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詩之篇 第49章 一枚鑽戒引發的流血事件 文 / 沉若冰
第49章一枚鑽戒引發的流血事件
趙君傑敲響了市委書記趙明權的辦公室大門……「進來!」得到了裡面的應答,趙君傑才敢擰開門把手走進去,即使以他的身份和張狂性格,在面對趙明權的時候也不得不發楚,他是多麼不願意來招惹這個上海市的實權人物,可是劉石的沉寂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趙明權抬眼看了看趙君傑,對方雖然是用檢查機關政治處的身份來敲門,可是據他瞭解這位趙君傑似乎已經因為觸犯了莫弘文而被迫「下野」了,現在還能有資格站在這裡,完全是趙明權的好奇心作祟而已,趙明權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道:「趙主任來這裡找我有什麼急事嗎?聽說你已經是第三次登門拜訪了?」
也不知趙明權是否故意,在趙君傑聽起來,話語中略帶諷刺,可是趙君傑也全不在意,做這份工作得到的諷刺和白眼多了去了,他早就習以為常,掂量了一下自己所攜帶的籌碼,趙君傑的心這才有了底和趙明權道:「初到貴地的時候,早就想來拜訪一下書記了,憑著我們幾百年前是一家的緣分,還想請書記多照應幾分呢!可沒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和書記的時間總是錯開來,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才能見著書記一面吶!」
趙明權翹起嘴角微微一笑,他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會是尋常人,對趙君傑的話全然不當真,隨手指了指沙發道:「坐下說話吧,看在我們都姓『趙』的份上,也不能讓你站著啊!」這個意思已經很明確的告訴趙君傑,少來套近乎,要說什麼直接點。
趙君傑臉色尷尬的笑了笑坐下道:「前段時間,我趁單位休假去了趟日本東京,原本只是想散散心,想不到還在那裡碰到了熟人……」趙明權不知道對方的重點在哪裡,聞言也不置可否的淡然模樣,趙君傑看對方油鹽不進的情況,索性將事情抖開了說道:「就是咱們上海市的形象小姐劉詩涵!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還見到了莫懷莫先生……」
聽到這裡,趙明權的面色才微微有了變化,他斜眼看了看趙君傑皺眉道:「趙主任如果只是來這裡傳播緋聞的話,現在可以離開了,我如果有興趣的話,會讓人買本八卦雜誌來看的,上面寫的遠比你說的要精彩的多。」
雖然下了逐客令,可是趙君傑卻更興奮了,這至少證明趙明權並非對莫懷全然不在乎,既然趙雨婷和莫懷兩家是在父母的關照下進行交往的,那麼所謂的戀愛自由就純屬扯淡了,這其中必然有各自的家庭因素參與其中,趙君傑笑著將一支錄音筆放下道:「我只是隨口提了一下而已,既然書記工作繁忙,我就不多加打攪了,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見面禮,這支在日本買的電子產品就算我的一點心意吧……書記請放心,我是做檢查工作的,這點程度構不成行賄受賄,那麼趙書記,有機會我們再見吧!」說完話,當真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趙明權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向茶几,撿起那根趙君傑留下的錄音筆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這才遲疑的按下了播放鍵,裡面傳來一陣嘈雜的日語聲,他聽得出來,其中一個的音線跟莫懷很相似,趙明權當即按下了電話短線道:「小王,聽說你日語學的不錯?進來吧,我考驗考驗你……」
「這個錄音是說,一名被稱為莫先生的銀行投資經理向日本的一名珠寶商索要一枚昂貴的鑽戒,如此做的話,在評估和放貸上,他會給予一定的方便,具體什麼事情聽得也不是很清楚,這好像是一名服務員攜帶後進去偷偷錄下來的,時間很短暫,能夠得到有用的信息並不多。」王秘書在反覆聽取錄音後說道,他是做刑偵出身的,所以對錄音之類的東西相當敏感。
