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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心急如焚等分配 文 / 天涯流浪客

    第八章心急如焚等分配()

    齊益民把信扔到一邊,憤憤不滿,他預感到有點不妙。

    他正構思以成績為基礎,靠關係做保證穩中求勝的方案。正好借回信之機舉例靠關係的重要性,看大哥能否在這方面打開門路。

    「手足之情,必肯出力的。」他想。

    他又直率的問母親,親戚中是否有人可以幫忙,不但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反而招來母親語重心長的一番告誡:靠本事吃飯,不要想歪門斜道……叨叨嘮嘮的,齊益民只好令人煩惱地點頭稱是。

    好不容易過了十來天,他再也熬不住了。心急火燎地趕到城裡,剛下車,卻碰到了同班同學老季。

    「老齊,你也來了,來打探分配的吧?」老季握著齊益民的手,他永遠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對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主動熱情,他的社交能力很強,就是成績差一點。

    「不為這個來幹啥。你可得到好消息了嗎?你知道我分在哪兒?」齊益民忍不住。

    「說起分配這件事,就有點心寒。現在政策突然變了,執行所謂雙擇優分配……」

    「什麼是雙擇優分配?」

    「就是既要把優秀畢業生分到急需人才的好單位去,又要鼓勵他們去艱苦落後的地方去。」

    「哦,那你知道分配情況如何?」齊益民急了。

    「唉,今年我們系回來的人分得不盡如人意,好和差有天壤之別。有進一中的,也有尚無去向的。」他唉聲歎氣,突然又得意起來:「還算幸運,我分在十六中,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十六中你也心願?」齊益民好笑,十六中是最差最偏遠的縣屬中學。

    「嗨,老齊,讀書你行,這也要使出你的智慧。畢業以來,我每個星期跑教委一趟,想盡各種辦法才分到十六中,雖偏僻了點,但畢竟是縣裡的高中,比鄉下初中還強一點。還有好幾位沒有著落呢,估計要分到鄉下初中,那可慘啦。」

    「我分在哪兒,你知道嗎?」齊益民更急。

    「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不過,老齊,不要聽天由命,要多活動活動。」

    「好吧,下次見。」

    齊益民匆匆趕到教委,那裡圍著許多人。

    一塊肥頭大耳的肉敦堆在籐椅裡,手裡拿著一個花名冊和一個記錄本,長長短短的煙橫七豎八攤滿桌子。

    傻站了一陣,看到別人每問一件事先雙手敬一支煙,不管得到沒得到滿意的結果,又敬一支煙,而胖子卻把煙隨便一丟。

    「自己不抽煙,在必不可少的情況下自己不抽就不能給別人抽?」齊益民非常沮喪,非常憎恨自己。

    齊益民最終還是不顧一切盡力跟別人一樣:「游組長,請問我分在哪兒?」忙把他的畢業學校和姓名報出來。

    游組長抬起頭來,像盯著一個外星人一樣盯著齊益民,:「還沒確定。」

    但他立刻補充:「不要著急,過幾天會有的。」

    還未確定?快要開學了,你們這些人幹什麼去了?齊益民壓住心中的憤怒,又不甘心地問:「游組長,您估計我會分在哪兒?」

    游組長有點惱:「小伙子,你叫我怎麼估計呢?這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要組織上才能決定。我只能這麼說,你先回家去安心等吧,一定會給你安排的。」

    齊益民居然不知是怎樣蕩回家的。

    又是母親那關懷愛護但令齊益民心慌膽怯的笑臉:「益民,分在哪兒?」

    齊益民嚥下淚水,無言地搖了搖頭。

    「有消息嗎?」母親的微笑消失了。

    「會有的,媽,只不過要慢幾天。」他胡亂敷衍母親,內心卻想像個小孩子一樣撲在母親的懷中痛哭一場。

    「日子如何過啊?焦急的心情何時休?」齊益民急急地走進自己的房間裡,完全坐臥不安了,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鬼天氣啊,你不能再熱了,我快要熱死了。」他怨天恨地。

    這樣的天氣使齊益民的大腦失常,他真想那麼來一下子,殺幾個人,放幾把火,然後『自殺』。

    「可是,天哪,我還沒有實現自己的價值!命運是苦是甜是喜是悲無法預料。」

    「我還是怕死,我應該怕死!」

    齊益民盡量找詞安慰自己,說服自己,卻如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多!

    他走出房子,不知要幹什麼,也不知往哪兒去。

    童年像夢,眨眼就過;小學像歌,哼哼就完;中學如散文詩,抑揚頓挫讀過;大學像小溪,濤濤流逝。以前的二十年,好像一轉眼就消失。

    可現在,一天比一天難捱,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度過了二十六,可二十七如何過啊?

    他瘋了般望天數數看表,二點鐘。

    唉,八點上床,也還差五六個鐘頭。

    一個鐘頭能撕毀千萬個掛歷,眼前的這個掛歷卻使他毛骨悚然,「二十七」像個老不死的傢伙盯著他。

    「看我把你撕成碎片!」齊益民三下兩下把它撕得粉碎,可那「二十八」更像呲牙咧嘴的怪物怒視著他,他洩氣了。有什麼辦法呢?他倒在椅子裡,而桌上的書恰如一具失去血色的死屍,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正如死屍上塗滿了各種各樣的屎,雞屎鴨屎蚊子屎,不堪入目。

    他把它們憤惱地掀到地上,從椅子裡跳出來。

    中飯後,父親順便經過郵局,郵遞員給他一個大信封,說是教委來的分配通知書。

    「益民,快來呀!」父親衝進齊益民房子裡。

    只見父親像剛從水中爬出來,汗水飛灑,顫抖的手拿著一個信封,氣喘喘地沖齊益民傻笑:「有好消息啦,益民,你有好消息了啊!這是教委來的分配通知書。」

    沒來,齊益民焦急,來了,又故意滿不在乎。

    「益民,你讀完了大學,終於找到了舒適輕鬆的工作,能獨立生活了,我們也放心了。我們一世文盲,吃盡了苦,能有今天,甭提有多高興啦。」

    「來了分配通知書?太好了。快唸唸,我也聽聽,好讓懸著的心放下來。」母親剛好提著滿籃子蔬菜回來,「老頭子,快去買點肉,合該好好慶賀一下。」

    「別把我趕走,信是我拿回來的。」

    齊益民好笑,但信一到手,就有一種沉重感。在人生的征途上,它就要宣判我的命運。突然之間在他的腦海中產生許多聯想,伴之而來的是一種不祥的預感。

    人生就像漫長而灣曲的路,其中有許多轉折點。

    人生的轉折點,有時只要一個字,一句話,一篇文章,或者一個動作,一次活動。

    手中的這紙通知,其重要性對於齊益民是無法比喻的,是他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要是二十多天前接到它,定是喜信。可現在,倒使他產生恐懼和不安。

    「怎麼啦,還不快念?」不識字的人最害怕文字,也最急切知道文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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