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卷 第十二集 聖戰 第二十九章 庭杖 文 / 拜金小妖
「陛下，天賜公爵只是心地仁慈寬厚，當初在西北行省的時候就已經體現出來了，所以我想他這次並不是有意冒犯你的！」薩費羅斯輕聲說道。
「薩費羅斯所言極是，天賜公爵對陛下向來是尊重敬仰，這次事情可能是因為……」麥斯脫公爵也站出來勸到。
「夠了，我的哥哥難道我還不清楚麼？他什麼都好，唯獨這點最讓我感到討厭，說什麼心地仁慈，不如說是婦人之仁！」尼羅用力的揉著頭，另外一隻手狠狠地拍在床榻的矮桌上「當初他給我這些紫金幣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會有所改變，誰知道三年來還是沒有半點長進。我原本還打算和他一起打下這個大陸，現在看來我必須要改變一下計劃了！」
「陛下，天賜公爵這次去追梅多夫大將軍會不會……」
「不會的！我就不信梅多夫敢違抗我的命令！」尼羅支撐著站起來，從薩費羅斯到麥斯脫到阿卡斯一個個看過來「你們三個都是帝國的要員，也是我的肱骨之臣，咱們都已經準備了十年了，從現在開始我們的雄圖霸業正式開始了！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沒有人！」
「臣等定將全心協力助陛下完成霸業！」三位要員同時跪下。
夜裡勤政殿內空敞敞的，十多個魔法燈將大殿之內照的燈火通明。尼羅獨自一人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伏在桌案前批閱著一天的奏表，整個大殿內沒有一個侍者。
「咯吱！」新裝上的殿門推開，天賜走了進來。緩緩地朝著前方走去。
「你追上了？」尼羅沒有抬頭，繼續批閱著。
「嗯，不過梅多夫大將軍沒有聽我的，執意要回西南去！」天賜淡淡的回答道。
「這個在我意料之內，所以我沒有多加阻攔你，否則就算你出了這個大殿也出不了這個王宮！」尼羅放下筆，合上奏章丟到一旁，又拿出新的一份批閱著。
「尼羅，為什麼要這麼做！」天賜沉著臉。
尼羅手微抖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天賜「這兩天我一直在想，等你回來了我該怎麼和你說。不過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一個能夠讓你滿意的答案，所以我乾脆就如實的告訴你，我這麼做是為了要一個理由！」
「理由？一個出兵的理由麼？」
「不錯！一個出兵的理由，一個開始我宏圖霸業的理由。」
「自古以來有多少理由可以借用，你非要這四百個戰士的命來做為你出兵的理由麼？」天賜質問。
「哥，你這是在審問我麼？」尼羅放下筆站了起來，雙目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就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王獸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這裡是勤政殿，我在上面你在下面。這裡是王宮，我是君你是臣。自古以來只有君問臣答，何有臣來審君的？」
天賜一窒，心頭宛若刀絞。讓天賜感到痛的不是這幾句話而是尼羅的神情語態，這一刻大殿之內只有君與臣而沒有兄與弟！
尼羅深深地吸口氣，閉目片刻！
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哥，在先王統治的這六十年裡，國泰民安。帝國雖然富足了，但是子民們卻習慣了這種安逸的日子。如果我用其他接口出兵，難免不會遭到他們的否認甚至是消極牴觸。所以我要在出兵之前激起他們的憤怒，激起他們內心最原始衝動。」
「所以你就犧牲了梅多夫和那四百名將士？」
「不錯，我要借他們四百零一顆腦袋來換取帝國子民們的激憤，我要用他們四百零一腔熱血來澆醒我帝國所有男兒的熱血。唯有此，我才可有獲勝的根基！」尼羅雙臂大開，氣吞山河「哥，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善待梅多夫的家人，我會將這四百人的撫恤增加十倍，我會讓他們成為帝國的英雄，我會讓他們永垂青史，他們死的其所，是值得的！」
天賜無話可說了！尼羅如今已經是個徹底的帝王了，在他的眼中，子民的性命已經和螻蟻沒有什麼區別了，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任何子民都可以犧牲，甚至是自己。
