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4章 雪盡馬蹄輕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84章雪盡馬蹄輕
劉展的思緒繼續飄飛。
白家在如此重壓之下，依然沒有屈服，想必也有這些鷹眼戰士的功勞。畢竟，就算是楊光翊和王承業等人，也不願意在睡夢中，突然遭受箭鏃的襲擊。尤其是他們兩個都喜歡在太原府的青樓出沒，很容易被這些專業的刺客抓到下手的機會。當然，以白家目前的情況，應該不會貿然動手的。但如果真的將白家逼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相信白家也會一擊必殺的。
「鷹眼既然出現，雪盡應該也快了吧。」
李月蒙忽然輕輕的說道，打斷了劉展的思緒。
劉展將貪婪的思緒收回來，目光熠熠的看著不遠處激戰的雙方。
這時候，又有更多的草原馬賊加入了戰場。顯然，剛才到來的馬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們發現只出動部分的兵力無法解決戰鬥，於是將後備部隊也調上來了。這樣一來，投入戰場的草原馬賊，數量極有可能超過兩千人，白家承受的壓力頓時大大的增加。
果然，隨著大批的草原馬賊開闢了更多的通道，鷹眼有些扛不住了，他們不得不暫時後撤，以便集中優勢兵力，保護白心潔周圍的核心區域。鷹眼在後撤的時候，往往裝作是落荒而逃的樣子，吸引了大量的草原馬賊不顧一切的追趕，結果鷹眼突然轉身就是一箭，猝不及防的草原馬賊，一頭就從馬背栽倒下來。
「看來，曼古歹並不是蒙古人發明的，咱們漢人早就有了！」
看到鷹眼的作戰方式，劉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在後世的記載中，這種邊逃邊射箭的辦法，是蒙古騎兵的殺手鑭，史書將這種射箭方法稱為「曼古歹」，羅馬人則將其稱之為「安息人射箭法」，乃是蒙古騎射手縱橫天下的法寶之一，曾經將歐洲貴族引以為傲的重騎兵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蒙元帝國也因此被吹噓到了天上。其實，這種戰法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薛仁貴和他的麾下早就懂得了。
在戰鬥中，也有一些鷹眼戰士倒在了草原馬賊的箭鏃下。那些草原馬賊中，也有不少的神箭手。他們畢竟是長期在大草原上討生活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須依靠過人的本領，而騎射，正是所有本領中最吃香的一種。只是他們的裝備沒有鷹眼戰士精良，又處於不利的進攻地形，才沒有給鷹眼造成更大的傷亡。饒是如此，單獨依靠鷹眼，顯然是無法阻擋草原馬賊的進攻了。
「雪盡出動了。」
果然，在鷹眼後撤以後，在白心潔的前面，出現了一批灰色披風的白家戰士。他們三五成群，一頭插入衝上來的草原馬賊當中，馬槊上下揮舞，左衝右突，大開殺戒。猝不及防的草原馬賊，自然是吃了暗虧，一下子就倒下了十幾個。這些灰色披風的白家戰士，出動的時候無聲無息，好像是幽靈一樣，衝擊力卻是非常的強悍。仔細看他們的馬蹄，發現都是用麻布包裹起來的。
一個草原馬賊自恃驍勇，向身邊的雪盡戰士衝過來，手中的長矛不斷的翻飛，看起來功夫的確不錯。然而，他面前的雪盡戰士，只是將馬槊向上一挑，將他的長矛撞開。那個草原馬賊正要抽回長矛，繼續攻擊，結果驀然發現，自己的兩肋，已經被兩根馬槊刺中，一聲悶哼，這個馬賊就重重的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從基本的軍事原則來說，騎兵是要集中使用，才能發揮最大效果的。但是，眼前的情況，卻讓劉展大開眼界。只看到那些灰色披風的白家戰士，並沒有完全集中起來，而是組成了三人小組，又或者是五人小組，一起行動。他們專門挑落單的草原馬賊動手，基本上都是三五人一起合圍，最多在三個回合之內就解決戰鬥。在旁觀者看來，這樣的殺人效率，的確是相當的高。
「他們不應該叫雪盡，而應該叫血盡。」
如此高效率的殺人方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讓敵人的鮮血全部流盡的。
有些草原馬賊自認為自己的功夫不錯，看到只有三個又或者是五個雪盡騎兵衝過來，並沒有意識到不妥，直到陷入對方的圍攻以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大難臨頭。幾乎沒有哪個草原馬賊能夠在雪盡騎兵的圍攻下堅持三個回合的，一旦被包圍，馬上就是命喪當場的結局。
