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四章 淚對真情忘工作 文 / 天涯流浪客
桌上攤著一封信，是齊益民老師想努力忘掉的小嬋寫來的。這個小嬋，在他心中，你越想忘掉她，她就越往你腦海中鑽。
益民哥，
仍是親切無所忌憚的稱呼。
我為你感到憂愁和焦慮。
我討厭你的憂愁和焦慮，我憎惡你的憂愁和焦慮。
齊益民老師木然地坐在桌前，冷冷地嚼著他不需要的來信，讀一句，頂咒一句，似乎不是在看小嬋的來信，而是在和一位神使鬼差的信使對罵。
益民哥你變了。
我為什麼不可以變？
簡直是廢話！
可怕的命運把你推進了莫名其妙的深淵。
這倒說對了，但不是全對。我不會永遠躺在那裡，我會撫平傷痛後東瞧瞧西望望再確定行走方向。
你一定在那裡很痛苦，很消沉。
又說對了一半，我過去是現在不是，將來是不是呢？那我不是預言家了。
一想到你的不幸，我就揪心的不舒服。
我有什麼不幸，身體的隨便哪個部位都是完好無缺，庸人自憂。
說實在的，我心裡總有千言萬語對你說。
我聽不到，你最好寫本書，讓全世界的俏女俊男去讀。
也許，我愛上了你。
那你瘋了，或者病了，去醫院或精神病院治療吧。
但願你能振作堅強。
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得著嗎？
……
最後他回了一封沒頭沒尾的信：
忘卻對我們都有鎮靜作用，這樣彼此都有好處……
筆沒套上就走出門，眼淚卻抑制不住地淌出來，怎麼會這樣呢？在心裡話面前，在女孩子面前，更為可惱的是在你心裡實際上非常喜歡的女孩子的衷心話面前，你卻撒謊，說違心話，甚至惡語相向。想到這一層，他捶胸頓足，痛哭涕淚，直想扇自己幾個耳刮子。
真的你能忘卻嗎？忘卻一定對彼此都有好處嗎？信發出後他茫然地想。
你不要用往事折磨自己，不要用肥皂泡勾引自己，那樣會把你拖入深深的泥坑中的。苦酒你還沒喝夠嗎？更不要想未來，想那遙遠的繁華都市，連父母兄妹及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不要想。否則，你就會享受強戒毒癮那種難以忍受的滋味。
最好不過的是在現實上多努力，把自己的汗水多擠出一些，去翻山越嶺。
齊益民老師自言自語。
他已下死決心要把他所教的班級搞上去，趕上並超過別人，爭取在全鎮統考排隊中名列前茅。他清楚地知道，把兩期的知識在一期內掌握好，可不容易，希望渺茫，但他就是要創造奇跡，創造了奇跡就好說話，別人把他分到這裡創造了奇跡，上期他的教學成績差得讓人驚口乍舌，這也不是創造了奇跡嗎？
開學以來，他一直苦思冥想尋找良策佳法。
他買來一捆白紙，把白紙適當裁剪細小點，寫上單詞。他要利用週末把這些寫著單詞的白紙分貼到班上所有學生的家裡最顯眼的地方。他沒有教新課，也不敢教新課，他打破常規地強化複習前面形式上學過的知識，要求同學們在三周內強背完前面所有的單詞。為此，他想了很多笑掉牙的辦法，在學校的牆上樹上甚至廁所裡，反正學校的一切公共場所都貼滿了白紙寫的單詞，使同學們隨時隨地都可以記。今天，他要把這種土方法推廣到每一位同學的家裡，他在班裡做了佈置，要一家一家地去檢查幫助。學生都很聽話，很自覺，把他幾天夜以繼日手都寫麻了的單詞白紙張貼到家裡的每一個角落，他又去檢查，把空餘的地方補充好。同學們感動得掉淚，家長們把最好的東西送給他。
「齊老師，您這樣關心教育我們，我們真不知拿什麼來報答您。」很多同學流出了感激的淚水。
「這好辦，刻苦學心，聽老師的話，掌握好科學文化知識，練好真本領，將來努力建設祖國建設家鄉。做到了這一點，就是最好的報答，我的心血也沒有白流。」他語重心長地諄諄教誨同學們，堅定不移邁步走了。
「哦，是齊老師，這麼晚了，您？」包叔驚乍乍地瞧著他。
「包叔，我來檢查一下包剛同學的家庭作業。」
「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這伢仔近幾天簡直是瘋了，你看，他把滿屋子貼滿了白紙，而把紙上寫滿了一些看起來彎彎折折，讀起來嘰哩呱啦聽不懂的字。聽伢仔說，這是英語單詞。他們正在搞什麼背誦單詞比賽，最後背完的要給最先背完的同學戴大紅花。這伢仔這期變了一個人，學習格外用功，天亮爬起來就背單詞，洗面吃飯走路都在背。他說這種方法是齊老師教給他們的。齊老師要求每位同學都這麼做，他要來檢查。」
「我就是來檢查的。」
「您太辛苦了。我琢磨了幾天，這辦法實在好，伢仔說，他昨天是第八名，利用今天發狠一天，明天爭取進到第六名。那勁頭，那興奮就跟吃臘肉一樣。他剛才才睡下，還是我左催右催才睡下的。」
「包叔，注意孩子的身體，現在學習非常緊張，要多給他們營養，可不能累壞身體，晚上學習不能超過十點。」齊益民老師叮囑。
「那當然，那當然。」包叔連連稱喏，「齊老師，來，喝一盅。」
「好，恭敬不如從命。」
「我敬您一杯，感謝您對我兒子的教育。」
「我再敬您一杯，感謝您為我們西山鄉的教育而做的嘗試和努力。」
他們就這樣喝了個酩酊大醉。
齊益民老師一天檢查的結果比他預想的還要好得多。一種喜悅洋溢在心中，不喝也醉了。
「價值是自己創造出來的，用雙手用汗水用智慧。」齊益民老師人醉心也醉。
齊益民老師用幾個星期日，行程數百里，檢查了所有同學的「家庭作業」。這一壯舉轟動了整個西山鄉。
拖著疲憊的身子骨回來，實在困得要命，「好的，離上課還有兩節課，小憩一下。」齊益民老師自言自語，頭往桌上一擺，就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