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二節 事後 文 / 要離刺荊軻
第一百六十二節事後
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洗乾淨。
除了偶爾在牆角邊上的一些殘餘血漬外,完全看不出,這個院子昨天晚上有十三人橫死。
張恆揉了揉太陽穴,從房中出來。
幾個穿著廷尉府服飾的皂吏,連忙停止議論聲,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張恆。
他們可是清楚的知道,從這個院子裡抬出去的十三具屍體中有兩具屍體經過仵作檢驗是死於胸骨破碎,而且明顯是被重拳擊碎的胸骨,其中一人全身有七處嚴重骨折,用仵作的話說是,全身的骨頭都幾乎斷掉了
而那具屍體是從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孝廉房中抬出來的
怪物每一個皂吏都如此想著。
當然,這樣的蠻力,當世也不是沒有人擁有。
譬如說,當今天子之子,現在正在長安城的廣陵王胥,就是天下聞名的大力士,曾舉起過千斤重鼎。
張恆沒有時間關心他人怎麼看待自己的問題。
從昨夜至今,他還沒有合過眼。
天一亮,他就派人去南陵縣縣城報官,然後縣令、縣尉、主薄全部趕來,確認無誤,的確是匈奴人後,南陵縣縣令楊克鈞根本不敢耽誤,立刻向京兆伊報告,然後,京兆伊、廷尉甚至御史台全部聞風而動,都派來了屬官驗證、查詢。
方才張恆就是接受了廷尉府的屬官的詢問。
從早上到現在,張恆就一直在不斷的重複接受各個衙門的詢問,問的問題都幾乎一模一樣。
雖然這不能怪那些人,畢竟此事非同小可,沒有人敢掉以輕心,但是卻是張恆累的幾乎不想再說話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拖著疲憊的身子,張恆來到趙柔娘的臥室中。
「小叔叔……」趙柔娘從被窩裡探出一隻小腦袋,滿臉的委屈:「柔娘是不是很沒用,還沒阿黑勇敢……」
「那裡,柔娘已經很勇敢了」張恆走過去,將這個小丫頭抱進懷中,道:「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柔娘不許再想了」
如今已經長大的黑犬阿黑,現在盤在趙柔娘的炕邊,沉沉的睡著,它的毛髮上,還沾著些血漬。
昨天晚上,當張恆打開門,見到它的時候,這只黑狗渾身的毛髮都凌亂不堪,四條腿都有些站不穩,但卻依然頑強的守護著趙柔娘,直到看到張恆進來,它才昏厥過去。
張恆後來檢查它的身體,發現,它的身上竟有數處軟組織挫傷,頭上更是掉了一塊皮,可以想像,它曾經跟人搏鬥過,只是,它只是一隻土狗罷了,哪裡是人的對
能撿回一條小命,已經很不錯了。
「這隻狗還真被柔娘養熟了……」張恆也為阿黑的忠心而感動。
「真的嗎?」趙柔娘滿眼的不相信的看著張恆:「柔娘被那些人一嚇就暈倒了,怎麼可能很勇敢?」
張恆笑了笑,在她那張可愛的嘴唇上輕吻了一口,道:「在小叔叔心中,柔娘是很勇敢的拉」
「好了」張恆鬆開趙柔娘的身子,道:「柔娘好好休息,小叔叔去看看老七」
「恩」趙柔娘被張恆一吻,羞得把頭埋進被窩裡,對趙柔娘來說,只要小叔叔不覺得自己很懦弱,很差勁就足夠了。
張恆走出趙柔娘的房間,出了門,來到高老七家中。
「老七」張恆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卻看到了溫馨的一幕。
只見,張恆的婢女秋菊,拿著一條熱毛巾,溫柔的擦拭著高老七的臉頰,眼中含情脈脈。
「東家」見到張恆進來,秋菊像是碰到了高壓電一樣,嚇得彈了起來,臉上紅霞遍佈,低著頭想要找個借口離開。
「你們繼續」張恆笑了一聲,擺擺手道。
然後就走了出去。
「想不到啊,高老七竟然老樹開花,有了第二春了」對於高老七跟秋菊之間萌生出戀情的事情,張恆是舉雙手贊成的。
只有成家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你幹什麼……」
「俺就親一下嘛……」
「東家在外面呢……」
「沒事……」
聽著房中傳出來的打情罵俏的聲音,張恆哼著小曲兒,慢慢的離開。
這做電燈泡,是會招人恨的。
第二天,桑弘羊就派了桑宏隆來張恆家中慰問。
未來的舅子上門,張恆自然是熱情招待。除了談論一下關於前天晚上的事情外,桑宏隆還向張恆透露了一些事情的進展。
根據桑宏隆所說,受到前天晚上的事情的影響。
海西侯李廣利被勒令面壁思過,雖然沒有其他任何懲罰,但是,其兵權卻被收回了。
起來,漢室天子最容易對付的人,就是武將了。
武將的權力,來源於天子,亦受制於天子。
