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3章 軍政大權交給我!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193章軍政大權交給我!
深夜的常山郡,人煙稀少,寂靜一片。
自從安祿山起兵「勤王」以後,浩浩蕩蕩的「義師」,不斷的經由常山郡南下。常山郡的民眾,每到晚上,就早早的歇息了。這一場戰爭,他們暫時還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誰勝誰敗,但是,人類的本能,讓他們覺得,這場戰爭短期內是不可能結束的,戰爭帶來的創傷,很快就要落到他們的身上。
作為河北道的戰略要地所在,常山郡的民眾,對於戰爭,從來都不缺乏認識。漢末的黃巾軍起義,最先就是在常山郡等地鬧騰起來的。黃巾軍主力最後湮滅的地點,也是在常山郡。隋末唐初,竇建德佔據河北,常山郡也有不少的民眾參戰。戰爭,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很遙遠。
一隊五十餘人的騎士,從黑暗的夜色中突然出現,在雁門郡通向常山郡的驛道上飛快的疾馳。兩郡之間的道路並不好走,而且剛好被山洪沖毀過,很多地方都只能一個人勉強通行。不過正因為如此,關注這條道路的人並不多,一路上過來,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馬蹄聲很輕,馬蹄都包裹了麻布,顯得飛快而輕靈。兩個騎士之間的距離,都保持得相當好。黑色的披風,白色的披風,相互交錯,好像是幽靈一樣,在黑暗中輕輕一晃,然後又悄悄的消失了。
這一行人,當然是劉展和顏季明等人。
顏季明自身帶有七八個隨從,劉展帶著燕雲十八騎和雷鳴十八騎,這支隊伍就有了五十人左右。由於顏季明的馬速遠遠比不上大宛馬,劉展不得不放慢速度,同時仔細的觀察周圍的一切。雖然是黑夜,可是有依稀的星光,憑借這些微弱的星光,能夠看到周圍的地形,基本上是平坦的。就地形地勢來說,整個常山郡,都是騎兵的天下。
如果常山郡真的起兵,叛軍的反撲,肯定會非常的猛烈。安祿山是絕對不會允許在自己的後方,出現多尼諾骨牌的連鎖反應的。對於第一個站出來反抗他的人,他必定會用最殘暴、最快速的手段,將其扼殺,然後威脅其他有異心的人。所以,常山郡的壓力非常大。
偏偏常山郡的大部分地區,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這裡是騎兵的舞台,步兵基本上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安祿山麾下,騎兵的數量非常多,這是他最大的優勢。要是他的騎兵隊伍,連河北道這個後院都穩定不了,他也沒有必要繼續前往長安了。常山郡已經沒有了騎兵,劉展自己的騎兵,全部集中起來,也只有萬人左右。這場仗,不好打啊!
從雁門縣來到常山郡治所真定縣城,路途不算非常遙遠,在後半夜,他們就到達了。這時候剛好是黎明前的黑暗,整個原野,都完全籠罩在黑暗中。他們放慢了速度,靜悄悄的靠近真定縣城。顏季明早就安排好了人,悄悄的打開城門,將他們一行人放了進去,然後又悄悄的關閉城門。
由於地處交通要害,真定縣城非常的堅固,城牆足足有兩丈多高,城門洞有足足五丈深,說明城牆的底部,至少有五丈寬。根據城牆的傾斜度推測,城牆頂部的寬度,應該不會小於兩丈。城樓高聳而巍峨,即使在夜色中,也能夠清晰的看到整體輪廓。從軍事角度來看,如果沒有足夠的攻城武器,想要在短期內攻克真定縣城,是有點困難的。大概,這就是顏杲卿的憑借了。
由於歷史的滄桑,整個真定縣城,似乎散發著一種濃郁的肅穆的氣息,進入這座城市的人,好像都能夠無形中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常山郡的歷史名人很多。三國時期的名將趙雲,據說就出生在這裡。當初的張角起義,好像也最先是從常山郡開始爆發的,朝廷和黃巾軍在常山郡的爭奪,也非常的激烈。