看著天賜的表情尼羅呼口氣「哥，你那天的行為讓我很為難也很難看，我希望我們之間永遠都不會有第二次！」
「微臣知罪，明日早朝定當會負荊請罪！」天賜面無表情微微一禮「如果陛下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辭了！」
「等下！」尼羅突然叫住天賜「哥，我記得你三年前給我戒指的時候說過，如果你不能阻止戰爭的發生，那麼就好努力讓戰爭快點結束，不知道這句話今天還是否管用？」
天賜點點頭。
「那好，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還有奏章沒有批完！」尼羅重新坐在龍椅上拿起了筆開始批閱奏章。
天賜看了一眼伏在案前的尼羅，默默地離開了王宮。
回到公爵府已經到了午夜了，琴兒和莉兒都已經睡下了，天賜獨自坐在寧園的涼亭之中。夜風習習吹來，有一絲絲的寒冷。
寧園一進門就有一個小湖，湖水還是那麼清澈隨著微風打起了褶皺。橋面上的小橋還是彎轉著。三個身影相互追逐著跑在橋面之上。
「小心點別掉到湖裡了！」當時媽媽就坐在自己這個位置上。
「我才不會呢，莉兒可要小心了！」還是少年的尼羅笑著說到。
「你還好意思，不知道去年是誰掉進湖裡的，湖水的滋味如何啊？」莉兒反擊道。
「要不是你推我，我怎麼會掉進湖裡，要怪都怪那個死曼恩，竟然驢不知臉長，就他那水平還想追我們學院的茉莉花！」……
那時自己和尼羅一致對外，兄弟情深。而如今，曼恩已經不在了，自己和尼羅沒想到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自己當日還和琴兒和莉兒說，帝王是沒有親人沒有愛人的，但是當這句話真正開始在尼羅身上應驗時，自己卻又如此的心寒，甚至是害怕……
「沙，沙！」的腳步聲，一件暖和的披風搭到了肩頭。
「天賜哥哥，你回來了怎麼不進去啊？」
天賜伸手拉著莉兒坐在自己的腿上「我怕打擾你們了，再說我也想靜一下！」
「怎麼了？」莉兒關心的問道。
「我今天晚上去見尼羅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
「你們吵架了？」
天賜搖搖頭「我倒是希望能夠吵一架，至少那樣大家都能發洩一下。可是沒有，我們沒有吵架。莉兒，你覺得尼羅變了麼？」
莉兒點點頭「其實自從尼羅登基開始，我就覺得他不再是以前的尼羅了。我以前還敢和他說說笑話，但是現在我甚至都不想去見他，因為每次見他都有種很彆扭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上總之很難受！」
天賜將莉兒的月狼披風拉緊「這種感覺我可以體會，說實話我以前是很想見尼羅的，但是現在，特別是這幾年我是能躲就躲，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和他見面，你知道為什麼麼？」
莉兒點點頭「你好像和我們說過，你是為了怕和尼羅起衝突！」
「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我不見他，我始終覺得他是我弟弟，而當我見到他我就很難再感覺他是我弟弟了！就像今天一樣，我們雖然站在一起，但是感覺我們相隔很遠很遠……」天賜苦笑了兩下「莉兒，你說我是不是太傻了？」
「不是，那是因為你比較重親情吧！你總希望尼羅是你的親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天賜點點頭，自己的確是這樣，總希望他先是自己的親人然後才是帝王！無奈的歎口氣，天賜將莉兒抱在懷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朝議之上天賜在百官詫異的眼神之中來到了勤政殿之內。隨著尼羅的到來，新一天的朝議開始了！
「啟稟陛下，微臣有事起奏！」不等眾官員們上奏，天賜首先站了出來行禮「微臣數日前頂撞了陛下，並公然違背陛下旨意，請陛下責罰！」
尼羅眼皮微微一動「薩費羅斯，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天賜公爵雖然說是陛下的哥哥，但是當眾頂撞陛下違抗旨意，這可是大罪啊！如果天賜公爵不提，自己等官員大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算了，可是天賜公爵偏偏提了出來……
