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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9章 你瘋了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259章你瘋了

    從揚州城到鹽場,大約有百餘里的路程。由於不是主幹道,道路又被沉重的運輸食鹽的大板車壓過,變得坑坑窪窪的,所以不是很好走。原本在揚州城看起來非常美麗的煙雨,落在道路上,就不是那麼愉快了。除了馬車內的白夫人,其餘的所有人,身上都被濺上了泥水。大宛馬顯然是不太適應這樣泥濘的環境,前進的速度不是很快。

    一路向東,環境越來越偏僻,人越來越少,道路越來越不好走。很難想像,這裡乃是平坦的江南地區。在劉展的印象裡,江南的人口,應該是非常繁密的,幾乎不可能存在沒有人煙的情況。然而,到了這裡以後,他才明白過來,唐代的江南,雖然貢獻的財富不少,但是人口並不是很多的。

    江南真正的繁華,還是要到宋代。由於北方的戰亂持續不斷,越來越多的居民南遷,江南在經濟上才真正主導整個國家。安祿山的叛亂,雖然也造就了部分的難民,但是距離填滿整個江南,還有很遠很遠。

    一路上,白夫人都沒有說話,顯得非常的沉寂。中午打尖的時候,白夫人也沒有下車,只是在侍女的幫助下,簡單的吃了些東西,然後又繼續趕路了。

    劉展也沒有說話,氣氛似乎有點尷尬。

    李磷這個混蛋,什麼話不好說,偏偏說出最讓人難受的話來。

    到了鹽場以後,白夫人好像也保持著和劉展一定的距離,只是將主持鹽場的人叫過來,給他給劉展介紹,自己就悄悄的退開了。

    主持鹽場生產的人叫做白木,是白家的老人了。按照白木的介紹,幾個鹽場每個月可以曬鹽五萬多鬥。這個產量,已經是相當驚人了。其他地區的鹽井,是很難達到這樣的產量的,哪怕是安逸和解縣這樣的大鹽池,每個月的產量,也不過如此而已。這意味著,光是每年販賣食鹽這一項,白家就將獲得大量的收入。

    事實上,從年初開始,白家鹽場就已經大規模的向外面批發食鹽,賺取了大量的利潤。否則,白家的錢財,都留在了河東道,交給了白心潔,白夫人哪裡有這麼多的錢財來購買和裝點白園,又哪裡有那麼多的錢財來購買糧食和其他物資輸送到睢陽郡?

    按照市場上的價格,每斗鹽至少可以換取一斛的糧食,這意味著,每個月至少可以購買五萬斛的糧食,這已經是相當大的數目了。哪怕是睢陽郡,也不需要這麼多的糧食。幸好,由於糧食的收購價格上漲,江南農民的產糧積極性提高,開墾荒地的數量也跟著大大提升,從而保證了糧食的供應。

    而且,目前,鹽場正在全力擴大生產規模。根據白木的推算,到年底的時候,月產量要達到二十萬斤。同時,更多的新的鹽場,也正在擴張當中。白夫人外表溫柔婉約,似乎弱不禁風,其實做事很有計劃,很有遠見,她既然答應幫劉展主持江南的生意,就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事實證明,只要是沒有別人的特別阻撓,白夫人的生意擴張,絕對是迅速而有效的。白夫人的意思,是在淮南道的揚州、河南道的海州、江南東道的蘇州等地,都興建鹽場。利用大量的食鹽,首先將江南市場控制起來。由於帝國的主要鹽產區,都集中在西部,江南地區的食鹽,必須從西部運送過來,路途遙遠不說,費用還高漲了不少。所以,大量的便宜的食鹽,出現在江南地區,要迅速佔領市場,困難不是很大。

    做好了食鹽生意以後,白夫人就準備插手海上貿易。大量的食鹽運送到海外,同樣可以賺取高額的利潤。在海水曬鹽這種辦法被其他人掌握之前,白家有足夠的時間,重新積累起大量的原始資本,重新恢復昔日的輝煌。

    當然,前提是,沒有其他人的惡意阻撓。

    這個問題,就需要劉展出面解決了。

    別的商家,想要阻擋白家崛起,正常的生意手段,白夫人是從來不擔心的。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又有楊光翊或者是王承業那樣的人,通過權勢來打壓自己。只要劉展能夠消除這方面的影響,白家的生意,就可以蒸蒸日上,滾雪球一樣的壯大。

    然而,劉展的心思,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同樣的,白夫人也有些心不在焉,很怕遇到劉展,目光更加不敢和劉展相遇。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夫人才不得不和劉展坐到一起。她的臉色一直是紅紅的,格外的艷麗,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做母親的人。由於害羞,她一直低著頭,顯得更加的溫柔婉約,楚楚可憐。

    劉展忽然說道:「和沈家的人接觸過嗎?」

    白夫人說道:「有接觸。沈家的人在揚州同樣有很大的生意,主要是經營珍珠翡翠等生意,還有大量來自大食國的珍奇物品。不過,目前,我們的生意,和他們的生意,是錯開的,所以,還沒有什麼衝突。」

