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二、殺戮 文 / 易崑崙
七二、殺戮
聽了趙傭的話，喬峰默然片刻，才開口道：「這些還言之過早。我如今連自己到底是漢人還是契丹人都無法確定，說什麼投奔遼國？」接著微微一笑，「你既然出頭，那麼這全冠清便由你這大宋晉王來處置就是。」
全冠清眼中寒芒閃爍，卻聽趙傭已說道：「全冠清，剛才喬峰大哥已經說了我的身份，你也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現在，我就以官府身份，拿你這與人通姦的敗類回去審問！」說完晃動雙掌，一個箭步已躥到了全冠清面前，一掌劈面打來。
全冠清被他掌風拂面，便知這一下若是挨實了，立刻會頭顱迸裂。連忙側身閃避，向後退卻。
趙傭叫了一聲：「大膽！還敢拒捕！」緊跟而上，一腳直奔全冠清心窩而來。他速度太快，全冠清無奈下只得伸雙臂格擋。雙臂與趙傭這一腿相撞，居然一陣劇痛，不由大驚，實沒想到他這麼厲害。而趙傭藉著全冠清的格擋之力，凌空一個旋身，另一腿又已奔面門而來。全冠清無奈再擋，如此趙傭居然屈膝撞來。未等全冠清閃開，另一條腿早摟頭蓋臉的襲來。只這一下，竟把全冠清抽暈在地上。使得正是「彈腿」功夫，加上他此時的功力高妙，才能如此輕鬆把全冠清制服。
收腿落地，趙傭腳後跟一磕，正打在全冠清太陽穴上，了結了這廝的性命，哈哈一笑：「喬峰大哥，這傢伙如今是拒捕被擊斃的罪犯了！」
喬峰點了點頭：「你武功又有長進，都快趕上我啦！」轉身抱拳道聲：「喬峰就此告辭！」竟然就此而去。眾人紛紛叫喊著他，趙傭也叫了聲：「喬峰大哥，莫忘記了黨項人！」卻也毫無回音。
那丐幫幫眾騷動了一陣，由五老平靜了下來，已經把康敏給亂棍打成肉醬。趙傭也無意再看，對三女道：「咱們走吧！」
走出了樹林，阿朱忽然幽幽的道：「大哥，你說那喬幫主會去哪裡？」
趙傭微微一歎：「應該會回去見那撫養他長大的義父義母吧，希望他能來得及。」
王語嫣奇怪的問道：「為什麼要說希望他來得及？」
趙傭道：「他的親生父親蕭遠山，因為當年之事，受了刺激。行事乖張，腦筋有點問題。今夜的事情，明天就會傳揚江湖。他只要聽到，多半就會去殺了那撫養喬峰大哥的兩夫婦！嗯，多半還會把喬峰大哥的師傅，那個少林和尚也殺了！」
三女大是驚訝，齊聲問道：「為什麼？他真的會如此恩將仇報？」
趙傭悠悠的道：「當一個人被仇恨蒙蔽，而且將仇恨埋藏在心裡這許多年後，他是不會再去想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的了。其實，人生在世，這善惡本來也就難說的很。」
三女聽了，各有所思，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有王語嫣略想了下，隨即笑道：「我才不管什麼善惡。誰對我好，我就對他好！」
趙傭笑著逗她：「若對你不好呢？」
王語嫣白他一眼：「那我不理他就是了！」
趙傭身體輕晃了一下，又道：「如果有人要害你呢？」
王語嫣愣了一下，卻隨即說道：「如果你讓別人傷害到了我，那我也沒有法子了。陪著你一起死了，倒也乾淨。」
這話說得讓趙傭呆住了，他活到現在，還從未聽過如此讓他心神震動的表白。王語嫣雖然淡淡說來，但其中對他的信任與瞭解，實在是讓他心裡如同抹了蜜糖一般。
一旁阿碧看到他呆立著，臉上泛起微笑的傻樣，覺得實在好笑，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空蕩蕩的。抬手笑著拍了他一下：「大哥！你怎麼不走了？」卻不妨備趙傭此刻心神不定，護身真氣自然發動，竟把她手臂彈起了老高。好在她使力不大，但就是如此，手掌也紅腫了起來。
趙傭卻也驚醒過來，看到阿碧眼圈微紅的捧著手掌，連忙一把抓過，運功幫她疏通血脈。口中抱怨著：「都說讓你們多聯繫武藝了。一個一個的，總不聽話！」
阿碧被他握著手，在手掌上輕輕撫摸，沒來由的臉上一紅，細聲道：「大哥，好了！已經不疼了。」
趙傭一心只在她手上的傷勢，隨口呵斥：「什麼好了？還沒消腫呢！」
