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仗劍載酒江湖行 第一四七章 文 / 五十步笑百步
第一四七章
青宣峰在天師教護山陣法外面一個很偏遠的地方,因為峰頂積雪很厚,所以尋常修士也很少落腳於此峰。請記住本站的網址:。那一刀之所以選擇這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就是想給那些人留下一點面子。
當三人慢悠悠地來到青宣峰時,已然夜色朦朧,茫茫一片晶瑩的積雪印襯著初升的月亮顯得有一種獨特的詩意。
可惜三人的浪漫細胞還沒覺醒,小星甚至還時不時地朝著圓圓的滿月呲牙裂嘴的,彷彿那嘯天的野狼一般。
「小星,你在幹什麼啊,發春了嗎?」那一刀笑問道。
「沒什麼,好像今天有點心情不爽。」小星懶懶地說道,也不知他到底哪裡不爽了。
「老大,你不用理他的。這小子就是今天欠揍了。」小鷹很不屑地嘲笑道。
「別鬧了,你們給我說說,這長生殿是怎麼回事?以前都沒聽你說過。」那一刀打斷了兩人即將暴發的嘴戰,問道。
「安啦安啦,跳樑小丑而已,老大你也用不著這麼擔心。」小鷹搶先說道,同時還瞪了小星一眼,似乎不想他將事情說出來。
那一刀雖然好奇他們到底與長生殿有什麼瓜葛,但也不願勉強兩人,只得作罷。待三人上到峰頂時,卻見遠遠地一排分坐著五名青衣修士,顯然是在等待那一刀救治的中蠱者。
「貧道一原子(長天、空無閣、相心、展石)見過恩公!」五名修士見到那一刀到來,不由恭敬地齊齊打了個揖首報上了姓名。
雖然那一刀還未救治他們,但在眾人心目中,他的這番慷慨大度的恩情已然與再生父母般無二。
「有勞各位久等了,諸位也不必客氣,叫我一刀即可。」那一刀淡然笑道。他也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這點小事也是過耳即忘了,更何況這些人也是身有苦衷的。
「一刀道友胸襟令我等汗顏,想來恩公也看不上我們這些許蠻力,但蒼天為證:今後但凡恩公有所差遣,我等五人若有推辭,必遭天打五雷轟!」五人相視一眼,卻見其中為首的一原子站了出來,與眾人齊聲神情肅穆地立掌發誓道,想來這也是他們覺得唯一能報答那一刀的了。
在修道界,若連基本的恩怨分明都不懂的話,那自然是不用混了的,而且那一刀如此顧及自己的顏面,他們若沒有一點表示的話,那將會是很令人不齒的。
「諸位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好了,我們還是先將各位的狀況弄清楚再說吧。你們誰先來?」那一刀也不想與他們糾纏太多,斷然地拒絕了這太重的誓言,因為他也不願自己背負這麼多的責任,而這些人注定只能是他人生的過客而已。
「貧道先來吧!」一原子與幾人相視一眼,用眼神交流了半響方才站出來說道。
他們也都親眼看過那一刀施術救治齊遠時,齊遠那表情木然卻冷汗直冒的情形,雖然早就做好了吃苦頭的準備,但對這未知的救治仍舊有些心悸不安。而一原子既是為首之人,自然要先當小白鼠了。
「有勞恩公了!」卻見一原子面色淡然自若地走過來,隨意地盤坐在雪地上,向那一刀示意自己已然準備好了。
「放心,我已經有經驗了,應該不會很痛苦的。」那一刀察覺到了他的心跳與血脈竟然有些急促,微微一笑,像尋常的醫生安慰病人一般開解道。
說完他自己倒是先笑了,因為他又回想起自己半年多前,初次見到醫生時的驚恐模樣:當時他居然還以為遇到了食人族了!
