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九十二章一刀劈下 文 / 醉筆塗雅
第九十二章一刀劈下
何芙吃了一驚,剛才一閉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谷生煙等人也以為鬧鬼了,左顧右盼的甚是擔心。谷生煙只覺右手還麻著,不由的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餘人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但想想可知,世上哪有鬼怪,一定是有人躲在暗處偷襲。那人自然是色無戒。本來他大可以挺身出去相救,只因這是一個千載難逢鍛煉何芙的機會,他乞肯放過。右手又是連彈,綁在何芙身上的繩子隨彈即斷。
何芙一得解脫,心恨加上惱怒,哪裡還管得那許多,揮劍便向谷生煙當胸刺去。谷生煙回過神來,側身躲過,滾在地上撿起大刀只道:「不管是誰在旁邊裝神弄鬼,先殺了你這個妖女再說。」揮刀從上往下砍去。何芙揮劍一格,只覺對手勁道太大,震得她右手隱隱生痛,只退出數步。同時簡顧二人也各自揮招攻上,吳城三人在旁看著,卻不知如何入手,也顯得好不緊張。
何芙揮劍橫掃,五袋弟子揮竹片當胸一擋,右手使勁彈了過去。何芙又退後了幾步,谷生煙趨勢搶上,一刀劈下,中途又是噹的一聲,一物打在刀上,又將刀彈了開去,連經兩次,谷生煙整個右手都抬不起來了。如此明顯,誰都知道樹林之中藏著一個高手,恐怕就是這姑娘的同黨。谷生煙知道那高手的厲害,大不了一死,喝令道:「不要管我,先殺了這個妖女。」簡顧二人連連點頭,夾攻何芙。
何芙哪是對手,身上被木棍打得烏青陣陣,忍不住叫苦道:「我哪裡是什麼妖女,我爹真的是何泛,你們要怎麼才肯信我?」低身一劍刺向顧乞丐的腳指。顧乞丐微微跳起,右腳將劍踏壓在下,道:「妖女,你無論說什麼我們都不會相信的。」竹片掃向她的手劈。何芙知這一掃非輕,恐怕手劈也要被削了下來,劍又抽之不動,只能鬆開了手。簡乞丐從左搶上,揮棍掃她下盤,何芙躲不開,一跤摔倒在地。
何芙著地滾開,怒道:「你們怎麼如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今日之仇,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谷生煙的右手這才有了感覺,又撿起鋼刀道:「你以為還有命逃出這裡去告秘嗎?」何芙聽了,知道他們要自己的命,這時才知身處險境,忍不住大聲哭出,一不小心,被谷生煙一個勾腿勾倒,怎麼也爬不起來了。谷生煙揮刀砍落,耳聽著風聲正急,有一物正迅速異常的破空擊來,已知又是暗器,可還是慢了一步,噹的一聲,鋼刀又脫手而去,整個手臂都脫臼了。
他一驚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聽呼呼聲響,眼前已經多了一人,那人左手抓住顧乞丐的竹片打中了簡乞丐的左頰,領著簡乞丐的右手打在顧乞丐的右頰,兩人均被打落了數顆牙齒,痛得哇哇大叫。
谷生煙等三人見來人如鬼如魅,還真吃了一驚,互相對望,又再搶上,可不知那人到底出了什麼招式,三人唉喲一聲,摔倒在了地上,久久的都爬不起來。何芙死裡逃生,見救自己的正是色無戒,心中感激不已,依畏在他身邊道:「快救救我,這些臭乞丐一點也不講理。」
色無戒見她哭成像一個淚人一樣,心中也是過意不去,忙安慰道:「不會再有事了,我該早點出來救你才是。」在這荒山野嶺之上,何芙哪裡想到會有人出來相救,心中更不會怪他,整個身體都投入了他的懷裡。
谷生煙三人慢慢的爬了起來,只道:「你是何人?難道是紅巾教的?」色無戒搖了搖頭。谷生煙只覺有一線生機,忙道:「我是丐幫湖南分舵的,你可知道?」色無戒點頭道:「一眼就看出來了。」谷生煙露出微笑道:「你若殺了我,等於跟丐幫過不去,大俠若是放過我們,谷某就欠了你一個人情,將來若有事吩咐,請儘管直說,谷某無不從命。」
色無戒見他語氣不卑不吭,但已有求饒之意,他跟丐幫束無仇怨,最心愛的知客僧春泥又當了丐幫代幫主,更不會為難他的手下,眼見谷生煙等人教訓了何芙一番,讓她知道江湖險惡,殺人有的時候根本不需要理由,有助於自己和她的相處,心中也有些感激,遂道:「丐幫也是堂堂一大幫派,卻不是藏污納垢之所,不要什麼人都收入門下,免得有辱了貴幫。」說著眼望吳城等人。
谷生煙自是會意,瞪了吳城一眼,只道:「饒命之恩,永不敢忘,就此別過。」說完深深一揖,帶領其餘幾人走了,遠遠的還能聽到谷生煙的埋怨之聲,似乎在責備吳城三人。
