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探分配初進教委 文 / 天涯流浪客
第七章探分配初進教委()
心情愉快，日子易過，轉眼到了八月中旬。
「大概可以問到消息了。」齊益民心想。但他沒有立刻去教委，擔心教委事多人忙，可能推遲。
「嘿，還是慢一點。」他想，「反正穩操勝券，這急也急不來，怠也怠不掉。」
八月十五，太陽老早就爬起來了。
齊益民吃了早飯向母親要了路費——他相信這是最後一次向父母要錢——匆匆去乘車。
車上乘客不多，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舒服地坐下來。窗外連續不斷微妙變化著的動景使他產生種種美好的憧憬。他想像著跨進教委，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分在城郊環境幽靜的二中。
「哈，哈，哈，那多好呀，多美呀！」齊益民大笑，車上的人莫名其妙。
「對我來說，二中是最好。」他細細推敲比較，「她在城郊，面積大，綠樹成蔭。生活工作條件一流，住房寬敞。哼，雖然全縣公認一中最好，我也非常喜愛一中，對那裡的老師非常敬仰。但一中是我的母校，許多是我高中的老師，在他們面前，永遠是一位學生，可在學生面前又是一位老師，師不師生不生的，我才不去呢。去一個新天地大幹一場一點顧忌也沒有，那才好！」
「哎喲。」他身子在前排靠背上重重撞了一下，到了縣城。
街上熱鬧非凡，可齊益民無暇顧及。他的心情完全被一種矛盾所左右：既想碰到一個同學跟他談談，又害怕遇到熟人，更怕遇見比他考得更好的同學。
「要是遇見一位，該如何招呼？」這一問題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入他的腦海。
「瞎了眼！」他撞上了一輛自行車，騎車人人高馬大，八字鬍須長頭髮，花裡胡哨的襯衫。
齊益民愣了，碰上了蠻不講理的二流子了。
他趕忙裝笑臉，卻發現車後一位穿著絹白連衣裙的姑娘用纖長的玉手扯了扯長頭髮的袖子，同時她的明眸白了他一眼，他弄不明白時長頭髮把車龍頭一拐就走了。
真是仙女救命！
「再不能胡思亂想了。」他鬆了口氣，「和來來往往的車輛相碰，那就是雞蛋碰石頭，只能到醫院裡占床位了。」
「老齊。」
他吃了一驚，左邊傳來了一個興奮高亢的聲音，原來是同窗好友劉岸偉，一條籐上的瓜。他滿面春風地從服裝店出來，手裡拎一身藍色的運動服。
「老齊，去哪？」
「前面有事。」齊益民王顧左右而言他。
「你接到通知了嗎？」
「沒有，你呢？」齊益民認為劉岸偉也沒有，他比他的成績差。
「老朋友，我接到了……」劉岸偉簡直是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齊益民急躁的打斷了他的話：「分在哪兒？老實告訴我，分在哪兒？」
「一中。」他那洋洋得意的高興勁有所收斂。
「分在一中！啊，神啦！快請客。」齊益民也裝著很高興的樣子。
劉岸偉拉他到一邊買了幾斤鮮紅蜜桃塞滿齊益民的口袋：「吃個痛快吧！」
「你現在光榮地成了全縣最高學府的教授，將來得道，可別忘了我們這些雞犬。」
「別對老朋友那麼刺激，你的成績比我強，不會比我分得差的。」
「老劉，快回去向父母報喜吧。我有事，不能久陪了。」
「好，以後有時間來玩。」劉岸偉嚴然以主人的口吻說，好像一中等於他，他就是一中。
「好的，一定來拜訪你。」
齊益民想，劉岸偉成績比我差，卻分在一中？記起來了，他有個什麼遠表姑父在教委當**副主任。哼，靠關係分好地方，算什麼玩意？
他鼻子哼了哼，把吃了一半的桃子丟得老遠。「媽的，憑他那烏七八糟的成績。」他越想越噁心，吃下的不是桃子，而是幾條蛆！
「唉，我要有一個親戚在教委縣委當官就好了。」他悲歎自己。
「沒關係就沒關係唄。」他自寬自慰，「他憑關係進一中，我靠本事入二中，天經地義嘛！至少不會比他差很遠。」
他又高興了，滿懷希望向教委走去。
「說不定我的分配通知書已寄回去了呢。」看到教委大廈時他愉快的想。
走入分配辦公室，一位戴金絲眼鏡的精瘦老頭子斜坐在籐椅裡，叼著煙悠哉悠哉吞雲吐霧地和三個年輕小伙子交談。這壯了齊益民的鼠膽，覺得老頭子和藹，大大減少了他跟陌生人說話的膽怯。
「同志，問您一件事可以嗎？」
「什麼事？」老頭子聳了聳乾癟的肩膀，迅速掃了齊益民一眼，又慢悠悠地收起辦公桌上的花名冊來。
齊益民心裡緊張起來。
「大家有什麼事嗎？快十二點了，該下班了。」
齊益民更急了，只得斗膽問：「同志，我分在哪？」
「哦，這個嘛，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叫什麼名字？」
齊益民趕忙報上去。
「哦，好說。齊益民，齊益民嘛……」老頭子翻著花名冊好一會兒，「嗯，是這樣的，你還沒分好。」
「怎麼？還沒分好。不是說八月初都要分好的嗎？」齊益民大失所望。
「呵呵，好大的口氣。關我什麼事？」老頭子拿出公事公辦的架子，唬著齊益民。
邇後老頭子哈哈大笑：「我沒說過八月初分好，誰對你說的去問誰好了。小伙子，別那麼大的火氣，誰分在哪裡，什麼時候分好，我沒有權力，我只是當個傳聲筒罷了。」房子裡的幾個人也大笑。
老頭子又緩和了點：「嗯，小伙子，別急嘛，總要分個地方的，組織上會對每個人充分考慮的。當然你們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急有何用？小伙子，回去安心等吧，要相信組織。」他合上了花名冊。
「怎麼還沒分好呢？怎麼這麼慢呢？」齊益民百思不得其解。
「畢業前夕老師說過，八月以前能分好。後到教委報到也問知，八月上旬就分好。難道這都是騙人的鬼話？不是擇優錄取擇優分配嗎？應當很簡單：成績好的分配好地方好單位。那又是為什麼呢？」他的思想他的行為他的身心都掉入萬里雲霧中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聲音一齊灌進齊益民的耳朵裡。
「也許那個乾癟的老頭子說得對，還是回家好好等待，會擇優分配的。」齊益民跨上了回家的車上。
「有好消息了嗎？」剛進門母親就關切地問。
齊益民想了很久才想出答案：「都沒分好，推遲了。」
飯後齊益民渾身散了架一樣去房子裡休息，桌上有一封大哥寫來的信，內容很簡單：
小弟：
祝你順利畢業分一個好單位，但也要做好去艱苦的地方去鍛煉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