    劉展沉吟著說道:「沈家對兩位皇子是什麼態度?」

    白夫人說道:「暫時看不出來。」

    劉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白夫人忽然說道:「劉展,我明天要去蘇州。」

    劉展有些奇怪的說道:「明天?」

    白夫人語調有些怪怪的說道:「那邊的生意,也要我去指點一下。」

    劉展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說,只是點點頭,說道:「哦,我知道了。」

    白夫人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瞭解到鹽場的情況以後,兩人就回來了。

    還沒有靠近白園,劉展又看到了李磷。

    李磷依然是帶著二十來個的護衛,顯得很輕鬆的樣子。他站在白園的門口,不斷的翹首看著白園裡面,忽然看到白夫人的馬車回來,馬上走過來,滿臉慇勤的笑著說道:「薛小姐,你回來了。」

    白夫人已經到了家門口,不得不從馬車內出來,她的神色,有些暈紅,有些厭惡,又有些尷尬,輕聲說道:「有勞殿下久等,小女子實在是承受不起。」

    李磷的目光,在白夫人的身上不斷的審視著,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這種赤裸裸的目光,任憑是哪個女人,都能夠感覺到其中的渴望。白夫人自然更加清楚明白,臉色越發的紅暈,越發的艷麗,越發引得李磷的目光不肯挪開。她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抿著嘴唇,站在劉展的身邊。

    劉展沉聲說道:「李磷,你滾開!」

    李磷說道:「劉展,你憑什麼剝奪薛小姐追求幸福的權力?她已經守寡九年有餘,對先夫已經是仁至義盡,兒女也都已經長大成人,這時候,有個新的家庭,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這個做人女婿的,難道是要她一輩子都守寡嗎?」

    白夫人的身軀微微一震,彷彿是被擊中最脆弱的地方,不得不有些慌亂的掩飾了一下。的確,唐朝的守寡觀念,沒有後世的那麼深厚,她如果要改嫁的話,不會有任何人有異議的。

    劉展厭惡的說道:「我叫你滾開!」

    一揮手,虎豹騎就上前動手,將李磷推開。

    他們只聽劉展的命令,哪怕對方的皇子,也不會有任何的客氣。

    李磷的護衛當然也跟上來,和虎豹騎對峙,雙方頓時劍拔弩張,隨時都會動手。

    劉展沉聲說道:「李磷,白園不歡迎你的到來,下次,你要是再出現,不要怪我不客氣!」

    李磷心有不甘的說道:「劉展,我不會罷休的!」

    劉展冷峻的說道:「你要是再來,我就不客氣了。」

    李磷氣急敗壞的說道:「沒錯,你的確是很強,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可是,我必須告訴你,我對薛小姐的心,是絕對不會變的!自從那天我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迷戀上她了!劉展,我告訴你,你要是繼續阻擋我,你在河南道的任何事情,我都要反對!」

    「不但我要反對!虢王也會反對!我就不信!我們兩個皇子都反對的事情,你還怎麼進行得下去?你不是要將物資運送到睢陽郡嗎?你不是要想辦法增強睢陽郡的戰力嗎?好!我告訴你!我一粒糧食,一塊碎布,一個壯丁,一件武器都不會給你運輸過去的!我要將你的人活活的餓死在裡面!」

    「你要是不信,就等著瞧!我看你在揚州能夠停留多久!我可是在揚州常駐的,除非你也在揚州常駐!否則,等你走了,我有的是辦法拖你的後腿!呵呵,你有種,就上來殺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殺了兩個太守,再殺掉一個皇子,你會有什麼後果!」

    劉展冷峻的盯著他,深沉的說道:「李磷,你瘋了。」

    李磷瘋狂的叫道:「沒錯!我是瘋了!你馬上交出這個女人,我們之間還有商量的餘地!否則,你等著張巡、許遠、高適全部都被叛軍抓去砍掉腦袋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這個女人重要,還是他們這些將士重要!為了一個女人,葬送到這麼多的將士,我看你是不是能夠做的出來!」

    劉展搖搖頭,一言不發。

    都說皇室的人是變態的,果然如此。

    李磷繼續歇斯底里的叫道:「薛蟬,你自己好好考慮吧!到底要不要跟我!你不要試圖『自殺』,你要是『自殺』了,我同樣會將後果算在劉展的身上!

    薛蟬嬌軀微微一震,彷彿要昏厥過去,她身邊的侍女,急忙將她攙扶好。

    劉展說道:「扶夫人回房休息。」

    侍女們急忙將白夫人攙扶去了。

    李磷看著白夫人窈窕細長,婀娜多姿的身影,悻悻的說道:「我還會再來的!」

    心有不甘的轉身走了。

    劉展鼻孔裡輕輕的哼了哼,殺意一閃而逝。

    回到白園,劉展一直站在窗邊,逐漸的冷靜下來。

    李磷想要做他的便宜岳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絕對不會容忍被人在自己的頭頂上拉屎。就算沒有白心潔的這份關係在內,他也不能將白夫人送給李磷,因為,白夫人的生意經營能力,要比年輕的白心潔還要出色,他不可能將這樣的人才放走了。

    但是,劉展也相信,李磷這個瘋子,的確是什麼事情,都敢做出來的。李磷說的沒錯,他的確不能在揚州逗留很久,這是他最大的軟肋。無論他在揚州多麼的強勢,多麼的彪悍,但是,他一旦離開了,揚州還是李磷和李巨的天下。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來自兩個皇子的壓力。

    怎麼辦?

