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一百五十五章心生妒忌 文 / 醉筆塗雅
第一百五十五章心生妒忌
色無戒原先見他言辭淡定,對自己更是有恃無孔,已覺此人並不簡單,忽見他露出女兒般的羞態,更不知為何,道:「我有說錯了。」那少年似乎不想再討論下去,忙轉過話題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人所不能忍,成大事者,必然苦其心智,勞其筋骨,況且漢時大將韓信也曾受人胯下之辱,今天你只不過受我馬兒的胯下,也算不得辱沒了你,你將來幹成大事,還要感謝我的馬兒呢?」
色無戒雖也知韓信受人胯下之辱,而終成大事,想他能忍人所不忍,卻是讓人佩服,但如果承認,就是說明自己不但不能怪他,反而要感謝他,這口氣如何吞得下去,也便強辭奪理道:「韓信所受的胯下之辱是咎由自取,乞能因為他以後所立的功業,而就說他平生的醜事,算作是能屈能伸。」
那少年也知色無戒是強辭辨博,但也不免好奇,道:「這話又怎麼說?」突然轉過臉來,色無戒才是第一眼與他近距離的接觸,但想再漂亮的女子,在日光之下缺點也會暴露無疑,卻沒想到眼前的是個男子,臉上卻毫無暇僻,俊郎當真不可方物,只是一愣,想色無戒自恃美貌,也常常因此惹得無數女子為他傾心,但自較與眼前之人相比,不覺遜色多了,忍不住心生妒忌,轉頭不看他的臉。那少年也回過神來,本來已經淡下去的雙臉又升上了紅暈。
色無戒道:「韓信年少不得志,身無長物,尚有一把寶劍隨身帶著,掛在腰間,走在街頭上忽然迎面遇到一個屠夫。那屠夫一見韓信身佩長劍,不免取笑道:『韓信,你平時出來,身帶利劍,可又不會使用,當真有什麼用處?我看你身體雖然高大,怎麼卻如此膽小呢?』說完哈哈大笑,引得路人紛紛圍攏過來觀看。你猜韓信怎麼回答?」
韓信甘受胯下之辱,終成大業之事傳誦千年,一些武林人士或落魄受辱之人常以此自解,道:「漢時韓信都曾受胯下之辱,我為何不能?」想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心中好受一點罷了。那少年曉得韓信甘受胯下之辱之事,卻不清楚始自何事,聽色無戒講的似模似樣,萬想不到當中還有這種原由,聽色無戒這麼一問,便道:「他怎麼回答?」
色無戒接著道:「韓信什麼都沒有回答,轉身欲走。那屠夫欺軟怕硬,見他不語,更是得寸進尺,伸手將他攔住,便撐開雙胯,站在他的身前,笑道:『你若有種,就用劍刺我,不然就得從我胯下鑽過?』那屠夫明顯是個無賴,韓信又不是被逼無奈,生死繫於人手,何必甘於胯下,受此大辱,大可以不去理會,那屠夫再無賴,也不能在眾百姓面前對韓信怎麼樣。莫不是韓信喜歡鑽人胯下,又怎麼僅憑一人之言,在左右都有路可走的情況,而鑽他胯下。世人說韓信甘從胯下鑽過,能忍人所不能忍,實則是因為他以後所做的大業,順水推舟罷了。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那少年仔細的聽他說著,還真出了一會神,也知道他自是在強辭奪理,但他講出的話,也未必不是道理,只是一愣,並沒否認,也不贊同。忽然想到一事,又哈哈笑了起來。
色無戒不解,道:「我的話當真如此可笑?」那少年道:「我笑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笑那只會數落和評論別人,自己卻任意妄為,不顧後果的人?」色無戒知道他說得必是自己,但是奇怪,兩人只是第一次相見,他又怎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任意妄為的事呢?不免問道:「願聽指教。」
那少年道:「指教不敢,當日陽明山上,你為了一個女子,甘心向人拜頭,又甘心自刎。那人武功不及你,好比你口中所說的屠夫,你大可以不去理會,難不成他能把你吃了?為何卻甘願向人磕頭,若不是學那韓信,就是你喜歡給人磕頭了。」
色無戒胡說韓信之事,只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沒想到卻被他抓到把柄,反來數落自己,不免尷尬。那少年見他不回答,只道:「你自己說不出,我替你解釋,你為人重情重義,對那女子癡心一片,那女子卻始終對你很冷淡,你是為了救她性命,甘心受辱是不是?世上好男人很多,但像你這般好的像個傻瓜的卻恐怕數不出第二個,不過讓人不由的佩服。」這語氣誠懇之極,已不像先前那麼有嘲笑之意了。