「看來，雪盡有一套蠻厲害的合擊技巧。」
劉展在旁邊專心的看著，腦海裡在飛快的運轉。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劉展接觸到的騎兵，基本上都是馬賊，大部分人的功夫，都是在殘酷的實戰中磨練出來的，雖然實用，卻不成系統，難以規模推廣。太原府的府兵雖然是正規軍，可是根子已經爛透了，毫無戰鬥力，向他們學習，還不如磨刀『自殺』。安祿山麾下的曳落河，他也接觸到了，那的確是騎兵中的精銳，可是對方都是零星出現，並沒有體現出應有的戰鬥力。直到現在，他才算是真正接觸到正規軍精銳。
雪盡的這套作戰方法，肯定是在無數次的實戰中磨練出來的。薛仁貴曾經對付過的敵人，有高麗、吐蕃、突厥、契丹、奚、葛邏祿、突騎施、撥悉蜜等，幾乎所有和唐帝國作對的遊牧民族，都被薛仁貴掃蕩過。可想而知，雪盡在這樣的反覆征戰中，到底會遇到多少強大的敵人。他們的這套作戰辦法，既然流傳至今，顯然是最有效最實用的，劉家軍需要的，就是這樣實用有效的作戰方法。
前提是，必須搞定白心潔。
沒有她的允許，劉家軍想要將鷹眼和雪盡的功夫弄到手，只怕不容易。
在激烈的交戰中，劉展隱約能夠看到白心潔的身影。她就站在白家營地的核心，周圍有幾個鷹眼戰士護衛著。在激烈的戰鬥中，她還是顯得相當的搶眼的，四周的廝殺異常的殘酷，只有她站立的地方，就好像是風暴眼，顯得格外的平靜。或許她的確是手無抓雞之力的女子，可是這份沉靜，卻是其他的女子難以做到的。
很顯然，她剛才在楊洧和王望面前表現出來的無奈，只怕是裝出來的。這個女人，明顯要比大頭蝦的舒婉儀厲害多了，在柔弱的外表下面，隱藏的是一顆堅強的心。若是換了舒婉儀，處於白家的這種情況，肯定早就放手了。當然，也說不定，早就衝上去和敵人拚命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白心潔秀麗的臉頰上，似乎有層層的紅暈在泛起，漆黑的眼珠明亮而動人，將她襯托得更加的艷麗。她穿著紫色的長裙，靜靜的站在戰場的核心，就好像是開在深山幽谷中的紫色杜鵑，幽雅，大方，暗香流動卻又孤芳自賞，輕易不會讓別人窺探到自己的內心。
雪盡部隊出動，果然在相當的程度上，擋住了馬賊的進攻，衝殺進來的馬賊，紛紛被截殺。但是，草原馬賊的數量，還是太多了，倒下了一批又進來一批。同時，月亮灣的地形，實在不利於防守，草原馬賊可以從各個方向滲透進來。偏偏月亮灣周圍的植被，相當的茂盛，甚至有大量的柳樹，在黑夜中極大的阻擋了防守者的視線。
闖入了車陣以後的草原馬賊，就像是進入了大海裡面的魚兒，四處燒殺搶掠。他們不斷的將火把投降白家的帳篷，引來陣陣的混亂。白家除了鷹眼和雪盡部隊以外，其餘的家丁，一旦和草原馬賊接觸，基本上沒有什麼勝利的希望。在連續燃燒了大量的帳篷以後，白家營地顯得有點混亂了。
鷹眼和雪盡戰士雖然善戰，可是他們的數量，實在是不多，無法阻擋所有草原馬賊的進攻。草原馬賊的箭術同樣厲害，哪怕是用三個馬賊來換一個鷹眼又或者是雪盡，都是完全划得來的。那些來不及及時撤退的鷹眼和雪盡，都悲壯的戰死了。
甚至，連白心潔的旁邊，都出現了險情。她在戰場上的位置，始終都沒有變過。白家的防禦組織，就是以她為核心的。那些草原馬賊發現白心潔的位置所在，馬上大聲招呼著，向白心潔衝過來。幸好，鷹眼戰士的箭術的確厲害，所有試圖靠近白心潔的草原馬賊，全部都被射死在不遠處的空地上。
「她為什麼不躲開？」
「她不能動，她一動，整個白家的防禦就等於是崩潰了。」
「天哪，馬賊們都向著她衝過去了。」
所有闖過車陣的草原馬賊，都紛紛向白心潔的方向衝殺過去。
在耀眼的火光中，白心潔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如此的恬靜沉著，極大的鼓舞了白家的戰鬥。只要她還在那裡，白家的戰士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哪怕是戰死也毫不退縮。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實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得好像是落在鐵屑中的吸鐵石，將周圍的馬賊，都全部吸引了過來。儘管鷹眼和雪盡悍不畏死的進行攔截，依然擋不住草原馬賊的潮水般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