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朱棺 文 / 心靈殘跡
有詩人人，冰融化了是春天，此話有理，但並不適用在這裡，這裡，冰融化了是冰冷的水。
冰川融化了，秦雲雙腳浸泡在水中，當水退去，他一雙褲腳直到膝蓋，都緊緊貼在身上，勉強勾勒出秦雲強健的身體輪廓，是美，亦或者是為挺拔所描述的蒼勁有力。
冰川終於融化，洞窟展現出它的本來面目。這是一副憔悴卻不帶痕跡的容顏，這是一個完整的青銅文明，四周的浮雕展現著太古時代的輝煌，狩獵，耕種，捕魚，每一幅圖都是一卷太古人類的文明結晶，在這裡，所有被抹去的歷史得以保存。
燧人氏鑽木取火，人類不再茹毛飲血；神農氏種五穀雜糧，是人類得以延續繁衍；軒轅氏逐鹿中原，與蚩尤大戰，最後統一太古人族，重現人族輝煌。
這一切都展現了人類文明的輝煌，在這裡只有人類一個個先祖，為人類的繁衍在奮鬥，在這裡，沒有神，沒有仙，沒有鬼怪，只有為了生存而不斷掙扎的人類。
「這裡沒有仙！」秦雲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信仰或許只是一種欺騙，束縛人類的枷鎖！」
想到此處，就連秦雲自己都感到驚駭，這意味著對於現在修真界的全面否決，如同在一個真實的夢境中，想要脫離，就必須粉碎這個夢，何況夢裡還有很多他珍惜的人。
冰水漸漸乾涸，對的。就是乾涸，只知從何處來，不知何處去。水消失，青銅浮雕下是一座由青銅鑄成的祭壇。祭壇不大，僅有十三階，每一階都可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這是太古文字！」秦雲蹲下身來，摸索著台階上的文字，艱難辨認。
「祭祀……輪迴……火……文明……永生……」
秦雲頗有些英氣的眉毛倒豎，眉心皺成了川字。
「這是什麼意思，太古的文字極為簡單，根本不存在美感。只有模糊的表達，難道這幾個字的意思是說建造這座洞窟的人，或者說是封印此地的人，祭祀著某人。想令其輪迴，從而達到永生，就如九龍山脈的萬古道人一般，佈置了一個驚天大局，就為了復活永生。」
秦雲倒吸一口涼氣。勉強鎮定自己的心神，尋著祭壇台階一步步往上，橫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朱紅色的棺槨。兩丈長，一丈寬。祭壇上還殘留著些許冰渣子，棺槨上卻一點也無。
「莫非被我猜中了？」秦雲緩緩的靠近棺槨。腳步輕移，不敢過分著急，對於神秘的太古棺槨，若想珍惜性命，唯有報以謹慎，「這定是一口太古時代大人物的棺槨，只是太小氣了些！」
沒有奢華的佈置，沒有五穀三牲，沒有陪葬的金銀法寶，亦沒有陪葬的奴僕。
棺槨下方，有一道複雜的陣紋，可惜陣紋已經龜裂，難以修復，裂縫下面深邃不見底，似乎被封印的某個大魔逃了出來，而這副棺槨或許就是鎮壓大魔而存在。
「照理來說，大魔逃脫必定會在修真界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可是為何無人知曉，莫非大魔在療傷不成，此事太過蹊蹺，我所想也不過是些推測，根本無法證實。」
不再理會裂縫下面的深邃世界，秦雲走到朱紅棺槨前，雙臂頂住槨蓋，向一旁推開。
卡卡卡，槨蓋被掀開了一道縫隙，轟的一聲，一道朱紅色的火焰撲面而來。
秦雲大驚失色，飛快抽身後退，在他身前，斷空之術頻頻施展，槨中火焰如燈油一樣流了出來，落在地上，不管是不是冰，通通化成火焰燃燒，烈火漫天，整座洞窟瞬間變成了火雲窟。
「這是火之精華！」
秦雲驚駭，眼中卻是難以掩飾的興奮。
