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豫北風雲 一百五十七、心有餘悸 文 / 黃帝子孫
一百五十七、心有餘悸
進攻新鄉的計劃就在77軍的潰敗下不了了之，讓黃佳俊鬱悶不已。接著發生的事情更是大出黃佳俊的意外，但是也更加讓黃佳俊疑惑不已對自己的參與對歷史的走向發生了深深的戒懼，不知是好是壞。從前面的發展看起來是好的，但是歷史以其巨大的慣性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從現在的局面看起來，自己非但沒有改變歷史，反而讓歷史變得看起來對中國大為不妙。首先就是108師團的加入，使黃河北岸日軍的態勢比歷史上的情況要好的多，現在的情況就是14師團就在濮陽，而不是像歷史上那樣是從新鄉轉進濮陽的。
這無疑大大的加快了14師團度過黃河的時間。而108師團再把宋哲元的第一集團軍追入晉東南的山區後，以主力屯在黃河北岸隱隱的有威脅鄭州的跡象。
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讓黃佳俊心有餘悸，是不是歷史上的花園口黃河決堤不可避免。如果要讓這個悲劇不再上演，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拚命阻止土肥原師團的進攻，但是這裡面又加入一個不確定因素就是108師團的動向是最為讓人擔心的。如果在全力圍殲14師團的時候，這個108師團又從黃河渡河的話就大為不妙了。不管是向鄭州進攻還是向14師團靠攏這都不是中**隊可以承受的。
第108師團師團長下元熊彌中將在得知第104旅團旅團長苫米地四樓少將在滑縣被教訓了一頓後，是大為震怒，把苫米地四樓少將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後。命令苫米地四樓少將穩紮穩打，以齊頭並進的態勢向長垣逼近。又命令步兵第25旅團旅團長中野直三少將停止向晉東南的進攻，全軍轉向向黃河直撲而來。一時之間黃河北岸是烽煙四起，108師團勢不可擋下滑縣、延津，攻封丘占原陽，於1938年4月底，兵鋒到達黃河北岸。在貫台地區修建浮橋。
下元熊彌中將更是躊躇滿志，要求全師團做好渡河準備，要建立不世之功。
其實，我們回過頭來看看108師團的進攻與其說是被攻下不如說是中**隊的主動放棄。
74軍和新180師交替掩護，緩緩的向黃河南岸退卻，過了黃河後，開始在黃河南岸大力修築防禦工事，準備利用河堤阻止日軍渡河。
黃佳俊帶著新180師撤入開封就被劃為豫東兵團的直屬部隊。
黃佳俊一回到開封就把自己死死的關在房間裡，開始對自己的行為開始反思。說實話前面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對這個回到過去的小年輕是個巨大的打擊。
黃佳俊只從聽說77軍從濮陽潰退以後，一直就在想著一個問題：「我的加入對國家民族是不是一個好事？為什麼自己盡力的想把事情向好的方面牽引，卻是事與願違？難道自己錯了？」
跟在黃佳俊身邊的錢三河最先發現了黃佳俊的異樣，從拿到濮陽失守的電報那一瞬間，黃佳俊的臉色就變得異常蒼白，久久不說一句話。只是愣愣的看著屋外。
錢三河當時並沒有注意黃佳俊的異常，只是認為自己的師長不過是對濮陽的失守感到不可思議，而致使好好的一場進攻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場撤退無法接受罷了。所以他並沒有勸黃佳俊，而是自己接過指揮權開始佈置後續事宜。認為黃佳俊只要休息一下就會好的，畢竟前面大半年以來，比現在惡劣的情況多得多不是。
好在黃佳俊早就知道濮陽是守不住的，新180師參謀班子早就制定了好幾套方案，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但是後面，錢三河就慢慢地發現了不對勁。黃佳俊開始焦躁不安，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只是在那裡發呆。錢三河問過幾次也不對他說什麼。哪怕是張靈甫和孟華帶著從滑縣撤出的部隊到達延津後，想求見黃佳俊也是毫不遲疑的推了。這就讓錢三河感覺到不對了。
張靈甫由於在滑縣的出色指揮，已經提前升任151旅少將旅長，而原151旅旅長李延年升任51師參謀長。這讓李延年心裡很不是滋味。想想也可以理解，從一個握有實權的一旅之長成為一個幕僚一樣的參謀長，這個心裡落差還是很大的。（這也是黃佳俊沒有想到的，張李之間的恩怨也會提前爆發！）
在黃佳俊毫不遲疑的推掉與張靈甫的會面後，錢三河急忙叫孟華去對張靈甫說：「黃師長實在是有軍務在身，還請張旅長多多原諒！」