太守府就在真定縣城的西南邊。這是天寶初年,從刺史衙門改造而來的。由於常山郡的歷任刺史、太守,都不是窮奢極欲之輩,所以太守府的面積,不算很大,外表乃是紅色的磚牆,將太守府從城市的喧鬧中隔絕開來。在紅色的燈籠下,站著四個家丁。旁邊有兩個石獅子,襯托太守府的尊嚴。
劉展來到這裡的時候,太守府已經熄滅了大部分的火光,免得暴露了相關的消息。雖然安祿山派駐的人員,進入常山郡還不久,只是掌握了表面的權力,對於深層還沒有來得及調整,但是,對於顏杲卿來說,謹慎小心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誰也無法保證,太守府裡面,就沒有安祿山派駐的奸細。
在偏僻的庭院涼亭裡面,劉展見到了顏杲卿。
顏杲卿的身體不是很魁梧,但是也相當的高,在文人裡面,身材算是比較高大的了。他沒有穿著官服,而是穿著普通的錦袍,顯得很隨意的樣子。他的步伐很大,動作幅度也很大,甚至顯得有些粗野,鬍子很濃,好像是賀老總的樣子。在他面前的桌面上,還擺放著一套疊好的紫衣金帶。
這位常山郡的太守,臉色憔悴,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看來這幾天很不好受。這是顯而易見的,安祿山已經起兵造反,浩浩蕩蕩的大軍,從常山郡經過,他和長史袁履謙,迫於當時的形勢,不得不出城去迎接安祿山,還被安祿山授予了金衣紫帶。
金衣紫帶是一種非常高級的官員服裝,按照規定,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大員,才能穿戴。以顏杲卿目前的官銜,是沒有資格佩戴的。同樣的,嚴格來說,安祿山也沒有授予他紫衣金帶的權力,只有皇帝才有這個權力。顯然,安祿山此舉,是要將顏杲卿劃入自己的叛亂隊伍,同時試探顏杲卿的真正立場。
顏杲卿接受了這個紫衣金帶,等於是表明自己會效忠安祿山,同時默認安祿山某些逾越的類似於皇帝的權力。因為這個金衣紫帶的緣故,如果他不起來反抗,和安祿山徹底的劃清楚界限,最終,將被劃入亂黨的序列。如果安祿山叛亂最終被鎮壓,他肯定是要被抄家滅族的。
劉展從來不覺得顏杲卿會愛民如子,他在常山郡的統治,只是顯得比較清明廉潔,比那些昏庸的太守做的稍微好些而已。事實上,在某些民政的問題上,顏杲卿做的還不如裴炎和杜佑。例如徵稅。常山郡的稅收,其實還是很重的,太守府集中了不少的資財。這從顏泉明隨時可以拿出一千貫來買趙英傑的人頭,顏杲卿又能隨時拿出五千貫作為軍餉就能夠看出來。
可以肯定的是,顏杲卿顯然很愛惜自己的名聲,要他跟隨安祿山成為亂黨,恐怕是不可能的。他決心反抗安祿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不願意做一個逆臣。然而,他這種只是因為名譽的問題,而奮起反抗安祿山的態度,劉展是必須批判接受的。因為,說得不好聽一點,顏杲卿要是死了,聲名反而會更加的響亮,甚至是名垂千古。劉展可不想因為這個名聲的問題,而白白的自尋死路。
兩人會面的時候,長史袁履謙也在場。袁履謙是個文人,斯斯文文的文人,有些迂腐,有些守舊,有些不合時宜。在這個寒秋時節,他依然穿著單薄的綢衣,是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當然,不可否認,他對朝廷的忠誠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且這個忠誠,絕對和楊國忠沒有任何的關係,這從袁履謙的隻言片語就能夠看出來。
顏杲卿之所以積極起來反抗安祿山,袁履謙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和顏杲卿一樣,袁履謙對自己的名聲,也非常的愛惜,他雖然不是朝廷的進士,可是卻顯得比所有的進士都更加的忠於朝廷。袁履謙是絕對不會為安祿山賣命的,他一心一意想要在這場叛亂中,成全自己的名節。
