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九、破城 文 / 易崑崙
一○九、破城
靈州城頭，西夏守軍忙碌的搬運著木石弓箭等守城物品。西平府尹嵬名惠德站在城頭上，看著宋軍在城下收集著剛才攻城時留下的屍首，心頭一片茫然。
城內的守軍不過三萬多人，而外面的宋軍有十萬多。能否守得住，只有佛祖才知道了。嵬名惠德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不知道援軍什麼時候才能趕到？忽然一旁有人叫道：「援軍！援軍來了！」
嵬名惠德抬頭看去，果然見西面喊殺聲起。宋軍離開了大營，正在列陣。很快的，宋軍的步兵陣與西面的一支西夏騎兵撞在了一起。眼見本方騎兵快要突破了宋軍的陣形，嵬名惠德連忙下令，準備打開城門，放援軍進來。果然不一會西夏騎兵就衝到了城下，進入城中。而宋軍也不追擊，在主將的命令下，返回了大營。
嵬名惠德跑下了城頭，與騎兵的主將見了面，才知道這支騎兵正是在黃河西岸圍困狄詠的那支。在主將陣亡後，由副將收攏了人馬，追著那支大宋騎兵的尾巴，殺到這裡來的。因為與包圍圈的另一路合兵一處，所以現在人數有三萬多人。嵬名惠德心中大喜，有了這支騎兵，自己總算放下了心事，不必擔心守不住了。
城外大營的門口，狄詠緊皺眉頭，緩緩的道：「現在我們的後續兵力還沒有到，這次可有點麻煩了！」
種師道在旁卻是輕鬆一笑：「狄將軍不必擔心。那些騎兵人數雖多，但遠道而來，即便是人不需要休息，那馬卻也已經乏力。要想再戰，也得等明天了！而我們今晚就能打破城門。不過今晚定然是一場惡戰，只怕傷亡會非常的大啊！」說到最後，臉上的一抹輕鬆也已不見。
狄詠重重點了點頭道：「當年沒有攻下靈州，今夜誓要一雪當年之恥！」他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當夜色籠罩大地時，隨著宋軍大營內響起了震天的鼓聲，十萬宋軍在靈州城南門發起了攻擊。這次攻擊放棄了其它三個方向，所有的宋軍都聚集在南門外。前面的一隊人剛剛倒下，立刻就變成了沙包，被後面的人踩著向城頭發起了攻擊。沒有人猶豫，因為種師道下了死命令，今夜就是戰鬥到只剩下他自己，也要衝上城頭。
嵬名惠德沒有想到宋軍會這麼快就發起了這麼猛烈的攻擊。無奈下只得抽調了兩萬騎兵也上了城頭。城上城下的火把將天空照得一片通明。
虛竹與手下的五百多人今夜接到的命令是打破城門。趙傭把軍中所有的火器搜集到了一起，忙活了一整天，終於搗鼓出了十幾個炸藥包。虛竹與這五百人因為曾經多次使用過火器，而且武功最好，所以接到了這個光榮的任務。
跟在一隊刀盾手身後，虛竹等人來到了城門口。按照當年接受過的訓練，虛竹指揮著弟兄們把十幾個炸藥包掛在了千斤閘上。此時城頭上的滾油、箭石有如雨下，五百人已經傷亡了一半。虛竹擺手吩咐眾軍自己找地方掩護後，將火把朝一個炸點上一扔，翻身跳出老遠，撲倒在地。還未來得及用盾牌遮掩好，便聽得城門處「轟隆隆」的一串巨響。
這響聲雖然大，但畢竟此時的火藥不及，雖然經過了趙傭的改良，但那城門依然沒有破開，只是千斤閘上面已滿是裂痕火苗。不等有人下令，城門附近的宋軍已經齊發一聲喊，不要命的衝了上來。
挺了挺被踩了一腳的後背，虛竹盾牌遮頭，罵了一句：「爺爺的！」隨即跟著衝了上去。刀砍斧劈中，本已搖搖欲墜的千斤閘終於被破開了一個大洞，隨即分崩離析，化做一堆碎木爛鐵。宋兵們興奮的大叫一聲，衝進了靈州城。
後面觀戰的狄詠見狀，大吼一聲：「殺！」打馬向城內衝去。他兩翼的騎兵隊也都高聲叫喊著，頂著箭矢衝去。
嵬名惠德面色如土，一面吩咐騎兵擋住，一面帶了一隊人跑下了城頭。在城門處死死的擋住了已經湧入城內的宋軍。
狄詠帶領著兩千騎兵剛剛衝到城門下，便再無法前進半步。只見到處都是敵我兩方的步兵，生生的組成了一道人牆，互相砍殺不休。不由得大喝一聲：「步軍讓開！」聲音在城門洞中迴響著，宋軍自然認得這戴著面具的是誰，紛紛閃了條通路出來。狄詠縱馬前衝，堪堪衝過了城門，邊聽到對面街道上馬蹄聲響起，一支騎兵迎面衝了過來。
