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仗劍載酒江湖行 第一三二章 大衍相術 文 / 五十步笑百步
第一三二章大衍相術
「小兄弟才剛到這裡，居然就得罪了遁甲宗掌教，呵呵，恐怕此次盛會又要起風雲嘍。」玄玉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道。
此時幾人正一邊欣賞著周圍景致，一邊朝天師教那處結界走去。一路上，卻是有不少的修士都熱情地與玄玉與玄烏兩人打著招呼，顯然崑崙派實力雖然不比鼎盛時期，但崑崙門人在當年大戰的巨大犧牲卻是令天下道門為之景仰尊崇，所以在修士心目中的影響力絲毫不見下降。
「我其實也不大喜歡熱鬧的，不過既然避不開，那自然要坦然面對了。」那一刀道，「只是，玄玉道長，你一派之尊卻跟我們在一起，恐怕那魯天渝會引起誤會啊。」
「哈哈哈哈，小兄弟說笑了，就算我崑崙再如何沒落，想做什麼事，卻也輪不到他來置喙。」玄玉豪邁地朗聲大笑道。
玄玉說這話時語氣中充滿了自信，那是源於崑崙傳承了數千年長盛不衰的自豪，積澱了幾千年的底蘊能讓每一個崑崙門人無論在任何人面前都抬頭挺胸。
「師兄已經有三十年沒有生起這好勝之心了，卻不想竟被恩公激了起來，只是師兄這麼做也不知，唉……」唯有玄烏卻是微微一楞，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些事情。
「佩服佩服，道長好豪氣，方才倒是小子錯了。」那一刀肅言道，拱手以示自己剛才「小人之心」的歉意，因為，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隨意的試探居然就讓玄玉反應這麼大。
要知道，玄玉身為一派之長，之前說出那番話就已經表示與自己站於同一陣線了。縱然其中有自己幾月前的救命之恩，但如此不假思索地將整個門派與自己同進同退，這卻需要何等的魄力！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如何不令他受寵若驚！
揭過這一段後，那一刀心中的一絲顧慮也消失了，幾人邊說邊笑著，很快就來到了水月所說那道考驗的山澗前。這道山澗很是奇特，極其突兀地出現在這座高峰上，將原來平坦的山峰一分為二。兩片半峰相隔五十多米，猶如被一柄飛天巨釜徑直劈開一般。
雖是僅隔了五十多米，但對面的那片山峰卻是朦朦朧朧的，肉眼難辨其上有何景致。尋常之人更不知道，這一澗之隔處，就是天師教隱秘的山門，亦即凡人眼中神仙居住地方。
絕壁千仞，陡峭地矗立於兩旁，深處濃霧迷漫，可見的峭壁上青苔稀疏，僅有幾株倔強的野樹頑強地生存於山隙之中，縱是青城靈猴亦是望而生畏。
「一刀道友可看出這道山澗奇特之處？」見幾人正興致勃勃地品評著，玄烏好整以暇地笑問道。
「此澗幾乎直貫峰底，上寬下狹，形若長楔狀，上面岩石平整無比，就仿若被開天利器所劈出的一般，但我卻是想像不出世間還有這等物力。還是請道長替我們解惑吧。」那一刀心中隱有所感，卻還是不確定地說道。
「小兄弟當真是好眼力，此澗名為『一劍谷』，相傳乃是兩千年前天師教創教祖師與人比鬥時一劍劈出來的，因此被天師教視若聖地，每每於重大節日都要於此緬懷先祖一番，沒想到這次盛會他們居然將之用來作為考驗關口。」玄玉指著這道山澗笑道。
「一劍劈出的？道長你是不是在騙我們呢，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飛劍嘛？」其餘人也被這話題吸引了過來，莫愁再次伸頭望了望深不見底的峽谷，不信地問道。
