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4章 居然中計了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194章居然中計了

    劉展將思緒收回來，說道：「其餘幾個縣的情況如何？」

    顏泉明苦澀的說道：「只怕不太樂觀。」

    常山郡總共有九個縣，人口是不少的，天寶十三年的人口統計，有十萬戶，四十餘萬人。但是，在這九個縣裡面，顏杲卿其實真正能夠掌握的，只有五個縣而已。準確來說，要是顏杲卿起兵反抗安祿山，鐵定會跟從的，只有真定縣令賈深、稿城縣尉崔安石、九門縣丞張通幽等三人。其他的六個縣，可能都要觀望一段時間。

    從地理位置來說，稿城是非常不利的，它距離真定太遠，中間完全有可能被叛軍騎兵切斷聯繫，只能各自為戰。九門是真定的門戶，叛軍要攻打真定，必然要將九門縣首先拿下來。然而，九門縣丞張通幽的態度雖然積極，但是，他卻是張通儒的胞弟。張通儒乃是安祿山的心腹謀士，張通幽真的能夠相信嗎？

    分析來分析去，最終得到的結論是：

    真定縣城必須依靠自己。

    指望別的縣提供戰力，是不太可能了。

    劉展又詳細問起郡兵的情況。

    顏泉明對自己發展起來的郡兵很有信心，心有不甘的說道：「孟飛尚未掌握全部的郡兵，張津瑜和鄧青等人，依然當值，只是被降級了而已。」

    劉展說道：「若是孟飛死了，他倆能掌控郡兵不？」

    顏泉明斷然說道：「當然可以！」

    劉展沉吟片刻，卻沒有說什麼。

    顏泉明欲言又止。

    劉展忽然轉頭，對顏杲卿說道：「我只問一句，顏大人是否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

    顏杲卿凜然說道：「這還用問？」

    劉展緩緩的說道：「據說，顏大人有三位公子，兩位小姐，還有一位如夫人？又有孫子孫女若干？有可能牽連到太原的族弟？」

    顏杲卿凜然說道：「安祿山暴虐，顏某決定誓死反擊，豈會愛惜身家性命？」

    袁履謙同時說道：「某與太守大人共進退，死不足惜！」

    劉展點頭說道：「好！我也沒廢話！我要求你們交出常山郡的軍政大權！」

    顏杲卿微微一愣，愕然的盯著劉展。

    劉展同樣盯著他。

    顏泉明茫然的看著兩人，

    顏杲卿沉聲說道：「劉將軍，你主管軍事，民政方面，顏某自然會全力支持的！」

    劉展搖頭說道：「不行！民政也必須掌握在我的手中！」

    顏杲卿緩緩的說道：「軍民不能兼管，乃是慣例……」

    劉展搖搖頭，堅決的說道：「我再說一次！常山郡的軍政，都必須聽我的！否則，我不會參加到這個危險的遊戲裡面來！我寧願從河東道向范陽郡進攻，也不願意在常山郡起事！後果想必你們都很清楚，一旦失敗，常山郡就會變成陳留，所有的民眾，都將被屠戮！」

    涼亭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和緊張起來。

    陳留十萬軍民被叛軍屠殺的慘劇，在座的人都已經知道，無須複述。

    袁履謙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並沒有說。不過，從他的目光裡，顯然透露出一些隱憂。劉展的霸道，對於權力的貪婪，都讓這個謀士覺得非常的可怕。他本能的覺察到，一旦常山郡的軍政大權，都落入劉展的手中，固然可以給叛軍造成巨大的麻煩，可是，在打敗了叛軍以後，誰知道劉展還要做什麼？放權容易收權難啊！

    沉默良久，顏杲卿終於生硬的說道：「沒有問題，劉將軍的任何指令，都會在常山郡無條件的貫徹到底。」

    劉展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我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天亮以後，立刻通知下去，常山郡的老弱病殘，全部都向雁門郡撤退！在常山郡的九個縣裡面，只有壯丁可以留下！同時，在九門、稿城兩個縣，實行堅壁清野，將多餘的物資，全部都運送到真定縣城來！所有的人員，也都集中到真定縣城來！」