畢竟在錢三河看來，這個現在名聲在外的張靈甫已經是觸手可熱，出身又好，以後的發展可說是不可限量。現在與他繼續保持好關係對新180師的發展是大有好處的，再說了在戰場上有這樣一個朋友也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是。
其實張靈甫要來見見黃佳俊也不過是出於禮貌，以示感謝新180師和黃佳俊對他的無私支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怎麼分配從滑縣撤出的這五六千經過戰火考驗的官兵。
這也是應有之意。要是說起來張靈甫不想把這幾千人統統吃掉，那是不可能的，作為一個在戰場上拚殺的將軍，那有不明白經過戰火考驗的兵和新兵之間的差距呢？
不過，這個張靈甫再是不善交際，再是飛揚跋扈也知道自己的這場功勞是怎麼來的。再說了，新180師也有大量的軍官在裡面啊！更何況黃佳俊現在的實力也不是張靈甫可以得罪的不是。他也想和黃佳俊搞好關係。
在得知黃佳俊軍務繁忙後，張靈甫也沒有什麼想法，反而是對黃佳俊很是佩服。他對孟華說：「我的參謀長，說實話。我對黃師長可是佩服直至，一個人單槍匹馬，拉起這麼大的一支隊伍，還在與鬼子的作戰中從無敗績。放眼當今有誰可以一比！我知道你是不會跟我走的，我也不好意思向黃師長提。告訴黃師長這次這個情我承了，以後只要有用的著地方，兄弟我絕無多話！」
最後，在張靈甫和孟華兩人的友好協商下，從滑縣撤出的部隊就被74軍和新180師一分為二。
但是，黃佳俊的狀態一直到部隊撤過黃河也沒有恢復，這下錢三河慌神了。他可是明白黃佳俊對於新180師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他只好一面封鎖消息，一面把黃佳俊的情況向在武漢的郭老秘密報告。又和何達夫、王汝歷、張傳志秘密商議。
但是，其他的人也是束手無策。最後，只好做出了盡力穩定部隊，等郭老來後再做處理的決議。
在武漢的郭老得知這一消息後，心急如焚。找到軍政部要了一架飛機，向開封飛來。
而部隊上雖說對自己大踏步的後撤也有想法，但是官兵們都認為這是師長的有意為之，說不定那個時候就會對鬼子來個絕地反擊。軍心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這也與黃佳俊平時的有意安排有關，部隊的具體事務都是由參謀處在處理，而部隊主官一般不管這些瑣事。
當時這樣安排，黃佳俊就是害怕一旦部隊主官出現什麼意外，會導致部隊失控。這也是為什麼在抗戰前期中**隊會大規模潰退的原因之一。在那個時代，部隊只是部隊長的私產，一般是不會假手別人的。
5月一日，這是黃佳俊把自己關在屋裡三的一天。錢三河像往常一樣來到黃佳俊的屋外，輕聲的說：「師座！現在的局勢已經非常的危險了，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全師上下數萬將士都在等您拿主意啊！」
黃佳俊其實也是鑽入了牛角尖，一味的害怕自己的加入會對歷史產生巨大的影響，而出現抗戰時間拉長的顧慮。
他在屋裡聽著錢三河焦急的語調，心裡頗為感動，知道錢三河是為自己擔心。也知道自己這些天的表現讓全師上下產生了多大的影響。但是他實在是怕了，怕自己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他有時真得想一走了之，就當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自己這個人似的。卻沒有想過自己已經深深的捲入了進來。並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黃佳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艱難的吐出一句：「三河，進來吧！」
錢三河聽見黃佳俊的話，大喜過望。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黃佳俊一臉憔悴，眼窩深陷，鬍子拉茬，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原來整潔筆挺的軍服也是皺皺巴巴的。那個對什麼都毫不在意，樂觀堅強的黃佳俊到哪裡去了？
錢三河是大吃一驚，只是怔怔的看著黃佳俊：「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師座會變成這樣呢？」