可惜那些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現在的自己已然身懷絕世修為的修行者了。那一刀心中略略有些緬懷著。
待他再回神過來時,一原子也正稍稍尷尬地笑著,眉宇間的一絲憂慮也彷彿消失不見了。
輕闔雙目,那一刀將心中的懷念藏好,才探掌按在了一原子頭頂百會穴上,神識磅礡地剎時將他籠罩住。
由於有了一次經驗,他這次倒是有目的地將神識集中到了對方的丹田之中。不過,由於這次一原子意識是清醒的,並沒有受他所控制,所以在本能的作用下赫然地排斥著外來的神識。雖然只是淺嘗輒止的交鋒糾纏,但這無休止的騷擾也已然干擾了那一刀神識的精確性。
正當他有些煩燥時,對方的神識卻如潮水般瞬間退卻了,顯然是一原子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將神識收了回來,遁入了空靈之境。而那一刀神識得到解放,也在稍後半響就探查到了對方丹田處有一粒細如游絲的小粉末!
「怎麼這麼小?」那一刀略微有些疑惑,因為噬元白蠱既是以真元為食,一旦進入真元濃郁的丹田之中,必定會不自覺地吸取丹田真元為食來成長的,就如齊遠體內的蟲卵便在一夜之間長得有米粒般大小了。可這次的噬元白蠱蟲卵就像是剛剛植入身子似的,居然一點也沒有被一原子丹田真元所孵化!
正當那一刀心生疑惑之時,突變頓生!
一原子退卻的神識猝然化身千萬鋒銳無匹的尖刺,以排山倒海之勢疾衝向那一刀的神識!
而在小星與小鷹眼中看到的卻是,一原子手上突然爆起一道眩如烈日的紫芒,猶如一柄穿天的巨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掃向那一刀的身軀!
「大膽!」
「不要!」
兩聲惱怒交加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這突變不僅令小星與小鷹驚得睚眥欲裂,就連另外四名密切關注二人情形的修士也被彷彿嚇得呆傻了一般!
一原子居然要謀殺那一刀!
誰也沒有想到剛才還言辭切切地說要啣草結環報答恩情的一原子,竟然如此居心叵測地在最關鍵時刻暗殺那一刀!
而且,這傢伙竟然敢將自己身心完全不設防地置身那一刀神識控制之下,以此來最大限度地麻痺那一刀的心神,營造了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殺局。
先以神識突施暗箭,最好是就此一舉令那一刀識能遭受重創。即使不能將那一刀重傷成癡呆,也力求將他心神完全攪亂,使他無暇他顧。即便那一刀的神識強悍到不懼突襲,但也要令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這神識戰場上。然後,再以身外這件曾被評為天品法器的紫陽劍,畢其功於一劍!
這連環殺局可謂是事事算盡。而一原子亦可謂是膽大包天了!
熾熱如驕陽般的紫刃攜帶著無可匹敵的狂暴罡氣攔腰斬向那一刀,可那一刀卻彷彿呆傻了一般,臉上的神情更猝然顯現一陣驚悸扭曲!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那一刀在劫難逃之時,猛然間就聽一陣宛如九天玄音的脆響!
淡淡的白色漣漪猶如水紋般以兩人身子為中心,一**蕩漾開來,萬物在剎那間靜寂無聲,而排山倒海的狂濤卻於瞬間就將整個山頂肆虐而過,強如十一二級的颱風瞬時而起,只捲起一牆牆高達數米的雪浪。
飛雪狂舞!
亂石穿空!
樹折根翻!
方圓百米的整個山頂在一剎那間就被這狂暴的對沖罡流削去了一米多深的一層!
毫無防備的小星等六人,也被這強悍的攻擊殃及池魚,狼狽地運功護住身子,更需以千斤墜之勢定於當場免被颶風所刮。等他們在暴虐的衝擊波中挺過來時,卻看見場中的兩人似乎對外界變故不聞不問地如老僧入定一般,靜靜地坐在當中,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而抵擋住那柄紫陽劍的正是一朵晶瑩如玉的含蕾蓮花!
