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花有別樣紅 第十九章 是挑戰更是機遇(一) 文 / 言者春曉
第十九章是挑戰更是機遇（一）
江林濤也忍不住趁著這樣的機會打量了一下辦公室，這辦公室他來過一次，只是第一次來沒有來得及打量一下，李志佳的辦公室是裡外套間，中間用一個隔斷隔著，估計外面是辦公的地方，裡面是休憩一下的場所，辦公桌後面是兩隻大書櫥，裝滿了大部頭的著作。
辦公桌對面放著兩個沙發，中間放著幾盆比較大一點的植物，點綴得整個房間生機盎然。
李部長看樣子心情不錯，難得的穿上了一件紅白相間的格子襯衣，讓她顯得年輕了許多。
看完材料，又打了了電話讓薛冰也來她辦公室一趟，才抬起頭，非常滿意的說：「這份東西分析到位、思路很清晰、視角也很廣闊，把這件事的重要性和可操作性都講得非常透切，抓住了關鍵……是份不錯的材料，也不用再改了。具體的一些事情你下去還是要認真思考思考，特別是如何具體操作上，更是要好好想一想。」
李志佳一如第一次在這辦公室談話時一樣和藹：「上次在易南你出了個不錯的主意，說明你對經濟發展的脈搏還是很有見地的，你在鎮裡工作過，聽著你還組織過農民工去沿海打工等方式讓老百姓脫貧致富，除了組織富裕勞動力出去打工之外，比如動員每家每戶不種糧食，都發展經濟作物，你覺得這種方式怎麼樣？……別緊張，也就是隨便聊聊。從基層上來的，對下面的情況更熟悉一些，而我想要去基層農村一趟也不容易，而且即使下去也是被包圍著，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好的一面，很難瞭解到最真實得情況。所以想通過你瞭解一下情況，幫我熟悉一下工作。」
李志佳用很和善很輕鬆的語氣對他說，此時沒有了一點領導的架子，話裡很富有啟發性。這有些出乎江林濤的意料，按說李志佳找聊天首先應是聊他剛遞上去的材料的事情，這是領導的談話慣例。江林濤沒想到李志佳並沒有問這個，而是問起了扶貧的事情。
雖然李志佳說是隨便聊聊，但是江林濤也知道李志佳這麼問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李志佳一問，江林濤倒想起一件事情來，四月中旬的時候內地和香港還在人民大會堂舉辦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超大規模的扶貧慈善義演，包括香港四大天王在內的內地和香港一線明星悉數登場，據說收看這場節目的海內外觀眾達到上十億。
能有這麼大的聲勢，是因為距離中央制定的扶貧攻堅目標的最後期限快到了。
四江的貧困地區也不少，並且整體進度緩慢，扶貧工作是省委組織部和省扶貧辦主要負責，省內很多貧困地區都是山區，人多地少，土地貧瘠，所以省裡根據這個特點，採取了大力發展經濟作物作為扶貧的突破口，但是經濟作物受市場行情的影響很大，價格波動很大，一旦價格過低，或者遭遇天災**，老百姓由於沒有種糧食，飯都會吃不上，從而導致老百姓不但沒有脫貧，反而更加貧困了，脫貧不久又返貧的現象，現在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這樣的苗頭。
江林濤猜想，李志佳這麼問，應該也是對出現這樣的苗頭有些憂慮吧，江林濤斟酌了一下才說道：「種植經濟作物不失為一條增收的好路子。不過對於太貧困的地方，雞蛋還是不要裝在一個籃子裡，除了立足於農業以及發展經濟作物之外，也不能拘泥於農業，應該立足自身優勢，充分利用優勢，多渠道多方向地發展各種產業……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我沒有實際的調查研究，也只能泛泛而談。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部長批評指正。」
李志佳點點頭，沉思了一下，又細細的詢問了一些農村的事情，然後說道：「小江，我妹妹的事情這次多謝你了，還要多謝你在特區的朋友。不然我妹妹妹夫可是有冤也難以說清楚。」
江林濤趕緊道：「李部長太客氣了，主要還是他們本身就沒有問題，出了這樣的問題，本來就應該由企業的法人代表負責……」
李部長搖搖頭：「再沒有問題，有些地方那而是進門容易出門難。我也算是領教了沿海有些部門的烏煙瘴氣了……小江，你那朋友是做什麼的？人家幫了這麼大的忙，要是方便的話，我一定得當面表示感謝才是。」
江林濤有些默然，在特區，連治安聯防隊員那都是非常非常的霸道，不管犯沒犯事，逮進去之後，最差也是一頓暴打，在很多農民工眼裡，他們就是天，就是主宰一方生殺大權的人物，更不要說這些治安聯防隊員的主管單位了。一切都是向錢看，真的是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也莫想出來。李部長估計還是托了相應的人去疏通的，只是估計人家根本都不賣帳。