趙明權笑道:「只是我女兒送給我的小玩意,看日劇的時候錄下來玩的……嗯,你的日語學的相當有水平啊,可以考慮下次和日商接觸的時候,把你派去接待了!你先去忙吧!」等王秘書離開之後,趙明權掛在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靠在椅子上思慮了一番才拿起私人手機撥過電話去道:「哦!老莫啊?現在就叫親家也太早了,你真是比我還心急啊,哈哈!聽說我的準女婿出差去了趟日本,還給雨婷弄了一枚價值昂貴的鑽戒?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呀?我們公職人員不能這樣做,就算是為了讓雨婷高興也不好嘛……所以說,下次別這樣了,問問我那準女婿明晚後空沒?我們兩個應該經常走動才是,這次莫懷送了這麼珍貴的禮物,明晚我無論如何我也得做一回東啊!就這麼說定了!」掛上電話的趙明權再次拿起文件閱讀起來,似乎剛才發生的事情全然只是一場正常的人際交往,但他也很清楚,似乎有某種東西已經在暗暗滋生出來,他所做的只是想讓這些東西更加快的暴露出來,好讓自己能夠看個明白而已。
好不容易得空能夠在家午休一下的劉詩涵忽然被手機吵醒,她不耐煩的抓過來接聽,耳朵裡卻沒有傳來聲音,手機鈴聲依舊響個不停,她這才反應過來,這個鈴聲是自己私人的手機,那個號碼只有極其親密的幾個人知道而已,這個時候,她忽然清醒過來,腦海中周瑾瑜的形象一閃而逝,從外衣兜裡掏出手機的時候,整個人又愣了下來,手機來電顯示卻是莫懷的號碼。
整理了一下心情,劉詩涵還是接聽了電話,耳朵裡傳來那久違的聲音道:「詩涵嗎?真的是好久不見了,你現在在哪兒?我現在迫切的想要見你,有件事真的非你不可!」
「莫懷!你現在想見我了?當初在趙君傑的電話裡你是怎麼說的?不是讓我嫁給別人嗎?又有什麼事情想要見我了呢?你這樣糾纏覺得很好玩嗎?我以前真傻,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劉詩涵幾乎快要被氣哭出來道。
那邊沉默了一陣才道:「你也知道那只是權宜之計,趙君傑逼得我這麼緊,當時如果我不忍下來,我們兩個都要前途盡毀,這次……跟你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直說了吧,這次是趙書記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我在ahkah那裡買了枚鑽戒,還以為我是特意買下來給趙雨婷的,約我明晚談話,如果到時候我拿不出這枚鑽戒,他必然要遷怒我父親,父親升職的事情迫在眉睫,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出什麼事情……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我想對你好,想讓你知道我的心,可是為什麼每次事情都會發展成這樣不可收拾的局面,每次都要傷到你,假如能夠替代的話,我寧願你的傷十倍百倍的還給我,由我來承擔……可是一面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一面又是知我愛我的詩涵,我真的好難好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我知道了,那就在老地方碰頭吧,到時候我會把戒指帶過去的……」劉詩涵已經太累太累了,儘管面對莫懷的軟語哀求她再一次平息了怒火,可這一次她默默的告訴自己,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交還這枚戒指也好,算是對他對自己都有個清理,有個交待,她不知道以前那樣暗地裡和莫懷這樣沒有盡頭、沒有光明的默默交往有什麼意義,直到現在莫懷再一次在電話中哽咽哭泣的時候,她才有些明白,或許當初自己也是這麼依賴、這麼軟弱的,自己又怎麼可以在莫懷最難的時候,捨他而去呢?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心,面對莫懷的哀求她總是這麼沒有理性。
劉詩涵打開床頭櫃,從裡面拿出黑紋的首飾盒,輕輕的打開來,莫懷贈送的那枚鑽戒就這麼靜靜的躺在裡面,從頭至尾她也只戴過一次而已,劉詩涵又伸出手看了看周瑾瑜為自己戴上的那枚彩鑽的情侶戒,用力抿了抿嘴唇將首飾盒重新蓋上放進了兜裡……「爸,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吃飯了!」