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六、邊事 文 / 易崑崙
六六、邊事
大宋晉王府，書房內。種師道正指著地圖，給趙傭講說著如今的宋夏疆界。
「殿下你看，從我秦鳳路進攻的最大障礙，便是這黨項的卓羅和南軍司。沿河向東，又有西壽保泰軍司。而從永興軍路進攻，則有朝順軍司與靜塞軍司與背後的翔慶軍互為犄角。河東那邊，則有祥佑軍司與嘉寧軍司擋在路上，後面更有個常駐夏州的神勇軍司作為支援。其實當年一場大戰後，我們重鎮幾乎全部丟失，從河東進軍已經不大可能。而且黨項重鎮夏州是千里戈壁上最大的補給之處，所以從河東進攻是最不划算的。」
趙傭皺了皺眉頭：「這幾年來，我們就沒有再佔領過有重要價值的地方？」
種師道搖頭歎氣道：「秦鳳路這邊，我們雖然曾沿著黃河推進去過，但是很快就能被黨項人奪回去。實在是那邊地廣人稀，築城不易。而永興軍路那邊是離黨項的興慶府最近的，雙方向來都駐紮了大量兵馬，其實戰事比我們倒要少些。而河東就更不用說了。」
趙傭想了一下，自己當年的籌劃，是以河東為主攻方向來制定的。如今河東明顯不能作為主攻方向了，那麼看來只能從延安、慶州這邊突破了。至於蘭州一帶，最多也就能牽制住部分西夏的兵力。自己雖然是晉王，卻從未去過那秦晉大地，看來還是得讓種師道去做準備啊。於是笑了笑道：「種將軍，這次你是被貶定了的！我打算讓官家調你前往慶州一帶，你覺得怎樣？」
種師道也面現笑容：「那自然好！不過，殿下是不是有什麼安排，想讓種某去盯著呢？」
趙傭點頭：「不錯！西夏麼，我是早晚要滅了它的。如今局面進攻不利，所以我想你去那邊，先整頓軍備，鞏固防務，看看能否打開一個進攻的通道來。我打算採用精兵之術，就如同漢時霍驃騎那樣，派一支精銳騎兵，衝入他們腹地，攪得他不得安寧。然後我們就可乘機從外圍攻城奪地了。」
種師道臉色大變：「殿下萬萬不可！黨項人幾乎舉國皆兵，而且還有『鐵鷂子』與『擒生軍』兩支重兵，如果孤軍深入，只怕是難以成事，白白的損失精銳啊！」
趙傭冷笑道：「『鐵鷂子』麼？嘿嘿，區區三千人，還不放在我眼裡。倒是那『擒生軍』是個大麻煩！須得好好計議一番。」
種師道在旁皺眉不語，似乎是在考慮怎麼才能勸趙傭打消這念頭。趙傭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憂慮。那『鐵鷂子』人數較少，我只需派一兩個暗探，伺機下毒，就可讓他們全部變成『死鷂子』。沒有了這支最精銳的部隊，黨項人就得被我牽著鼻子走了。只是這擒生軍人數太多，必須得定下個好的計策，一舉殲滅了才好！這也是我想你去那邊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看看能否利用地形，捕殺擒生軍。」
種師道只得點了點頭，趙傭又道：「我知道你仍然心存疑慮，這樣吧，我寫個字條，你拿著去找狄詠。看過了他帶的兵後，咱們再來商議！」
說完也不理他在一旁錯愕，寫了封短箋，交了給他。種師道也只得告辭，卻拜訪狄詠。
而趙傭卻來到青龍會總堂，找到了慧淨。一見到慧淨，他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慧淨一來躲不開，二來也不敢躲避，被他一腳踹得撞到了牆上，渾身上下無處不痛。
趙傭踹完了才板著臉問道：「知道你犯了什麼事麼？」