    顏杲卿說道：「全部都要撤？」

    劉展不容置疑的說道：「要是想死的話，可以不撤！」

    顏杲卿吃力的點點頭，沉聲說道：「好！天亮以後，顏某會親自安排的！」

    劉展看看四周，緩緩的說道：「第二道指令，就是你立刻派人通報孟飛，說劉展出現在你的府中，挾持三公子作為人質！請求他派人解救！」

    顏杲卿一愣。

    這是什麼策略？

    顏泉明卻已經反應過來，向顏季明說道：「就辛苦大哥了。」

    顏季明還沒有搞清楚劉展的目的，疑惑的說道：「這樣做能行嗎？」

    劉展瞥了顏杲卿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嗯？」

    顏杲卿急忙向顏季明說道：「別多說了，聽劉將軍的便是！你去見孟飛，解釋一切就是了！」

    顏季明急匆匆的去了。

    劉展拔出夜鷹軍刀，在顏泉明的肩膀上，毫不猶豫的拉了一刀，鮮血頓時滲透出來，將顏泉明的衣服都染紅了。顏泉明痛的呲牙咧嘴的，不過並沒有叫出聲來。劉展這一刀，流血固然很多，不過對身體卻不致命，當然，疼痛是在所難免的了。

    顏杲卿不懂得其中的訣竅，驚愕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劉展若無其事的說道：「三公子沒有意見吧？」

    顏泉明苦笑著說道：「謝謝你沒有劃拉我的臉。」

    劉展淡淡的說道：「本來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你的演技實在是太差，劃在肩膀上，只怕孟飛不敢相信。不過，有我在此，孟飛大概也不會注意到你了。」

    顏泉明只好閉嘴。

    顏杲卿木然片刻，忽然像小學生似的說道：「那顏某應該怎麼辦？」

    劉展看著顏泉明。

    顏泉明哭笑不得的說道：「爹！你當然是派人將我們包圍起來啊！你的兒子被人劫持了，你能夠什麼反應？你鬧得動靜越大，孟飛就越是信以為真！」

    顏杲卿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大叫起來：「來人啊！來人啊！劉展來了！」

    一時間，整個太守府，都是慌亂一片。太守府的家丁和衙役，都紛紛從四周趕來，結果吃驚的看到劉展抱著顏泉明站在角落裡，而顏泉明的身上，全部都是血，都是大吃一驚，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將他們包圍起來！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刺激他，以免傷害三公子！」

    袁履謙總算是明白了劉展的意思，急忙發號施令。

    劉展到來這裡的消息，非常的秘密，就連顏杲卿的夫人都不知道，這時候聽說顏泉明被綁架，顏夫人也急匆匆的趕來了，一會兒，顏泉明自己的夫人也趕來了，哭哭啼啼的大叫劉展放人。顏泉明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三位夫人，各自都有了孩子。

    「都回去！」

    「這裡沒有你們的事！」

    顏杲卿大聲喝道，將顏家的家眷都攆了回去。

    腳步聲非常的密集，越來越多的家丁和護衛趕到，將劉展團團的包圍起來，所有的武器，都向著劉展。可是，劉展牢牢的控制著顏泉明，他們又怎麼敢動作？顏杲卿當然不會真的下令進攻，只是在那裡不安的來回踱步。旁人都以為是顏杲卿為自己的兒子擔心，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太守大人是在為孟飛是否上當而擔心。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在門外停下，然後是密集的腳步聲，正是孟飛的幾名心腹趕到了。原來，孟飛得知太守府出事，並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而是派了幾個心腹首先過來查看。他擔心是太守府設置的陷阱。顏杲卿急忙上前去，和他的幾個心腹說話，請他們將自己的兒子救出來。

    孟飛的幾個心腹，看到劉展滿臉的猙獰，顏泉明的身上全部都是血，肩膀的附近，明顯可以看到傷口。尤其是當他們靠近的時候，劉展毫不猶豫的在顏泉明的脖子上又劃了一刀，瘋狂的叫他們立刻退後。劉展如此的凶殘，他們再無懷疑，於是派人回去報告孟飛。