黃佳俊看著錢三河，對錢三河眼裡露出的神色，毫不在意，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三河！你告訴我，我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說完，用急切的眼光看著錢三河，就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急於知道自己的家到底在哪裡一樣。就好像錢三河能告訴自己答案一樣。
錢三河看著自己的師長，眼裡慢慢的含滿淚水，用沙啞的聲音低沉的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你師長的話，我和新180師的這些兄弟可能早就死了，或者是成了可恥的漢奸也說不定。但是現在我們好好的活著，不但活著，還像人一樣活著。為自己和國家民族的榮耀活著！就憑這些來說，師長你說是對還是錯？」
黃佳俊怔怔的看著錢三河，眼裡露出痛苦的神色，死死的揪住自己的頭髮，用一種悲淒的語氣說道：「三河，你看到我這樣是不是很失望？」
錢三河堅定的說：「師座！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問題？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問？我和所有的弟兄們都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我們的師座是一個頂天立地英雄！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擊倒他！他以前帶著我們迎來一個個勝利，將來更是會帶領我們去迎來更大勝利！所以我們義無反顧的一次次的撲向死亡！因為我們知道我們的師長會實現他向我們說的：將帶我們登上富士山！」
「好！說得好！」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激動的語調在院子外響起。
「郭老！你終於來了！」「郭老，你怎麼來了？」黃佳俊和錢三河同時說道。
郭老白鬚飄飄的從屋外走了進來。
郭老一進屋，看著屋裡的樣子，非常生氣，舉著自己的枴杖點著黃佳俊。看那個樣子似乎氣的想抽下去一樣。
黃佳俊規規矩矩的站了起來，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等著郭老的訓斥。
「你……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郭老已經被氣得話都說不清楚了。跟著郭老進來的何達夫急忙扶著在那裡氣得白鬚都飄了起來的他。生怕出現什麼好歹。
郭老瞠目一瞪，厲聲喝道：「走開！不要管我！我勸你們現在就散伙，還可能保住一條性命！你們看看你們的師長都變成了什麼樣！」
郭老走到黃佳俊面前：「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嗯！會讓我們的抗日英雄變成這樣！嗯！你到是說說！」
黃佳俊抬起頭：「我不知道自己參加這場戰爭到底是對還是錯？」
「哈哈哈！真是笑話！這句話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去問問那些被鬼子殺死的冤魂，應該去問問那些在戰場上英勇獻身的烈士們！去問問我們在天上看著你的祖宗們！」郭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走！你跟我走！去問問那些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將士們！」邊說邊來拉黃佳俊，「走啊！走！去問他們去！」
錢三河、何達夫急忙上前勸道：「郭老！消消氣！師長只是有些事情沒有想通而已！等他想通了，還會帶著我們與鬼子不死不休的！」
「廢話！還沒想通！等他想通了！鬼子就該渡過黃河了！簡直是胡鬧！不像話！」郭老在那裡大聲咆哮。
黃佳俊聽著郭老的咆哮心裡也是慢慢的想通了：「是啊！自己已經參加了！本來歷史上就沒有自己這個人！現在鬼子在步步緊逼，雖說歷史已經不同。但是自己也殺了不少的鬼子。也已經算不枉到這裡來一趟！還也什麼後悔的！歷史改變就改變！只要自己不愧於心就行了！」
黃佳俊那顆原本低垂的頭，抬了起來，臉上滿是決絕。眼睛裡射出一股堅定的神色。
黃佳俊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屋裡的人一眼。立正姿勢在郭老面前站好：「郭老！我想明白了！」
郭老、錢三河、何達夫看著黃佳俊的變化，眼裡滿是喜悅：「原來那個無所畏懼的黃佳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