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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咆哮入京都 第四六章 佛儒之爭 文 / 便衣

    第四六章佛儒之爭

    「老姚,你知道有什麼功法,能夠憑先天之力,使敵人的心跳加速直至負荷不了,最終會導致血脈爆裂而死?」

    姚一顧一愣,不禁問道:「少年您聽說過這等奇功……」

    慢慢的思考了一下,緩緩地道:「有的。我們隨處可以聽到這種事情:某某村的某某神童,可以憑意念之力使窗外的花開花謝……

    更有人能用心神使毛筆在紙上寫字、甚至用怒意碎裂花瓶、甚至用詛咒的雙目投向小動物使其暴斃……

    這一般來說,都是道家的手法。多有一些道家術士,比如那紅蓮教逆黨,教人憑心意使杯子凌空走動,到自己所問卜的答案去,更有人卜築時誠心專意使得竹筷在沙盤上劃字……

    這樣說來,憑借心神意志,操控先天真氣,來控敵心跳,說來只是一種意志對於先天真氣的運用,控制對方的心脈而已。並非是什麼神奇的事……

    但若是碰到平階修者,或者是相差不多,彼此之間的意志力,先天真氣的質量都反覆,遇著這種情形,便沒有什麼大的用途。

    原來如此。

    蘇破頓時有所悟。或許,那在劉宅被自己擊殺的中年人,來自道門?自己修煉那《混氣壓元功》,會不會被人察覺到呢?

    蘇破此刻傷勢大好,基本無礙,兩人便加快了騎行速度。

    到了下午時分,已經是來到了冬琶山腳下。

    這裡大路三分。一條通往西北,一條通往京都。一條直指西邊入海口。

    兩人經過這番耽擱,蘇破本來以為早就錯過了那佛子會,故此只想跟著京都禮佛的隊伍回轉。但是此刻,到了這路口,卻是根本不見人影,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裡迎接,佛子又是去了哪裡,或許已經借道去往大晉方向了。

    就在蘇破剛想開口,之際,卻是聞聽到一聲誦念,便如貼近地面的悶雷,在這方天地間,渾厚的迴響著,轟然不絕。

    「阿彌陀佛。」

    聽方向,卻是往西北方向去的。那裡一片荒原,經過幾千里的大山阻隔,便是大晉的地界。

    蘇破策馬前行,疾馳了大概二十多里,胯下麟馬突然人立長嘶,再也不肯前行。

    而蘇破此刻,也驟然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震懾,那種感覺,無可名狀,就似,前方有浩瀚,難以測度的大威能在鎮壓著,在咆哮著。

    蘇破下馬,緩步前行,在行出了兩三里,來到一座小山丘上,向下看時,便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

    金光燦燦!

    一座龐大的金色寶座,如蓮花盛開般,矗立在那荒原之上。

    這金色寶座周圍,團坐著幾百個僧人,個個低頭閉目,正在誦念著。

    「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

    這聲音,雖然自幾百人口中發出,卻渾然如一,轟轟然,震徹四方!嗡嗡響動的聲音宛若吟唱,伴著夕陽西斜,氣氛莊嚴肅穆,聞者無不動容。

    蘇破聽了,只覺得彷彿心靈都被洗滌一靜,似乎這人生,唯有禮佛才是正道,佛才是人心中的唯一真神。

    忍不住,就想走下去,跪倒在那眾僧之前,與他們同聲誦念。

    便在此時,心中突然迸出一股怒氣!

    「我自唯我,除外之外,還有何神?殺!」

    一瞬間,被這股怒氣所摧,人一下子醒悟過來,心神為之一清。凝目望去,端坐在那金色蓮花寶座上的佛陀,在蘇破看來,身上竟然是籠罩著一層佛光,淡淡的暈朧超脫凡俗,也不知是不是夕陽餘暉映照所致。

    這佛陀,那些僧人,為何會停在此地?

    以為他們的去路上,正站著一個人。

    與那金色蓮花寶座上散發著若有實質佛光的佛陀截然不同,那人的一身潔白文士袍冠,望上去潔白乾淨,絕無半點髒污。而在其頭頂處,卻是迸出耀眼的光華,坦率淡然,浩然如正氣。

    那佛陀,胖胖的,面容無比之慈祥安逸,讓人望之便心生崇敬拜服之意。

    而那文士,則是一張俊美得令人屏息,比女子還要艷麗的面孔!

    蘇破近日間見過的俊美男子可多了,高英傑、宮五不說,就算那孟錦衣,趙文學等,也絕對說得是「美男子」,然而與眼前之人相比,簡直是天地雲泥之別。那男子生得一雙絕艷的細長鳳目,鼻樑細而直挺,嘴唇很薄,抿著的線條卻帶著一絲冷酷,若非他低垂臉簾的神情充滿正氣,只能說這張近乎妖異的面孔,會令人本能地想要避開。

    他是誰?怎麼會擋住這佛子?

