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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悲天憫人,英雄其名有情心 第409章 前往金陵 文 / 七月生我

    第409章前往金陵

    用過早膳之後,易寒就打算立即前往金陵,驢子也準備好了,到了縣城再換成馬車,只是易夫人還在房間裡打扮著,易寒連連督促了幾聲,西施不時探出頭來,不耐煩道:「快好了,不要促,夫人說了先敬羅衣後敬人,這個妝容可不能失禮。」

    過了好一會,易夫人終於姍姍而來,易寒等得都要睡著了,漫不經心的抬頭道:「女子就是麻煩」,驟然看見雍容華貴的母親,臉上掛著淡淡笑容,媽呀,都半老徐娘的年紀,依然艷麗風韻,最引人矚目的是那舉手投足之間所自然流露出來的秀外慧中,平和安然的貴婦氣質。

    易寒走了過去,沒好氣道:「我說我們不要這麼高調可以嗎?讓人家看見了,還以為你是我的小蜜」。

    易夫人輕輕的敲了易寒腦袋,「胡說八道,你不是一直在催嗎?還不立即出發」。

    就算馬良隨行送到縣城,再由他來安排馬車,剛踏出門口,大喬手裡提著一個包袱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易寒好奇問道:「大喬,沒讓你跟著啊,你這是幹什麼?」

    大喬道:「少爺,我也想路上侍候你和夫人,只是夫人卻不肯,這出門不像在家裡一樣方便,我給你們做了些荷蓮兜子,路上餓了就可以吃」。

    「好吧,拿來吧」,易寒伸手就要去接,大喬卻縮了回去,問道:「少爺,你猜一猜我做了多少個,猜對了才給你」。

    易寒懶洋洋道:「十個吧,剛好是個整數」。

    大喬微笑的將包裹遞給易寒,微笑道:「我還欠你兩個」。

    易寒接過打開包袱一看,卻只有八個,「這……」,話剛出口卻突然閉嘴,有些事情心裡知道就好不必說出來煞風景。

    看見家中四女有些失落依依不捨,笑道:「別愁眉苦臉的,我給你們講個笑話吧,嘻嘻和哈哈是一對好朋友,一天哈哈死了,嘻嘻來到哈哈的墳前,說:哈哈,你死了。」

    幾女撲哧大笑起來,就在愉快的氣氛之中送易寒母親離開。

    易夫人久為出門,一路上感慨良多,易寒不時陪她說話,易夫人也是愁一會笑一會,到了縣城,馬良安排了馬車,易寒就當起了馬伕,驅馬趕往金陵,一路上當易夫人露面的時候,就惹來不少花花公子要調戲易夫人,向來性格溫和的易寒,這一次卻雷霆大發,敢上前調戲者,無不往死裡打,跟瘋了一樣,最後還是易夫人將他拉住。

    易夫人感慨,怎麼越到外面,這個風氣越是惡劣,易寒時常埋怨道:「老娘,我跟你說了,不要打扮的這麼花枝招展,像話嗎?」

    易夫人反駁道:「還不是你這種人,你倒好意思說我」。

    易寒嘟噥一句,「山裡的水清秀,倒把你養的細皮嫩肉的」。

    易夫人從車簾中伸出手,擰了易寒的臉蛋,「我這臉上的幾條皺紋就是給你氣出來的」,一語之後突然卻念起經來,「南無香雲蓋菩薩摩訶薩……」

    易寒一聽頭就疼,喊了一句,「饒了我這一次,好嗎?」

    易夫人卻不理不睬,一心唸經靜心,易寒歎了口氣,只能找些東西塞在耳朵裡。

    自從有幾次教訓之後,易寒再也不敢隨便讓易夫人露面,倒也少了些禍端,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揍人上面,他一日就能到達的路程,這一次卻要走了兩天,第二天傍晚時分,終於到達李府。

    易夫人下了馬車,李府的下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也沒有回去稟報,就將兩人請了進去,不敢讓她有絲毫等待。

    到了廳堂,李毅與易天涯並未出現,是吳天瑜與老夫人出來款待,吳天瑜見了易夫人先是一驚後是一喜,打量了一番之後,走了過來挽著易夫人的手,說道;「姐姐,你多年未見,依然這般年輕,妹妹與你走在一起,可顯老了」。

