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三五、監國 文 / 易崑崙
一三五、監國
東行的一路上，趙傭對銀川公主的內疚視若無睹，一門心思的思考著慕容氏和丁春秋會怎樣出手。從他們的佈局和第一次出手來看，其首要的目標就是自己。以慕容博的老練與精明，想必整個佈局不會如此簡單，必然還有其它的後招。比如成功殺死自己後，他們會再做什麼？怎麼去控制朝局？或者是如果趙官家就此駕崩，他們又該怎麼辦？
就這樣一邊警惕著，一邊思索盤算，二人終於返回了汴梁。
因為流言四起，朝廷也瞞不住皇帝的病情了。所以城門的守衛這幾日也不見了以往的懶散，路引的檢查是一絲不苟。趙傭返回京城的消息也就如飛一般，傳到了眾位王公重臣的耳中，也傳進了皇宮之中。所以當趙傭急匆匆的到達皇宮門口時，發現已經有很多人等候在這裡。
與眾大臣匆匆打了招呼，趙傭便往後宮而來。雖然兩世為人，心境不同，趙傭對這世的親人們並沒有太多的親情。不過這一世趙官家對他的嚴厲與愛護，只要一有空閒就對他諄諄教誨的良苦用心，他以一個成人的心態看著，反而在心中感受到一份別樣的溫馨。所以心中對這個身為至尊的父親，少了幾許親切，卻多了幾分愛戴和如朋友般的關懷。
來到臥榻前，看到趙官家憔悴的面容，趙傭不免心中有些酸楚，澀聲道：「爹爹，臣回來晚了！累您受苦了！」
趙官家強撐著眼皮，仔細打量著趙傭，口中說道：「回來了就好！朕這算得什麼受苦，比不得你與將士們在塞外飽嘗風霜、浴血殺敵的艱辛啊！這次你們幹得漂亮！不止收回了故地，平服了黨項人。更是給了耶律洪基迎頭一擊！你能立下如此武功，朕心實在寬慰。即便這毒解不了，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他一邊喘息著說話，趙傭趁機給他把脈，很快的眉頭便皺在了一起。他與薛神醫相交篤厚，慧淨更是他的手下，因此對毒藥的瞭解還在黃裳與太醫們之上。望、聞、切之後，很快就大致清楚了趙官家的病情，順著趙官家的話說道：「爹爹正當盛年，恰是大有作為之時，怎麼可以有這種懈怠之心？所以不必擔心病情，臣定能盡快讓您康復如昔。不知爹爹您這些日子身體都有什麼不適？可有疼痛？」他雖然大體明白了這毒藥的功效，當為了保險，仍然問上一問。這乃是一種焚經毀脈的慢性毒藥。普通人服用了，效果還不算明顯，只會讓經脈日漸萎縮，直到閉塞斷絕。那時自然百病纏身，離死不遠。而練習武功的人中了此毒，卻是凶險。很快就會全身真氣渙散，在體內胡亂衝突。若是修煉那類剛猛內力的，只怕挨不上半日就死了。
趙官家聽他詢問，微微一笑說道：「倒沒有什麼疼痛，只是一直全身使不上力氣，時常犯困！而且躺得久了，身上有些酸麻。」
趙傭點了點頭，明白是這些年官家遵從薛神醫的囑咐，調理得百病不生，身體有了個好底子。再加上這幾天的細心調理，才堅持到現在，還未惡化。但他卻不敢掉以輕心，這毒藥損毀經脈倒還好說，要命得是自己還不能以真氣助他驅除。想了想後，開口說道：「爹爹還是要安心調理，臣要告退，盡快找到薛神醫等人，才有辦法根除此症！」
趙官家聽了，面色突然凝重，開口說道：「且慢！朝廷之事不可懈怠。你既回來了，又身為太子，現在朕便授予你尚書令之職！你可有信心做好？」
尚書令一職，為百官之首，向來都是虛設，大權盡在皇帝手中。現在趙官家說讓趙傭擔任這一職務，就等於是讓他這個太子行使監國職權了。
因此趙傭心中就是一驚，卻隨即明白過來。趙官家這幾日臥榻以來，一直強撐著在等他，就是為了把大權交在他手上。他不讓幾位重臣們共掌，其實是因為朝中幾方政見不和，太容易出問題了。他又不願請太后重新參政，否則多年的辛苦，怕是就要付諸東流。所以讓一直支持自己政見的太子行使監國之權，實在是最穩妥的法子。儘管這個太子還不過十幾歲，但他心中倒並不認為趙傭還稚嫩。有收回西夏的大功做由頭來辦這事，也算說得過去。
趙傭略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下來。退出皇帝寢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太后。既然答應了官家要行使監國之權，那麼高太后這關是一定要過的。