    蘇破頓時心中充滿的疑惑。這佛子,既然敢有如此稱號,那定然極為強大,法力強悍,那些和尚誦經之時,真氣十足,看來個個都是相當於先天之上的修為。幾百個先天強者,怎麼會被一個人便攔住去路?

    這怎麼可能?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要攔住佛宗的去路?

    「白字路,你名字中有個路字,但不是要你生來攔路用的,為何不避開?」

    金蓮寶座上那佛陀突然開口說話,聲音渾厚恢宏,不過對於這前方的。

    「大至什,天下的路,唯有能通行的,才算是路,前方無路,你請回吧。」

    那文士淡然說道。聲音清越,似乎不但半分煙火氣,便如旅者高歌。

    那被稱為大至什的佛陀,取下頸間木珠,在風中慢慢捻起,口誦「南無阿彌陀佛」,聲音莊嚴,令人起敬。周圍僧人隨聲附和。

    「子路施主,貧僧是抱著弘揚佛宗正教、度化東元民心的念頭,為減輕世人罪孽,不辭勞苦,在無邊大海漂蕩十載,隨行三千僧侶,如今僅剩下三百,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施主豈能因為個人門戶之左見,便置眾生於不顧呢?」

    「我儒家講究的是,明心知性。六德,智、信、聖、仁、義、忠;六行,孝、友、睦、姻、任,恤;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這些足以令萬民開智明心,要你異端邪說作甚?你佛宗究竟為何,難道欺我不知?說這些表面文章,終究無用,你若想通行,只要過了我這關!」

    那白子路,自肩上扯開繁結,白布「唰」的一聲滑落。便擎出一口劍來。鏤空的劍鞘亦十分古樸,其上鑲滿龍眼大小的銅釘,恍若鐘鼎古器。長及胸口、寬逾一掌,劍鍔形如鍾盤,兩側伸出斜長護手,末端長度超過劍柄的一半,遠看渾似隸體的「天」字。

    「抵天劍!」

    那佛子驟然一驚,隨後便誦念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瞬間,身體上籠罩的佛光驟然濃烈了起來,隨著他的念誦聲,這天地之間竟然有浩大的宏音響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聲音震顫,仿似令人的心靈都在顫抖,都在反省,都在懺悔!

    「彫蟲小技爾。難道佛子只會空口白牙不成?」

    那文士白子路一聲長嘯,將那劍拔出鞘。青色的劍身,並無多少光澤,但是與那古銅色的劍鞘相對,顯得極為的古樸相襯,竟然有種凝重,典雅,質樸之感。

    那劍出鞘,劍聲蒼茫,直動九天,便如老夫子在講頌詩篇,便如大儒在九問環宇,就如這天地間恆久不變的道理,直入人心!

    一瞬間便將那佛陀的誦念聲抵消。

    「佛宗,我最不喜歡你們金光北宗,出來的佛子都是一副問僧的架子,經典翻得爛熟,說法卻以僻澀自負,行事虛偽,全無出家人的法喜慈悲,比立於朝堂之上的六部九卿還像官。」

    那文士白子路朗朗的說道。

    「即便再婆娑世界金光宗裡,你大至什也不算素孚人望,如那捨悲寺的雨舟慈能、精進寺的慈苦長老等,哪個不比你更悟佛理。聽聞你能力壓其他幾人,就是因為開口禪了得,而且手裡有一樣佛宗的寶物,便是琉璃佛子。」

    「今日,我倒是要好好見識一番!」

    「阿彌陀佛,出家人本最忌與人爭鬥,但奈何佛祖也有雷霆之怒,也有三千護法羅漢!」

    「白施主,既然終究要歸於手段,那貧僧也只好冒犯了。」

    「阿彌陀佛!」

    隨著這聲念誦,大至什手中的那串木珠,驟然放射出淡淡的黃色光芒。

    同時間,大至什身上的佛光一暗,頭上卻是升起一道光環,在他頭上三尺之上,奇妙的旋轉著,散發出潔白的光輝。在那五六尺寬的光環中,不斷有各種異象生出,或如草木,或如沙河,或如佛祖宣經……

    這大至什佛子箴言頌出,蘇破猛然驚見天地之間雷光大作,只見遠處天空中的雲層正在捲動,風捲雲舒,向著自己站立之處漫卷而來。一聲霹靂突然從耳邊炸響。頭上本就是黯淡的辰光更加的色澤深灰,猶如烏雲翻捲。一聲又一聲的霹靂連接不斷,滾滾而來,聲震環宇。

    「佛國生滅,佛有驚雷怒!」

    大至什一聲焚唱,一條條強烈的白光在那白衣子路身旁或遠或近,或前或後,閃個不住。

    面對這浩然天威,蘇破此刻覺得自己如此渺小。那每一道貫穿天地的白色光線,都是巨大無比,自己身置其間,簡直如蟲蟻一般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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