收拾妥當的劉詩涵打開房門道,劉石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聞言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劉詩涵戴著墨鏡和太陽帽,把自己的面容遮的嚴嚴實實,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她的真面目,隨著她的人氣暴漲,她的私生活也開始越來越狹窄,有時候出門買瓶飲料也會引來無數人的圍觀,現在公寓小區門口整天都有數十人的隊伍舉著各式各樣的牌子在等待劉詩涵的出現,劉詩涵不得不從旁邊的圍欄翻出去才能避開這些狂熱的粉絲。她和莫懷秘密幽會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事態嚴重之前,他們就經常在這公寓附近的一家ktv見面,混雜的人群和喧鬧的聲音是他們最好的掩體,連前台也沒有詢問,劉詩涵直接走進了0810號包房,莫懷早已獨自守候在那裡了。
「你來了……快坐吧!」莫懷面色尷尬道,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紅痕。
即使劉詩涵決心和莫懷整理清楚,可是看到莫懷這副黯然慘淡的模樣,心中又是不由一軟,早就沒了進門時毅然決然的氣勢,離莫懷遠遠的坐下道:「你的臉……」
莫懷摸了摸臉頰,這一記耳光抽的極為用力,連他的嘴角都有些開裂了,疼的他咧嘴之際又是一陣抽痛,他不由苦笑道:「還能有誰?也只有我的父親才敢這麼用力的揍我……」
一瞬間,劉詩涵明白了,她掏出那個首飾盒放在桌上道:「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莫懷,其實我們一開始就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伯父也不會接受我的身份,我們根本就不會有結果,所以……」
莫懷有些不好的預感,搶先一步的站起來快步走到劉詩涵身邊道:「所以什麼?所以你想拋下我了?以前你一直說自己是負累,讓我拋下你的時候,我是怎麼做的?現在我因為父親和被迫相親的事情弄成了這個境況,你就想一走了之嗎?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也知道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你,可是你要知道……詩涵,我是愛你的啊!沒有了你,我的世界根本就沒有樂趣,讓我一直堅持下來,一直承受著莫大壓力的精神支柱就是你啊!」
「我……我只是問你好……不想讓這樣的局面繼續惡化下去……」劉詩涵有些語句無措道,她這還是第一次對莫懷產生了反抗行為,一直以來劉詩涵都是扮演著「受氣小媳婦」的角色,所以原本理直氣壯的態度,在莫懷一番強硬的逼問下頓時就軟弱下來。
莫懷竭力阻止道:「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為我著想!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移情別戀,即使因為重重阻礙,使我們暫時出現了些問題,但我相信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什麼問題都會解決的!相信我,只要父親能夠順利升職,一切的壓力都會消散的,趁我父親高興的時候,我再好好勸他一下,他會接受你的,相信我,哪怕是最後一次,也請你相信我吧!」他激動的抓住了劉詩涵的雙手傾訴著。
「我……我……」劉詩涵心慌意亂道,理智上她知道應該嚴詞拒絕,徹徹底底和莫懷到此為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莫懷這麼緊張自己,眼睛通紅的悲憐模樣,這番話就是無法說出口。
莫懷看她這麼猶豫不決的模樣,忽然一咬牙道:「不要了!不要了!即使父親再如何打罵我,我也絕對不會去理會了!父親我不要了,我只要你!詩涵,我不該這樣傷害你的,不該在父親的威逼下向你要定情的戒指,我這是在做什麼傻事啊?簡直是在自掘墳墓,簡直是傻透了!我應該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也知道你是愛我的,卻為什麼總是將這份順從當作理所應當呢?這個是……?」他一邊胡言亂語的自責著,一邊單膝跪下拿起黑紋的首飾盒慌亂的將鑽戒掏出來要重新給劉詩涵戴上,可是卻發現原本的位置上戴著另一枚戒指,頓時整個人愣住了,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劉詩涵想要分手的原因,似乎也明白了,即使自己不拿回鑽戒,也無法挽回的情感,深深的懊悔還來不及湧上來的時候,陡然間房門被人推開來,他好似做賊心虛一樣,立即站了起來,門外站著的卻是怒氣勃發的劉石!
