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9章 被尊重的選擇 文 / 89
第149章被尊重的選擇
老人與海新建的邊水與縣城交界處的農家樂裡，總共就一隻包廂是建造在小湖的中央，並且由一條曲折的木板橋蜿蜒所達的，而此刻，那只足可以坐下二十人的大圓桌邊，總共只坐了四個人。
坐北朝南的，是一對看上去中年的男女。
男子年紀看著該是大一些，相貌看不出什麼特別的，低垂眼簾，似在小憩，剪到齊耳的頭髮呈一片灰色，身著一襲休閒的西裝，但總覺得穿他身上有些不倫不類，因為他的氣質，給人出塵之感。
女人的則顯得年輕一些，一身時尚的成熟女性裝束，烏黑的長髮高高盤起，用一髮簪固定著，顯現出古典與現代融合的美感，面容姣好，成熟的具有風韻，卻不顯得嫵媚，倒是有一派巾幗氣質。若不是看她的眼角微微有些皺紋，根本看不出已是上了年歲的人。
而坐他們下首位置的兩個年輕小伙子，卻是進來後一直微微泛著笑意的楊辰，和有些緊張的楊傑。
就在今天一大早，楊辰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卻是那多年未曾說過話的太爺爺打來的，楊辰也沒無聊地問楊常青怎麼知道自己手機號的，就很禮貌地問好。楊常青話也如當年一般簡練，「叫上楊傑，老人與海縣城邊那處，訂下包廂，十點鐘到，其他一概人不見，訂好發短信給號碼。」
楊辰滿腹疑問，但面對已經掛斷的太爺爺，卻是半點法子都沒有，只得先把同樣莫名其妙的楊傑叫上，讓阿秀安排好後，站包廂外的小橋口，等著太爺爺的出現。
很準時，十點差不多剛到，一輛在邊水和縣城都沒見過的林肯，就停在了兩人面前，車子的牌照，是北京的。
下車的時候，楊辰差點沒認出來，楊常青換了西裝的樣子，總覺得有些古怪，但畢竟到了山下，打扮了自己記憶中那樣，才叫古怪。不過，另楊辰好奇的是，同來的還有一個生地很有韻味的女人，就從兩人並排走路的感覺上推斷，該是同一輩分，那麼就一件事情可以大致確定——同樣是個老怪物級別的高手。
伸入包廂後，四人都顯得有些沉默，那女人嘴角微揚地看了楊傑好一會兒，才發出她那顯得極為柔和的聲音，道：「楊傑，回家後，過得怎麼樣？」這語氣，倒像長輩親切地問晚輩生活如何。
楊傑稍微放鬆了點，回答：「還行，挺充實。」
楊辰從一早就看出，楊傑是認識這個女人的，因為從女人出現的那刻起，楊傑就一直捏著拳頭，顯得非常激動。
「對於你和你的幾個戰友，所遭受的損失，我們幾個老傢伙，也覺得很過意不去，我們也沒想到，一起離開北京後那麼幾個月，那群小傢伙做事情那麼不靠譜。哦，我是說你們的那幾個隊長和部長，他們的做法讓我們很失望。」女人喝了口茶，明顯有些憂鬱地歎了口氣。
聽著這麼一個看起來比自己母親都大不了幾歲的女人說自己老傢伙，把楊傑以前部隊的上司稱小傢伙，楊辰下意識地嚥了咽喉嚨，心裡念叨：老怪物啊，老怪物……
正低著頭不吭聲的楊常青突然輕輕咳嗽了兩聲，楊辰瞬間端正坐姿擺正心態。
楊傑沉默地咬了會兒下唇，略帶苦澀地笑笑：「也沒什麼，我覺得部隊已經很照顧我們了，畢竟還給安排工作，我倒沒接受那份情，有些不對。再說，像我們這樣的，要留哪裡，也不能給部隊幫上什麼忙。」
女人輕輕笑了下，她的笑容很恬靜，那不是故作的那種優雅，而是長年累月看透無數塵世鉛華後的灑脫，「你這個孩子很實誠，但你這次說話不夠老實。我當初下來給你們指導的時候就覺得，你會是一個棟樑之才，沒想到被那群越來越不中用的草包給害了，不過，武功被廢了也好，你以前練的那些，都是下成。我查了你為部隊出事任務的幾年，所有的資料，你在島國和南美的工作非常出色，很本色地演出好了自己的角色，雖然有時候還顯得毛糙和稚嫩，但基本沒犯原則性錯誤，很難得。」
楊傑聽得臉上有些紅，露出了標準性的憨笑，「嘿嘿……嘿嘿，也沒幹多大的事，嘿嘿……」
