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十五章 鷸蚌相爭誰得利 文 / 天涯流浪客
聽到清脆的門鈴聲，齊老太立馬開門，近段拜訪齊偉民書記的越來越多，讓老太太應接不暇。但她老人家總是熱情接待，對那些禮品，一瓶酒，一條煙，幾件水果什麼的，這是鄉下走親串戚常見的事，老太太覺得很平常，她一直不知這酒上千煙上千，更不知這是一種變相的賄賂。
很多人拿一個信封給她，說是寫給齊書記的報告，她都是原封不動地放到兒子的書房裡，從不拿出看一看查一查。只是以為兒子很忙，在縣委辦不完，還要到家裡處理，倒是很心疼兒子，生怕他累壞了身子，因此絞盡腦汁地為兒子為家裡弄好飯菜，搞好衛生，不讓兒子兒媳操心，殊不知這信封裡卻是成千的現鈔，或是上萬的定期存單。她老人家永遠也搞不清她的節省總受到兒子兒媳婦的笑嬉嬉有意無意的批評，兒媳婦更是開導老太太要注意現在的時代和朝流，別老像個老古董。齊老太激流猛進像年青人一樣追求時代感，卻總是感不上時代。
「老姐姐，你好，好久沒來看你，真過意不去。」方校長推門進來，親弟弟一樣親切。
「呵呵，方校長，快請進，外面冷，別凍著。」齊老太很高興，端茶敬煙像對待遠道而來的親人。
「大姐，你別累著，請個保姆做家務，年紀大了，要多多注意身體。撫育兒女幾十年，夠辛苦的，該好好休息一下。我們雖不能快活一世，但到晚年，有條件享享清福一點不為夠。」
「方校長，你總是這麼客氣，又是煙啊，酒啊，水果的，再這樣不敢讓你來了。既然是姐弟，就該隨便一點，只要來就是，何必拿東提西，反而見生。」
「沒什麼，一點小意思，換碗飯吃就行。」方校長哈哈地笑著。
「只管來吃。」齊老太哈哈笑著，「不過沒什麼好吃的，家常便飯，只要不介意就好。」
「來來來，先喝杯酒壓壓寒。」齊老太給方校長倒了滿滿一杯酒，頓時房內充溢著酒香，「不知是誰送來的，不知是什麼酒，我只是動動手而已，沒見過這麼香的酒，也不知這酒貴不貴。」
「應該不貴。」方校長喝了一口，一種酒香頓時在胸腔內迴盪。他知道這是上等的茅台酒，比他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喝一小口，喝去普通工人辛辛苦苦勞累一天的收入。但入了這個級別，不得不這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社會發展到這一步，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得跟上去，否則你什麼事也辦不成。方校長邊品嚐邊想，他為這樣的社會感到悲哀，也為自己快退休卻不能堅決抵擋而感到痛苦。
「老姐姐，齊書記很忙吧。他沒在家嗎？」方校長朝他的目標轉去。
「哎呀，這孩子，整天確實忙，很多人找他會他，沒有多少安閒。」
「是啊，齊書記是好領導，真是日理萬機。你可要提醒他多多休息，千萬不能累壞身子。」
「我也這麼想，不過這娃身體一直很棒。」
「他回來吃飯嗎？」
「一般回來，但也不一定。找他有事？」
「不，不，沒有，趁便問一下學校裡的事。」
「我給你打個電話。」
「別，不要，千萬別打擾他，以後總有時間的。」方校長一個勁地搖頭擺手。
「好的，我想他今天會回來吃飯，你也在這裡吃，不准走。」
「好，不走。不過實在麻煩你了。」
「看你，一家人說兩家話。嗯，益民這娃在學校聽話嗎？他很久沒回來。」
「益民是一位好老師，也是一位好領導，他以校為家，有很強的敬業精神，他管理初中部以來，從沒有讓我操心過，當初有些人反對，認為益民年青，沒有經驗。通過實踐證明，益民很能幹，再沒有人這樣想了。我當初的選擇沒有錯。」方校長很得體地誇獎著。
「我也放心，沒給你出亂子添麻煩就好。方校長，全靠你多多栽培提攜。」齊老太又硬給方校長添滿酒，「益民這孩子也該找對象了。」
「是的，不過你不要操這個心，年青人追求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管也白搭。像小齊校長這樣優秀的人才，這麼好的家庭條件，你就等著吃喜酒抱孫子，別的一切你完全用不著操心。」
他們東拉西扯談天說親熱無比，直到齊書記和華主任回來吃晚飯。
飯後，方校長先是就公事跟齊書記討論了三中足球場和田徑場的籌資和規劃，爾後又談到了學校領導集體的問題，最後很含蓄地談到他此行的目的，萬書記的野心和破壞領導團結的行為，他在齊書記面前表態要堅決地抵制這種有損安定團結的做法。
齊偉民書記很是穩沉，一直微笑著聽方校長說完，只說了一句，學校的建設他很感激方校長嘔心瀝血的操勞，他一定盡自己的能力使項目早日確定的動工，學校要確保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方校長唯唯稱喏地退出來了。
在車上，方校長仔細地回憶了一遍在齊書記前的講話，感到非常地滿意。
「哼，對萬小子，就要強硬一點，就是要他沒轍。」方校長閉著眼睛任由小車把他駛到了家。
此後，方校長把這件事當件大事來處理，又抽個時間去縣教育局局長那兒旁敲側擊地談了半天，老成的局長雖是方校長的內表弟，也只是勸他要多加提防，也要心平氣和，你反正要退了，不要那麼斤斤計較，以後都是年青人的天下。方校長無奈地回到了家。他想，也是的，何必那麼認真，就當是提前退休幾年。
不幾天，萬書記提酒拿煙驅車來到齊書記家，極善言談辭令的萬書記很快與齊書記稱兄道弟打成一片，把齊偉民書記請到了賓館的雅間，飯局上，你一杯，我一杯，親熱無比，立馬進入了酒精控制的時代。乘著酒興，萬書記談起了方校長的霸道和武斷，容不得別人插言，在學校沒半點民主，像個土皇帝，等等。齊書記一言不發抽煙聽著，末了只是說，做為黨政一把手要以維護學校的安定團結為重，別的暫時擱一擱。萬書記唯唯稱喏，我此行來的目的就是向您請教和匯報如何維護三中幾十年來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齊書記站起來用香巾紙文雅地揩去滿嘴油膩：「謝謝你的款待，有點事，我先走了。」
萬書記掛著微笑目送齊書記氣宇軒昂地鑽進發光的小車一溜煙消逝了。
「真是遇到老薑了，竟揣不清他的半點心思。」萬書記苦笑著搖搖頭鑽進小車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