色無戒見他對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不免驚噩,又見他如此瞭解自己的心思,更是不解,一看他的臉,竟是呆住了,越看越覺熟悉,越看越覺似曾相識,起初不覺,這時卻聞到他身上發出淡淡的香氣,不由的道:「你……你是女兒之身?」那少年見被他識破,臉更紅了,微一低頭。
色無戒一經想通,心想:「試問世上哪個男子會像她這般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她不是女兒身是什麼?」又再想起在陽明山上,他為夜聞君而要自刎,忽有一人擲石子相救,當時情勢混亂,他沒去想到底是誰暗中相救,事後更竟忘怯,如今一經想起,才是知道,若不是那個人出手相救,今天的色無戒怎麼還可能活著,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喃喃的道:「你……你就是救我性命之人?」
那少年嬌哂道:「算你小子還有良心,我倒你只顧別人性命,倒把救你性命的人給忘了。」色無戒恍然醒悟,心想:「她怪我不謝她救命之恩,以至飛馬騎來踏我,接著又想我喝她洗腳之心,後來想想覺得不太妥當,所以出手阻止,我當真糊塗,怎麼一點也想不通。」心裡責罵自己,雙腿一軟,道:「色無戒糊塗,這裡多謝你救命之恩。」雙膝並未落地,已被那少年扶起。只聽她哂笑道:「你果真喜歡向人磕頭?你已從我馬兒胯下鑽過,我也不再怨你,還不快快起來,我如何承受的起?」
色無戒趕忙握住她的雙手,只覺她雙手白嫩細滑,忍不住道:「姑娘對色無戒真是好?」那女子忙掙脫了,道:「那你想到我是誰了嗎?」色無戒感覺她甚是面熟,只不過她如今男子打扮,一時半刻又怎會認得出來,正愣著,只見她向前便走,色無戒忙道:「請留步!」那女子並不回答,閃入花叢之中人影不見,色無戒哪肯她就這麼離去,剛想追了上去,忽見她的坐騎就是身邊,她不可能就此離去,所以站在原地等候。
過了沒多久,花叢中突然轉出一人,秀髮披肩,身著紅衣鮮艷無比。色無戒一見,不禁叫出:「蕭姑娘!」原來那少年正是蕭玉燕所扮。
色無戒兩次見蕭玉燕都在夜晚,第一次匆匆而別,第二次又各自為戰,容貌雖是認識,但她如今改扮男裝,面目雖然相似,但又如何認得出來,如今見他改裝回女兒打扮,才是認了出來。蕭玉燕雙手負在背後,慢慢的走近,道:「原來你還認得我,我以為你早就將我忘了。」
自從華山一別,色無戒不知多少次想過蕭玉燕,想起那深深一吻,兀自難捨難棄,如今陡然見她站在面前,當真喜不自勝,高興的合不攏嘴來,上前握住她的雙手,深情的望著她的雙眼,卻不知講些什麼。蕭玉燕也不掙脫,任由他握著,也是激動難當。
兩人同到岩石邊坐下,續述別來情由。原來色無戒在回雁峰化解紅巾教與丐幫的恩怨,此事頓時哄動江湖,蕭玉燕身為紅巾教左護法,自然也有所耳鬧。自從在華山一別後,她也時時刻刻回想起與色無戒的事來,少女情動,更是忍耐不住,便來找尋。途中丐幫四處收羅幫眾,圖謀不詭,才知丐幫起了內烘,紅巾教與丐幫化解仇冤,她自然也不理會丐幫中之事,一日他在樓頭休息,看不過那些新招進來的乞丐,便出手教訓了一番,那些乞丐不是敵手,約定三日後再各約高手決戰,蕭玉燕不去理會,轉身便走。後來得悉色無戒行蹤,正想跟他一續前緣,但總覺如此冒然出去見面,女兒子家總不免害羞,所以偷偷的跟隨他們,見他們也到了自己與丐幫約定決戰時日的酒家,他早已在前,為了避免與色無戒打照面,所以男裝打扮躲在旁邊。無意中發現呂洞賓鬼鬼祟祟的調開小二,在杯沿塗了一層東西,他雖不知呂洞賓和色無戒有何仇怨,但料來也不是什麼好意。當色無戒欲喝之時,她本來想出手相救,乞料卻被那個乞丐誤打誤鬧,救了色無戒一命。她知色無戒已有戒備,不至再被所害,所以跟在呂洞賓身後,瞧他使些什麼陰謀,後來施手信與呂洞賓接洽,色無戒在屋頂偷聽,夜聞君在門外偷聽,她便在隔壁房間,鑿開一個小孔,貼兒入牆而聽。呂洞賓和施手信兩人的陰謀,本以為是只有兩人知道,乞料除了色無戒和夜聞君外,蕭玉燕也洞悉一切。待得施手信走後,蕭玉燕轉而跟去,暗中得悉他在沿途路上布下層層機關,想取色無戒等人性命,即使不成,也非阻止他們上陽明山不可。所以那個在暗中投信,指點色無戒路徑的人也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