「前後相隔百年，世間也有十年，我才得到不多的水之精華，如今居然讓我遇到了火之精華，真是好造化。只是這棺槨內的火之精華極為古來，根本不容人冒犯，火本象徵著文明，在霸道的摧毀中誕生璀璨的文明，想要收服這朵火之精華恐怕極難。」
豆大的汗水不停在他的額頭滑落，只是還沒落下，就已經被蒸乾。秦雲支撐著寶鏡，勉強抵擋火之精華霸道的焚燒之力，心中思索破解之法，忽而想到了還在手中顫抖的冰藍焰！
冰藍焰只有拳頭大小，比起火之精華來，如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你誕生無數年來，卻永遠這麼弱小你可甘心，如今有一個天大的機遇擺在你面前，只要你融合這朵火之精華，就能掌控天下之火，你可願意！」
冰藍焰聽到秦雲的聲音，在手中不住顫抖，且越來越厲害，它又靈智，對於火之精華感到本能的恐懼，秦雲皺著眉頭，心中頗有些不痛快，又道：「火之精華的確比你要強大許多，但它並沒有靈智，而你有靈智，難道擁有靈智的你還無法收服一股純粹只是五行之力的火麼？」
冰藍焰聽到秦雲的話，似乎有了些信心，跳下秦雲手心，在火海中穿梭，卻馬上又跳了回來，火焰顯得有些萎靡，顯然是受了些傷害，在秦雲手心打滾，委屈之意不難感受。
「真是沒用！」秦雲冷哼一聲，心裡不滿，卻又無可奈何，「如果以我的身體來慢慢吸收適應，起碼又要數十年時間，根本來不及，難道就放棄成？」秦雲又一次沉浸在冷靜之中。
閉上雙眼，從前虎口奪食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在他眼前，「或許這次又要拼一次了！」
「冰藍焰，我秦雲既然當初將你收來，便信你有用，此次我與你融合，融合之後再調動全身的水之精華來幫你壓制火之精華，你趁機將它吞噬。我與你融合之後性命相連，你死便是我死，但你也能調動水之精華的力量來幫助你吞噬水之精華，成敗在此一舉。拼還是不拼！」
刷，冰藍焰化作一根火刺，刺穿秦雲的手心，金色的血液與火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儀式，冰藍焰在儀式中翻騰，哀嚎，痛苦的扭曲。但馬上它又恢復，轉而變成興奮。
「既然你已經選擇，此刻起你我同命，水之精華。出！」
秦雲丹田內的水之精華，如同打翻了魔瓶，江水傾倒，與滔天火焰相會。
冰封！融化！再冰封！再融化！水火不容，秦雲竭盡全力開闢出一條通道。讓水之精華進入朱紅的棺槨中。
洞窟內終於是不再寂靜的燃燒，兩種五行之精碰撞，山崩而地裂，整座洞窟開始顫抖。石屑抖落，就在這時。牆壁上的青銅刻畫閃爍著神秘的色彩，定住乾坤。即使開天闢地不能動搖。
這是一幅太古的文明，在即使歲月抹殺，時空的變換，依然保存下來，只是增添了些許滄桑。
乾坤定，水火碰撞，秦雲為冰藍焰打開了一條通向朱紅色棺槨的大道。
「成敗在此一舉，你還不快快進去！」秦雲的手抖落，冰藍焰化作利箭急射而去。
砰，一道響亮的聲音在棺槨中傳來，秦雲趁機而上，一掌拍出，重新將棺蓋閉合。
朱棺閉合，火焰在剎那間消散全無，唯有周圍牆壁上的幾盞青燈還在搖曳，洞窟重新恢復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秦雲看著這些曾經流轉神秘色彩的刻畫，想要從中找出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找出！
洞窟外，同樣不曾平靜，一刻也停歇不下來，化境！一個被強加上特殊稱謂的強者！
大能者，能移山倒海，翻天覆地，有大神通大毅力也！