    兩人一番客套話習慣了這種多年未見的生疏感之後,儼然變得如深閨好友一般,易夫人不時也與老夫人說上幾句話,並沒有冷落他。

    敘了當年舊情之後,易夫人將易寒叫上前,介紹道:「天瑜,這是我的兒子易寒」。

    吳天瑜反應卻很冷淡,勉強笑了笑,「我知道,早見識過了」。

    易寒臉上掛著淡淡笑容,心裡卻暗暗思忖道:「這婆娘該不會是打算告狀吧」,突然只感覺吳天瑜用冷冷的目光隱蔽的瞥了他一眼,「哎呀,挑逗我,豈有此理,丈母娘挑逗女婿,成何體統」,行了一禮,尊敬道:「李夫人,易寒有禮」。

    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底細,還真被他人模人樣給欺騙了,吳天瑜一直在注意易寒的一舉一動,從進廳堂的那一刻易寒就比平時老實了不少,看來他心裡還是有點顧忌自己的母親三分,不敢有絲毫放肆,算了,看在明瑤的份上給他留點面子。

    三個女子步入正題,談論起易寒與玄觀的婚事來,聊了半天正事沒談到,倒是一直講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等了半天,易夫人終於說道:「天瑜,明瑤在那裡,怎麼不見她?」

    吳天瑜欣喜道:「我聊的興起,倒把這事給忘了,可得讓明瑤來見見你這個長輩,姐姐若不是自己人,天瑜可要失禮了,姐姐也等不及了吧」。

    易夫人微笑道:「那是自然,我以前就聽說過李家有女玄觀,才高八斗,巾幗風采勝鬚眉」。

    這話直把吳天瑜和老夫人說的笑呵呵,吳天瑜道:「姐姐避世,沒想到也聽過這些事來」。

    易夫人道:「那是因為明瑤的名聲太過響亮了,連雀兒也為她傳聲」。

    易夫人把吳天瑜哄的心花怒放之後,說道:「我這寒兒,自幼行為乖張,我也約束不了他,以前若有什麼得罪之處,我這裡向妹妹賠罪」,說著起身就要賠禮,吳天瑜忙把她扶住,「姐姐使不得,使不得,都快成為一家人了,我怎麼還能這般小氣,記恨在心呢」。

    吳天瑜雖這麼說,易夫人心裡還是感覺過意不去,就單單寒兒與四夫人發生關係這一條,就天理不容,也不知道幹過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瞪了易寒一眼,瞪的易寒心裡直發麻,好端端的提這些幹什麼,卻不知道易夫人知之即要為之,卻不能跟易寒一般裝傻。

    撇過易寒所犯過錯之後,易夫人突然問道:「府內幾位夫人呢,怎麼不見」。

    易寒身上寒毛旋即直豎,一聽就知道母親想看看這個四夫人,心裡埋怨,好端端的提著個幹什麼,這事若是現在揭出來,他與玄觀的婚事九成要糊了。

    老夫人笑道:「淑賢,這事不著急,等見了明瑤我再一一向你介紹,你就在府內多住些日子」。

    易夫人點了點頭,吳天瑜道:「姐姐,明瑤受了點傷,就有勞你隨我玄觀閣走一趟了」。

    易夫人擔心關切道:「明瑤怎麼會受傷了?可是嚴重」。

    吳天瑜安撫道:「已經沒有大礙了,就是行動不太方便」。

    易夫人道:「那我更應該過去看看她了」。

    易夫人在吳天瑜的帶領下離開廳堂前往玄觀閣,老夫人卻與易寒留了下來。

    老夫人似乎有意如此,對著閒著無事的易寒道:「易寒,你隨我到齋堂一趟」。

    易寒以為這是要成為李家女婿的規矩,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這齋堂離廳堂也不遠,過了一會兩人來到寂靜無人的齋堂,進了內堂,堂內深長,未設窗戶,兩旁點著紗燈照明,正前方一張長桌之上一對蠟燭燃著,依稀可以看見上面供奉了不少牌匾靈位,這周圍沒人,這上面的蠟燭是誰點上去的,想到這裡,在加上這陰森森的氣氛下,易寒不由感覺毛骨悚然。

