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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十八章 結伴爬山去家訪 文 / 天涯流浪客

    兵分數路,向高山險嶺深溝……挺進,遠處傳來那瘋女人「天呀,地呀」的亂語,伴隨著刺刺的寒風。

    惲湘萍老師和齊益民老師分在一組。

    「齊老師,你真值得祝賀一番。」一直緘口不言的惲湘萍老師遠遠地走在前面,好像他是一個包袱,一種負擔,因而無論如何要甩掉他。

    「惲老師,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實在沒什麼可賀的,心中只有茫然的擔憂和沉重的責任。」齊益民老師彩風追月般跟上去,但那彎曲坎坷的山路實在礙手礙腳。

    「嘻嘻。」傳來惲湘萍老師抑制不住的回眸一笑。

    這笑使齊益民老師神思蕩漾,骨骼剝剝做響,也使他權衡偶像與現實,使他想起遠方那嬌柔自信的小嬋。眼前這個貼切現實感,可接近卻帶有危機感。自己真的堅定了嗎?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啊!命運捉弄了一次,已讓你夠受一輩子。難道你就折磨自己一世,這樣你就稱心如意了?就自以為公平合理了?一種莫名的氣味湧上心頭。

    「你笑什麼?」他對她總甩脫不了一種親切感,怪不得人常說第一印象至關重要。

    「值得慶賀的正是你有了責任心和緊迫感,如果再加上恆心和耐力,就什麼奇跡都可以創造出來,什麼喜事都可以降臨到你的頭上。難道這不是令人高興的事嗎?」她停下掉頭望著他恁認真地說。

    「你是說,如果有人把你推進黑古隆咚的深洞裡,被摔得鼻青臉腫,鮮血直流,而且毫無希望逃出去。如果你只在裡面哀哭悲痛,坐等死神的到來,那就很危險。而如果你有了逃出去的想法,並且做一些毫無作用的努力,譬如用腳去踢那堅硬的洞壁,用手去掘泥土,那就是最高興的事,就該慶賀,就可以創造奇跡,一切喜事都會降臨到你的頭上?!」他又滿嘴瘋言亂語,連他自己也不知說些什麼,要表達何意,有什麼目的?

    「齊老師,我不懂你的隱晦,字面上看去卻是神經出了毛病。且不說這些,當務之急是做好家訪,保住學生。」

    說話間來到他們萬里長征的第一站——一棟破屋前,房屋不古老,卻出奇的破爛,屋頂厚厚的毛草,幾堵風蝕斑剝的土牆支撐著,給人風雨飄搖欲醉的動感和吃苦耐勞的美感,窗子用木棒胡亂槓住,和裱背在上面的牛皮紙匆忙而堅韌地阻隔著寒風,破門耷拉著,隨時等待著掉下來。房前屋後滿是柴草黑炭,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些東西堆滿天也稱不上財富,充其量給生活提供方便,比如你有半升米,用這樣的野柴燒煮,幾分鐘之後就可以饕餮一頓。前牆下一隻瘦得可憐的黃狗膽怯地叫吠著,邊叫邊往屋裡退,幾隻老母雞把狹窄的走廊翻成許多逢松的足夠賴篰的土坑,另外還有兩隻黑山羊,咩咩地在房前啃著老黃的野玫瑰葉子。房屋雖破爛,機構倒齊全,東側是堂屋,堂屋的後牆上是一個神龕,不整齊的紙條上歪歪斜斜著「天地君親師」,旁邊是一些凡人看不懂的神符咒語,它們的道要任務是庇護著這屋永生永世雨雪風霜中不倒,使其得到永恆,比我們的地球的生命還長久。壁上、紙上、字上足有一寸許厚的塵灰,聽說神靈都有出污泥而不染,拋卻塵埃的仙氣,要不早被這灰塵窒息而死。中間是正房,也就是餐房,一張破桌子,幾條坐上去搖晃哼唧的板凳,一個不能關門的低矮餐櫃,一隻缺了耳朵的鍋子擺在中間。

    聽到狗叫,蠟黃的滿臉細紋的病態般苗條的女主人望望張張走出來,驚奇地望著兩位不速之客。

    「你們找……?」腦海中那個奇大的問號壓得她吐不出那個「誰」字。

    「大嬸,您好,我們是中學的老師,這是齊老師。」

    「啊,齊老師……哎,看我這記性,又把您忘了。」女主人尷尬地笑笑,顫巍巍地不知所措,略帶一種慌張,衣單褲薄寒冷也不饒恕她。

    「她是惲老師。」

    「哦,哦,對,惲老師,齊老師,有什麼事?」那女人仍是滿臉的狐疑和慌張。

    「我們來看看文衛兵同學。」

    「啊,啊,真是罪過,真擔待不起。快請屋裡坐,屋裡坐。」她麻利地用衣袖抹去凳上的灰塵。「這兒坐,這兒坐。哎,我的天,實在對不起,茶和開水都沒有,喝碗水吧。」說罷滿滿地倒了兩大碗清澈晶瑩的水。

    惲湘萍老師不好意思地望望齊益民老師,還是拉他坐下來:「齊老師,這高山上的水是又脆又甜的,喝了之後保險還想來喝呢!」

    齊益民老師端起一隻缺了口的碗一看,果然純淨得如同碗中什麼也沒有,碗底一點毫毛大的斑點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喝了一口,咂巴一下,清純中帶點甜味,「啊,比那火車上五元一瓶的礦泉水強多了,真是富氣。」

    「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

    「實在對不起,」那女人一個勁的抱歉,「我去炒點花生米來。」

    立時煙霧升騰。

    「紅妹子,快去叫你爹和你哥回來。」女主人對一位正在西側火房燒火煮飯的小女孩喊。

    小女孩默默站起來,怯怯地望了兩位陌生人一眼,臉上毫無表情,連睫毛也不閃動一下,只是盡量靠牆邊慢慢繞過他們,一出門就飛奔而去。

    「嬸娘,」惲湘萍老師像親侄女一樣親切地稱呼,「仁叔和衛兵呢?」

    「孩子他爹山上砍柴了,惲老師,你知道的,我們這裡恁地閉塞和貧寒,無錢買煤,趁閒得把一年的柴砍回來,衛兵這苦命的孩子去割牲草去了。你們等一下,我已打發妹子去喊了,先嗑點花生。」她麻利地炒著花生,使人想起那句俗語:胖女人蠢豬婆,瘦女人,精利鬼。

    「嬸娘,」齊益民老師真有點難為情,不知從何說起。想想今天的任務,就直接了斷地說:「嬸娘,我們來的目的是想叫文衛兵同學去上學,小小年紀就輟學,多不好。」

    「哎,齊老師,我們也渴望孩子多讀點書,父願子成龍,哪個做父母的不是這個心腸。只是……」仁嬸欲言又止。「來,先嗑點花生,實在沒什麼,大老遠跑來,耽擱寶貴的時間,太看得起我們衛兵了,吃,吃。」花生用精巧的正六邊形盤子盛著,那盤子是用碩大的竹筍殼編成的,斑駁麻黑的底色中畫有簡單而神秘的圖騰。

    「吃,吃。」仁嬸一個勁地催促,好像你不立刻把它們啃光,就是不領她的情,「家裡窮得屁股都快裸露了,酒也沒一點。」

    「看您說的,我們又不是來吃喝的。」惲湘萍老師難為情地說。

    「仁嬸,你們巴望孩子去上學,我們也希望衛兵去學習,那一切都好說。」齊益民老師又扯到正題上來。

    「他爹回來了,你跟兩位老師說說,我去煮飯。」仁嬸閃進西側的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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