不管那個武將帶過多少年的兵,在軍中有多少親信,天子一紙詔令,就可以輕鬆的剝奪其對軍隊的控制權。
這是因為,漢承秦制,對於兵權,中央有著強大的掌控能力。
當初,呂後家族的成員幾乎控制了所有的要害部門,南北兩軍的最高指揮官甚至高級軍官,全部都是呂氏家族的族人或者是其提拔的親信。周勃一進軍營,袒露左臂,振臂一呼,立刻就讓南北兩軍倒戈,不可一世的呂氏家族,瞬間灰飛煙滅。
但是數年之後,太宗皇帝輕輕一道詔書,就讓周勃陳平回鄉下種田去了。
再往後數十年,丞相周亞夫,曾擔任過太尉、大將軍,指揮大軍平定吳楚叛亂的功勳名將,而且其家世深厚,其父乃是周勃,他自己又經營漢室軍隊數十年,威望非常高。
但孝景皇帝輕飄飄的一道赦令,就讓他兵權全無,束手就擒,最終不得不選擇用絕食來表達自己的冤屈和不滿。
造成這一切的真正原因,就是漢室從秦朝繼承而來的虎符調兵制度。
沒有天子虎符,不管是誰,也別想調動一兵一卒。
即使你是大將軍,下令調兵,沒有虎符為證,軍隊基層軍官也會將那當成亂命,拒絕執行。
不用虎符,就調動軍隊的,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天子御駕當前。
除此之外,其他人用任何辦法調動軍隊,都是非法的亂命,即使是出於好心,也是如此。
而且,任何接受亂命的軍官在事後肯定是死罪
至於發佈亂命的人,就是族誅了。
所以,別說是貳師將軍李廣利,便是當初的大將軍衛青,天子讓他趴著,他就得乖乖的趴著。
相對來說,李廣利還算是幸運的。
事發之後到現在,已經有三位負責從長城到長安關卡要塞的軍官在聞訊後自殺,十幾人被廷尉逮捕。
而且,這風暴並沒有停歇,有在慢慢擴大的意思。
朝廷平時都斯斯文文的三公九卿們,現在也撕下了君子的偽裝,一個個跳出來,指責自己的政敵或者自己看不順眼的人,七拐八繞,就是想把勾結匈奴的罪名,往別人腦袋上按。
特別是那些曾經邀請過那個化名楊峰的漢奸到自己家做客的列侯公卿,更是一個頭兩個大,許多人開始紛紛托關係走後門,希望此事不要牽連到自己。
元鼎年間,當今天子就借口酎金不足或者成色不足,以【不孝】的名義,一口氣拿掉了一百多個列侯的爵位,讓許多百年公侯,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現在,長安的公侯好不容易才從酎金罷侯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沒有一個人,願意再來一次那樣大規模的免侯。
因此,長安城一時間倒是熱鬧非凡。
好在的是,天子劉徹已經老了,不願意再來一次那麼大規模的整治公侯運動,只打算拿兩個不開眼的試刀,洩憤。
畢竟,雖然說公侯們大都已經腐朽了,已經是這個國家的累贅。
但是,說到底,維繫漢室政權的主要力量,也是這些公侯世家。
壯年的時候,天子還可以隨意罷免,反正有的是人可以填補失去的空缺,還能通過補充新鮮血液,讓列侯集團稍微有些活力。
但如今天子年老,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來慢慢處理。
權力交接之時,一切以穩定為重點
「請轉告大人,小子張恆,蒙大人不棄,竟遣公子慰問,粗鄙之軀,實感激不盡」等桑宏隆要走的時候,張恆將之送村口,道。
「子遲兄太客氣了」桑宏隆笑道:「你我如今已快成一家人了,這些都是應當的,不過子遲兄的謝意,在下會轉達給祖父大人的」
張恆笑了一聲,對桑宏隆拱拱手,將之送上馬車,道:「請期之事,尚請宏隆兄與大人海涵」
請期這個月是沒戲了。
張恆估計,至少也要等到冬十月了。
因為,這事情,看樣子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
而請期,其實說白了,就是要選一個黃道吉日,然後送去桑府,這樣就算正式的確定名分,和成婚時間了。
選日子,是需要正式的祭祀張氏先祖,然後再請人選定一個好日子的。
顯然,目前匈奴襲擊事件還沒塵埃落定的時候,不適合做那樣的事情。
「唉……真是沒辦法安生……」張恆感歎了一聲,走回家去,今天他還要準備接待一位天子特使的聞訊。
這是縣令楊克鈞,昨天就已經通知了他的事情。
唉慚愧本來說爆發的,結果卻……雖然有些外力的干擾,但那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我自己啊,不夠勤奮,抱歉
恩,今天只更了9我還欠大家我會記得的,這兩天一定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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