如此大罪如果不罰，必定會被別人揪住小辮子，那以後自己這個政務大臣還怎麼當下去？如果罰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先別說拉法爾院長維科理劍皇和雷劍聖了，光是安瑞那關自己就過不了！
「陛下，臣雖然為政務大臣，但是對於帝國的刑法並非精通，還是讓刑法司尚司來做定罪吧！」薩費羅斯說道。
「嗯！」尼羅點點頭。
刑法司尚司心中大恨，這種大罪還用精通刑法麼？如果是一般的犯人直接殺了就行了……不過怨歸怨陛下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回稟陛下，天賜公爵雖然頂撞陛下公然違反你的旨意，安明文法典是要以死罪論處的。但是也可根據情況，犯人以往的功過，由陛下開恩減刑處罰的！」
尼羅冷哼一下，這麼繞了一圈又到了自己頭上「減刑處罰是什麼？」
「削爵，由死罪減為流放，或者……或者庭杖一百！」
尼羅看著下方低著頭的天賜「雖然天賜公爵所犯死罪，但是鑒於他以往功勞甚大，而且這次冒犯了我也是出於一片赤膽之心。這刑法就減到最低庭杖一百回家閉門思過！至於削爵的事情，我看就算了，天賜公爵的爵位是先王所賜，世襲罔替，我無權剝奪！」
區區一百庭杖對天賜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天賜此時痛的是另外一個地方！
跟著侍衛走出了勤政殿，守衛皇宮的侍衛都是公爵府的銀甲衛，所以並沒有用力去打。輕輕鬆鬆挨完了一百庭杖，天賜沒有回大殿而是直接回公爵府了！
通過今天一事，天賜在朝中的地位可以說是一落千丈。天賜自從帝國學院被先王晉封為伯爵以及鹽化城城主開始算是正式的進入了官場之中，雖然是被格魯劫持到了西北行省，但是在那裡卻做的轟轟烈烈，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而自己回到首都後，恰逢三位王子奪位，更是惹得王子們拉攏巴結，那時候雖然先王還沒有給自己官職但是自己憑藉著先王的信任和拉法爾院長的餘蔭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和莉兒的婚事，官員們也都等不及早早送上禮物。
等到自己流落西班帝國回來，先王雖然昏迷但是王子們的你爭我奪更是到了白熱化的地步，自己的地位無形之中更加的顯眼。西北獸人來犯，賽亞大將軍中毒昏迷，自己更是臨危受命前赴西北督戰，並一舉趕走了獸人。在和東征軍的失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下，完成了外公口中的文武兼備第一人。
從西北回來自己氣勢更甚，而帝國內兩位王子爭奪更是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了，已經不顧帝國的安危了！而自己更是無所顧忌的重拳出擊，將兩位王子壓制，恢復帝國的安穩。東陵外的護駕，先王臨終前的加封，使得自己在朝內在帝國之中的地位如日中天，環視帝國已經到了無人比肩的地步。
然而自己卻忽略了一個問題，木秀其林風必摧之！
先王過世尼羅登基，自己先後在朝內朝外接連保駕，朝臣們與其說擁護尼羅，不如說是敬畏自己和拉法爾院長。而尼羅也就是看出了這點，才利用喬治的事情，藉著光明教的邀請將自己打發出帝國，聖山之行才結束，又要自己出使三大帝國。這一路下來至少也要兩年的時間，而這段時間就是尼羅顯威的時候。利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恩威並重收服了所有朝臣，將帝國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己婚典之上，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聽院長和師祖們說起，足以見到尼羅對帝國的掌控達到了何等的地步！
「呼！」天賜深深吐口氣，站了起來仰望著天空，自己就算當初如日中天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過去和尼羅爭什麼，甚至自己早早就和尼羅說過，自己會隱居。尼羅為什麼還要這麼忌憚自己，想方設法隔離邊緣自己呢？難道他不相信自己麼？
權利的確是容易使人改變，但自己並不貪戀權力！
那天晚上尼羅之所以提出，自己之所要認罪，想來也是尼羅有心將自己的氣焰打壓。從此之後帝國就只有帝王尼羅，而沒有公爵天賜了！
「你又哀聲歎氣什麼啊！」
