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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節 相見時難節別亦難 文 / 七月生我

    紫鳳並不知道有人已經安靜的走到她的跟前,她緊閉雙眸,身體索索發抖著,或許是因為剛才差點被人發現而驚嚇惶恐著,又或許她重新回到這個孤單、漆黑、冰冷的地方。

    這一幕看在易寒的眼中顯得是那般的孤憐無助,她可是一國之君啊,她的身份讓這一切更添加悲慘淒涼的色彩,易寒緩緩的朝那狹小的只能容下一人躲藏避風的洞穴走去,他每踏向前一步,腳下立即陷入綿軟的雪地裡,心也似乎跟著沉了下去,凝視著紫鳳那張不再雍容華貴的臉容,凝視著這張楚楚可憐需要人的保護的臉容,凝視這不再挺拔腰肢在任何人面前顯得高人一等的尊貴身軀,凝視著這緊緊縮成一團只為了抵禦寒風冰冷的嬌軀,每一步就是一個瞬間,曾經往事,一幕一幕,掠過心頭。

    白水巖,那個怒瞪著自己,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女子。

    寢宮之內,那個為單獨為自己吹奏一曲,充滿傷感情懷,眼神溫柔如水的女子。

    天牢內,那個專門為自己送來飯菜,露出笑顏哄著自己,喂自己吃飯的女子。

    眼前!這個縮著身體抵禦寒凍入侵的女子!

    看著她的臉容還殘留了剛剛哭過的淚痕,易寒的心都要碎了,整個顆心都被抽走了一般,只剩下一軀行屍走肉,易寒咬著嘴唇,讓自己更痛一點,直到將嘴唇都咬了出血來。

    紫鳳覺得全身好冷,寒入骨髓,不止是身體,就連心也冷了,感覺就要死了,她迷迷糊糊閉上眼睛,忘記一切痛苦和冰冷要永遠睡過去的時候,一件外袍輕輕的披在她的身上,紫鳳閉著眼睛的臉容一顫,感覺到被包裹的溫暖,她微微張開眼睛,模糊的看眼前一個偉岸的身影,強風吹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卻擋的她一點寒風也感受不到,「是誰來了?」紫鳳心裡念了一句,她想要用力睜開眼睛看看來的到底是誰,忽然,點點柔軟而冰涼落在她的臉上,落在她的眉目眼角,粘的她睜不開眼睛來。

    下雪了,易寒突然發現,用寬厚的後背遮擋住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同時伸出手掌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雪花。

    「放肆!」紫鳳沙啞虛弱的從口中喊了出來,聲音雖然微弱細小,卻透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易寒聽得很清晰,悲傷的臉容露出一絲笑容,眼神有一絲欣慰的神色。

    「走開!」虛弱的連眼皮也睜不開的紫鳳又虛弱的喊了一句。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撥開落在自己臉上的手,手卻突然間被捉住了,這隻大手很溫暖,而且將她握住很緊很緊,紫鳳承認這會需要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自己,她需要溫暖,那怕是一點點,一絲絲,可她卻不容許別人這麼做,她掙扎著,想要掙脫開這只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可是這只握住她的溫暖的手掌似緊的永遠也無法分開。

    握住手中的小手是那麼的冰,是那麼的涼,讓易寒恨不得將所有的體溫都給她,讓自己來承受這種寒冷入骨的折磨,他不顧紫鳳的掙扎,往下腰,捉住她的手兒呵了一口熱氣,然後把這只冰涼的小手朝自己的衣懷內塞了進去,小手貼懷凍的易寒臉容一凜,肌膚頓生雞皮疙瘩,可是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向這冰涼的小手傳遞體溫的時候,易寒的一顆心卻暖烘烘活躍而激動的跳躍著。

    紫鳳感覺自己的手進入了一個很溫暖的地方,被很溫柔的包裹著,同時帶著一種特別舒適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就要這樣舒服的睡去,她想要吃力睜開的眼皮又放棄了,疲憊的閉了下去。

    易寒深情的凝視著她,看著她緊繃的臉容漸漸放鬆下來,咬的露出深深牙印的嘴唇慢慢的翹了起來,露出一絲動人的微笑,心中輕輕問道:「紫鳳,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難道你這一會不是正在皇城的寢宮內,蓋著溫暖的被子甜甜入睡,卻為何會一個人出現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忍受著寒冷與飢餓,為什麼?」易寒真想知道,心中憐愛她到了極點,又憤怒生氣到了極點,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