旁邊王語嫣卻注意到了阿碧的神情，微微愕然：「阿碧怎麼了？難道，難道她也喜歡上了趙傭？如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該怎麼辦？」一時思緒飄忽起來。
三人各有心思，惟有阿朱在留意四周的情勢，忽然前方聽到不遠處傳來隱隱人聲，連忙叫道：「聽！什麼聲音？」
趙傭聞言，也凝神傾聽。他內功高過阿朱甚多，很快便聽得明白，說道：「是西夏一品堂的人，他們似乎在和人爭鬥！唉，不好，他們過來了！」他剛尋得安全地帶，把三女護好。便見一品堂眾人騎著馬追逐一人而來。那人輕功極好，西夏人雖然有戰馬代步，但總是離那人隔著有幾十步的短短路程，卻無法再接近。而那人因為要分心應付後面不時射來的弓箭，也無法拉開距離，擺脫西夏人的追捕。
不過短短的幾瞬間，趙傭已看得分明，那前面的人，正是喬峰。明白過來，原來喬峰獨自找一品堂的麻煩去了。轉頭吩咐三女一聲：「好好在樹叢中躲避，我去去就來。」便跳了出來，口中叫道：「喬峰大哥，如此好事，怎麼不叫上兄弟一起！」
喬峰聽到他的聲音，哈哈一笑：「小兄弟，你來得正好！」居然停住了腳步，轉身便是一記「神龍擺尾」。那追得最近的一人不防備他突然不逃了，未及反應過來，已被喬峰一掌，連人帶馬轟得倒飛了回去。正砸在左側一人身上，雙雙落地，被後面的馬匹踐踏而死。
那些西夏一品堂的武士也不含糊，「呼啦」一下已經把喬峰圍上。趙傭飛快的趕到喬峰身邊，一拳打在一個從後偷襲的武士左臂上，那人疼得大叫一聲，趙傭已順手把他右手的兵器奪了過來，飛起一腳，把他踹飛。口中問道：「喬峰大哥，他們為什麼追你？」
喬峰「嘿！」的一樂，手上不停，口中說道：「我剛把他們那個什麼大將軍殺了！這幫人就跟瘋了一般，撲上來圍攻我。我見他們人太多，所以想暫且退避。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小兄弟你！哈哈哈，既然有你相助，那麼我們就殺光他們好了！」喬峰雖然武功蓋世，但他更明白好漢架不住人多的道理。所以才會逃跑，其實是想把一品堂的引入林中。得了有利地形，再行捕殺。現在既然有武功比自己差不太多的趙傭來幫忙，他也就打消了原來的計劃。覺得二人合力，應該能收拾得了這幫一品堂的人了。
趙傭聽了也是一笑：「原來那赫連鐵樹已經死了？哈哈，那這幫傢伙不是群龍無首了！好，今天咱們就合力讓它一品堂來個弒羽而歸！」眼見一旁喬峰已展開那「降龍十八掌」，威風凜凜，打得他那邊的西夏人一時不敢衝上。他也大叫一聲，使出沙場手段，衝入了人群。
西夏一品堂中的武士雖然個個號稱武功「一品」，但在江湖中也只能算得是好手，比之喬峰、趙傭自然是差得遠了，最高明也就是和丐幫的長老差不多。但是畢竟他們人數眾多，這次隨赫連鐵樹來到大宋的，竟然有五六十人。加上一些赫連鐵樹的侍衛、儀仗等人，都是西夏軍中精英，個個能弓善射，算來竟有近兩百的好手。不然以喬峰的本事和脾氣，也不會想要使用手段了。
趙傭衝進了人叢中，抖手就把那奪來的兵刃扔了出去。卻是一柄板斧，他使之不慣，因此才丟了出去。也不去看傷到了人沒有，右臂一個肘擊，撞開了一個揮刀砍來的武士，左腳飛起，正中身後一人握劍刺來的手腕。含胸拔背，堪堪躲過橫劈而至的鋼刀，已探手抄起身後那人把握不穩被他踢飛的長劍。他也不使什麼套路，只把那劍做三稜刺來用，不過三五個照面，身邊已倒下兩人，身前一空。
忽然迎面「錚！」的一聲輕響，一支羽箭已流星般之奔面門而來。趙傭連忙縮頭避過，卻也響起自己也會那麼幾手暗器功夫。右手揮舞長劍，探左手取出一排寸餘長的釘子來。藉著劍光掩映，已有三人被他暗器或射中了咽喉，一命嗚呼；或射中了眼睛，哀號不已。如此一來，他殺人的速度竟然比喬峰還快了幾分。一把釘子扔完，又拽出一把來。不過這次那些西夏人也有了防備，除了那些普通的兵丁，一品堂的武士們已經不容易打中了。趙傭一瞥眼，見喬峰手中已經奪得一條長棍，正展開「打狗棒法」，打得眾人不敢近前。殺得又比自己快了，胸中起了較量之心，高叫一聲：「喬峰大哥！看我們誰殺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