劉石早就在劉詩涵的門外偷聽到了電話的一些內容,尾隨著劉詩涵來到這裡,可是房間太多,直到現在才找過來,一想到正是這個男人不斷逼迫自己的女兒走向毀滅,甚至還要利用劉詩涵的溫柔和軟弱讓她成為道德上的淪落者,成為他莫懷的「金屋藏嬌」,做出一件有一件害人又害己的事情,頓時那股怒火無法遏制的爆發出來,原本就不太好的脾氣讓這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幾乎要跳著撲過來。
劉石一把打開了莫懷拉著劉詩涵的手,反手將莫懷的衣領攥住了,雖然他是個文弱書生,可骨子裡的火爆脾氣卻不小,指著莫懷的鼻子罵道:「你這個畜生!又來甜言蜜語的來哄騙詩涵了麼?詩涵她不懂事會被你欺騙,我不會!我先打爛你這張專哄女人的臭嘴!」右手頓時做拳向莫懷打了過去,劉詩涵驚愕的呼喊一聲,想要阻攔都沒來得及,莫懷又是處在驚慌意亂的時候,既要去想劉詩涵為何會感情背叛,又要擔心這個場面會不會被有心人趕來看見,直到這一拳到了面門,他才來得及反應,只是稍稍仰頭,下頜上頓時受了重擊,整個人頓時頭暈眼花,視線裡一陣昏暗搖晃,劇痛傳來的同時,身體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正摔在沙發與茶几之間的空隙裡,劉石猶自不滿的撲了過去,雙膝一壓,就騎在了莫懷的身上,又是重重的一拳打了過去,全然不顧劉詩涵的勸阻道:「你還護著這個畜生做什麼?你認不清好壞人,搞不明白是非,你老子我來教你!這種人就是要打!往死裡打才行!」
連續挨了數記老拳,莫懷早就分不清事態了,本能的雙手划動想要攔住不斷落下的拳頭,右手忽然碰到茶几邊緣上的煙灰缸,早就紅了眼的莫懷想也不想的抓起煙灰缸就往劉石的腦袋上磕過去,劉石只覺得左眼角一黯,緊接著頭部一陣劇痛,溫熱的血液頓時止不住的流下來,他的力氣也頓時一竭,伴隨著血液的流出,整個人軟了下去,頭腦昏昏沉沉的沒了意識,耳邊猶自穿來著莫懷的粗喘和劉詩涵的尖叫……「爸!爸!你怎麼了?」劉詩涵趕忙上前去查看道,劉石已經血流滿面,頭上一個指頭長的口子還在汩汩的流血,嚇得她整張臉都白了,拚命的摀住那個口子。
莫懷也嚇得魂飛魄散,劉石這個模樣眼看就活不成了,劉詩涵的驚呼聲也引起了服務人員和其他包房客人的注意,雜亂的腳步聲快速向這裡移動著,他長久以來的逃避心理第一時間做出的選擇卻是慌亂的遮住頭臉撥開人群離開了這個房間,似乎好像他離開了之後,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這是他的事情一樣,驚愕於流血事件,居然沒有一個人當場攔住莫懷,使得莫懷就這麼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現場……###第50章蘇博眼中的絕世才子蘇博輕輕敲了敲201的房門,裡面沒有反應,不由自己好笑,剛才那震耳欲聾的樂器聲都沒有吵醒他,何況自己的敲門聲,他索性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因為和李思睿共同使用房間的緣故,周瑾瑜並沒有反鎖房間,蘇博一個人走進201四處看了看,這才踱步走到周瑾瑜身邊。周瑾瑜睡的很熟,連蘇博靠的這麼近他也沒有察覺。
「因為你的事情,裡裡外外都鬧翻了天,你卻在這裡睡的舒坦,該說你藝高人膽大呢?還是說你沒心沒肺呢?咦?這是什麼?」蘇博念叨著,忽然看見周瑾瑜枕頭下面似乎壓著什麼東西,白色的紙角都露了出來,越是認識周瑾瑜,他就發覺這個年紀不大的小男人身上越是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恰恰都能夠引起蘇博的好奇心,原本最不屑於偷窺的他,這時候也有了一窺究竟的想法。
「哦?是正在創作的曲譜啊!」蘇博饒有興趣的看著道,越是看下去,蘇博越是有種癡迷,雖然只是幾張曲譜,可是內容卻包羅萬象,除了早已知道周瑾瑜擅長的小提琴曲和鋼琴曲之外,裡面還包含了許多其他的元素,包括後半段都是學習古典樂器的人不屑一顧的電子音樂,這正是周瑾瑜通宵達旦趕製的《心跳》第二輯,反正周瑾瑜在這個宿舍樓裡似乎不太受歡迎,索性晝伏夜出用心創作第二輯,也好早日完成錢榮軒的差事,只不過隨著人生經歷的豐富和對音樂的深入瞭解,在原曲上,周瑾瑜開始嘗試一部分的改變,相比第一輯原版照抄下來的曲譜,在第二輯中周瑾瑜已經融入了一部分的個人原創,或許這些原創部分也大多是周瑾瑜剽竊來的靈感,可是令人感歎的整篇作品渾然一體,就好似原本就該如此一樣,蘇博嘗試著哼唱其中一部分的旋律,只覺得朗朗上口、旋律優美,實在是難得的佳作,原本只有七成把握的信心頓然全部填的滿滿的。
