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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碧瓦紅牆(上) 第十八章 初生之犢 文 / 林南1

    第十八章初生之犢

    啟元帝冷冷一笑:「這邊朕才剛說了幾句話,那邊就有人找太后去訴苦了,還說了些朕都不知道的消息。哼!先不忙,他們要看要說,就隨他們去吧!待朕辦完了想辦的事兒之後,再回頭好好翻一翻賬本……」

    杜寧聞言心頭一凜,只低了頭不說話。

    停了一會兒,啟元帝看了看杜寧,問道:「北疆的事兒……你都聽說了吧?喏,這是最近傳來的軍報,你看看。」說著,從桌子上拿出那份北疆軍報遞給杜寧。杜寧沒有接,躬身說道:「皇上,北疆之事……臣已經知曉了。此事現在已經傳遍了京城,臣以為……皇上應早做決斷才是。」

    「早做決斷?」啟元帝自嘲地笑了笑:「嘿嘿,這事兒啊,根本就用不著朕來做決斷,朕就只是個聽聲的,決斷早就有人做了,具體做起來也有大臣們代勞,現在想想……朕不過是中間這個傳話兒的!嘿嘿,唉……杜寧,你說……朕這個皇帝,做得窩囊不窩囊?」

    杜寧依然低著頭,默然無語。啟元帝又是一陣冷笑,說道:「可即便是再窩囊,朕這個皇帝,還是得繼續做下去!無論是北戎大汗,還是那些暗中覬覦的人,既然他們想讓朕不舒坦,那朕也得讓他們……付出代價!」啟元帝的臉上罕見地顯出一絲戾氣,聲音也有些發寒。

    「皇上,微臣斗膽上奏。」

    「嗯?說吧。」

    「微臣以為皇上說的有理,不管是明著的外患還是隱藏的內患,問題出來了,自然是要徹底解決的。只是眼下的情形……外憂內患,不能同時而起呀!臣以為還是當以北疆之戰事為第一要務,其他事情……還是暫緩為好。待外患清除,一切便都好說了。現在皇上既然已經有所警覺,便已經足夠。如此便可從容佈置,妥善著手,或遲或早,只要其端倪一現,一切……便可輕鬆解決。」

    啟元帝點點頭:「說的是,朕又何嘗不知道啊!可是每每想起來,這心裡頭總像是有一根刺,硌硌楞楞卡得難受。密報顯示,吳王這幾年頗不安分,以沿海剿匪為名,不僅向朝廷索要糧餉,擴充軍隊,甚至還暗中與江南的官吏眉來眼去……哼!其心昭昭啊!」

    杜寧小心地說道:「皇上放心,微臣已經加派人手,吳王現下的一舉一動,都已在臣的掌握之中,即便吳王真有不臣之心,想借北疆之事為引而有所舉動,臣也一定會及時得知,早作準備的。」

    啟元帝看了一眼杜寧,說道:「杜寧啊,朕知道你能幹,但是你也千萬別小瞧了朕的這位小叔叔,表面上似乎是一根筋的人,實際上粗中有細,那心思啊……重得很呢!」停了一停,啟元帝又道:「不過你也不用過分擔心,哼,朕手裡有一張大牌,別說一個吳王,就是半數的藩王都一起鬧事兒,有這張牌在,他們也休想翻天!」

    杜寧聞言垂了眼睛,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麼,那念頭似曾相識,待要細細探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啟元帝輕輕一歎:「但是你說的對,預則立,不預則廢,凡事還須隱忍,早做籌謀。眼下朕手裡雖然有這一張牌,可光陰似箭,時日無多,連朕自己都不知道,這張牌到底還能保留多久……」

    弘武殿。

    兩個人影忽分忽合,拳風腳影互有往來,不時響起幾聲呼喝。明勇一臉的興奮之色,額頭上見汗,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一振雙臂,又朝荊戈撲了過去。荊戈眼底閃過一絲讚賞之色,不慌不忙,見招拆招,閃展騰挪,與明勇扭打在一起。

    弘武殿內東西兩側放著些厚墊子,此時幾個人坐在那,一邊看著一邊說著話,林南和明德也在其中。自從前幾天啟元帝放了話,把荊戈推出來之後,他就沒了閒著的時候。幾位皇子有事沒事就來找他閒耍。當值的時候自然要進宮侍奉皇上,不當值了,改成侍候皇子了……這其中,尤以九殿下明勇和十六殿下明德最勤快,幾乎是一空下來就必然湊到一起,不是射箭就是練習撲擊之術。

    今日也是這般,又到了荊戈休沐的時候,便照例被邀約到了弘武殿。現在仍住在宮內的眾皇子之中,拋開太子殿下明仁不說,要以七殿下明孝最長,明孝以下的人中,眼下能看出來好武的,明勇當仁不讓是第一個,明德緊隨其後,算是第二個了。其餘人等,則都是看個熱鬧,權作戲耍而已。