    以前,紫鳳仇恨自己,恨不得將自己剁成碎片,可無論她對自己做什麼,易寒都不在意,而此刻他感覺這是紫鳳對自己最大的報復,讓自己如此的內疚、悔恨、傷心、痛苦。

    紫鳳緊閉眼眸的臉容凍得紅撲撲的,「紫鳳,」易寒溫柔的輕呼著。

    紫鳳卻沒有回應,只是微微翹起的嘴角更動人了。

    易寒眼看雪下得越來越大,如何能讓她繼續呆在這裡,輕輕的抱著她的腰肢和雙腿,生怕弄醒了她,她的身體竟縮的僵硬了,一點也不柔軟,用外袍將她身體緊緊的包裹住,橫抱著她朝營地走去,突然看見一匹白色的駿馬倒地,卻硬生生凍死了,易寒心中慶幸,若不是我一時心生良善之心,紫鳳豈不是似這匹白馬一般活生生凍死在這雪夜之中。

    抱著紫鳳朝營地走去,低頭看著懷抱中的人兒鼻息微微呼出熱氣來,著急的心情也漸漸放鬆下來。

    走進帳篷內,將包裹著她身體的外袍上的雪花抖掉之後將她平放下來,透著微暖的被子披在她的身上,很快,紫鳳的氣息更沉了,睡的更甜了,這讓易寒感到欣慰。

    做完這些,易寒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她身體凍僵了,易寒要立即熬一碗熱湯給她喝下,暖暖身子,否則明日一早准生病了。

    點燃火堆,朝鍋內放了點乾肉,沸煮起來,最後又加了些酒。

    雪花飄飄,所有人都在睡夢之中,只有易寒一個人忙碌的身影,沒一會兒他的頭髮就似被雪花染白了一般。

    原地踏步的等待水沸,雙手緊握放在嘴邊呼了一口熱氣,「真冷啊!」

    紫鳳做了一個夢,夢見易寒知道自己死了,在自己的墳前哭泣,而她變成一個鬼魂無論如何大聲呼喊,易寒也聽不見,他哭的是如此的悲傷,讓自己聽的心都痛了,她在易寒身邊不停的喊道:「易寒,不要傷心,這並沒有什麼。」只是易寒卻聽不見,她不知道如何能夠讓他聽見,她著急的都要哭了出來。

    易寒端了熱乎乎的肉湯返回帳篷內,第一時間朝睡著的人兒望去,突然看見她眼角流出淚水來,忙蹲了下來,輕聲呼叫道:「紫鳳!紫鳳!」

    夢中的人兒聽見呼聲,哭的更悲傷了。

    易寒忙輕輕推著她的身體,她卻十分抗拒的伸手去擋,情急之下,易寒吻上她乾裂的嘴唇。

    這就像一個咒語,讓紫鳳慢慢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感受到嘴上的濕潤溫暖,第一念頭就是有人在侵犯自己。

    「唔」的一聲,用盡力氣咬住對方的嘴唇,手臂虛弱的推開俯壓在她身上雄壯的胸膛。

    映入她眼眸的是一張充滿溫柔的臉,那雙關切的眼神是黑暗中唯一的溫暖,易寒!

    紫鳳不敢相信,自己千思萬念想要見到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感到幸福快樂,只感覺這些日子的辛酸苦痛能換得這一刻都是值的!

    易寒滿臉笑容,柔聲道:「紫鳳,你終於醒了,讓我擔心死了。」

    紫鳳癡癡的凝視著易寒,只感覺自己的心是那麼的溫暖,溫暖到可以融化任何的寒冷,忽然,淚水又莫名其妙的流了出來,終於見面了,這一刻到來了,那也預示著即將與他分別,她的心是那麼的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啊!」的一聲,易寒滿臉著急,卻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哄這個憐弱的人兒破涕為笑,「紫鳳,不要哭了,有我在,來,先喝了這碗熱湯暖暖身子,免得一會涼了。」說著溫柔的擦拭她臉上的淚水。

    紫鳳呆呆的看著易寒,看著他溫柔的動作,很快眼神透出幾分迷茫,表情變得有些冷漠的別過頭去。

    易寒見狀輕聲道:「怎麼了?先把這熱湯給喝下去。」說著輕輕吹了幾下。

    紫鳳悄悄打量,看見他嘴唇被咬出血來,這才想到他剛才親吻自己的時候被自己狠狠咬了一口,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撫摸他的流血的嘴唇,輕聲道:「對不起。」