所以李志佳知道這事還是很費了一些心思，想要感謝一下也是正常的，不過夏韻潔幫忙解決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沒有徵求夏韻潔的意見，江林濤也不便替夏韻潔做主，點點頭道：「她是生意人，少不得和那些部門打交道，正好認識這方面的一些人……我一定把部長的意思給她轉達。」
李志佳笑著點點頭，又說了幾句感謝夏韻潔的客套話，江林濤見李志佳沒有其他事情就準備起身告辭了。沒想到李志佳卻站起身來，把他送到門邊，很和善的拍著他的肩膀說：小伙子，好好的跟著你們處長干。
李志佳這舉動讓沒思想準備的他真有些措手不及，真感覺她不是領導，倒是是像是一位尊長……
江林濤把材料交上去之後一連兩天都沒有音訊，不過卻聽到一個消息，讓他明白了李志佳詢問他關於如何扶貧方面情況的緣由了：理光縣扶貧工作出現了問題。
理光縣是組織部負責包干脫貧的貧困縣，四江的貧困地區不少，並且整體進度緩慢，省裡也著急了，也採取了不少措施，對一些比較棘手的縣採用這樣包干的辦法，也是想加快一下速度。
前幾年理光縣出產的一種夏麻行情好，全縣大力動員老百姓少種糧食多種植夏麻，作為脫貧致富的一個主要路子，但是縣裡動員做得不夠，有些地方甚至是強迫老百姓種植的夏麻，但是夏麻是屬於老舊品種，苧麻行情好，夏麻由於是老品種，幾乎沒有市場了，今年的夏麻價格很低，這夏麻連個青菜蘿蔔價都不值，老百姓眼看著連飯都吃不上了，老百姓自然要找政府討個說法，於是就鬧到了縣裡。
結果這事被記者給捅到了內參上，省委組織部也被提及，說是省委組織部的定點扶貧縣理應成為全省的典範，但是省委組織部對其自身的定點扶貧工作都是馬馬虎虎的，只管找人往裡面砸資金，卻缺乏科學合理長遠有效的扶貧計劃，上行下效，結果全省大面積出現這樣的問題，結果造成國家和老百姓極大的損失……
江林濤聽到這樣的消息，也是吃了一驚，這份內參一出，省委組織部的主要領導都被推倒風口浪尖上了……
江林濤正一邊想著這事，一邊整理著羅之城考察的談話記錄，薛冰把他叫到辦公室，等他一進辦公室就對他說道：「你把手上羅之城考察的工作交給老周。等一下，跟我去理光縣一趟。」
去理光縣肯定是扶貧的事情，可扶貧的事情一向都是幹部四處在負責，幹部四處是分管省屬企業領導班子和領導人員的，由四處的人去負責扶貧，應該不愁找不到幫扶企業和幫扶資金，四處的事情怎麼又讓二處插手呢？那不是要撞車，引起不必要的矛盾？江林濤有些納悶的看了薛冰一眼。
薛冰看到他納悶的神情說道：「理光縣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部裡準備組建一個新的扶貧工作組去把理光縣有關扶貧工作的事情理順，沉到理光縣干一段時間，把理光縣的工作搞上去。」
江林濤點點頭，理光扶貧出現問題並不僅僅就是夏麻賤賣，而是老百姓對強迫他們種夏麻有意見。原來部裡也有扶貧工作組，不過基本上在點上呆的時候很少，呆的時間少，自然也就不能完全瞭解情況，現在在基層，上面的政策並不一定就能執行到位，何況基層的幹部都有任務，肯定會玩一些花活，就怕上頭和群眾接觸，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下來的人「煙酒煙酒」一番，再用「手榴彈」炸炸後，真正到實地的時候走馬觀花一番，回去的時候車子的後備箱放一些「小意思」或者「土特產」，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往往檢查的時候萬事大吉，檢查的一走又是是我行我素。
薛冰頓了一下說道：「李部長受劉部長委託去處理這件事，李部長的意思是讓你也去看看情況，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李部長讓我徵求下你的意見，如果你有辦法，李部長的意思是就讓你加入扶貧工作組。我們把這個思路和扶貧結合起來，爭取在規定的時間內把任務完成，同時也把選拔經濟型的試點搞起來。理光縣的扶貧工作難度很大。」
江林濤知道這麼一搞，理光縣的扶貧工作，現在等於是從頭開始，甚至比從頭開始難度還大。因為老百姓吃了虧，不敢相信這些了，工作很不好做。江林濤沒有插言，靜靜地聽著薛冰說著：「工作難度只是其一，這本來是基層出現的問題，理光縣的情況也根本沒報道的那麼嚴重，但是現在卻上升到省委組織部部沒把工作做好的高度，這裡面的道理想來你多少能明瞭一些，所以你也應該明白，理光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你一定要想清楚……」
江林濤一下子聯想到之前人事調整的一些事情，雖然這份內參明指理光縣，實際上矛頭卻是對準的省委組織部的領導，記者報道這樣的問題，引起更多的重視並加以解決，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從內心講，江林濤還是挺佩服那些敢於仗義直言，關心百姓疾苦的記者的，但是若是別有用心，那這份報道的出發點就要大打折扣了。