天賜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扭頭一看左邊並沒有人。
「嘻嘻！我在這邊，笨蛋！」右肩再次被拍了一下，琴兒嬉笑著衝著天賜努嘴。
天賜伸手將琴兒拉過來「我沒事的，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琴兒一驚，稍微離開打量著天賜「是不是被打成內傷了？」
天賜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心口。
「哼，尼羅也真是，就算他是帝王又如何，你是他哥哥啊，而且你還救了他好幾次，不就是頂撞了一下麼，至於當眾打你麼？」琴兒一想起就氣呼呼的「帝王有什麼了不起，他若再敢打你，我讓爺爺去把他屁股打爛！」
天賜疼愛地擰著琴兒圓潤的小臉蛋「算了，這次的確是我做的出格了。這頓打沒有白挨，至少讓我明白了一些，他是帝王而不是我弟弟了！」
「我爺爺來了，就在師父那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啊？」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現在是待罪之身，要在家中閉門思過一個月！」天賜苦笑著。
「那好吧，我和莉兒去了，等下我們回來給你帶吃的！」
看著琴兒跑入閣樓內拉著莉兒一起出門，天賜繼續在寧園中無聊的走著。
「大少爺，麥斯脫公爵來訪！」這時管家跑了進來通報道。
「麥斯脫？」天賜微微一愣，他怎麼來了！
天賜隨著管家來到客廳內，只見麥斯脫公爵穿著一身便裝坐在客廳內悠閒地喝著茶，見到天賜進來微微一笑「好茶啊，這恐怕是平日裡只有珍夫人才能喝到的吧！珍夫人現在不在，我想你們是怕過期浪費了，所以才會給我準備，沒錯吧！」
管家尷尬的陪著笑臉「哪會呢，麥斯脫公爵是我們的貴客，當然要用最好的茶了！」
天賜隨意的找了個座位坐好，管家退了下去「麥斯脫大哥，你怎麼會的，有什麼事情麼？」
「沒有事情我就不能來串門子了麼？往日裡你們公爵府門庭若市，我哪敢來湊熱鬧，近些天我看這裡比較清閒，所以就來轉轉！」麥斯脫公爵繼續品茶。
「哼，哼！」天賜苦笑著「麥斯脫大哥說得對啊，往日裡我們公爵府人來人往，我應酬不過來每天都想著去什麼地方躲著。現在倒好了，就算我大開大門沖大街上大喊我有空，恐怕都沒有人來了！這是不是就叫做世態炎涼啊？」
「差不多吧，官場就是這麼一回事！你加官進爵的時候人人都來恭喜你，可是等你閉門思過的時候，恐怕沒有人會來安慰你！我當日引咎辭官的時候家門口也沒有什麼人來，反倒是你天賜經常來轉轉。如今咱們似乎是顛倒了一下了啊！」麥斯脫一臉的笑容。
「你不會是來安慰我的吧？」
「哪裡的話啊！你天賜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麼？安慰只是給那些脆弱的人而不是你！我這次是抽空來看老朋友的，順便感謝你啊！」
「謝我？我又沒幫到你什麼！」
「怎麼沒有幫我啊，你上次給陛下的戒指，可是救了我一命啊！」麥斯脫公爵唏噓起來「你不知道前面那六年，我都快要愁死了。帝國債台高築，我害怕未來幾年會崩潰，到時候我就算是有十條命也不夠陛下砍得，現在好了，自從你上次回來後，這三年我的日子可是優哉游哉的，你說我能不謝謝你麼？」
天賜輕歎一聲「我當初將那筆巨款給陛下的時候……算了，但願我這個決定沒有做錯！」
「天賜，你是不是還為陛下當眾打你的事情感傷啊？」
天賜沒有隱瞞，苦笑著點點頭。
「天賜，我進入官場比你早，見過的比你多，有幾句話我隨意說說你就隨意聽聽！」麥斯脫公爵放下茶杯鄭重起來「想當年你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硬生生的將兩位王子打壓按倒，這都沒什麼，因為兩個王子本就不成器也不會繼承大統的，就算身份再高貴，你打就打了壓就壓了沒關係。但是當今陛下不同，他胸懷抱負雄心壯志，而且他有這個能力去實現。這種帝王是最為可怕的，你不要再像以前對待二位王子那般對待陛下，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天賜點點頭「麥斯脫大哥說的我記住了！」
「記住就好了，我這就放心了！」麥斯脫公爵呵呵笑了起來「不過啊天賜，我覺得你這頓打沒有白挨。你少年得志爵高位重，至少這次能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官場起落宦海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