雖然己方人數較少，但這裡也擺不開陣形，狄詠也不擔心對方能有多大的衝擊力。發一聲喊，指揮著騎兵迎面撞了上去。緊跟在騎兵之後的，是無邊無際的步兵。從城頭上看下去，就好像是一股黑乎乎的水流，從城門瀉了進來。雖然有一萬騎兵堵住了去路，但這水流依舊無孔不入的慢慢進入了城內。
嵬名惠德心內如焚，卻忽然聽到身旁傳令兵叫了一聲：「大人，宋軍攻上城頭了。」轉頭望去，果然在靠西面的城頭上，一支宋軍爬了上來，牢牢的佔據了一小段城牆，正在慢慢向東面推進。領頭的一個人身披黑黝黝的輕鎧，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在人叢中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沒有一個人能擋得住他一擊。此人身旁兩人，其中一個竟是女子，揮舞著雙刀，同樣是銳不可擋。另一人留著黨項人特有的中間剃光髮式（地中海），手中一面大盾，往往西夏兵還沒靠近，就被扇出了老遠。
嵬名惠德見狀心頭揪得更緊，雖然知道事已不可為，但仍然心有不甘。大聲叫喊道：「攔住他們！」
他這一叫不要緊，恰被趙傭聽到。他雖然與葉二娘、九翼道人等人殺得正酣暢淋漓，但畢竟這些西夏兵不是他們青龍會這些人的對手。只是因為需要配合攻城的普通士兵，所以才沒有快速推進。此時聽到有人高聲下令，趙傭立刻注意到了嵬名惠德。一棒砸飛一個西夏士兵，趙傭吩咐道：「九翼，帶幾個人過去。把那傢伙給我抓了！看看能不能要挾他投降！」
九翼道人大聲應道：「是！」隨即打了個手勢，展開輕功，高高躍起。踩著西夏兵士的腦袋，向嵬名惠德如飛而來。他身後的幾個青龍會的人依樣畫葫蘆的，也是飛快的跟隨著他前進。
嵬名惠德見狀嚇了一跳，一邊向後退卻，一邊叫道：「快，快攔住他們！」他手下的護衛紛紛擋到了他面前。
九翼道人足不點地的到了近前，臉上浮現一絲冷笑，把手上的盾牌奮力向護衛們打去。只聽得一連串的悶響，護衛們的刀槍紛紛砍在了盾牌上。卻被盾牌上湧起的反震之力給震得一個個口噴鮮血，不少人向後一倒，竟暈了過去。這一擊九翼道人也不大好受，畢竟是十幾人的拚力一擊，讓他不得不落到了地上。換了一口氣後，再次縱身而起，閃過了身後刺來的兵刃，繼續向嵬名惠德掠去。
護衛們雖然有人倒下，但依然人數眾多，個個瞪圓了眼睛，與九翼道人再度拼了一記。只聽的「喀嚓！」一聲輕響，九翼道人手中的大盾居然碎了開來，讓他不由得微感愕然。隨手一拂，將碎片當作暗器打向周圍的西夏兵，心裡不由得可惜：「這東西就是不如自己的大鐵牌好使！可惜這次任務特殊，將吃飯的家什都留在了汴梁。」一邊想，一邊隨手奪過一把單刀，刀做劍使，殺了起來。
他耽擱這會功夫，那幾個青龍會的人也跟了上來。不到片刻，幾人把嵬名惠德身邊的人屠戮一空，九翼道人將刀架在了嵬名惠德的脖子上，喝道：「要想活命，就快投降！」
嵬名惠德此時反而不再像剛才那麼害怕，掃視了一眼。只見周圍的西夏兵士們已經停止砍殺，楞楞的看著自己。而遠處的戰鬥卻依舊慘烈，在趙傭的屠戮下，宋軍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登上了城牆。嵬名惠德仰頭向天一聲長歎，大聲說道：「我生乃大夏之人，死亦是大夏之鬼！決不投降！」說完把腦袋向前一探，竟就著九翼道人的刀口上，自我了斷了。
九翼道人不曾料到他竟會『自殺』，憤憤的一腳將他踢開，周圍本已呆楞的西夏兵已再度握緊了武器，衝了上來。
趙傭遠遠瞧見這邊的變故，心中閃過一絲惋惜。驚訝著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情緒，不由得一呆，眼睜睜看著一支長矛刺向了自己的胸口。葉二娘在旁嚇了一跳，一刀削斷了長矛，叫了一聲：「殿下！」趙傭已回過神來，對她一笑：「我沒事！」轉身一棒打碎了一個西夏兵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