    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李磷!

    想到這裡,劉展用力的握緊了拳頭。

    只有除掉李磷,才能確保自己在揚州的權勢。

    殺一個賀蘭進明不夠,再殺一個崔曙還不夠,但是,如果再幹掉一個皇子,相信不會還有人跟自己過不去了。

    然而,李磷畢竟是皇子,絕不是說殺就殺的,哪怕是劉展,也不會傻到上前一刀就殺了李磷。他可以不問青紅皂白,一刀殺了賀蘭進明,一刀殺了崔曙,但是,他不能這樣一刀殺了李磷。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他就是朝廷的敵人了。這涉及到皇室的尊嚴,涉及到維護最高權力,所以,不會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李磷不是不能殺,只是需要一個借口。

    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的殺掉李磷的借口。

    在這樣的亂世當中,什麼樣的借口最合適?

    當然是謀反。

    此時此刻,皇帝最敏感的事情,就是謀反。

    無論是誰,挨上這麼一條,那都是天大的死罪,哪怕是皇帝的兒子,都絕對不會被饒恕的。

    想到這裡,劉展的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微笑。

    李磷,你準備好謀反了嗎?

    ……

    一直到晚飯的時候,白夫人才出現。

    她的神情,有些怪異,眼角有些微微發紅,神色卻是非常的堅決,彷彿是做了什麼非常重大的決定。她看起來是有話要和劉展說,可是看到劉展的時候,到嘴的話又悄悄的縮了回去,言不由衷的說道:「劉展……我……」

    劉展緩緩的說道:「你要答應李磷?」

    白夫人被他一口說中內心的秘密,本來就嬌小細長的身軀,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震,隨即努力穩定心神,語調盡量平靜的說道:「劉展,李磷畢竟是皇子,我能夠跟著他,也不算虧了。」

    劉展沉默片刻,目光熠熠的說道:「這麼說,你是為了我才做出的犧牲?你昨天對李磷還是非常厭惡的,今天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白夫人並沒有準備掩飾什麼,沉靜的說道:「劉展,我不能因為我連累了你。他畢竟是皇子,是皇室的人,就算你再強勢,你也無法長期呆在揚州啊!只要你不在揚州,他肯定會在背後搞鬼的。要是他搞鬼的話,前線的將士,就要因為我的拒絕,付出大量的鮮血和生命。我無法坐視他們不管。」

    劉展深沉的說道:「你是認真的?」

    白夫人眼睛泛紅,又是酸澀又是無奈的說道:「我是認真的。劉展,我可以忍受白家的生意受到打擊,我可以忍受白家的錢財不斷的流失。但是,我不能讓那麼多的人,因為我的拒絕而被叛軍無情的殺死。還有你……李磷要是針對你的話,你在河北道,也會非常困難的……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小潔……」

    劉展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白夫人的眼淚,慢慢的流出來,滑過晶瑩的臉龐,慢慢的滴落在地上,如同是一串串破碎的珍珠。她目光迷離,喃喃自語的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男人喜歡我,喜歡得到我,要是我不選擇一個男人的話,總會有源源不斷的男人,不斷來威脅我,威脅我身邊的人。整天和他們打交道,我很累,真的,我很累。」

    她漸漸的抽搐起來,淚如雨下,無力的說道:「我只是一個女人,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男人要得到我。以前,他在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分擔過什麼,他的身體一直很弱,每天都在計算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什麼事情都不管,結果,最後還是拋下我匆匆的去了。這些年,我將白家拉扯起來,將小潔她們拉扯大,本來,我以為,我可以輕鬆了,可是沒想到……還是有那麼多的男人……」

    說到這裡,她忽然抬起頭,眼神清澈明亮的看著劉展,很認真的問道:「劉展,我真的很討男人喜歡嗎?」

    劉展點頭說道:「是的。」

    白夫人無力的垂下俏臉,幽幽的說道:「以後,白家就全部交給小潔打理了。」

    劉展皺眉說道:「你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呢?」

    白夫人神態堅決的說道:「只要你和小潔,能夠減少一些麻煩,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一個女人,侍候男人,是女人的天性,既然他想要得到我的身體,我就讓他得到好了。要是我可以在他的身邊,為你爭取到更好的條件,我不會後悔的。」

    劉展目光熠熠的說道:「如果我能夠替你解除負擔呢?你還會委屈自己去侍候李磷嗎?」

    白夫人吃驚的說道:「你有什麼辦法?」

    劉展毫不掩飾的說道:「我要母女通吃!」

    不等白夫人反應過來,他一把將白夫人抱起來,大步走向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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