所謂大神通，看那明月門長老，伸手一指藥塵子，無數光華匯聚，十丈範圍，盡成它領域。
「老夫刑堂掌座刑罰，想必藥塵子你也聽過老夫名號，落我手中門人無不淒慘，若有悔改，便去將寶體擒來，將功折罪，免你肉刑，在滄月峰上面壁終生。」
領域鋪張，沒有金木水火土的法則，一切儘是光芒，藥塵子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面前所見皆是黑暗，目不能視，耳不能聽，但他仍是慘笑，強忍著切膚之痛。
「藥塵子已老，壽元無多，面壁至死也無三兩歲月，不如護我的徒兒一次周全。」
「死不悔改！」刑罰面色陰沉，威嚴的臉上帶著一抹青色，似乎只有這副臉孔才能維護他刑堂掌座的地位：「既然你死不悔改，那也無辦法了，送你輪迴！」
「領域中，我說要有光便有光，我說出了光沒有其它，其它一切消散，這便是我的領域，金光國度！」光華燦爛，金色的國度處在在刑罰周圍，圍繞著刑罰替代周圍的世界。
金光國度中，每一縷金光都能成為刑罰的兵器，藥塵子有些顫抖，即將腐朽的骨骼竟是不聽使喚，想要往後退去。
「你應該知道，你能看得見，是因為我讓你看見，你能聽得見，也是因為我能讓你聽見，同樣，我沒讓你朝後退，你又怎能退得了。」
撲哧，金光國度外，有些長老閉上了雙眼，不忍目睹淒慘的一幕，刑罰的殘忍，讓明月門從長老到弟子，感到恐懼。
金色的劍，折斷了藥塵子的腿骨，藥塵子無奈單膝跪坐在地，退不得。
沒有慈悲，第二把金劍刺穿了藥塵子另一條完好的腿，金劍割開褲腿，霸道的力量掀開了皮肉，血液被金劍蒸發，化成一片霧氣，散發著令人嘔吐的血腥味。
雙腳折斷，藥塵子唯有跪伏在地，毫不留情的賜予疼痛，一副牙齒幾乎咬碎。
「刑堂掌座，何不賜他一死！」一道聲音傳來，藥塵子已經模糊的視線勉強能認清說話之人的面貌，比他略顯得年輕的相貌，臉上掛著一絲不忍，他是藥堂掌教，自己的恩師！
藥塵子慘笑，慘笑中還帶著些許愧疚，撲到在地，在金光下膜拜懺悔。
「徒兒藥塵子不孝。愧對師尊，師尊請受我三拜，三拜之後你我師徒恩斷義絕！」
砰砰砰，藥塵子連磕三個響頭。額頭磕地，鮮血飛濺，炸開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刑罰，請賜我一死，我與秦雲乃師徒，弟子有難，做師父的豈能不管不顧。唯一死爾！」
刑罰眼中閃過一絲凶光，「既然你求死，看在藥掌座的份上，就給你一個痛快吧。」
刑罰在金光中行走。腳步踏下，每一步都有一個漩渦，僅僅三步，到了藥塵子面前。
砰，大手按在藥塵子天靈蓋上。「我刑罰，今日賜予叛門弟子藥塵子死刑！」
「是麼？」這個時候，藥塵子卻露出了微笑，「了覺與大能。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這是誰說的？我藥塵子偏是不信。今日我就要以了覺身份來殺大能！」
「你……」刑罰陰沉的臉面終於動容，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你什麼時候施的毒？」
「這是每個修士的秘密，說出來就不靈了！」藥塵子滿臉瘋狂，枯瘦的雙手抓住刑罰變得漆黑的右手，「五百年了，沒人知道我藥塵子當年以什麼入道，今日就讓你等長老見識一下，我毒王藥塵子的道。」
刑罰感覺他的手臂一陣麻木，藥塵子尖銳的指甲掐入他的肌膚內，幾條黑色的血線蔓延全身，形成一個古怪的紋路，眨眼間消失不見。
