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4章 白夫人的來信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144章白夫人的來信

    當所有人都跪下以後，全場肅立的，只有燕雲十八騎、虎豹騎，還有就是李月蒙和白心潔的家人，他們都是漢人，漢人是不受金狼神使者管轄的。縱然如此，他們已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染力，目睹全場黑壓壓的數萬人跪倒在劉展的面前，那份震撼，是外人絕對感受不到的，那絕對是一種心靈上的洗禮。

    李月蒙和白心潔兩人的嘴唇，都在微微的顫抖，臉頰也因為過分的激動，而變得有些暈紅，看起來格外的艷麗。兩人情不自禁的對望一眼，然後緊緊的握住了對方的雙手。她們的眼神，乃是互通的，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將劉展抓在自己的身邊，萬萬不能讓他真的變成了金狼神的使者，更不要說常駐草原了。

    劉展依次從巴哈圖爾、古魯丁、馬勒米蒂等人的身邊走過，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他們的頭頂上，嘴裡唸唸有詞，好像是在跟金狼神溝通。當然，他到底是在念叨什麼，那就真的只有金狼神才知道了。當然，劉展也知道，他那半吊子的英文，原來也是很能嚇唬人的。

    隨後，劉展來到薩菲雅的面前。

    「金狼神說，黑土部落是最虔誠的信徒，你們應該得到讚譽。」

    「你們的忠誠，你們的勤奮，你們的奉獻，金狼神都已經看在眼裡，它派我到來，就是為了黑土部落的未來。金狼神庇佑你們，牲畜將會更加的健康，草場將會更加的廣闊，孩子將會更加的聰明，女人將會更加的美麗，男人將更加的強壯，未來將會更加的光明。」

    「呼和淖爾，是神聖之地，金狼神的靈魂，將永遠的駐留在這裡。任何敢於侵犯呼和淖爾的異教徒，都會受到金狼神的懲罰！」

    劉展發現，自己的角色代入，是越來越熟練了。這一番說辭，幾乎不需要任何的思索，張口就能來。現在連他都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金狼神轉世了，要不然，他怎麼就稀奇古怪的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個大草原了呢？

    最後，劉展來到古魯丁的面前。

    馬勒米蒂又上來了，大獻慇勤：「軋渾山，古魯丁冒犯了金狼神，請允許我用最嚴厲的方法處罰他。」

    劉展擺擺手，讓這個馬屁精退開，然後聲音低沉的說道：「古魯丁，你悔悟了嗎？」

    古魯丁匍匐在地上，無言以對。

    劉展緩緩的說道：「金狼神是寬慈的，他可以饒恕你，但是你必須付出代價！」

    古魯丁急忙說道：「我願意！只要能夠回到金狼神的身邊，無論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

    劉展點點頭，神情肅穆的說道：「因為你有眼無珠，沒有及時發現真正的金狼神使者，所以，金狼神決定懲罰你，收回你的一隻眼睛。只有一隻眼睛的你，不可以再受幻象的蒙蔽了。」

    古魯丁急忙說道：「我願意接受懲罰。」

    劉展揮揮手，耶律大石端上來一把匕首。

    古魯丁接過匕首，用手在匕首上輕輕地撫摸過，然後插入了自己的左眼。

    用力一挖，一顆眼球就從眼眶裡脫離出來。

    劉展點點頭，緩緩的說道：「金狼神已經饒恕你！」

    說罷，轉身而去。

    身後，左眼眶不斷流血的古魯丁，依然虔誠的跪在圖騰柱的旁邊。

    當天晚上，黑土部落頭人薩菲雅舉行盛大的儀式，歡迎軋渾山的到來。兩人的關係儘管沒有公開，可是明眼人都已經能夠看出一些端倪。當然，對於黑土部落的各位伯克、吐屯、特勤、將軍來說，劉展和薩菲雅的關係，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巴不得的好事。反正，阿史那明隆已經去世了，要是薩菲雅能夠用自己的身體，將金狼神的使者羈絆在黑土部落，那黑土部落的榮光，將指日可待。