    易寒忙笑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竟讓你在寒夜中受凍。」

    紫鳳微笑道:「這不怪你,你並不知道。」

    易寒道:「不說這些了,先把熱湯喝了再說。」說著將湯遞到她的嘴邊,紫鳳美眸看了易寒一眼,見易寒露出微笑的凝視著她,這才張開嘴唇,慢慢的將熱湯喝下。

    熱湯入腹,頓時溫暖無比,與剛剛飢餓受凍相比,簡直天上地下。

    一碗熱湯喝下,易寒看見臉色變得紅撲撲的,露出高興的表情來,輕聲道:「我再給你盛一碗,不過你可要等一小會。」

    紫鳳拉住他的手,「不必了,我已經暖和了。」

    易寒坐了下來,笑道:「那我就留下來陪你。」

    兩隻手拉在一起,緊緊相握就似剛才一般,只感覺血肉相連,似身體的一部分,本來就該這樣,讓人忘記了是拉住另外一個人的手。

    易寒看著她那張恢復血色美麗動人的臉容,伸出手去梳理她有些凌亂的頭髮,不知道為什麼紫鳳猛的抬手去擋,卻突然恍悟拉住易寒的手還沒有鬆開,緩緩的抽了手,垂下頭來,變得十分安靜。

    易寒笑了笑,卻輕輕的梳理她凌亂的頭髮,讓她的姿容顯得潔雅,他動作自然,就好似這些事情本該由他代勞一般。

    紫鳳垂下頭,十分的溫順,卻一言不發,過了一會才低聲道:「那日我說過了,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的關係,不准你再碰我一下。」

    易寒微笑著應道:「我已經忘記了。」一句話就緩解了這個尷尬難答的問題。

    紫鳳輕聲道:「你剛才又這麼做了。」

    易寒微笑道:「謝謝你提醒我,陛下要降罪於我嗎?」

    「你」紫鳳話說一半停了下來,表情似乎有點生氣。

    易寒笑道:「看來陛下並不打算這麼做。」說著將梳理好的頭髮束了起來,嘴上淡淡道:「似個野人一樣,剛剛差點沒有認出你來。」

    紫鳳輕聲道:「我寧願你沒有認出來。」卻不再提醒易寒不准再碰她了。

    易寒突然沉聲道:「我剛才若不追出去,你可就要凍死了。」口吻卻透著幾分怒氣。

    紫鳳應道:「我寧願凍死。」

    易寒怒道:「你可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孤身一人身處在冰天雪地之中,你不要命了嗎?」

    紫鳳淺淺一笑:「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易寒見她還沒有覺悟,氣道:「都快凍死了,還說不嚴重,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

    紫鳳挺起胸膛,挑釁道:「你就要怎麼樣?」

    易寒語氣一軟,「你是女王陛下,我不能拿你怎麼樣,不過我替你不值,替關心你的人不值,更為你肚子裡的孩子不值。」

    紫鳳輕輕道:「我想送你一程的。」

    易寒道:「胡說,我都已經離開紫荊皇城十來天了,都已經快到紫荊國的邊境了。」

    紫鳳笑道:「我就是想一路送你到邊境。」

    易寒聞言,表情一呆,看著她釋然的表情,心頭一顫,突然毫無徵兆的將她緊緊摟抱在懷中,紫鳳表情一訝之後,眼眸卻是溫柔的垂了下來,露出微笑,也不掙扎抗拒,她不是一直想依偎在他的懷中嗎?那就好好依偎在他的懷中,放縱自己最後一次的情感。

    輕聲傳來:「我說過了,不准你再碰我一下。」

    易寒道:「我忘記了。」

    紫鳳道:「我剛剛才說過的。」

    易寒道:「我記性很差。」

    紫鳳輕聲道:「那我現在再提醒你一次,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觸碰我的身體就是在冒犯我。」