「莫愁施主想必也知曉了我道門的元嬰之劫了吧？唉，幾百年來，有望超脫元嬰之境的修士們無一不是莫名其妙地爆體身亡，所以長此以往，這元嬰之境已經成為修士們又愛又恨的境界了。
如今的修士能修到元嬰的，更是寥寥可數。卻不知修至元嬰雖然能憑空多增千年壽元，但元嬰之後的修行才算是真正的一腳跨入天道！可惜，像出竅、分神、合體、大乘這些境界，我們已經像是夏蟲語冰，根本無法想像了。
據典籍上記載，到了那等修為，移山倒海、翻天覆地亦不是誇言，那是何等高山仰止的境界啊！所以，莫說是一劍將劈出這道山澗，就算是一劍將這山峰削平了，也不值得奇怪。」玄玉長聲笑道，語氣中既有沒落，亦是同時充滿了對那個高人輩出的時代的嚮往。
莫愁與謝蕭均是初入修行之門，雖然憑空地獲得了紫府元珠之助，但眼界卻沒有開闊到相應的境界，所以對真正的高手缺乏直觀印象。此時聞言，不由得被他言語所驚懾，同時在心中幻想著那些陸地神仙的手段來。
而這其中若說最為震撼的卻莫過於水月了，一直沉默寡言地聽著眾人談論，知曉了世間還有這等超人手段，她只覺如夢如幻一般。身入獵人界五年多來，縱然身懷精神異能，她也無時不是在生與死之間摸爬滾打。
歷經生死的人自然比常人更為渴望強大的實力，看著身旁不時有前行的修士飄飄然地飛躍過那道在自己眼中猶如天塹的山澗，她知道，機會就在眼前了！只要抓住了，自己將不必獨自一人地黑暗之中摸索！
那一刀見玄玉與玄烏眼神中一時光彩奪目，一時暗淡無神，顯然是在迷茫著那揮之不去的元嬰劫陰影，不由沉聲勸道：「兩位也不用著急，這元嬰之劫亦不是什麼跨不過的難關，只要我等齊心協力，又有何事能難得住！世俗之人尚且堅信『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等堂堂修士，法力超人，又豈能失卻自強寸心！」
最後一句他竟是用上了類似醒神吼的法術，將兩人憂怨的心神激盪得猝然一震，剎時從那怨結之中驚醒過來。不由齊齊噓了一口氣，因為如若在讓這個心結深埋的話，將會對今後的修行產生不利的影響的！
玄玉抬眼，目光炯炯地凝視著那一刀半響，方才暢聲笑道：「道友好胸懷，好氣魄，貧道不及多矣，難怪道友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突飛猛進！」
「道長過譽了，我的修為卻是奇遇而得，並非苦修而獲，取巧之舉，不足掛齒。」那一刀見兩人無事，擺擺手隨意笑道。
「恩公不必自謙，即便是巧合，亦是恩公機緣，而且若非恩公心境豁達，又豈配執此修為，反倒是我，方才就差點迷失了心境。」玄烏也已經醒悟過來，只是現在背心仍是汗跡未乾，苦笑地反駁道。
「正是，世間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是道友的便是，不是即使強求亦不可得。」玄玉的言論卻是出自己師弟同出一轍，果然是一門所出。
隨即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轉眼看了看幾人，笑道：「小兄弟，我們還是過去吧。不知你可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人雖然多了點，我還是有辦法帶過去的。」那一刀神秘地謝道，「道長術法高深，不妨先行一步，好讓我們開開眼界。」
「既是如此，我們就先獻醜了。」玄玉卻也不推辭，與玄烏微微含首，兩人也不見使什麼法訣，便猶如一片飄然地朝對面山峰蕩去。
長袖飛舞，飄飄欲仙，雖然腳下沒有仙雲襯托，兩人卻給人一種難言的震撼。
「師弟，方纔我以大衍靈相術試探了一刀道友一番，你猜所相為何？」飛至山澗中間時，玄玉突然以密語傳音給玄烏道。
「大衍靈相術？！師兄，難道你剛才的表情是故意的？」玄烏驚得身形差點一滯，訝聲問道。
