄,裝什麼裝?」

    她終於發現,原來劉展對這方面的事情,好像一點瞭解都沒有,這不禁讓她有了賣弄的機會。那種感覺,真的是說有多爽就有多爽。就算明知道是心理上的安慰,黛施還是感覺到很滿足,彷彿被劉展欺負的屈辱,都在這種感覺中慢慢的消失了。

    李月蒙低聲吟唱:「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首詩,你沒有聽說過嗎?」

    劉展彷彿有點印象了。

    李月蒙又說道:「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難道,這首詩,你也沒有印象?」

    劉展還是漠然的點點頭。

    這一次,輪到黛施也忍不住了,尖銳的說道:「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這是王昌齡送別辛漸的詩,你不會也不知道吧?」

    劉展不懷好意的瞪了她一眼,毫不掩飾的說道:「我是不知道,那又怎麼樣?老子知道李白杜甫已經足夠偉大了,他王昌齡算老幾啊?」

    黛施得意的凶悍的回瞪他一眼,前所未有的得意的笑,好像終於找到了劉展的軟肋似的。不過,瞪了劉展一眼以後,她立刻躲到了李月蒙的背後。看來,她對於這個粗人,還是比較害怕的。

    劉展說道:「好了,我對他的詩詞歌賦沒有什麼興趣,你說說他的情況。」

    李月蒙說道:「一句話,王昌齡就是一個倒霉的不得意的人……」

    王昌齡是太原府人,才華過人,開元十五年進士及第,授秘書省校書郎,後來因為不懂得拍上司的馬屁,因此被貶龍標尉。龍標尉是什麼官?呵,聽起來很大很威風的官,其實是專門負責幫禁衛軍扛大旗的。開元二十二年,王昌齡通過考試,成為縣尉,後來升為縣丞,不過,始終沒有升到縣令這一級。也就是說,他從來沒有做過一把手。

    此後,王昌齡一直處於半官半民的狀態,遊歷全國各地,東南西北都去過了。最遠的地方,據說曾經去到西域的碎葉城這麼遠。「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那首詩,就是在高仙芝在恆羅斯城戰敗以後寫就的。當時,王昌齡正在九原城,在九原太守郭子儀的府上做客,聽說高仙芝在恆羅斯戰敗,於是詩興大發,留下了這首千古絕唱。結果,這首詩傳出去以後,大大激怒了高仙芝、封常清等西域將領,為王昌齡以後的不得意,埋下了巨大的隱憂。

    平心而論,恆羅斯戰役的失敗,不能完全怪高仙芝和封常清,中間有很複雜的原因。王昌齡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大筆一揮,千古絕唱是留下了,卻給自己惹來了無盡的麻煩。總算當時主政西北的哥舒翰,是比較忠厚的人,儘管對王昌齡的諷刺也有些惱火,不過總算沒有對他怎麼樣。九原太守郭子儀,也算是比較厚道的人,悄悄讓人送給王昌齡一些盤纏,將他送出了九原城。否則,以高仙芝等人的脾氣,找個借口,讓王昌齡無聲無息的死在隴右軍事集團的控制區,一點難度都沒有。

    幸好,後來不知道是誰,有可能是朔方軍右前鋒使李光弼,終於關照了王昌齡一把,將他弄到了盂縣來當縣令。盂縣是太原府最貧窮的縣,人口同樣不足千戶,屬於典型的下下縣。只不過,盂縣的歷史實在悠久,從春秋的時候開始,這裡就已經設置有縣城,因此,歷朝歷代,盂縣始終都屹立不倒。

    現在的盂縣,屬於太原府的管轄,其實就是太原府的流放所在,那些和太原尹不對路的人,都會被打發到盂縣去做官。王昌齡被放到這裡來擔任縣令,顯然不是什麼好差事。不過,無論如何,縣令總算是一把手,在蹉跎了幾十年以後,他終於有機會擔任一把手了。

    李月蒙看著劉展的臉色,駭然問道:「你不是準備到盂縣去吧?」

    劉展不動聲色的說道:「為什麼不去?」

    李月蒙吃驚的說道:「你真的要對王昌齡動手?」

    劉展淡淡的說道:「為什麼不?我跟他又不是很熟。」

    李月蒙漆黑明亮的眼珠,好像停滯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黛施卻尖銳的說道:「你敢攻擊縣城?你不要命了?」

    劉展斜斜的瞅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你說呢?」

    黛施這次的確是被劉展的膽大包天嚇到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你……你不要命不要緊,不要連累她啊!你知道她……她……」

    劉展冷冷的說道:「你是怕連累你吧?」

    黛施被他氣得嘴巴鼓鼓的,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劉展不理她,轉身回去和夏侯離等人商議。