「兩個想要尋死的人。」
劉展在自己的內心裡,很快對顏杲卿和袁履謙做出了判斷。
古代的人,的確不怎麼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們更在乎的是自己日後的名聲。儘管文天祥還沒有出現,可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這種概念,卻已經深入到文人的腦海裡。尤其是在這樣的動亂中,他們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如何快速的平定安祿山的叛亂,而是如何顯示自己的忠心,如何死節,如何青史留名。
說實在的,袁履謙的說話,總是讓劉展覺得有些文青,文青得有些過頭。如果用不切實際,誇誇其談來形容,應該也沒有任何的問題。按照袁履謙的說法,安祿山叛亂,不日將被平定,因為王師是勢不可擋的,唐帝國的百姓,都是擁戴朝廷的,在這個世界上,正義永遠都是戰勝邪惡的。
這些話,用來蒙騙最基層的官兵,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在劉展的面前說出來,就有些搞笑了。現在的王師,到底是什麼貨色,他們自己都清楚。指望這樣的王師來打敗叛軍,做夢吧!再說,正義和邪惡,沒有人能夠分得清楚,正義也未必能夠戰爭邪惡,否則山姆大叔就不會到處揮舞大棒了。
劉展咳嗽兩聲,打斷袁履謙的豪言壯語,直截了當的說道:「太守大人,我們說點實際的吧。要是叛軍傾力來攻,真定縣城,能夠堅持幾天?「
顏杲卿神情激昂的說道:「真定全城人口三萬,眾志成城,就算是戰至最後一人,也必然死守不退!」
劉展對這類的保證沒有絲毫的興趣,他要的是實質性的內容。他直接搖頭說道:「武器裝備如何?糧食儲備如何?藥品器械如何?編戶組織如何?保甲如何?外來支援如何?和其他郡縣的聯繫如何?」
顏杲卿不能作答。
這些問題太專業了。
劉展又問袁履謙:「長史大人,真定縣城,共有壯丁多少?壯女多少?老弱多少?幼弱多少?病殘多少?門板多少?石頭多少?水池多少?」
袁履謙同樣不能作答。
劉展毫不掩飾自己的皺眉,硬邦邦的說道:「兩位,你們什麼情況都不掌握,憑什麼來反抗叛軍?」
顏杲卿慷慨激昂的說道:「憑我們對朝廷的一片忠心!不管真定縣城有多少人,有多少壯丁,有多少武器,只要叛軍來一個,我們就消滅一個,叛軍來一雙,我們就消滅一雙!」
劉展心裡嘿然冷笑,對朝廷的忠心?只怕都讓狗吃了。你們兩個,對基層的情況,根本不瞭解,就只知道大叫豪言壯語,倒是深得做官的精髓。這方面,哥們還要向你倆學習。和兩人繼續商談已經沒有什麼意思,劉展說道:「還是請三公子來跟我細說吧!」
顏杲卿只好讓人去請顏泉明。
在此期間,顏杲卿轉移了話題說道:「你的檄文,我們已經看到了,當真是難得的好文章!」
劉家軍的檄文,是李月蒙起草的,以她的本事,當然可以將檄文寫的朗朗上口,振奮人心。雖然沒有駱賓王當初的美名,可是在這個亂世,有這樣一份檄文凌空出世,也是膾炙人口的。劉展雖然是馬賊出身,到目前尚未有正式的身份,不過,他能夠在這個時候,旗幟鮮明的表明態度,朝廷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一份正式的官職,如無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落在劉展的頭上。
顏杲卿和袁履謙雖然對基層的情況完全不瞭解,可是對朝廷的動態,還有朝廷中人的心理,卻是捉摸的非常到位的。顏杲卿之所以對劉展如此客氣,這份檄文也是很大的因素。根據他的猜測,在這個人心紛亂的時候,劉展脫穎而出,最先發起對安祿山的征討檄文,朝廷必須給他一個相當耀眼的官職,才能振奮人心,鼓勵其他人效仿。若是隨手發個中郎將的告身文書,只怕朝廷自己都會羞死。