高太后也已經知道了趙傭返回的消息，一見面就微笑道：「六哥兒能平安回來，當真可喜！總算讓我們娘兒們的心落回肚子裡了！」
趙傭看著頭髮白了許多的高太后，聽著她以自己的方式表達關愛之情，心中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不由得略微黯然。眨了眨眼睛，才收拾心情說道：「孩兒不孝，讓奶奶擔心了！奶奶最近可好？」
高太后點了點頭：「我一個老太婆，有什麼好不好的。倒是官家這一病，實在令人憂心。你可有辦法？」
趙傭說道：「爹爹的病情還能堅持，短期內不會有什麼變化。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倒是剛才爹爹要我監國，所以我想向奶奶請教！」心說既然遲早要說，那麼還是別兜圈子的好。
高太后心中一凜，但此事她也早有計較，所以並不過於驚訝。目光盯住了趙傭的臉龐，緩緩說道：「哦？你以太子之身監國，卻也使得。你自幼聰明，也不用跟哀家說什麼請教這類的客套話了。有話儘管直說好了！」
趙傭輕輕搖了下頭，知道高太后誤會自己是想要對守舊一派警告之類的，忙開口道：「奶奶，我是真心想要向您請教的！並非是想借您之口傳達什麼！孩兒想請教的是，王公貴戚們對我的看法！」
這話裡的意思耐人尋味，好在高太后能聽得明白。不由得點了點頭，心中感到一絲欣慰，暗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孫子。他初掌大權，並沒有好像自己的兒子官家當年那樣，急於做些什麼出來證明自己。反而首先考慮的是如何處理朝中的反對勢力。除了對趙傭的沉穩頗為讚賞，同時也對他深沉的心思有些驚訝。這話明是請教，其實就是在問自己，他如果有所舉措，那麼尺度該多大，才不會引起王公貴戚們的反抗？他如果要做更進一步的改制，自己的態度又會如何？
因此高太后想了想說道：「要說他們對你的看法，其實你自己心中應該也有數的。我只能告訴你，前車可鑒，萬事從緩！」她身為王公貴戚們利益的代言人，守舊一黨的最大靠山，說出這個「緩」字來，其實已經是對趙傭的讓步了。既表達了自己不支持趙傭的態度，同時卻也表明，只要趙傭不急進，自己就不會發動守舊一派的力量去阻撓他。畢竟她雖然希望趙傭能有所作為，但趙傭要想大刀闊斧的動手，那還是等自己死了之後再說吧！
趙傭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奶奶的提點！孩兒一定牢記這『緩』字！」得到了高太后如此暗示，他心中才開朗起來。微微一笑：「不知奶奶還有什麼要提醒我的麼？」
高太后輕輕搖頭：「你如今收回故地，聲望正隆。想來沒有人會輕視於你。不過需防備那些暗處動手的小人，就好像官家這次……哼！」她是真的生氣。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被人下了毒。此事證明朝中絕對有人在暗中策劃著什麼。
趙傭也同樣想到了這點。如果朝中沒有人與慕容氏勾結，那是絕對說不過去的。大宋的都城儘管是前不見古人的開放，但皇城的守衛還是異常森嚴的。如果說慕容氏可以靠著卓越的輕功來去自如而不被人發現，或許可能。但是要說能夠這樣就掌握皇帝的行蹤，那就無異於天方夜談了。更何況慕容氏既然已經動手，那自然會做好得手後的準備。要想控制住朝政，那是一定需要朝中有人的。
因此聽到太后這麼一說，趙傭立刻知道自己新官上任的這把火該怎麼燒了。於是沉聲說道：「奶奶放心！我定不會讓一個叛逆漏網，也不會冤枉一個忠良！」
高太后欣慰的點了點頭：「好了！你也該去看看你母親和姑姑了，哀家就不留你了！」
趙傭應聲告退，皇后已經在官家那裡見過，便又去向母親和蜀國公主等人問了安。直到天色已黑，才回轉東宮。
王語嫣早得到消息，在宮內等得心焦。趙傭走進宮內時，正看到她坐在那裡，蹙眉垂目，呆呆的出神。絕美的樣子讓趙傭心頭大動，施展凌波微步如風般衝了過去。
王語嫣忽然感到身邊空氣流動的異樣，詫異的抬頭看去，正對上趙傭灼熱的眼神。芳心一喜，卻又轉念間想起一事，嗔道：「你還知道回來！」