    老夫人回頭笑道:「你這個孩子倒懂事,腳步輕了許多,李家男兒的靈位全部供奉在這裡」。

    老夫人捉住了他的手,「你沒說虧心事,怕什麼?」

    易寒猛點頭,心中卻暗暗苦道;「我做了,我挖了四爺的牆角」,突然卻挺起胸膛,心中暗道:「四爺,我這是替你照顧夢真,有什麼不對。」

    老夫人為了讓易寒輕鬆一點,說道:「這靈堂是不能見陽光的,裡面的燈,每個三個時辰要換一次,一天要換上四次」。

    老夫人的話無意間卻解了易寒心中的疑惑。

    來到靈堂之前,易寒突然跪了下去,他覺得上面一個個讓人尊重的名字都值得自己誠心一跪。

    老夫人緩緩道:「卓兒啊,明瑤要嫁人了,這是她自己選定的夫君,跟你一樣也是個征戰沙場的熱血男兒,你在天之靈可要保佑他們兩人白頭偕老,平平安安……」說著說著,眼淚悄悄的滑過她蒼老的臉龐。

    易寒默默無語,大喜在前,他實在感受不到老夫人語氣中的悲傷,他只能保持安靜以示尊重,老夫人說了很多話,剛開始是說給易寒聽了,說了一會之後,卻越說感觸越深。

    易寒依然靜靜傾聽,直到老夫人聽了下來,說道:「剛才失禮了」。

    易寒淡道:「沒關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老夫人朝其中一個靈牌看去,輕輕說道:「那是夢真的夫君,也是我的四兒子,他們成親洞房那天,夢真與子霄鬧了彆扭,子霄被趕在了門外面跪了一個晚上,夢真卻不知道他第二天就要上戰場,哪裡知道去了之後就永遠也沒有再回來」。

    易寒微微動容,一個肯跪下來,又毫不猶豫的捨別新婚妻子遠赴戰場的男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都說女子心深絲毫,其實男子也是一樣的,人性是複雜的。

    老夫人又緩緩道:「我的兒子就是這樣一個個戰死,我的媳婦也是這樣一個個守寡,夢真自從嫁入李家就沒有享受過一天快樂的日子,雖然她表面上常露出微笑,但我知道那是苦中作樂,我能瞭解她的感受,一輩子就這樣孤單單在這深院之中渡過,不管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我都可以原諒她,就算與禮法有悖,我也會袒護她」。

    易寒的心情突然被老夫人淡淡的幾句話說的特別激動,這不是別人的事情,夢真與他有糾纏不清的關係,他已經可以揣測到夢真懷了他的孩子回到娘家去,雖然這件事情沒有證實,但可能性很大,他不知道老夫人知道多少,又是否故意在他面前提起。

    老夫人突然眼神銳利的看著易寒,沉聲問道:「你說這樣的一個女子可憐不可憐」。

    「可憐」,易寒由衷應道。

    老夫人又道:「後來我知道夢真懷孕了,我也不知道她與什麼男子有私情,只是卻是失貞了,你說這樣的女子可恥不可恥」。

    易寒心噗通跳得飛快,靜靜無語。

    老夫人沉吟良久之後,繼續說道:「可恥!也是可敬,為了一段虛情假意,她寧願付出生命也不願意將那個男子供出來,獨自一個人默默忍受悲傷淒楚,讓人痛恨的是,那個男子卻一走了之當起了縮頭烏龜,寧願看她受盡折磨也不敢站出來攬下全部責任,卻讓一個弱女子來頂著這個罵名,你說可恨不可恨」。

    易寒被說的心中在滴血,一個善於隱忍的人這個時候應該理智的保持沉默,他卻猛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是我,就是我與四夫人有私情」。

    老夫人很平靜的看著他,突然一個巴掌就扇去,「我早知道是你,除了你沒人敢幹出這種捅破天的事情來。」

    易寒沒有還手也沒有躲開,這個巴掌他應該挨,老夫人道:「這個巴掌是你屢次破壞我李家門風」。

    一語之後又突然又打了易寒一個巴掌,「這巴掌是我替我可憐的兒媳婦打的,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是我李家的人」。