    不過，劉展顯然對他們的眼神不太感冒，對於薩菲雅的有距離的尊敬，劉展同樣不太感冒。薩菲雅對他的好，是發自真心的，他能夠感覺到。但是他也能感覺到，薩菲雅有自己的目標和追求，若是他侵犯到她的目標，她是肯定會以死抗爭的。她好像對某樣東西有著非常堅定的信仰，可以為了這個信仰付出任何的代價。

    他和黑土部落之間，最看重的就是利益。現在黑土部落想從他這裡獲得利益，他同樣要從黑土部落獲得利益，他和薩菲雅之間的關係，注定是利益互換的關係。感情，那是奢求。提起感情，他自己都覺得臉紅。所以，狂歡以後，劉展就來到了白心潔的營帳。他想找李月蒙聊聊，卻發現李月蒙不在，只有白心潔獨自在算賬。

    白心潔驀然發現劉展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情不自禁的臉色一紅，隨即說道：「你怎麼來了？」

    劉展說道：「好像我不應該來似的。」

    白心潔紅著臉說道：「你不是應該在……她那裡嗎？」

    劉展說道：「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白心潔內心歡喜，表面卻低聲說道：「誰知道呢？」

    忽然意識到劉展進來以後，竟然沒有侍女上來敬茶，正要嬌吒罵人，忽然想到了什麼，到嘴的話又縮回去了。原來，是她的那些聰明過頭的侍女，看到劉展獨自到來，以為兩人要密會，所以絕對不在兩人的面前出現，更不要說上茶了。她臉色越發的暈紅，急忙站起來為劉展倒茶。

    劉展看到她臉色暈紅，一時間神經有些大條，竟然沒有想到其中的關鍵所在，隨口說道：「你很熱嗎？」

    白心潔急忙說道：「沒有啊！我帶著冰塊，不熱！」

    劉展好奇的說道：「那你的臉頰怎麼紅撲撲的？胭脂塗得太多？」

    面對這樣粗心的男人，白心潔內心裡只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過去就給他兩拳，打醒他的糊塗腦瓜，又將責任推在薩菲雅的身上，都是這個女人，每天晚上都讓劉展在她那裡過夜，肯定是女色過度，導致神志不清了，表面上卻不得不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有……可能的確是天氣有點熱……我這個人最怕熱……一熱就臉頰發紅……」

    劉展發現茶几上有一封書信，於是順手拿起來看了看，發現是白夫人寫來的。白夫人的字體，很有特色，娟秀而清雅，比薩菲雅的字還要精緻幾分。他當然不會偷看書信的內容，只是將書信顛過來倒過去的看，欣賞白夫人的字體，最後隨口問道：「你娘寫來的？」

    白心潔點頭說道：「嗯。我娘對你那個海水曬鹽的計劃很感興趣，已經親自安排人到揚州去做準備工作了。不過，你勸我們白家離開河東道，全家搬往江南，我娘說還要考慮考慮。她捨不得離開河東道這片土地呢，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三十多年了！」

    劉展點點頭，慢慢的說道：「你娘留戀故土，那是人之常情。但是，我還是希望她盡快下決定，要不然，到時候天下大亂，兵凶戰危，你們就算想搬，也沒有辦法搬了。」

    白心潔神色凝重的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我會努力說服我娘的。」

    劉展想了想，又問道：「有沒有舒婉儀的消息？」

    白心潔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她還在定襄郡，和黛施在一起。怎麼啦？你要打探她的什麼消息？」

    劉展之所以忽然想到舒婉儀，完全是因為無意中瞅了白心潔的胸脯一眼，於是聯想到薩菲雅的豐挺，又從薩菲雅的身上聯想到舒婉儀的身上。在他認識的幾個女子當中，在這方面能夠和薩菲雅有一拼的，大概只有這位馬大哈的舒小姐了。舒小姐別的本事沒有，這一點倒是可以傲視眾女。當然，腦海裡的念頭不能直白的說出來，他隨口說道：「希望她不要意氣用事才好。」

