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3章 聖旨到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233章聖旨到
博陵郡，赤岸鎮。
劉展帶領虎豹騎就駐紮在這裡，監視蔡希德的動靜。
由於受到劉家軍的側翼威脅，蔡希德叛軍並沒有再次進攻常山郡，而是全部撤退到南面的石邑縣，整軍備戰，抓緊時間建造攻城武器，同時組織更多的步兵隊伍。只要史思明帶領的叛軍進駐博陵郡，將劉展盯死，蔡希德就可以大舉進攻真定縣城了。
忽然間，馬蹄聲響，夏侯離帶著張津瑜急匆匆的趕來。
張津瑜單膝跪倒，向劉展說道：「師傅，太守大人請你到常山郡接旨。」
劉展好奇的問道：「接旨？有聖旨來了？」
張津瑜說道：「是的！但是，傳旨的公公不敢離開常山郡到這裡來……」
劉展皺皺眉頭，說道：「好！我去常山郡！」
當即帶著虎豹騎和狐狼騎出發。
蔡希德只是派了一些斥候，監視真定縣城的動靜，周圍並沒有叛軍的主力。劉展等人輕鬆的進入常山郡。果然，顏杲卿已經在大廳正裝等候。不但顏杲卿在這裡，居然連已經被劉展強行致仕的崔明允，居然也在這裡。劉展覺得有些詫異，他不是已經收拾細軟回去長安了嗎？怎麼又到真定縣城來了？
在顏杲卿的身邊，有一位年紀頗大的公公，看起來神情有些肅穆。
顏杲卿介紹說道：「馮公公，這位便是劉展。」
又向劉展介紹：「這位乃是中使馮神威馮公公。」
劉展對太監的架構不太熟悉，只知道有個最大的太監頭子，叫做高力士，乃是老皇帝的心腹，是當年參與政變的骨幹之一。在他之外，好像就是那個邊令誠，下令殺了高仙芝和封常清的那個，但是，邊令誠已經被劉展殺了。他在太監隊伍裡面就沒有熟人了。這個馮神威，敢冒著危險到常山郡來，看來膽子比一般人還是要大些，因此朗聲說道：「馮公公遠道而來，實在是辛苦了。」
馮神威沒有絲毫架子，好像已經提前得到某些人的指點，上下打量劉展一眼，含笑說道：「難得劉將軍英勇，力挽狂瀾，保住河北道的半壁河山，否則，咱家只怕是無法踏入河北道半步了。」
原來，當初馮神威曾經到范陽郡宣旨，結果被安祿山故意怠慢，以試探朝廷的反應。馮神威感覺不對，急忙奪路而逃，最終撿的一條性命回去長安。不過，自此以後，他對安祿山就非常忌憚。這次前來河北道宣旨，若非劉展勇猛，震住了蔡希德，他的確是不敢到來的。
顏杲卿請眾人坐下說話。
馮神威說道：「咱家是為了宣旨而來，還是先宣旨吧！」
顏杲卿於是準備香案，和劉展、崔明允同時跪下接旨。
馮神威說道：「常山郡太守顏杲卿接旨！」
顏杲卿急忙說道：「臣在！」
展開聖旨，朗聲宣讀：
「昨聞卿等率軍斬殺叛軍十萬首，大敗逆賊三百里，朕心甚慰，卿等立下不世之功，朕之幸甚，民之幸甚，國之幸甚。昔白起，蒙恬亦不能及也！今特賞賜黃金萬兩犒賞全軍，卿等凱旋之日，朕必親往迎之，官爵俸祿之賞賜亦不在話下。望卿等乘勝追擊，平定逆賊，四海和清。欽此！天寶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顏杲卿急忙回應：「謝皇上恩典，臣領旨。」
馮神威將聖旨交給顏杲卿，又說道：「饒陽郡太守崔明允接旨！」
崔明允急忙顫顫巍巍的說道：「臣在。」
馮神威展開聖旨，朗聲宣讀：
「饒陽郡太守崔明允，為官清廉，政績斐然，特加封為特進，以示皇恩。欽此！天寶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崔明允含淚說道：「謝皇上恩典！臣領旨！」
馮神威將聖旨交給崔明允，又說道：「劉展接旨。」
劉展沉聲回應：「臣在！」
馮神威展開聖旨，朗聲宣讀：
「聞河東人劉展，字子龍，天生武將，勇猛剛正，堅忍不拔，戰績斐然，為逆賊所嫉恨，為百姓所寄望，特加封為金吾將軍，授河北道行軍總管，總督軍務。欽此！天寶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劉展說道：「謝皇上恩典，臣領旨！」
三道聖旨宣讀完畢，三人正要站起來，馮神威說道：「還有一道聖旨，是給在場的全部人等，你們都跪下接旨吧！」
顏杲卿急忙示意身邊的人都跪下，心裡卻有些詫異，皇上有什麼旨意，居然要全部人接旨？
馮神威展開聖旨，一字一頓的宣讀起來：