    既然沒有什麼貓膩，孟飛就帶著二三十個部下趕到了。孟飛的個頭不高，矮矮實實的，臉頰上有兩塊明顯的黃斑，應該是長期被太陽暴曬形成的。他的全身上下，肌肉結實，好像是一具殺人機器。他進入太守府以後，一掃凌亂不堪的庭院，目光立刻落在劉展的身上，沉聲說道：「劉展，果然是你！」

    劉展皺眉說道：「你是哪個？我認識你嗎？」

    孟飛惡狠狠的叫道：「趙英傑和安傑洛托我向你問好！」

    劉展大笑一聲，不屑的說道：「原來你也是安祿山的狗！」

    孟飛臉色頓時猙獰起來，臉上的兩塊黃斑，顯得異常的鮮艷，他握緊了自己的雙手，狠狠的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劉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顏杲卿急忙說道：「孟飛，不可亂來，我兒子還在他手中呢！」

    孟飛冷冷的一笑，無情的說道：「等著給你的兒子收屍吧！」

    說罷，揮舞著雙短戟，向劉展衝過來。

    劉展哈哈一笑，突然將顏泉明推到一邊，大聲說道：「孟飛，你上當了！」

    孟飛果然吃了一驚，下意識的看著四周，只聽到周圍腳步聲很輕，跟著左邊走廊出現了一隊白披風的武士，右邊走廊出現一隊黑披風的武士，轉眼間，就和他帶來的人動起手來。這些黑披風和白披風，自然就是等候多時的燕雲十八騎和雷鳴十八騎了。

    孟飛大吃一驚，指著劉展叫道：「你！你！你！」

    劉展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安傑洛和趙英傑也很想你啊！」

    孟飛勃然大怒，尖聲叫道：「我殺了你！」

    劉展輕輕一點頭，若無其事的說道：「你來吧！」

    孟飛的心情非常的憤懣，他已經非常的小心，擔心是顏杲卿設置的陷阱，還專門派人過來查看，沒有發現問題才過來的。可是沒想到，他雖然很小心了，卻依然成了劉展的獵物。一時間，孟飛是又氣又惱，竟然沒有動作。他和劉展就面對面的對峙，身邊的人卻早就廝殺起來了。

    「孟飛是逆賊安祿山的心腹！」

    「殺了孟飛的人！」

    在這個時刻，顏杲卿終於顯露出太守的果斷，對自己的部下斷然下令。

    孟飛的部下，發現自己落入陷阱，當然不肯束手就擒，於是奮力反抗。孟飛帶來的二十多人，都是叛軍的骨幹，戰鬥力相當強。太守府的家丁雖然不少，可是面對這些叛軍，竟然佔不到絲毫的上風。倒是在在燕雲十八騎和雷鳴十八騎那邊，這些叛軍被殺的哭爹喊娘，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太守府家丁和劉展護衛的戰鬥力察覺，一目瞭然。

    燕雲十八騎和雷鳴十八騎都已經裝備了最新的大砍刀，作為肉搏的武器。在和叛軍戰鬥的時候，這些大砍刀發揮了致命的殺傷力。叛軍士兵身上都穿著板甲，對於橫刀有相當的防護能力。可是在大砍刀的面前，這些板甲，就脆弱得好像是麵條。一刀劈下，往往連人帶甲都碎為兩半。

    看到自己的部下，不斷倒在劉展的護衛刀下，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不斷的飛濺，孟飛內心震撼，嘴巴卻依然叫道：「劉展，你不要太得意了！」

    「錯！」

    「我一點都不得意！」

    「今天，你必須死！」

    劉展冷冷的回答。

    孟飛將手中的雙短戟一甩，就向劉展撲過去。

    他非常清楚，今日是肯定不能善終了，他如果無法擊殺劉展，休想走出太守府。用腳後跟都能夠想得到，這是劉展和顏杲卿聯合起來，對付自己。這個顏杲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想起來對抗義師，他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劉展抽出扳手，同樣向孟飛撲過去。