    易寒頂著火辣辣的臉龐訝異的朝老夫人看去,只聽老夫人平淡說道:「做了這種失貞的事情,我自然要做主把她給休了」。

    聽了這話,易寒鬱悶全無,心頭一把滾燙滾燙的火在燒著,那我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夢真了,他不是個傻子,他當然能聽出老夫人話中之意,禮法設定當初本來就是以人情為本,倘若處處秉守禮法,不通人情,那豈不是本末倒置,從這一次可以看出老夫人是個通情達理又睿智的女子。

    老夫人歎息道:「夢真已經不是我李家的媳婦,其實我一直很喜歡她的活潑直接。」

    易寒問道:「老夫人,你竟已知道這事是我幹的,打算如何懲罰我」。

    老夫人訝異的看著易寒,「我已經懲罰你了,莫非要把我這孫女婿給整死才算懲罰嗎?」

    易寒立即跪了下來,「謝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微笑道:「我肯如此輕與,原因有三,第一我心疼這個兒媳婦也明白她的苦處,更希望她快樂。第二你與夢真是什麼樣的孩子,我心裡有數。第三家醜不可外揚」,說完輕輕的撫摸易寒的臉龐,「疼吧,你這張臉生來就是來頂罪的,依你的性子,以後少不了它的苦頭吃」。

    易寒對於老夫人的寬容大量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夫人淡道:「我也不說些教訓你的話,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拘禮法的,能管住你的也只有「情」這一個字,我喜歡你就是你比別人更多情,卻不像某些死老頭子一般冷漠無情,十幾年都不回家一趟」。

    這個時候易寒臉色卻怪異的露出一絲微笑,老夫人讓他感覺很輕鬆。

    「起來吧,這事我已經替你兜著了,若是讓李毅老頭子知道,這府內又得鬧翻了天,我喜歡喜氣洋洋,可不願意看到悲慘的場面」,一語之後又歎息道:「人生百年,垂暮在即,什麼事情都要看開一點,自己開心別人也快樂,其樂融融有何不可」,這大概就是在她處理這件事情上,非但沒有暴跳如雷反而成全別人的原因吧。

    易夫人與吳天瑜剛走到玄觀閣,就看見沐彤臉色蒼白,驚慌失措了跑了下來。

    兩人一見,心頭栗抖,知道必有壞事發生,果不其然,只聽沐彤哭著喊道:「大夫人,小姐突然暈過去了」。

    易夫人還好點,當時她聽到易寒戰死的消息,也暈眩過去,以為明瑤受了什麼刺激,或者身體虛弱,大婚在近,有些緊張。

    吳天瑜卻發瘋的衝上閣樓而去,也顧不得什麼夫人的優雅,當初王師曾暗中傳話給李毅,要明瑤時常保持清心寡慾,不憂不喜,倘若明瑤無端暈倒,便是她的死期。

    是的,玄觀自幼就有身疾,她那顆心臟比平常人要虛弱不知道多少倍,大喜或大悲都有會加快她的死期,隨時都有可能猝死身亡,玄觀在王師身邊修心養性,又習武強身健體,才能熬到現在。

    與易寒接觸短短不到一年時間,玄觀卻嘗到比她一輩子還要多的喜怒哀樂,這無意之中加快了她的死期,在那段時日裡,玄觀時常能感覺到自己心頭隱隱作痛,可是她卻喜歡這與易寒在一起的感覺,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再清心寡慾的苟活著。

    易夫人隨著沐彤上了閣樓,只見吳天瑜牽著明瑤的手,悲傷的泣道:「瑤兒,我的瑤兒」,她只是重複著這一句話。

    易夫人靜靜的走了過去,看著這個閉著眼睛,發出微弱呼吸,容神嫻靜如水,精美如雲的女子,將自己的手鐲戴在明瑤一動不動的手腕之上,輕輕的撫摸著,似在哄著自己的孩子入睡,眼淚悄悄的滑落到她風韻猶存的雙頰,那麼的慈祥又那麼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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