蘇博原封不動的將曲譜塞回周瑾瑜的枕頭底下輕聲道:「周瑾瑜,憊懶只是你掩飾自己內心的外表,總有一天,你會讓其他人知道你的強大,可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番苦心啊!如今,就算我去到英國,也能完全放心了,我的夢想只能由你來繼續延續下去……」
沉睡中的周瑾瑜還是沒能休息多久,最終還是被手機吵醒了,他迷迷濛濛的坐起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李思睿好像還沒回來的樣子,這幾天李思睿好像是故意避開他似地,對周瑾瑜這個生活在同一個空間裡的室友,如同防賊一般,周瑾瑜即使想與他攀談幾句,他也是愛答不理的模樣,弄得周瑾瑜好沒趣,看看日頭已經漸漸西離,似乎已經到了午後時分了。
周瑾瑜抓過手機看了看來顯,是劉詩涵打來的,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在片場嗎?好似在拍一部時裝劇來著,天使影視藉著劉詩涵的人氣和emi、環球公司的合作之機,大有一飛沖天的之勢,開始培養起自己的新銳導演,有劉詩涵這樣好的人氣做號召力,收支上至少不會虧本,連周瑾瑜搬出公寓,劉詩涵也沒空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這好似是一個星期來劉詩涵首次主動找他。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劉詩涵哭泣的聲音道:「瑾瑜!怎麼辦?爸爸受傷了,正在手術室裡急救,我好怕!真的怕會有什麼不幸發生,你能過來一下嗎?我現在什麼主意都沒有了!」
「手術?伯父突發了什麼疾病嗎?」周瑾瑜疑惑道,一聽到劉詩涵的哭泣聲,他的精神頓時一振,僅有的一些睡意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劉詩涵略微止住了哭聲道:「是……是……是莫懷干的!他私下約我見面,被爸爸撞了個正著,在廝打中,莫懷砸破了爸爸的頭部,那些血頓時流了一地……我真是沒用,當時都嚇傻了,除了哭什麼也做不到,連爸爸都是別人叫來的救護車帶走的……」
周瑾瑜再次聽到「莫懷」這個名字,也只是手心一顫,但是此刻他更加擔心的卻是劉石,他不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介入,雖然救了劉詩涵,卻害了劉石,儘管劉詩涵說是莫懷出手致傷的,可周瑾瑜卻也會莫名其妙的帶有一些負罪感,問清楚了地址後,周瑾瑜二話不說隨便抓起一件衣服套上就鑽出了門。
走下了樓之後,才發現蘇玥婷正組織大家討論,難怪今天這麼安靜,一點嘈雜的樂器聲也聽不見,蘇玥婷見到周瑾瑜這個時候自己起了床,頓時眼前一亮道:「瑾瑜!你起來了?正準備討論下開學典禮時候的公開演出呢,來的正好,一起來討論下吧!」
「哦……抱歉,我有些急事要去辦!實在沒有時間,你們討論吧,我的那部分你看著安排就是了。」周瑾瑜連眼角也沒有望一眼蘇玥婷,急匆匆的準備離開。
黎矽站起身道:「周瑾瑜,我提醒你!這是第一次蘇導師的公開輔導,會按照出勤計算平常分的,如果你缺席,少了學分,可別說冤枉。」縱然他不服周瑾瑜,可也不想贏得不光彩,何況他已經進修兩年了,再有兩年就要畢業,真正能夠與周瑾瑜公平競爭的機會本就不多。
周瑾瑜連腳步也沒有停頓下,全然不在乎的道:「隨便,你扣吧!」反正他留下來的目的,一是為了等待陸婉琪,二也是為了迴避劉詩涵的感情,畢業不畢業的,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周瑾瑜,你……呀!周瑾瑜!你先別走,你眼裡還有學院的存在嗎?你把這裡當成你家廁所了嗎?」黎矽憤然道,平時他一副鎮靜冷酷的模樣,不知為何一見到周瑾瑜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就會冒出一股邪火,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化作了猙獰,可最終,他的怒吼也沒有喚回周瑾瑜。