    白心潔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和她不熟。」

    劉展點點頭，說道：「行！我走了！你自己忙吧，不要累著！」

    離開白家的駐地，劉展來到了東南角的帳篷，古魯丁已經被鬆綁，可是依然被單獨囚禁在這裡，有專門的郎中負責醫治他的眼睛傷口。負責監視他的，乃是虎豹騎的戰士。

    發現劉展到來，古魯丁的神色，有些尷尬，有些不甘心，不過最後還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恭敬的面對著劉展。黑土部落已經到了今天的地步，無論他說什麼，都不可能阻止劉展在這裡發揮決定性的影響。愚蠢的對抗金狼神的使者，最終只能是死路一條，身敗名裂。已經付出一隻眼球的他，再也沒有力量對金狼神不敬了。

    劉展臉色平靜的說道：「古魯丁，金狼神有重任交給你。」

    古魯丁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單腿跪下來，沉穩的說道：「請軋渾山吩咐。」

    劉展凜然說道：「我要你將黑土騎兵帶起來。」

    古魯丁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用僅有的右眼茫然的看著劉展。

    黑土騎兵不是已經被馬勒米蒂帶領了嗎？怎麼會突然交到自己的手上？劉展這是在試探自己嗎？

    劉展直截了當的說道：「金狼神認為馬勒米蒂有另外的工作，你負責帶領軍隊更加合適。」

    古魯丁確信劉展不是在試探自己，下意識的說道：「你不怕我……」

    劉展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儘管試試。」

    古魯丁無言。

    現在的劉展，已經完全控制了黑土部落，金狼神使者的身份，已經滲入到每個黑土部落的人裡面。他想要鼓動那些黑土騎兵起來反抗劉展，簡直是不可能的，說不定，他的想法才剛剛透露出來，就有人向劉展通風報信了。劉展根本不需要動手，只要派出買天部落的巴哈圖爾，就足夠收拾他。

    更何況，在黑土部落，還有一個薩菲雅，是完全倒向劉展的。劉展這個金狼神的使者，已經以金狼神的名義，承認黑土部落的新頭人身份。認真說起來，這在黑土部落還是第一次呢！以前的黑土部落，從來沒有金狼神親自到來，承認頭人身份的，薩菲雅的面子，可是前所未有啊！

    沉思片刻，古魯丁鼓起最後的勇氣說道：「我能不能向金狼神提一個要求？」

    劉展隨意的說道：「你的虔誠，還不足以讓金狼神答應你的要求。」

    古魯丁艱澀的說道：「我希望金狼神答應，讓我帶兵去中原！」

    「你要去中原做什麼？」

    「我要去對付史思明！」

    「你和史思明有仇？」

    「他欺騙了瑣高！」

    「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原來，這牽涉到一件很久以前的公案。

    史思明同樣是突厥人，原名「干」。史思明少年的時候，很懂得揣摩別人的心理，同時能說會道。他最拿手的就是騙術，說謊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語調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外人很難識別其中的破綻。縱觀史思明全部的陞遷過程，都可以用一個「騙」字來概括。

    開元二十四年，史思明因欠官府債款走投無路，逃亡到北邊的奚族地區，被一向排外的奚族人捉住。奚族人想殺死這個外地人，可史思明裝出一本正經樣子說：「我是大唐王朝派來與買王和親的使者，你們殺了我，如果惹下大禍將會影響你們的民族。」奚王看史思明一副氣度非凡的派頭，還真當成了大唐派來的使者，於是以貴賓禮節接待他。

    奚王畏懼唐王朝的勢力，決定派一百人跟隨史思明去朝拜大唐皇帝。史思明對奚王說：「你派去的人雖然不少，但我看多是淺薄之徒，這樣的人怎能去見大唐皇帝呢?聽人說，你手下有一個才華超群的將軍叫瑣高，何不讓他去呢?」奚王不敢違抗，便讓瑣高和他手下三百人跟隨史思明去朝拜大唐皇帝。

    他們一行人快走到平盧(今遼寧朝陽)時，史思明先派人欺騙平盧守將裴休子說：「奚族人派瑣高和精銳將士一起來了，他們嘴上說是去朝拜天子，實際是來偷襲平盧，你應該做好準備，不等他們動手就先幹掉他們。」裴休子信以為真，在奚人進入平盧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瑣高手下的三百人殺了個一乾二淨，單單留下個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