    「噹！」

    扳手和短戟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孟飛覺得自己的喉嚨微微一甜，好像有鮮血要湧上來。他大吃一驚，急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湧上來的鮮血壓下去。同時，他迅速的向旁邊躲開，避免劉展的第二次擊殺。

    但是，劉展沒有給他機會，斜斜一跨步，擋在孟飛的面前，扳手再次砸下去。

    「噹！」

    扳手再次狠狠的砸在短戟上，飛濺出耀眼的火花。

    「唔！」

    這一次，孟飛終於是承受不住了，喉嚨一甜，一股鮮血就從嘴角邊滲了出來。

    好在，他畢竟還是曳落河精銳的軍官，是死人堆裡面打滾出來的人物，遭受重創以後，再次向旁邊躲開，不讓劉展繼續追殺自己。

    但是，劉展沒有給他機會，依然是斜斜一跨步，擋在孟飛的面前，扳手再次狠狠的砸下去。

    嘴角滲血的孟飛明知自己不敵，卻不得不舉起短戟，硬生生的格擋。

    「噹！」

    扳手再次狠狠的砸在短戟上，火花好像是爆炸一樣，異常的絢麗。

    「噗！」

    孟飛身體劇震，一口血箭噴射而出，臉色煞白。

    劉展上前一步，扳手隨手一揮。

    「噹！」

    扳手將短戟砸飛了。

    孟飛的身體已經沒有太大的反應，原本握著短戟的雙手，虎口處全部裂開，鮮血汩汩而出。

    李長空上來一腳，將孟飛踢翻在地上，然後麻利的捆綁起來。孟飛還想掙扎，還想放聲大叫，結果嘴巴裡也被塞入了一團破布，跟著就被捆成了粽子模樣。燕雲十八騎捆人的繩索，都是浸水的生牛筋，越是掙扎，束縛的越深，哪怕是大羅金仙，都肯定是逃不掉了。

    這時候，孟飛帶來的二十來個心腹，也被田時光、田時緣等人全部幹掉了，他們的屍體，都被集中起來，臨時堆放在庭院的角落裡，暫時還沒有時間處理。太守府這邊，也有十幾個人傷亡，屍體同樣擺放在地上，等候處理。

    看到劉展兔起鶻落，乾淨利索的拿下了孟飛，顏杲卿和顏季明父子，還有袁履謙，都看的兩眼發直。他們之前對劉展的瞭解，的確不多，很大的程度上，乃是因為李月蒙的身份而去的。他們都是成精的官員，自然從李月蒙的一些蛛絲馬跡，推斷到了她的身份來歷。

    他們開始的時候，還始終難以理解，李月蒙為什麼會和劉展糾纏在一起。現在，他們終於搞清楚了。劉展別的本事沒有，打架的本事卻非常強。這一點，對於李月蒙來說，是非常必要的。只有這樣的粗獷的武夫，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劉展斜眼看到三人的臉色，說道：「怎麼？這麼點血就嚇壞了？」

    兩父子急忙搖頭，袁履謙卻是點點頭。

    鮮血當然不能嚇到他們，可是孟飛這麼凶悍的人物，居然被劉展連續幾下，就被砸的吐血重傷，最後束手就擒，他們的感覺異常的怪異。如果說常山郡真的要對抗叛軍，好像劉展這樣的惡人，可真的不能少啊！

    倒是顏泉明已經見識過劉展的手段，輕描淡寫的說道：「這算不得什麼。」

    劉展招手說道：「走！立刻接管郡兵！」

    顏泉明急匆匆的包紮好自己手臂上的刀傷，又隨意的包紮了一下脖子上的刀口，一行人就帶著捆綁起來的孟飛，向郡兵營地急進。常山郡郡兵的營地，在真定縣城的東面，距離城門只有不足十里。劉展一行人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在外面巡邏的，居然是張津瑜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