女人又抿了口茶，突然伸手推了下一旁楊常青的肩膀，眉角輕佻，「老鬼，別裝死，楊傑怎麼也算你們楊氏的一脈，你總得有些表示吧。」
楊常青頭也沒抬，「他不會回去。」
聽到這話，女人僵了下，而後又轉問楊傑，「是這樣嗎。」說的是問句，卻沒問的語氣。
這些話有些不清不楚，但楊傑和楊辰都聽得懂。很顯然的，楊傑負傷後回來，是幾個上級處理不當，照這女人的說法，他該是在部隊裡繼續任職，甚至獲得更加高層次的培養。如今他們這群老人家不知道做完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回到部隊，想要把這些流失的，值得培養的人才找回去，畢竟培養一個絕對忠心，又有經驗、有潛力的人才，不是人多就一定培養得出的。
楊辰也帶幾分好奇地看著楊傑，發現楊傑已經低著頭，做著思考了。
過了會兒，楊傑抬起頭，笑得有些羞澀，「我想，我還是喜歡部隊的那種生活的，但是，我已經不能回去，而且，也捨得不回去了。」
「哦……」女人眼中閃過一抹亮色，「說說原因。」
楊傑做了個深呼吸，才緩緩道：「因為我有女朋友了，我很喜歡她，她讓我明白了家庭的重要。我不能做到在完成任務的時候，像過去那樣專心一致，我有了太多牽掛，和太多自己對未來的想法，我已經不能毫不猶豫地用水果刀剖開一個敵人的肚子，眨眼都不眨了……我如果回去，只會給部隊帶去損失，我不想那樣……」
沉默，足足有一分多鐘，女人微笑著站起身來，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款款走到楊傑身邊，朝受寵若驚的楊傑伸出她那只白皙光潔完全不像老怪物年齡該有的手。
「很高興能和你再見一面，雖然有些遺憾，但你的選擇會被尊重。」說完這些話，女人後退兩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楊辰一拉木訥中的楊傑，正欲出去送一送，卻聽一直坐在位置上打盹的楊常青說道：「不用送她，辰辰，讓家裡人都來吧，一家人，吃頓午飯，完了我就走了。」
「呃……」楊辰只得點點頭，朝越發疑惑的楊傑聳聳肩。
楊傑先走，離開時，楊傑得知楊常青竟然是楊辰的太爺爺，差點沒把下巴給掉下來，但一想到楊常青是跟那女人並行的人物，也就釋然了，這都是年紀近百的高人啊。
而楊辰則隱約也猜到，自己太爺爺也該是國家某個組織裡的上層人物，不過他既然寧願當個「已死之人」，都不願意與自己的子孫在一起享受天倫，想來總是不願意自己家人再繼續與組織有多少瓜葛，委實煞費苦心。不然的話，自己上輩子可能就有完全不同的生活了，不僅如此，可能奶奶不同，父親不同，母親自然也不會同一個了……
但這些與自己都沒多大關係，也懶得深究，免得惹麻煩，於是楊辰臨別笑問楊傑：「阿傑啊，你跟英英姐什麼時候結婚啊？」
一談到自己女朋友，楊傑就樂和了，「嘿嘿，明年勞動節吧，差不多。」
「如果不是英英姐年紀還不到法定成婚年齡，估計你早忍不住了吧。」
「嗨，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反正從小到大你都知道我心裡想什麼。」楊傑也不害羞，要不是包廂裡還有打盹的楊常青，估計就唱他那些扯破喉嚨的鬼調子了。
家裡人都一直等著消息，隨時準備出發了，一聽可以來，立馬出發。要知道，除了楊逢明和張年子，楊東與胡光蘭都沒見到過楊常青。
楊辰心裡則思忖著，要不要讓藍藍和呂顏也過來給楊常青見個面，但想來還是暫且先不用了，自己這點破事，沒準太爺爺他老人家早知道了，反正還早，以後再說。
坐想來，看著依舊巍然不動，坐著假寐的太爺爺，楊辰瞇著眼，問出了早想問的一個問題，「太爺爺，你……戰勝那個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