    易寒道:「沒聽見。」卻將她摟的更緊,柔聲道:「紫鳳,你真傻。」

    易寒說她傻,紫鳳卻有種從未有過的喜悅湧上心頭,溫柔應道:「我願意。」

    易寒將她摟的更緊,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激動,他只能緊緊的擁抱她,願意將自己的一切給她,他的雙臂緊實的紫鳳喘不過去來,當初白水巖撞見的一對男女,紫鳳恨的要取易寒性命,怎麼會想今日竟愛的如此之深,孤身一人相送千里,差點葬身雪夜之中,當中嘗遍以前從來沒嘗過的辛酸苦痛,她不是女王,她只是一個癡捨不下愛人的普通女人。

    紫鳳被易寒勒的喘不過氣來,輕聲喊道:「易寒,易寒。」

    易寒卻似著了魔一般,恍然不覺,他只知道自己要好好保護這個女子,用這裡的懷抱補償她多日的辛酸苦痛,將自己所能給的,全部給他。

    紫鳳雖然被勒的很難受,卻艱難的伸出手掌去撫摸這個緊緊將自己擁抱男人的臉容,透著無比的溫柔和愛意,就讓我這樣死在他的懷中,在幸福快樂中死去,就不必再承受那種非人的思念,永別的痛苦。

    她的溫柔愛意似喚醒了著魔了的易寒,易寒忙鬆手,紫鳳咳咳幾聲之後,露出笑容道:「你要把我給勒死嗎?」

    易寒頓時手足無措,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嘴上應道:「不是的。」

    紫鳳柔聲道:「我知道。」說著主動捉住他的手,「我很知足。」說著盯著他溫暖寬厚的手掌,卻不再說話了,真想這一刻停下來,成為永恆,可是時間卻在無情的流逝。

    兩人就這樣握著,也不說話,任時間流逝,但似乎想讓這一刻成為永恆。

    易寒突然道:「紫鳳,跟我一起走。」易寒突然說出一句毫無理智的話來。

    紫鳳認真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

    易寒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紫鳳笑道:「那是不是我該讓子鳳回去繼承女王之位,而自己卻跟著你一起離開呢?」

    易寒一愣,紫鳳一句話立即將他拉回到殘酷的現實之中,兩個人他只能選擇一個。

    紫鳳柔聲道:「易寒,能聽到這句話,我已經知足了,真的,我已經知足了,我一直跟著並不是想擁有你,只是我一直捨不得,我不停的告訴自己,我該回頭了,可我就是情不自禁的跟上你的腳步,一旦追隨,我就什麼都忘記了,只知道一直跟下去。」說著突然笑道:「你與子鳳必定會成親,我卻一定無法看到你們的婚禮,在這裡你可否先喊我一聲岳母大人。」前一段話是癡情表白,後一段卻突然冒出岳母大人這一句話來,卻是如此的怪異。

    易寒yin著臉,緊閉嘴唇一聲不吭,紫鳳笑道:「我說錯了嗎?不然,又該怎麼稱呼呢?」

    易寒突然怒道:「夠了!」

    紫鳳垂下著頭,低聲道:「本來就是事實嘛。」

    易寒見她模樣,不捨得再動怒,輕聲道:「你不要再刺激我了,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瘋了,是我不該對你有非分之想。」說著竟狠狠打了自己一把掌。

    「啊」的一聲,紫鳳卻嚇了一跳,她沒想要刺激易寒,只是想讓這一段癡心難捨的分別顯得更輕淡一些,否則她知道她捨不得。

    紫鳳忙揉了易寒的臉龐,柔聲道:「為什麼要打自己呢?」

    易寒道:「我該打!」

    紫鳳道:「不,你不該打,若這是錯誤,就錯在我們不該相見。」

    易寒道:「我不會叫你岳母大人的。」

    紫鳳忙道:「不叫就不叫,你愛怎麼叫都可以。」

    易寒見她一臉關切溫柔的美麗模樣,只感覺她嬌弱的需要自己無時無刻的保護一樣,不由自主的出聲道:「小鳳兒。」

    紫鳳臉唰的就紅了起來,易寒怎麼能這般稱呼她呢,嗔道:「亂叫。」

    易寒道:「你說怎麼叫都可以的。」

    「可可」紫鳳漲紅著臉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過了一會才說道:「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我,我有些不習慣。」