彷彿心有默契一般,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你覺得演員和殺手的區別是什麼?」那一刀凝視半響,突然發問道。
「殺手可以做演員,可演員做不了殺手。」一原子默然半響才答道。
「你的演技確實可以稱得上完美,但完美的另一個意思就是虛偽,而我就恰恰是一個正宗的演員,對這些很敏感的。」那一刀突然笑了起來。
「難怪你的演技比我好,我也死得瞑目了。」一原子明瞭緣由,彷彿解脫了一般,說完便雙目漸漸失神,已然倒斃當場!
「老大,你怎麼樣了?」小星與小鷹飛撲過來,緊張地問道。此時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悔恨,畢竟長生殿的陰狠手段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可卻大意地沒有提醒那一刀!如果這次不是那一刀早有防備的話,事情恐怕……
「死不了……」那一刀慘然一笑,嘴角卻慢慢地溢出血來。
論及江湖經驗,他畢竟才出道半年,根本就不是這些老奸巨滑的長生殿殺手的對手,所以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敢用這種幾乎是不要命的方式來暗殺自己。
雖然他及時地發現了對方的陰謀,並將計就計地以斷腕之勇捨棄了探測用的神識,使之以同歸於盡的方式將一原子識海重傷。但一方面神識受制於一原子陰毒的襲擊,另一方面,紫陽劍的威力也確實強悍的非同一般,所以在雙管齊下之下,終究免不去受了輕傷!
「媽的,長生殿,老子不剷平了你!」小星長鬆了口氣,才惡狠狠地吐了口口水,說道。
「不用你去了,他們就在那邊,你們自己去鏟吧。」那一刀神識微動,苦笑道。
話音剛落,就於眾人神識之中聽聞一陣詭異的音符彷彿從虛空之中傳過來一般,冥冥杳杳地穿入眾人的鼓膜,直透識海之內。與此同時,就見剛剛靠上前來的四名修士猝然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剎時間就變得面如紙色,赫然就是噬元白蠱發作的徵兆!
身為修士,忍耐力自然非常人可以比擬,但四人卻轉眼就汗出如漿,面容扭曲形似癲狂,顯然身受的痛苦已然超越了身子的極境。四人根本來不及求救就齊齊地盤坐當地,全身紫色繚繞,竟是不顧後果地意欲運功相抗!
這長生殿殺手選擇的時機可謂恰到好處!因為這一招剎時就令那一刀三人置身於內憂外患之中。
救?但四人之中到底還有沒有殺手暗藏其中了,長生殿還有什麼卑鄙招數?如若再利用那一刀救治之時突襲冷箭,即便那一刀再怎麼感覺靈異,也難以完全逃脫這些陰險的招數!
當然,為了應對隱藏於外面的殺手以及這四人中的仿冒者,那一刀亦可以絕情得對這四人不理不會,但這種鐵石心腸的事必定要讓他思慮一番。而且,無論救還是不救,只要不殺了這四人,那他們就如定時炸彈一般,令眾人不得不得安寧。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吃虧後必定會心生猶疑,這是人的共性。可就在他猶豫不絕之際,四柄漆黑如墨的飛劍彷彿從九幽地獄中疾射出來,於電光火疾之間徑直地斬向四名盤坐的修士!
「哼!」小星與小鷹冷哼一聲,身若幽靈一般,剎那間就移到了四人身旁,四臂齊揮,帶起四面扇形的罡刃,轉瞬與四柄飛劍撞在一起!
「轟!」四聲轟響同時炸起,饒是小星與小鷹身子強悍,也因倉促出手而被四柄所蘊含的巨力撞得後退兩步,眼見就要退到盤坐的一名修士身上了。
「嗡嗡……」忽然間一陣猶如蜂鳴的低沉嘯音從一名修士身上傳了出來,赫然就見三面三指寬的旋轉輪盤從這修士身上閃電般飛了出來。
帶著擾人心志的嘯音,三面飛輪分三個方位徑直地朝那一刀與小星、小鷹三人電射而至!
射向那一刀的飛輪目的僅是使他不能及時出手,真正的目標卻是小星與小鷹。因為小星、小鷹距他只有兩步之遙,而飛輪的速度已然突破了音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