趙傭聽得一愣，卻被她亦嗔亦喜的絕世姿容誘惑，沒有細想，回答道：「那是！語嫣，你可知道這些日子來我有多麼想你？」說著，一雙手已經粘上了玉人嬌軀。
王語嫣得他觸摸，立刻渾身燥熱起來。開始的一縷不滿和抱怨也拋到了腦後，雙眼濕潤的道：「你這惡賊！你可知道人家多麼擔心你！」說著重重的擰了趙傭一把。
趙傭就勢把她擁在懷裡，輕輕的吮吸著如畫玉面上的晶瑩淚珠，模糊不清的道歉：「嗯，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雙手更加快速的遊走起來。
王語嫣被他挑逗的嬌喘連連，渾身無力，很快便忘記了最後一絲不快，開始通力配合，全心投入了激烈的戰況當中。
連番的顛鸞倒鳳之後，緊緊相擁的兩人終於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趙傭略感疲乏的平躺著，一雙手卻仍貪婪的享受著那溫潤的質感。惹得王語嫣惱怒起來：「別動了，你還不夠啊！我，我不行了……」說到最後卻又害羞起來。
趙傭心情大好，停止了享受，因為他自己也有些吃不消了。卻仍不肯放手，把懷中美人又擁緊了些，笑道：「不夠，當然不夠了！有語嫣你這麼美的妻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夠的！」
王語嫣被他說得心中一甜，迷迷糊糊的向男人的懷裡擠了擠，輕聲說道：「是嗎？那是我美貌呢？還是那個黨項公主美？」
趙傭正被她擠得雄心再起，突然聽到她的話，心中一怔，隨口問道：「嗯？黨項公主？」接著反應過來，自己還真把銀川公主給忘記了。自己忙著見到官家，把她撂在了宮門口，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想到這裡，便要起身。
王語嫣下意識的問出這話來，心中正有些後悔，見他忽然要起身，不由得更是惱怒。推開趙傭，撐起身來大聲道：「好啊，我就知道你對那個女人上心得很！你，你們有沒有……」說到最後卻是心中有些淒然，不敢再想下去。
趙傭本是一番憐香惜玉之心，有些擔心銀川公主。被她一嗆，才恍然自己莽撞了。眼珠子轉動，賠笑道：「你吃得哪門子飛醋！我與她沒有什麼……」接著把與銀川公主的來歷與自己同她的交往詳細匯報起來。其間自然是連連表明自己與之不過是互相合作，除了覺得她有些可憐，加以照顧，絕沒有別樣心思。
他雖然信誓旦旦，可王語嫣卻以女人敏銳的直覺感到了其中的危機。她自接到趙傭回來的消息後，雖然顧忌禮制，只能在宮中靜靜等候，卻不時派出人去打探。趙傭身邊跟著個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女人這一重大消息，自然是最讓她上心的。出於好奇和擔憂，銀川公主目前的處境，她可是一清二楚。此時聽了趙傭的詳細解釋，心中的好奇得到滿足，卻又被迅速膨脹的擔憂充塞。雖然還不到疑神疑鬼的程度，但或許是秉承了遺傳的原因，她已經迅速把銀川公主當成了有威脅的「大敵」。並從趙傭的話中，證實了自己並非憑空猜測，那位公主的確對自己的丈夫動了心。
趙傭卻直到現在還並未有這種覺悟，因此說完後笑道：「現在你放心了吧？她不過是暫時跟在我身邊，等回頭與她的家人匯合後，自然會返回西北定居的。」
王語嫣幾不可察的撇了撇嘴：「我看不會！也許她更想留在汴梁呢？」
趙傭不置可否的翻了翻白眼，卻聽王語嫣又在耳邊膩聲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不由得他一愣：「什麼？」
王語嫣氣道：「剛才我問你的啊！是我美呢，還是她美？」
趙傭肚中好笑，卻一本正經的回答道：「自然是我的老婆最美了！」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把眼前玉體坦呈的美人與另一個聯想到了一起。其結果就是雄性激素再度高漲，害得王語嫣再沒有精神去胡思亂想了。不然以她的聰明與遺傳天賦，或許會立刻明白自己挑動了男人的別樣色心，為此後悔或者警惕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