慧淨當然已經知道，自己犯了那玩忽職守的過失，哭喪著臉道：「殿下饒命！我以後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趙傭哼了一聲說道：「你既然知道是犯了什麼錯，應該也知道該受什麼處罰了吧？」見慧淨聞言打了個哆嗦，知道這傢伙素來膽小如鼠，才又道：「你不必害怕！這次你雖然有錯，但也是我用人不當。所以呢，我打算讓你戴罪立功，製作一種毒藥來彌補你的過失。不過呢，你半年的薪俸是沒有了的！」
慧淨聞言舒了口氣，搖頭道：「沒有就沒有了，殿下只要不降罪我就好了！不知道殿下這次要的毒藥，要求什麼樣的？」
趙傭緩緩說道：「不要中者立斃的，最好能延遲一兩個時辰才發作。最重要的是，要能夠毒倒三千人馬的！還有一條你得記清楚了，要方便攜帶和下毒的。」
慧淨聞言皺起了眉頭：「這實在比較難辦，延遲倒好說，可是要毒倒三千人馬，那樣劑量就會變大，只怕攜帶和下毒時就不方便了。」
趙傭陰森一笑：「這我不管，我也不是要你現在就拿出來。給你半年時間，如果到時你交不出來，這次的刑罰加倍！」說完也不理他，掉頭而去。
慧淨呆立尋思著：「刑罰加倍？那是什麼？原來是打斷四肢，怎麼加倍？」打了個寒噤，「管它呢！我還是快點弄出來，不就沒事了麼？」
趙傭恐嚇完了慧淨，心情略好了些，才來見王語嫣，告之去見太后一事。
王語嫣雖然已經決定嫁給趙傭，但聽說此事，依舊心中慌亂。趙傭見她不知所措的神態，笑道：「這又什麼，不過是讓我奶奶見上一面，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了，她也不會難為你的！」
王語嫣大嗔：「什麼叫早晚都是你的……現在卻還不是！哼，不如我到時氣一氣你那奶奶，看她不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趙傭愕然：「難道最近她和阿朱呆一起時間太多，被感染了刁鑽的毛病？居然起了這種念頭！」連忙說道：「語嫣，你可千萬別起這種心思。太后她老人家如果一旦發了脾氣，那事情可就真麻煩了。既然你已經同意婚事，還請你多擔待些。如果她有什麼讓你覺得委屈的，請你多忍耐下。最多回頭把氣出在我身上好了！」
王語嫣賞了他一記白眼：「我不過是說說而已，這敬老尊賢，我還是懂得的。不過，不過我實在是心裡空蕩蕩的，不知道會怎麼樣？」
趙傭微笑著坐到了她身邊，柔聲道：「你不必擔心，我那奶奶可是非常慈祥的！你知道麼，我以往每次在城裡惹出亂子，官家要責怪時，都是她為我開脫。幾次之後，那些苦主也知道了，都不找官家了，直接去奶奶那裡告狀。就是這樣，她也總是對我輕輕責罰，應付下那些苦主了事。好像我那次把三叔的一個小舅子給揍了一頓，哈哈，那小子在床上躺了八個月才能下地……」
聽著趙傭的話，王語嫣漸漸覺得心裡塌實了許多，不似先前那樣，有種說不出的煩躁了。偷眼看著趙傭清矍的面容，忽然覺得有一種不曾有過的安寧感充滿心田，是那麼令人舒爽。
趙傭正講得忘形處，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嬌哼：「好啊，原來是兩個人偷偷躲在這裡說悄悄話！是在說什麼啊？也不給我們聽！」
二人回頭看去，正是阿朱這個調皮丫頭。阿碧也在一旁，開口幫腔道：「你這妮子啊，人家兩口子說的悄悄話，怎麼能講給你聽？」
王語嫣本來羞得轉過了頭，聞言嗔怒著道：「好啊！我以為只有阿朱才會使壞，原來阿碧你比她還要壞，只會笑話人家！看我怎麼教訓你們！」
趙傭在一旁卻說道：「你倆來得正好！回頭和語嫣一起進宮，見下太后。」
她兩個一怔，阿朱道：「什麼？我們也要去？」
趙傭把頭一點：「那是當然！你們是我結義的妹妹，當然要去給太后見禮。也好讓太后正式收下你們兩個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