「那當然，你以為我的心境修煉像你這般脆弱啊，不過是想乘機玩一玩罷了。」玄玉少有的白了他一眼道。當然，這種有失一派掌門威嚴的行止也只能在少數幾位同輩中人表現出來。
「嘿嘿，我當時不是有些感慨嘛，真沒想到恩公居然在短短的幾月時間內精進如斯，便令我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對了，師兄，你還沒說相到了什麼！」玄烏尷尬地笑道。
「各人自有機緣，你有什麼好感慨的！」玄玉喝道，隨即又幽幽歎道：「你之前想必對我會將本門托於他？嘿嘿，此人所現的輕率莽撞僅是其表相而已，他更不是惹是生非的奸邪之輩，否則我又豈敢輕易地讓崑崙向他打開。一刀道友心中自生浩然之氣，他日必非池中之物，我這麼做卻反倒是自己得了益處了！」
「就這麼簡單？那可是大衍靈相術，我崑崙十大秘術之一，師兄你就只看出這麼一點？」玄烏聽得心癢癢的，卻是不滿意他的回答，刨根問道。
「我不是怕他發現端倪嘛，當然只是悄悄地相了一面，而且，道友面相極為奇特，猶如夢幻泡影一般不真切，能看出這麼點已經不錯了！」玄玉開顏地笑道，絲毫不理會他略帶嘲弄的語氣，「對了，這次你就跟在道友身邊照應一下吧，待他們過來我就要先行告辭了。」
「師兄，可是那個？」玄烏聞言剎時有些明白了，憂聲問道。
「正是，唉，風雲已生，我們也當早做準備才是。那幾個老朋友我也要去知會一聲，想必他們亦是算出了些什麼了。」玄玉悵言道。
「哥，這裡這麼寬，怎麼過去啊？你不會一個個帶我們過去吧，可剛才兩位道長在時你又說不用他們幫忙？」莫愁看著這道山澗，笑嘻嘻地問道。她自然是不擔心過不去的，這麼問，當然是為一邊不言不語的水月問的。
「你們不是已經學過飛行術了嗎，自己飛過去吧。」那一刀眨眨眼笑道。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一時卻也不想太早地暴露飛珍閣的秘密。
「自己飛？師父，這可不行，那飛行術我們也只是剛學，從來都沒有實際地運用過，要是半路摔下去，你可就少了個好徒弟了。」謝蕭聞言連忙慌不擇言地擺著手叫道。
昨晚那一刀帶他凌空飛行時，他還興奮地大喊大叫著，自以為已經克服了恐高症了，但如今聽師父這麼一說，再探頭俯視那深不可測的山澗時，那久違的暈眩感居然又再度光臨了。
「哥，這那麼高，我可也不敢，人家膽子可是很小的。」莫愁也同樣小心地拍著胸脯，嬌笑道，「對了，黑白無常兩位大俠，你們怎麼過去啊，不會也要我哥哥一個個背過去吧？」
「切，還不簡單，直接跳過去。」小星很是臭屁地甩甩頭說道。說完酷酷地不再理會其他人，與小鷹兩人猝然前衝兩步，右腳蹬地，身若離弦之箭，極動地向對面山峰射去。蠻力的衝剌，沒有絲毫玄玉兩人的仙氣，但卻實用無比，剎時間就劃出兩道不完美的弧線落到了對面山峰上。
看著地上那兩個深入石面幾近一尺的腳印，莫愁喃喃地低聲道：「五十米啊，跳得比袋鼠還遠，要是去參加跳遠比賽的啊，別人不是幾百年都破不了這個紀錄了嗎？」
「野蠻，果然是野蠻，沒有一點技術含量！」謝蕭對兩人這麼搶風頭的舉動不爽之極，很不屑地撇撇嘴道。
「還講究技術啊？那要不要我先計算好拋物線，再將扔你過去，這樣就最符合力學原理了。」那一刀嘿嘿嘲笑道，還用上了莫愁曾經教過自己的知識。
看著謝蕭吃癟的模樣，莫愁與水月均脆聲笑了起來。只是水月笑容之中多了一絲勉強，卻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好了，現在就讓你們知道怎麼過去！」那一刀說完就從玲瓏戒內取出了自己最新煉製的高級法寶「千心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