聽薛冰這口氣，這絕對不是被調整的人心懷不滿捅出去的，而是更高級別的一種較量，這應該是省裡的領導在打神仙架。不管是什麼情況，理光縣的問題是就是焦點的焦點，如果理光縣的這件事不拿出一個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案，以及妥善處理出現的問題，就很難對其他同樣存在這類問題的地方拿出一個妥善的處理意見。那樣省委組織部就會更被動。所以才會讓李志佳這個常務副部長帶隊去處理。
理光的事情比較麻煩，但是越是有挑戰性，就越是有機會。
江林濤沉思了一會說道：「只是去了工作組萌萌那裡我就不能經常去看她了。」
這段時間只要有空，江林濤還是經常陪萌萌玩玩的，心裡倒也有些不捨。
薛冰搖搖頭：「萌萌的事情你就不要考慮了，理光隔宜都又不是很遠，你有空回來的時候看看她就行了。」
「那就沒什麼好想的，我去工作組。」
雖然這件事有難度，但是江林濤正渴望政績，在組織部坐機關真有些不習慣，並且在骨子裡，他還是希望能夠有點作為，改革開放十幾年來，很多貧困農村還是那個農村，能真正給老百姓帶去些好處。
薛冰板著臉，語氣一下嚴厲起來:「你都沒有瞭解實際情況就做決定，怎麼這麼草率？你到組織部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這麼急躁……」
江林濤看到薛冰那眼神，裡面包含著嚴厲、關心、愛護，只好解釋道：「這事又有部裡的重視，肯定能夠不折不扣的執行下去，何況是李部長坐鎮，也容不得我推三阻四的，所以我才敢馬上決定。」
薛冰聽他這麼解釋，臉色略略和緩了一些：「理光的具體情況，我在車上再給你好好說說。李部長他們已經到了，讓我們趕緊趕過去。」
說完薛冰起身出門，兩個人上了車，由於薛冰要和他說事，所以兩個人都坐在後排。
理光縣距離宜都並不是太遠，江林濤聽著薛冰介紹著情況，很快就出了宜都地界，到了理光縣的境內，崎嶇的盤山公路不但彎多而且坑坑窪窪的，很是顛簸。
一山之隔，就猶如天上地下，山這邊是廣袤富饒的宜都平原，山那邊是貧窮落後的山區，江林濤正看著車外，只聽得匡噹一聲，車猛的一抖，司機猛打了一盤子，由於是右轉，旋轉太快，所以離江林濤遠遠的薛冰在慣性的促使之下，宜人的身子向他倒來，在薛冰向他這邊倒過來的時候，江林濤的身子已重重的碰到了車門上，不過沒怎麼痛，及時翻了起來，看見薛冰向他倒來，出於本能，立即伸出雙手，想把她給扶住，江林濤本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但是薛冰的來勢卻沒有和他想像的那般，他的手竟結結實實的壓在她的高聳的胸部。按實之後，江林濤就知道按在了不該按的部位，趕緊把手抽了一下，那知道還沒有抽出來，車又一抖，薛冰如投懷送抱一般直接送到他手上，江林濤一看再不扶住她，真的要撲進他懷裡了，江林濤也管不得那麼多了，一隻手按住她的豐滿，一隻手扶住她的腰，硬生生的把她給扶住了。
等薛冰坐好坐穩後，江林濤看到薛冰面若寒霜，把他的手甩開！
車是部裡後勤處派出的，司機江林濤並不認識，正想說說司機的時候，前面的司機卻開了口：「對不起，對不起，這路太差了，剛才以為那只是小水坑，哪知道那麼大一坑，底盤都差點被掛到了，薛處長你們沒事吧？」
江林濤看薛冰寒著臉，只好說道：「慢一點，慢一點，山路難走，安全第一，我倒是皮實，差點把薛處長撞著了……」
江林濤邊說邊看著薛冰，看她有什麼反應。
司機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薛處長，是我太粗心大意了！」
江林濤看見薛冰眼神很是犀利地看著他，眼神之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江林濤看著心裡也有那麼一點心虛，其實那按在那上面的滋味真的太好了，第二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不著痕跡的捏了一下，難道被薛冰覺察到了？不管怎麼樣，看到薛冰那眼神中那種說不出的一種味道，江林濤心裡真有點不好受……
薛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後才緩聲細語的對著前面的司機說道：「我速度再慢一點。薛處長，不談事情了，要不要來點音樂放鬆一下？」
江林濤瞥了瞥薛冰，發現薛冰已經閉上眼睛靠在座位上，司機估計也是覺得大家都不說話，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江林濤見薛冰不說話，就把目光轉向正前方，回答道：「好，就放點舒緩一點的音樂吧。」
音樂響起，江林濤也閉上眼睛，想著到剛剛薛冰告訴他的理光縣的一些情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響起來了：「要到了嗎？」
說話的是薛冰。江林濤睜開眼睛，看她看著他，就知道她是向他問這個問題。
江林濤忙探頭往窗外看了看，其實他沒有來過理光縣，也不知道到了哪裡。但是薛冰主動和他說話，顯然是釋放出一種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