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章 做客 文 / 彩虹之黑
第24章做客
吟輝的父母異常地憨厚老實，以至於看上去微微有些木吶，在聽了吟輝的介紹後，馬上將季同引為了上賓。寂靜谷的位置在整個遺忘之淵都處在最邊緣的地帶，幾年都難得有一位外族的來客，老實的夫婦都不擅掩飾感情，喜悅都寫在了臉上。
在並不漫長等待後，季同見到了吟輝的祖父。這是一位看上去極為瘦弱的老人，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此時卻有些潮紅，帶著幾分興奮，大概是吟輝已經將大致的經歷說過一遍。有了大長老的榜樣，不知不覺中，季同對這位心禪族的三長老帶了幾分敬重。
「來自家鄉的客人，請原諒心禪族的怠慢，我是慈雲，很榮幸迎接您的到來！」
季同忙施了一禮，明顯有些受寵若驚。
「這個可愛的小東西是您的寵物嗎？」三長老微笑著走到季同身旁，親暱地摸了摸二黑的腦袋。二黑被摸得舒服，愜意地呻吟了一聲，不等季同回答，小腦袋一陣猛點，三長老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一邊被搶了風頭的大黑一聲清鳴，紅黑相間的翅膀一時大展，彷彿表達著對被忽略的抗議，三長老啞然失笑，道：「這頭蒼鷹的羽毛很奇特，身上有種強大的氣息。」
「它們都是我的夥伴！」季同的聲音未落，就看見二黑一溜煙就爬上了大黑的肩膀，對著大黑的腦袋一陣猛拍，然後轉過頭，露出古怪的諂笑，朝三長老眨了眨眼睛。大黑似乎有什麼把柄落在它手裡，耷拉著腦袋，一下就蔫了。
在場的人集體陷入當機狀態。三長老看得白眼連翻，一張嘴張得像瀕死的駱駝，明顯是腦瓜內存不夠用了。
季同猜想自己第一次見二黑時大概也是這副表情。
淡黃色的篝火「嗶啵」作響，火光在空氣中紛亂地舞動。
寂靜谷的夜寧靜而悠遠，而心禪族的晚宴秉承了他們的樸素風格，一座露天小院，一溜矮几，幾方草墊。四面的矮牆有些破落，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產物，但上面雕刻的菩提樹圖騰在幽暗的火光中纖毫畢現。通過一個部落信仰的象徵，樸實的心禪族人隱諱地表達著他們的敬意——這個晚宴規格不低！
被邀請者寥寥可數，除了主方的幾位長老，只有愷撒族的少族長柯比布賴恩特和遠道而來的季同。
大長老的歡迎詞熱情洋溢，這讓他白天高不可攀的形象變得親近了許多。
「來自故鄉的尊貴客人，請允許我代表離開母親懷抱數千年的遺忘種族，向您表達最真摯的歡迎！」
布賴恩特動容了！當他剛看到這位年輕人時就感到了一絲強大的氣息，但目光中也僅僅只有好奇，但這一刻，滿心的激動已經寫在了臉上。
「請您原諒我的無禮，愷撒族戰士希望成為您最忠實的朋友！」
季同的臉已經紅了，連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從一個狼狽的逃亡者到不止一個種族的上賓，這個落差確實有點大。
「大長老閣下，布賴恩特先生，你們的熱情讓我惶恐。」季同的語氣無比真摯，「事實上，我只是一名落難的逃亡者，在生死一線中機緣巧合地來到了這裡。」
大長老微微一笑：「菩提教義告訴我們，世間的生靈都是平等的。也許是貧僧著相了！」說著語氣倏然一變，「但是，請您理解一群遊子的慕孺之情！您的出現，是來自故鄉母親的呼喚！」一旁的布賴恩特顯然也已經動情，卻一時沒能說出什麼話。
席間的氣氛有些沉悶，季同默默地扒拉著盤子裡的野果，微微感到無趣。顯然桌上的食物都經過了篩選，善良的心禪族人不會吝嗇用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他們的客人，但那些澀口的野麥還是讓季同無法下嚥，只能寄望於野果充飢。季同無言了，他開始有些理解這些在異空間漂泊了太久的流浪種族的艱辛。
大長老尷尬地抿了抿嘴，不知道怎樣化開這異樣的氣氛。季同望見那些野果，突然生出一個想法，輕輕揮了揮手，從須彌介子中摸出一枚藍汪汪的惡魔果，放在案上。
「大長老，您見多識廣，可認得這種果子？」
幾道目光齊齊掠過，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了果子上。大長老細細打量了許久，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微微點頭，蒼老的聲音一字一頓：「這是龍象般若果！」
三長老呆呆地望著貌相猙獰的果子，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眼光變得很複雜。
「不瞞您說，我在剛來這裡時因為飢渴，無意間食用了這種水果，然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身力氣，大長老能否為我解惑？」季同不想隱瞞這些尊敬的長者，況且他一直奇怪為什麼這樣神奇的果子沒有出現在心禪族的食譜中，撇開它神奇的效力不談，它的美味可以讓任何一種水果都黯然失色。