黎矽氣憤的咬著牙,如果不是周瑾瑜跑的太快,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裡的話,他肯定會衝出去揪著對方的衣領打起來,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的,這比真正輸給周瑾瑜還要難受,說明他在周瑾瑜心裡根本連對手也算不上。
蘇玥婷也是很尷尬,但想起蘇博臨走前的囑托,她還是將小性子忍了下來,安撫其他人道:「既然他有事,就讓他去吧,我們討論我們的……」她忽然覺得這麼一說,似乎無意中又將周瑾瑜孤立了,趕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反正周瑾瑜也說了他沒什麼主見,大家就暫時不要考慮他好了……」她趕忙閉上了嘴,似乎越說越是將周瑾瑜往不安的地方安置了,真怕繼續說下去,會把周瑾瑜的形象完全從大家的心裡抹殺掉。
卓漫妮冷哼一聲道:「有他沒他都一樣,看他這副不敢見人的樣子,想來也沒有什麼本事,真正公開演出的時候還得靠我們,現在不過就是討論一下用什麼曲子而已。」
黎矽很快就整理心情,重新坐下道:「我們討論也沒什麼結果,畢竟我們是剛剛湊在一起的,導師經過這麼幾天的接觸,應該對我們有所瞭解吧?不如,導師先指點火建議一下好了。」
蘇玥婷點了點頭,從身旁拿出一些材料發給每人一份道:「這是我和蘇博教授一起討論出來的,關於你們每個人的優劣之處,你們先看看,每個人都念一下蘇博教授對你們的評價吧!黎矽,從你開始!」
黎矽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材料道:「黎矽,冷靜沉著,有完美的聽覺辨識,有一定的參賽經驗,擅長鋼琴,卻自我感覺過於良好,好勝心太強,情緒一旦超過可以控制的底線,將會變本加厲的爆發出來,過於追求在鋼琴演奏藝術上的成就。」
蘇玥婷點了點頭,也不問黎矽的知道這些評價的感受,轉而望向卓漫妮,卓漫妮臉色有些尷尬道:「真的要念出來嗎?」看著蘇玥婷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卓漫妮沒有辦法的清了清嗓子才道:「卓漫妮,舞台形象佳,善於調動火熱的氣氛,彈奏中動感十足,卻過於愛表現自己,往往忽略了對音樂的把握,另外對動感音樂之外的樂曲有些排斥,無論生活和音樂都太過於隨性,很少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對蕭雪有種過分的保護欲,據本人所說擅長電子吉他,但考察之後,彈奏技巧很一般。」
即使卓漫妮的大大咧咧在念完蘇博的評價後,都紅了臉,剛剛還批判了周瑾瑜是個沒本事的傢伙,這會兒就被蘇博親口說自己才是沒本事的人,好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個時候,她唯一的安慰就是周瑾瑜的評價能夠比自己的還差。
蕭雪輕柔細語的念道:「細膩的嗓音比優秀的吉他彈奏技巧更美,在民俗音樂上有著獨特的理解,溫柔個性的背後也隱藏著怯懦,對新鮮事物不敢於接觸和嘗試,在音樂上也固步不前,滿足於彈奏好幾首固定的曲子而已,資質很好,水平很差,典型的應試教育下的失敗品,對於卓漫妮在生活上過分依賴,甚至彈奏中也會有一定的模仿,往往這個部分會造成『四不像』的效果,使原本優秀的演奏出現瑕疵,必須立即改掉這些不好的小習慣。」
蕭雪看著卓漫妮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紅框眼鏡都不敢抬起來看蘇玥婷,整張臉都通紅通紅的,好似考試不及格的小學生在見家長一樣,在她身邊的李思睿念起自己的評價道:「難得一見的通才,不但在鍵盤、貝斯和管弦方面有所成就,在聲樂和作曲上也有一定的水平,資質上無可挑剔,形象上更是英俊的過分,但所學過於駁雜,論琴技比不上黎矽,論吉他比不上蕭雪,絃樂方面就更差,演奏中太多陰柔的成分,或許聽眾會有輾轉悠揚的錯覺,可實際上會掩蓋原本樂器的獨特音色,過分的喜歡隱藏自己,習慣性的躲閃對方的眼神,在視線集中的情況下會莫名其妙的不安和緊張。」原本還喜滋滋的念著,可越到後面李思睿越是念得尷尬,最後更是完美的體現出了蘇博說的不安和緊張,將手中的材料豎起來擋住了自己的面孔。
輪到林聰的時候倒是簡單了很多,這個胖子洪亮的聲音念道:「和體重一樣有力的節奏感,在打擊樂方面獨樹一幟,但為人太缺乏自信,明明是對的音感和節奏,會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下開始懷疑自己,從而出現失誤,心理和經驗上嚴重不足。」