「楊氏門著勳庸，地華纓黻，往以才行，選入後庭，譽重椒闈，德光蘭掖。朕昔在儲貳，特荷先慈，常得侍從，弗離朝夕。宮壺之內，恆自飭躬；嬪嬙之間，未嘗迕目。聖情鑒悉，每垂賞歎，遂以楊氏賜朕，事同政君，可立為皇后。欽此！天寶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顏杲卿、劉展、崔明允三人聽完聖旨，面面相覷，神情複雜。
楊貴妃成皇后了？
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楊貴妃居然變成楊皇后了？
最終，還是崔明允率先反應過來，磕頭謝恩：「臣等領旨！」
顏杲卿和劉展對望一眼，動作有些僵硬的說道：「臣領旨！」
馮神威說道：「聖旨已經宣讀完畢，爾等好自為之，咱家這就回去復旨了。」
顏杲卿急忙說道：「中使這就要走？」
馮神威說道：「咱家復旨要緊，先走了。」
劉展等人心下明白，馮神威是不敢在常山郡久呆，生怕被叛軍包圍起來。他的手下肯定已經打探到，蔡希德就在附近的石邑縣，隨時可能會進攻真定縣城。這一點，大家都不會點破，於是，當即將馮神威送出城門。臨走的時候，夏侯離將一個不起眼的包袱送給馮神威的手下，馮神威也不動聲色的收下了。
顏杲卿自然看到了這個動作，不過什麼都沒有說。三人回到大廳，各有心思。崔明允最為尷尬，少不得提前告辭。他是決心要離開危險的河北道了，所以，朝廷加封的那個特進，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今天的四道聖旨，都顯得非常的詭異。
大廳內，就剩下劉展和顏杲卿兩人。
劉展皺眉說道：「這真是搞笑了。」
顏杲卿沉重的歎息一聲，什麼都沒有說，看來，他的心情，也非常的複雜。
朝廷的聖旨，固然是給了劉展一個很大很大的官，大到什麼呢？行軍總管！按照這個官職的解釋，整個河北道所有的武裝，都屬於劉展的管轄。唐初的許多大將，出征的時候，就是以新軍總管的名義出征的。例如李靖，例如裴行儉，都是行軍總管。
但是，行軍總管經常指揮不動別的部隊，那也是常有的事，比如說，劉展現在能夠指揮安祿山的部隊嗎？能夠指揮黃巾軍嗎？想都別想。他唯一能夠指揮的，只有常山郡、饒陽郡，嗯，還有平原郡的武裝力量。這道聖旨發出來的時候，他殺了賀蘭進明的事情，應該還沒有上報朝廷知曉。否則，這個行軍總管，不可能落在他的頭上。
更要命的是，行軍總管是無法干預地方政務的，說到底，這個官，只有軍事上的權力，卻無法干涉民政事務。他強行要崔明允致仕，從權力架構上來講，是逾越的。楊國忠要針對他，肯定會將此事拿出來做文章。當然，劉展不在乎這個。
總的來說，劉展經過這道聖旨，是洗白了。劉家軍也擁有了正式的名分。至於旗號，隨便劉展自己起了。反正，他是河北道行軍總管嘛！自此以後，劉展有了名正言順的權力。至於這個權力能夠發揮到什麼樣的地步，就要看他個人的本事了。如果他真的能夠將這個權力發揮到淋漓盡致的話，不會遜色於范陽節度使。
但是，顏杲卿的聖旨，就值得尋味了。
顏杲卿的聖旨，只是表揚一番，沒有任何的實質性獎勵，什麼黃金萬兩，親自接見，那都是廢話。你要是相信了，那就是腦殘。劉展簡直敢肯定，這道聖旨說不定是從以前哪個朝代抄來的，因為白起、蒙恬和顏杲卿根本就不搭邊，聖旨寫出這樣的水平，也是另類了。甚至還不如崔明允。崔明允好歹還多了一個特進的頭銜，多了一份榮耀，顏杲卿連這份榮耀都不曾獲得。
而楊貴妃，卻從貴妃變成了皇后。
貴妃到皇后，這不僅僅是一個名稱的區別，而是楊氏家族再次鞏固自身實力的強有力措施。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貴妃是隨時可以變換的，沒有人可以干涉，既然楊貴妃可以快速的上位，當然也可以快速的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皇后就不同了。皇后代表的權力和榮耀，是任何貴妃都不能相比的，在政治上尤其如此。每次變更皇后，肯定會引起各方勢力的嚴重關注，朝臣們也是要仔細研究的。
但是，冊封楊貴妃的聖旨，已經下來了，說明此事已經成為定局，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反抗。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楊國忠在拚命的加強自己的權勢，加強楊氏一族的權勢。而在場的人都很清楚，楊氏家族一日還在專權，這場平叛的戰鬥，就看不到盡頭。
朝廷，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