待眾人走後,何芙有氣的道:「原來你一直都跟著我。」色無戒其實只是湊巧,並不是有心,但順著她的意思,接道:「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知道有多危險,以後可不許胡鬧了。」何芙聽不得別人命令的口吻,只「哼」了一聲,轉頭便走。
色無戒緊接著跟上,道:「你要去哪裡?」何芙道:「我要去找我爹。」色無戒一愣,道:「你知道你爹在哪裡嗎?」何芙邊走邊答道:「他和媽媽一起上了華山,我說要一起跟去,他們就是不肯。我就要偷偷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給他們一個驚喜。」
色無戒想到何氏夫婦已經去世,不由的感覺有些酸楚,不知如何開口。又聽何芙恨恨的道:「這些臭乞丐欺負我,我要爹替我教訓他們,要知道衡山派不是好惹的。」色無戒聽她語氣還是這麼自傲,須知父母一死,她還能仗誰之勢,如此氣焰囂張,非吃虧不可,不由的氣道:「我看你都老大不小了,怎麼什麼事情都想著父母替你報仇,你不覺得害羞嗎?」
何芙聽色無戒有責備的語氣,不由的轉頭看著他。色無戒被她那眼神看的有些不知所惜,也愣在了那兒。隔了片刻,何芙只道:「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連我爹都沒有過,你是誰啊?」色無戒聽了更是一愣,心道:「何泛身為一派掌門,卻怎麼如此不懂得教導小輩,把女兒寵成這樣,又如何能管得好弟子。」心中不免有氣。但隨即想想,也似乎有所領會。
何泛從一開始就知道何芙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待她如親生一樣。他一生之中只覺有愧師弟伏剛,所以對他的女兒自然百般呵護,平時寵愛的如掌上明珠,自是沒有一次跟何芙大小聲過。她才會像如今這麼不可一世。隨著她年紀的增長,何泛也漸漸看出了些不對,但知她已經習慣成自然,要讓她回改那是談何容易。於是經常跟她說一些江湖上險惡的事情,什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行走江湖才能萬保不失。
何芙如今得何泛寵愛,在衡山上自然是說一不二,師兄弟們為了巴結她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欺負與她。在她的心中總是覺得,在這世界上父親是天下最厲害的人,而父親這樣疼自己,便沒有人敢欺負自己。乞知一走出衡山,眾人對她視而不見,沒有因為她是衡山派掌門的千金還有多禮讓,她哪裡適應得了,所以才會為了住房的小事大打出手。她又聽父親講些江湖險惡之事,心中總是想著先下手為強,以至一語不合,她就抽劍傷人,乞知若是遇上了高手,吃虧的會是她自己呢。
色無戒想明白了一切,也不由的歎息:「何掌門一代宗師,必竟還不能高瞻遠矚,他如今撒手不管,留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在人間受苦,我不照顧她,誰又能照顧她呢?」色無戒自顧想著事情,何芙見他不回答,用劍柄一捅他小腹,道:「我問你話呢,呆呆的想些什麼?」
色無戒小腹受勁,立時反彈出去,待知眼前除了何芙,並沒有別人時,趕忙又收回了幾分勁力,但還是把何芙震倒在了地上。何芙掙扎著爬起,怒道:「你幹什麼?」色無戒不由的想:「剛才我怎麼走神了,若眼前之人跟我有仇,又是個武功高手,她那一劍捅來,我乞有命在。」如今舒了一口氣,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何芙見他嚴肅的問出這句話,不由的道:「誰啊?」色無戒道:「你爹和我一見如故,雖沒有結拜金蘭,但也如同兄弟無疑,你該叫我一聲叔叔。」何芙一愣,道:「你跟我爹是兄弟,我怎麼沒聽我爹提起過,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你?」何芙以為他說的是父親何泛,而色無戒所說的卻是伏剛,見她似不相信,便道:「我們邊走邊說。」
何芙表面上雖還如往常一樣驕傲,可心底卻極是感激色無戒,聽他說又認識父親,更是對他有了幾分好感,見他每講一句話,都透露著命令的口吻,這是她從小都沒有感受過的。不知為何,她並沒有想反抗之心,隨著色無戒向前便走。
色無戒知時機並未成熟,還不能跟她說何泛夫婦的死和伏剛才是她的親生父親,只說了一些何泛的特點,何芙也便漸漸相信了。她笑道:「原來你真是我爹的朋友,那我以後可不能叫你『臭小子』了,可我也不會叫你叔叔。」色無戒自然也不想她叫叔叔,只道:「你叫『臭小子』也沒有關係,我哪裡有那麼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