大概是戳中了林聰的軟肋,他只能撓了撓頭笑起來,眼神卻瞟向了在他身邊的陳謹萱,在場年紀最小的陳謹萱好似拿起一張紙都很費力,陳謹萱也是直接開始念道:「陳謹萱,十三歲的天才大提琴演奏者,不知道樂理,不認識樂譜,卻可以憑借絕對音感將聽過一遍的旋律演奏出來,對大提琴的音色和音質有著超乎想像的理解,但卻害怕舞台,在人多的時候會不知所措,完全無法發揮個人水平,只善於在自己的空間裡摸索自己的音樂,另外孱弱的身體也是一大缺陷,很難應對長時間的大型舞台演奏。」
在座的將自己到手的材料念了一遍,算是互相對自己的夥伴有了個初步的瞭解,也明白了蘇玥婷為什麼要大家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評價念出來,此時更是好奇蘇玥婷手中關於周瑾瑜的評價,早就急不可待的卓漫妮喊道:「那個周瑾瑜的評價上寫的什麼?蘇導師代為念一下吧,雖然沒有什麼期待,但是多少能安慰一下唄蘇教授創傷的心理啊。」在這的只有她的評價是寫的最差的,自然不希望自己墊底,多麼想將另一個人踩在腳下,即使這個人是早已被定性為無用而只會抱女人大腿的周瑾瑜。
蘇玥婷笑了笑,並沒有拒絕這個要求,在她想來,這或許是一個替周瑾瑜賺回一些臉面的機會,於是大聲念道:「周瑾瑜,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才子,有著風華絕代的音樂才華,有著比黎矽還要成熟的演出,比卓漫妮還要強烈的舞台感染力,比蕭雪還要高超的彈奏技巧,比李思睿還要廣博的能力,比林聰還要震撼的節奏張力,比陳謹萱更要天才的成長,是一個令人充滿期待的青年,當然,缺點比優點要明顯的多,我行我素的生活態度,隨性的生活節奏,沒有人生目標的茫然錯愕,堅強外表掩飾住的脆弱心靈,有著不為人知的憂傷隱秘,比起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充滿了矛盾的猶豫和滄桑。」
看著一個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學生們,蘇玥婷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材料繼續道:「不必過於計較這些評價,蘇博教授選你們進入這個隊伍,必然有著他的理由,是你們一群人,而不是一個或是兩個人,這就說明了,你們每個人都是有著巨大的潛力,都是這個『神話傳奇』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太扯淡了!這還是那個我們認識的周瑾瑜嗎?都快把他捧成神仙下凡了,我不信!蘇導師你不會是忽悠我們的吧?這些評價根本一點都不靠譜!」卓漫妮充滿了強硬道。
黎矽這個時候卻扶了扶眼睛道:「說句公道話,我相信蘇博教授說的話,你們沒有親身經歷過,並不知道周瑾瑜在演奏中給予夥伴帶來的壓力,如果是一個團隊的話,我想你們這樣的水平……還不配!也許只有像emi那樣的大型音樂製作公司,才能勉強配合周瑾瑜……不信嗎?打開電視好好聽一聽正在熱播的《心跳》,裡面最出彩、最讓人落淚的小提琴獨奏正是出自周瑾瑜的手筆!」
黎矽的話幾乎讓卓漫妮和蕭雪都瞪爆了眼球,連蘇玥婷都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眼神,大家都是學音樂的,自然知道《心跳》的製作水準之高,近十年來都是首屈一指的,這樣的神作中,獨挑大樑的居然就是身邊那個傳聞抱女人大腿的周瑾瑜!
黎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忘記了蘇教授的評價嗎?我有著完美的聽覺辨識,曾經給周瑾瑜伴奏過的我,只是第一遍就聽出來他獨特的演奏音色,你們可以懷疑我的嘴巴,但不要懷疑我的耳朵……蘇教授給我們每個人的評價都很中肯,也只有周瑾瑜這樣的人才配做我黎矽的對手!」
陳謹萱卻難得的說了句話道:「莫名其妙的,你到底在熱血些什麼啊?瑾瑜哥有把你當作對手嗎?沒看見他理也不理你的直接離開了嗎?哎,無知真是一種罪孽……」黎矽不禁抽了抽眉腳,被這個十三歲連樂譜也不認識的小女孩說「無知」,真的是一種強烈的打擊,而他似乎才剛剛見識到陳謹萱的腹黑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