刑罰驚恐之下，飛快的後退，仔細檢查自己的右手，發現居然完好無損，原本手臂上的黑色劇毒也慢慢退去，這讓他稍稍寬慰起來，其他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若說損失一名了覺，他們明月門還承擔的起，那麼損失一名大能就承擔不起了，刑罰一死，刑堂必然沒落，除非能夠誕生第二位大能執掌掌座，只是上千年了，明月門也不過誕生了一位大能，何其難哉。
「哈……哈哈哈……沒事，藥塵子，什麼狗屁毒王，你根本不瞭解大能，大能的肉身難以毀滅，百毒不侵，任你百般能耐，一個了覺妄想殺死大能，不過是癡人說夢！」
「的確，大能難以殺死，我曾經也走過這樣的誤區，後來我想通了，何必非要殺死大能。」
「你什麼意思。」刑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整個人的靈魂似乎脫離了身體，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又能聽見自己脈搏的跳動，可無論哪個都很正常。
時間流逝，似乎什麼都無法阻止藥塵子的瘋狂，三根手指摳進了自己的眼眶，鮮血在他手指尖的皺紋裡流動，本不是好看的面容愈加扭曲，或者說是猙獰。
活脫脫的白色眼珠，還帶著鮮紅的血絲，眼球牽連著粗大的神經，又被他鋒利的指甲掐斷。
「五百年了，我當年以詛咒之道成就了覺，便想到了今日的局面，所以我的道只為殺人，不為防守，以劇毒融入身體，再配合著詛咒之術施展，此法為我藥塵子所創，便名為弒能！」
撲哧，手中的眼球被他捏碎，飽滿的珠子變成了乾癟的爛肉，爛肉化成他手中的一道符文。
噗通，刑罰的心臟隨著眼球的破裂而不規律的跳動了一下，就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把。
「刑罰聽令！」藥塵子緊閉著失去了眼球的那隻眼眶，眼瞼遮蓋著空虛的洞，顯得有些乾癟。
嗡，金色國度倒捲，藥塵子失去了光之力的束縛，身體一軟，癱坐在地，臉上卻還有笑意。
枯木笑春風，得意且張揚。那伸手一指，刑罰居然開口應了一聲是。
「我詛咒你的靈魂被腐蝕，我詛咒你的身軀被我的毒沾染，當你的靈魂與身軀同被我腐蝕之後，你便成為我的傀儡，刑罰，你便是我藥塵子此生第一具也是最後一具傀儡！」
金色國度將眾人覆蓋，金劍如雨，傾瀉而下，眾人措手不及，大能之下七人竟被金劍此成了蜂窩，無一倖免，全部失去了聲息。
「真的以了覺之身敗了大能，即使沒死，也勝過殺死，藥塵子，你為何要背叛明月門？」
藥堂掌教痛心疾首，如此天才，本可以成為藥堂乃至明月門的支柱，若是資質再好些，便是下任掌教也未可。
「不是背叛，是與明月子的道不同，他想將明月門變成皓月門的傀儡，做人奴僕，而我藥塵子想讓明月門的每一個弟子都獲得自由，讓我們的師門能夠保護我們的弟子，僅此而已！」
「一派胡言，藥離，你藥堂出了這個叛徒，還不速速與我一同出手，鎮壓此賊！」
明月子大怒，翻手變出一把白色透明小劍，口中念訣，小劍變化成一把三尺來長的短劍。
浩浩蕩蕩的月華從他身上噴薄而出，不斷壓制刑罰的金色國度，又見小劍飛出，白光閃爍，立馬剖開了金色國度，直取刑罰首級。
撲哧，頭顱飛濺，非刑罰太弱，乃明月子手中法寶威力強大，不堪一合之敵。
血雨紛飛，慘然，滿地屍屑，碎肉，內臟，白骨，磊落一地。
一場不算短暫的大戰下來，明月門損失了一位大能，七位了覺，明月子的心也夠狠，親自斬下刑罰頭顱，如今只剩下他與藥離還有藥塵子三人。
「藥塵子，殺了我明月門如此多的修士，你罪無可恕，我會抽你魂魄出來交給內門處置！」
「誰敢抽我師尊魂魄！」
滿身火氣的氣運從洞窟內出來，背後背著一座巨大的棺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