    夏侯離明顯有些緊張,沉聲說道:「老大,這可是縣城啊!」

    宇文昊明也有些緊張,嗯,是緊張,不是猶豫。

    是的,太行山的馬賊,雖然囂張,殺人越貨的事情,不是沒做過,然而,他們可從來沒有搶掠過縣城。以前為了糧食的問題,他們也曾經洗掠過某些小山村又或者是小集鎮。然而,洗掠縣城,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而且,他們倆都非常清楚,搶掠縣城,那就不僅僅是馬賊了,那是真正的造反。

    目前,劉家軍僅僅是馬賊,僅僅是流寇,引起注意的,不過是太原府而已,朝廷方面是肯定不會知道的,可是,一旦攻擊縣城,性質就完全改變了。攻擊縣城這種事情,極有可能會捅到朝廷上面去,一旦朝廷震怒,調集唐軍的精銳進入太原府,劉家軍就要糟糕了。

    劉展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們怕了?」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對望一眼,晦澀的說道:「老大,我們的確有點緊張,這件事的後果,可大可小啊。」

    劉展漫不經意的說道:「你倆怕不怕?」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對望一眼,齊聲說道:「當然不怕!」

    劉展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怕就滾蛋!」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無語了。

    大當家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他們拍馬都趕不上啊!

    事實上,攻擊盂縣的後果,並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對於這一點,劉展是很有自信的。

    安祿山是河東節度使,是河東道最高的地方官,但是他下面的人,卻多半都是屬於朝廷任命的官吏,其中不少人和楊國忠關係密切。作為河東道節度使,安祿山當然也想方設法調整河東道的官職,安插自己的親信部下。然而,楊國忠畢竟控制著朝廷,而朝廷距離河東道距離很近,而河東道也有大量隴右軍事集團的支系,絕不是安祿山說動就能動的。

    楊國忠肯定不會讓此事爆發出來,在他和哥舒翰、安祿山三個人之間,他是最不希望河東道出事的。因為,楊國忠最致命的地方,就是沒有控制好軍權。準確來說,楊國忠的手上,連一丁點兒的軍權都沒有。哥舒翰和安祿山,當然不聽他的,禁衛軍也掌握在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的手中,陳玄禮是當年跟隨李隆基政變起家的老人,除了李隆基之外,沒有人能夠指揮得了他。

    因此,楊國忠他是最不願意看到安祿山的手插入河東道的,盂縣的事情,他會第一個將其壓下去。基本上來說,只要楊國忠壓下此事,皇帝一般就不會知道了。對於長安朝廷的控制,楊國忠做得還是比較到位的,否則,他也沒有資格和哥舒翰、安祿山叫板。

    至於安祿山,相信他現在也不希望橫生枝節。他現在應該是在密鑼緊鼓的為造反做最後的準備,他不會希望河東道還有別的唐軍進入。如果朝廷調郭子儀、李光弼等人的精銳邊軍進入太原府,首先頭痛的,肯定是他安祿山。因為,這極有可能全部打亂安祿山的造反計劃。

    至於哥舒翰,他的軍隊,目前主要在九原、朔方、河西等地,在河東道的軍隊不多。雲中守捉高秀巖是安祿山的親信,馬邑守軍同樣是安祿山的部隊,就算哥舒翰知道盂縣出了這樣的大事,他上報皇帝的話,也會被楊國忠、安祿山等人壓下去的。再說,小小的盂縣,距離哥舒翰十萬八千里,他管不到這裡。

    當然,這些原因,是無法明確的說出來,劉展只是自信的表示,劉家軍到盂縣去走一樁,絕對不會引來太嚴重的後果。劉展最後說道:「我們只是搶掠,不是進攻,我們不是要攻打縣城據為己有,而是弄點糧食而已。找到糧食以後,我們立刻遠遁。」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對劉展的決定,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以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搞這麼大,的確有點緊張罷了。既然劉展已經決定這樣幹,他們當然全力支持。

    劉展沉思片刻,又慢慢的說道:「其實,我們還有個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將官兵調動起來。現在官兵按部就班的,不緊不慢的跟在我的屁股後面,讓我們沒有機會動他們。現在我們在盂縣放一把火,官兵非得動起來不可。」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都深以為然。

    官兵好像吊靴鬼一樣,跟在他們的後面,的確讓他們感覺很不爽。若不是給官兵一點厲害嘗嘗,他們也不會停止追擊。但是要給官兵一點顏色看看,就必須創造更多的機會。掠奪盂縣,正好是調動官兵的好機會。相信盂縣被掠,張凌肯定要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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