因此,朝廷如果有反應,授予劉展的必定是實職,至少也是某個郡太守之類的。河北道有十幾個郡,其中追隨安祿山起兵的,實在不少,隨便抽取一個,就能夠給劉展用上。朝廷極有可能在授予劉展某個郡太守實職的同時,又授予他一個靈活的虛職,例如兵部員外郎甚至是兵部侍郎,又或者是十六衛將軍之類的。要是在和平時期,這樣的官職即使是楊國忠,都不可能弄到手,可是現在是戰亂時期,而且是戰亂的關鍵時期,朝廷必須捨得。
對於顏杲卿這樣的人來說,劉展的檄文,是非常對胃口的,所以,才會派出顏季明去找劉展。他認為,劉展既然發出了檄文,對朝廷的忠心,自然是不容懷疑的。單單是這份檄文,就讓安祿山饒不了劉展。但是,劉展到來以後,一個個實質性的問題,讓顏杲卿覺得很難堪,甚至有點被劉展故意為難的感覺。幸好,劉展很快將自己的情緒調整了過來,顏杲卿的感受才好了一點。
顏杲卿的確不擅長軍事,甚至在民政方面,也不是出色的官員。但是,不擅長軍事,不懂得管理民政,不等於在這場反抗叛軍的戰鬥裡面,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實際上,劉展更希望顏杲卿不懂軍事,然後專注於其他的方面,例如依靠他的名聲,發動更多的壯丁,籌集更多的物資,這樣就可以為劉展提供更多的戰爭資源。
從某個角度來講,顏杲卿的存在,對劉展也是一個護身符。朝廷首先看到的,必定是這位顏大人的光環。首先要追究的,肯定也是這位顏大人的責任。以顏杲卿的性格,要是常山郡出了事,他不會將責任推給下級的。有這樣的一個上司,對於劉展的發展,絕對有好處。他必須保證這位太守大人的安全,因為在以後的日子裡,他還能發揮很大的用處。背靠大樹好乘涼,在任何時候,都是有道理的。
劉展冷峻的說道:「我和安祿山,已經是勢不兩立,不是我死就是他亡,還請太守大人做好心理準備。」
顏杲卿同樣義正詞嚴的說道:「我和安祿山這惡賊,也是不共戴天!」
劉展冷靜的說道:「依大人分析,除了常山郡之外,還有哪個郡會起兵?」
顏杲卿細細思量片刻,最終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敢肯定。
在安祿山起兵以後,河北道的局勢,一度非常的詭異。在十幾個主要的郡裡面,沒有一個郡的太守,公開支持安祿山起兵。但是,也同樣沒有一個郡的太守,公開反對安祿山起兵。安祿山的部隊,從各個郡路過,沒有受到任何的刁難。安祿山需要的物資,各個郡都不敢怠慢,快速置辦。但是,就是沒有人公開自己的立場。
這涉及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無論是支持和反對安祿山,暗中進行,都是沒有問題的,這是亂世保命的潛規則。但是如果公開,就必然會成為出頭鳥,受到安祿山的重點關照。這次安祿山南下洛陽,叛軍的二號人物史思明還在范陽,就是盯著各個郡的。更重要的是,所有的郡太守,只要不是腦殘,都非常清楚,要是安祿山起兵失敗,朝廷追究起來,他們是否公開表示支持,將是最最關鍵的證據。
只要他們不公開表態,哪怕暗中給予安祿山再多的支持,都是可以矇混過關的。沒辦法,刀子架在脖子上了嘛,好漢不吃眼前虧,朝廷也要理解理解地方官的苦處不是?再說,咱雖然一直支持安祿山,可是一顆心,永遠都是和朝廷連在一起的啊,身在曹營心在漢啊!
劉展當然明白各位郡守大人的齷齪心理,這些當官都當成了精的人,是最容易對付的,在強大的武力面前,他們的選擇也是最明智的。目前的關鍵,還是要將安祿山的主力部隊消滅掉。只要除掉了安祿山,保證河北道十幾個郡,都乖乖聽他劉展的。
不過,有一個郡的情況,是有點特殊的。這個郡就是平原郡。這個郡的太守顏真卿,乃是顏杲卿的族弟。從後世的歷史來說,顏真卿的治政水平,可要比顏杲卿出色太多,軍事方面更是可以拉顏杲卿幾條街。他乃是反抗安祿山叛軍的主力和核心所在。劉展沉吟片刻,緩緩的說道:「平原郡若何?」
顏杲卿說道:「若是我修書一封,送給清臣,或許能夠得到響應。」