    說起來也是,這幾位都是皇上的兒子,生下來就有爵位,不用像學子一樣熬上十年寒窗,在仕途上苦熬;也不用像武生那樣入伍從軍,一點點地靠著軍功向上爬。人家的地位在那擺著,注定是吃一輩子皇糧的人。不勞而獲就能錦衣玉食,誰還願意捏著鼻子讀些子曰詩雲?若不是啟元帝對兒子們要求頗嚴,怕是這些皇子也不是今天這副模樣了。相較之下,太子明仁算是極為刻苦的人,明勇和明德也算知道上進的了。

    明勇自幼好武,小的時候便纏著宮裡的侍衛們學著玩,到了現在雖然年紀尚輕,但手底下的功夫也不含糊,尋常的侍衛和明勇打起來已經頗感吃力。正因為如此,現下明勇才覺得有些憋悶。平日裡他和侍衛們打鬥起來,看似棋逢對手,但最後總能力壓一線,那種心理的滿足感言語是無法形容的。

    可今日在荊戈面前,舉手投足頗為掣肘,感覺非常彆扭,只打了一會兒便洩了氣:「不打了!」明勇氣急敗壞地看了荊戈一眼,隨後坐到旁邊的厚墊子上,端起茶碗來灌了個底朝天。

    「哈哈,九哥輸了!」明德在旁邊大笑。

    「哎喲,九弟,今兒是怎麼了?才這麼一會兒,就撂挑子了?」八殿下明廉在旁邊斜著眼睛看著明勇,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壞笑。

    十二殿下明恭接口說道:「是啊,九哥向來是好這個的,這麼快就歇了,可不像九哥平日裡的風格呀!」

    明勇堂地一聲放了茶碗,橫了明恭一眼:「囉嗦什麼!不行的話,你上去試試!」明恭見了頓時把頭歪倒一邊,咕噥道:「歇了就歇了唄,我又沒說我要上去……」

    明德邁著步子來到前邊,眼睛放亮,看著荊戈說道:「難怪父皇對你讚賞有加,看來這侍衛副統領和尋常侍衛就是不一樣,荊戈,你這幾手……可得教教我。」

    荊戈瞥了一眼明勇,轉頭對明德笑著說道:「十六殿下既然想學,荊戈自當從命。只是……十六殿下可別小瞧了宮裡的侍衛,別看我掛著副統領的名,可尋常的兄弟若是上來三四個,怕我也不是對手……」

    「啊?」明德愣了一下,搔搔頭說道:「可……平日裡看他們,似乎也沒那麼厲害嘛……」

    旁邊九殿下明勇啪地一拍桌子:「這些傢伙,回頭我非好好教訓教訓他們不可!」說著眉毛擰了起來,看看荊戈:「可……我已經嚴令讓他們不准讓著我了,而且打起來,也確實……」

    荊戈看了看明勇,笑道:「九殿下是皇子之尊,即便下了嚴令,只怕真打起來也沒人敢真對殿下動手。不過……殿下也無須著惱,依我看,以殿下的身手,即便他們無心想讓,殿下也足以有抵擋之力。」

    「哼,說來說去,還不是他們讓著我!」明勇越想越惱,恨恨地說道:「想當初二哥和六哥在宮裡的時候,可遠不是這副樣子……我記得六哥還曾經把侍衛打得吐了血呢!」

    「嘁!」明德在旁邊撇了撇嘴。「九哥,二哥和六哥是什麼人?那是上過戰場,動過真刀真槍的,咱們在這宮裡頭沒事耍一耍,哪能和二哥六哥比?」

    明勇一聽哼了一聲:「上戰場有什麼,都是父皇的兒子,我也不比他們少只手,再過得幾年,我也向父皇請命,去前方打仗去!」

    「嘿嘿!」明德笑道:「九哥說得對,日後等我長大了,也向父皇請命去!嘿嘿,到時候去找你和二哥、六哥去!」

    「唉,有九弟和十六弟這樣的皇子,真是我大建之福哇!」明廉在旁邊悠悠一歎。「聽了這般言語,哥哥我真是慚愧啊!哥哥我不擅這些,到時候一定在家中為你們祈福,祝你們馬到功成!」

    十二殿下明恭也在旁邊怪腔怪調地添了一句:「九哥心思是好的,可上戰場……那是將軍們的事兒,身為皇子,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宮裡的好。否則功夫不精,成了別人的累贅可就丟了皇家臉面了……」

    七殿下明孝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插言說道:「行了,都說些什麼呢!不說別的,九弟和十六弟能有這份心思,就是我等所不及的,想必父皇知道了,也一定欣慰得很。」

    明廉聞言低下頭不出聲,眼珠轉了一會兒,忽地一笑:「九弟,你要真想上戰場,倒還真有一個機會。眼下北邊正在打仗,按說九弟已經十八歲了,當初二哥第一次出征的時候,也是十八。若是現在向父皇求一求,說不定父皇真能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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