    易寒霸道道:「我喜歡這麼叫。」

    紫鳳低著頭靦腆道:「算了,隨你叫。」只感覺心兒怦怦直跳,似回到少女時候一般,不經情動。

    「小鳳兒,我以後會回來看你的,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易寒表情認真嚴肅的說道。

    紫鳳笑道:「可我已經下令不准你再踏入紫荊國的領土一步。」

    易寒道:「你是女王,你怎麼說都可以。」

    紫鳳道:「可我是女王,君無戲言。」

    易寒道:「若我真的再踏入紫荊國的土地,你會殺了我不成。」

    紫鳳道:「我不會殺了你,但是我會把你趕走。」

    易寒道:「不要這麼做。」

    紫鳳閉上眼睛道:「要多少歲月才能讓我忘了思念你,你若再出現,我又該再花上多少歲月來忘記你。」

    易寒道:「那就不要忘記。」

    紫鳳輕聲道:「易寒,思念一個人真的太苦了,你不知道這十天我是如何敖過來,每一個晚上我都無法安心睡下。」

    癡情才知情愛苦,一個人太多情了,那就注定背負著同樣的悲傷。

    易寒歎息一聲,不再說話,說再多的承諾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握住紫鳳的手,「至少這一刻,我們在一起。」

    紫鳳點頭「嗯」的一聲,身子輕輕依偎在易寒的身側,「我永遠都是你的女人。」

    彼此的心都在活躍跳動著,就似在醞釀無聲的情意。

    是永恆嗎?

    時間卻在無情的流逝,天濛濛亮,已經不是太漆黑了。

    紫鳳突然道:「易寒,我要走了,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她希望一直靜悄悄的送下去,可易寒絕對不會讓她這麼做,可她卻不能留在車隊中,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

    易寒嘴唇一顫,想說些什麼,終於什麼都沒說。

    紫鳳輕輕的掰開他的手,易寒卻緊握不鬆手,紫鳳根本掰不開,輕輕道:「可以鬆手嗎?」

    易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紫鳳突然朝易寒手背咬去,易寒痛的臉容扭曲,卻一直強忍著疼痛不鬆手。

    紫鳳放棄道:「天快要亮了,你不想子鳳看到我出現在這裡,請為我這個母親著想。」

    易寒不情願的鬆開了手,紫鳳輕吻他被自己咬出牙印的手背之後站了起來,易寒也跟著站了起來。

    紫鳳笑道:「這件外袍給我了。」

    易寒忙給她披上外袍,繫上繫帶。

    紫鳳又道:「這水壺和乾糧可以給我嗎?」

    易寒眼眶一紅,點了點頭。

    紫鳳對著易寒道:「我命令你現在脫掉衣衫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易寒搖了搖頭。

    紫鳳突然抱住易寒,易寒抬手撫摸她的秀髮,萬般的不捨和無奈。

    突然身體卻僵住了,輕輕撫摸她秀髮的手也停了下來。

    紫鳳輕輕將身體僵硬的易寒扶著躺了下來,易寒瞪大著眼睛看著她,想要說話,卻感覺嘴巴不屬於自己的。

    紫鳳溫柔的給他蓋上被子,在他的額頭深深的吻了一下,拿上水壺和乾糧,轉身走出帳篷,在轉身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頓消,淚水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

    下了一夜的雪,雪更厚了,整片天地銀裝素裹,分外潔淨,天還沒有完全亮,雪已經停了下來,風卻繼續,紫鳳一步步的邁向歸途,那卻不是她心中想要達到的終點,她正離自己愛人越來越遠。

    孤獨的身影在一望無際的茫茫白雪下顯得是那麼的耀眼,風刮的她的臉如刀割一般的疼,她略縮了縮身子,將外袍攏的更緊實些,身下留下一個個走過的腳印。

    凌晨,萬物尚在酣睡,雪山之巔卻早迎曙光,峰頂染上晨曦,太陽微微露出圓臉將光芒灑向人間,照的雪地反映著晶瑩的銀光

    ,冷芒芒的更讓人感到寒氣襲人。

    眼角寥寥的幾點淚痕,致使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落寞和淒涼,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憂傷,她的步履又是那麼的遲緩,卻從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看,不停的向前走著,瑟瑟索索地顫著身子和朝雙手呼著熱氣是她唯一的舉動,透曙光的黎明到來,她卻期待著那漫漫未央的長夜到來,讓時間過得更快一點。

    她記著易寒會回來看她,心中多了一份期待,遇期何時?

    束起的一頭秀髮被風吹散開來,似一幅輕柔的黑色紗幕籠罩住腳下的影子,讓這無情冰冷的天地多了一絲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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