清臣便是平原太守顏真卿的字,也是顏杲卿的族弟。他的名氣,可要比顏杲卿更大。當然,由於他的名氣挺大,所以安祿山對他也是相當的忌諱,將他安排到最南邊的平原郡來擔任太守,算是眼不見心不煩。平原郡原本的郡兵,都被安祿山強行抽走了,現在的平原郡,沒有一兵一卒,就算顏真卿有反抗的決心,只怕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微微頓了頓,顏杲卿又說道:「若是常山郡必須為天下先,必然能將大家發動起來,共同討擊逆賊!就算不能振臂一呼,應者雲集,至少有半數的郡會響應!」
劉展點點頭,說道:「當然如此。」
他和顏杲卿合作的根本目的,就是顏杲卿能夠在這方面發揮重大的作用。他的熱誠,他的忠心,他的名聲,在目前來說,都是對付安祿山的利器。當然,也是爭取朝廷援助的利器。朝廷援助從哪裡來?當然是河東道來。常山郡擋住了叛軍進入河東道的途徑,要是河東道不積極捐獻物資幫忙作戰的話,劉展是不介意漏一個口子,讓叛軍到河東道去開開眼界的。
因為王承業的關係,如果劉展直接去問河東道要物資支援,王承業肯定不會理睬的。但是,如果顏杲卿出面,王承業就不能不聞不問了。當然,王承業未必會買顏杲卿的賬。不過,要是王承業不買顏杲卿的賬,劉展會有足夠的手段對付他。日後就算有人追問起來,在顏杲卿和王承業兩人中間,只怕朝廷也不敢擅自處理吧。
外面腳步聲響,卻是顏泉明來了。
這位三公子,看來這些天同樣不好過,眼睛同樣有血絲。他被剝奪了兵權以後,就賦閒在家了,他還被孟飛禁止進入郡兵的營地。常山郡的郡兵,指揮使雖然是顏杲卿,可是一手操辦起來的,卻是這位三公子。現在全部的心血,都被孟飛給奪走了,顏泉明當然非常的憤懣。
劉展讓顏泉明坐下來,開門見山的說道:「三公子,咱們直截了當的說吧,你覺得真定縣城,在叛軍傾力來攻的時候,有幾分死守的可能?」
顏泉明皺眉說道:「難說!」
他雖然兵法謀略不是非常的突出,也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不過,畢竟長期帶領郡兵,對軍事方面的數據,還是比較留意的。顏杲卿和袁履謙無法回答的問題,顏泉明都一一準確的回答了。
眼下的真定縣城,大約有三千的青壯年,是可以隨時徵調的,還有三千的青壯,可以在五天以後徵調,至於能夠為軍隊做事的婦女,大約有五千人,全部的人員加起來,大概就是一萬多人。其餘的,就是老弱病殘了,不能指望他們能夠為戰爭作任何貢獻。相反的,還要仔細衡量他們消耗掉的糧食。在守城的時候,糧食有時候被武器還重要。
顏泉明所說的這個數字,在守城的時候,是能夠堅持一段時間的,畢竟,真定縣城並不大,兩千人就足可以將全部的城牆都站過來。但是,如果敵人持續的來進攻,真定縣城就非常危險了,因為民眾畢竟不是軍隊,戰鬥的意志和耐久力,都是很大的問題。
目前常山郡多餘的武器,並沒有多少,最多只能夠在郡兵之外,武裝大約兩千人。其餘的壯丁,必須從其他途逕取得武器。又或者是,在有些壯丁戰死以後,其他的壯丁,撿起他們的武器繼續戰鬥。守城需要大量的箭鏃,偏偏安祿山對常山郡的箭鏃控制得非常嚴格。
「到底還有多少箭鏃?」
「全部加起來,不超過五十萬支。」
劉展悄悄的皺皺眉頭,然後又慢慢的舒展開來,沉聲說道:「這個問題,我來解決吧。」
五十萬支的箭鏃,聽起來似乎很多,足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事實上,在大規模的戰鬥中,根本不敷使用,更不要說長期的防禦戰了。防禦戰若是沒有外來的強有力的支援,很容易打成消耗戰,多少物資都不夠消耗的。在激烈的戰鬥中,一天消耗的箭鏃,就超過十萬支,甚至是更多。
飛鷹嶺目前的箭鏃工場,每天能夠生產數萬支的箭鏃。在劉展控制了呼和淖爾聯盟以後,製造箭鏃的材料是不缺的,缺的是勞動力。在這個沒有機械化生產的時代,所有的箭鏃,都是依靠人工製造的。一個熟練的弓匠,每天大概可以製造一百枚的箭鏃。眼下,飛鷹嶺大概有一百五十名的工匠,專職負責箭鏃的生產。
如果能夠有一萬個熟練的弓匠進行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