話聲未落，季同就感到一陣恍惚！幾道有如實質的目光幾乎在同一瞬間鎖定了他的面孔，第一次明白這些老人有多麼強大，季同能夠感覺到那些目光中所包含的情緒——那是難以置信和強烈質疑相混雜的感情。
一股不信邪的勁頭湧上來，季同下意識地選擇勇敢地瞪回去，坦坦蕩蕩的目光中帶著三分磊落。
這種對峙只維持了一瞬，大長老的眼神開始變得柔和，驀地站起來，深深向季同行了一禮，無言地表達著對於剛才失禮的道歉。擁有漫長人生閱歷的他很容易從眼神中看出季同所言的真假。季同並不是愛計較的人，剛才生出的一點怨氣轉瞬便煙消雲散了。
「季先生請鑒諒。」說話的是布賴恩特，作為剛才那一幕的旁觀者，由他來出面解釋顯然最為合適。「不是幾位長老生性多疑，實在是季先生說的話太過駭人聽聞！」
季同有些疑惑了，不解地望著布賴恩特。
「龍象般若果只在止殤平原的迦樓羅樹上生長。傳說中在第一代遺忘種族遷徙到這裡時，它就已經存在。在各族的記載中，這種果實一直帶有神秘色彩。」布賴恩特語聲平靜，娓娓道來，「相傳它帶有遠古修羅神的氣息，能給人帶來恐怖的力量增幅，最多能讓服用者擁有『十象之力』！」
季同感到一股冷風湧進喉嚨裡，猛地一陣咳嗽。
在大陸的普遍言論中，巨龍一直是魔獸世界裡物理和魔法力量的雙重終端。然而在洪荒年代，在物理領域，高傲的龍族並不是完全無可匹敵的存在。至少有一種強大種族與它們難分伯仲甚至還略有優勢，那就是猛犸巨象。對於這種早已消失不見的上古種族，如今的艾爾斯大陸早已經知者甚少，但這並不包括家學淵源的季同。「十象之力」，無論這個「十」是虛數還是實指，這都可以說是單純物理力量的極限，怎能不讓人激動！
稍稍平靜了一下情緒，季同知道還有下文。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單純的賦予，要獲得這樣的力量首先要有相應的承受力！」大長老肅穆的聲音響起，「歷史上無數強者都曾經奮然嘗試，但都無一例外地隕身於這小小的果子，那種衝擊太過霸烈，不是人類的身軀所能承受的！」儘管已經承認季同的真實性，大長老語氣中依然帶著幾分斬釘截鐵。
一直沉默的三長老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瘖啞：「在季檀越之前，家父是最後一位罹難者。」微微有些悲慼的話語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季同表情呆滯，一連串的意外讓他緩不過神來，但想想當時自己確實是莫名其妙地挺過了那霸道的熱流啊！極度迷惑地季同懷著忐忑的感情將那天的過程和感受詳細地描述了一遍，良好的素養讓他表達入微，眾人幾如身臨其境。
大長老一直微微糾結的眉頭慢慢變得舒展，饒有興趣地望著季同，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季檀越的元素形態非常有趣！」
季同一驚！
在被三長老一眼看透之後，他曾經特意給自己加了一個空谷術，小心翼翼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在通常的魔法理論下，除了他自己，誰也無法看到他的真實元素形態！
「您…能夠看到？」季同用低聲的詢問表達著自己的疑惑。
「在絕對的境界差距面前，一切魔法掩飾，都是枉然！」大長老平淡的語聲聽在季同耳朵裡就好像一聲驚雷。長久的韜晦讓他忘記了如今的處境不同，對這種裸的暴露感到本能地害怕，有些顫抖地問道：「您所說的境界…能否告訴我…是什麼樣的？我是說…什麼樣的水平可以看破空谷術？」
「您的魔法掩飾…呃，非常正統，卻缺少變化！」季同聽得明白，看來空谷術並不是唯一的掩飾類魔法，在大長老眼裡似乎還有點落後。「任何一位紅日極法師都能夠一眼洞穿真相！嗯，用故鄉的通用說法，那就是神霄級。」
季同長長出了口氣，又不禁為大長老的變態乍舌！神霄**師，那玩意是說有就有的嗎？整個大陸魔法史上有記載的，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等反應過來才想起自己如今也不是什麼吳下阿蒙了，自嘲地笑了笑。
「您的想像力令人讚歎！」大長老的的話語總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感染力，決不是那種無聊的恭維，「心禪族向來以魔法天姿自負，但始終受前人理論的桎梏！季檀越的元素形態如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可以說是開創了魔法的新天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