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二百二十二、八公山上 文 / 黃帝子孫
二百二十二、八公山上
中島今朝吾中將接到20聯隊聯隊長南部襄祥大佐的電話，南部襄祥大佐在電話裡報告：「職督帥所部向八公山上的支那軍發起了數次進攻，由於守軍修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有非常的狡猾，根本不跟皇軍做正面的抵抗，又兼在山上卑鄙無恥的埋設地雷，挖設了大量的陷阱和各種匪夷所思的機關。讓皇軍勇士們受傷極大，就算是抵抗也是埋伏在工事裡，這些偽裝的非常的嚴密，不到跟前根本就不能發現，甚至出現了皇軍衝在前面，支那軍從後面開槍的情形！（這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倒打火力點！在叢林裡的效果更好。）經過一半天的激戰，我聯隊佔據了八公山的一部分陣地，現正在調整佈置準備與當面之敵進行野戰。全聯隊官兵決心以最大的犧牲為搶佔八公山主陣地，為師團主力提供有力的支援。」
中島今朝吾中將這時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的不把當面的敵人放在眼裡的心態了。在下午的戰鬥中，使用了各種方法好不容易清理出了一條進攻通道，正要整隊進攻的時候，卻受到了從八公山峰頂上一陣疾風驟雨般的炮火急襲，一個已經集結做好進攻準備的大隊被這頓炮火打得七零八落。甚至連炮兵陣地也受到了打擊，被摧毀了四門火炮。
日軍的火炮也立即還以顏色，但是始終是落在了下風，一是炮兵陣地的設置是以壽縣城牆方向為主，二是山上的大炮全部是一門門的散開安置的，他們只是按照城裡的炮兵觀察員的口令發炮，山上又有茂密的樹木作為遮掩，所以這個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中島中將當即下令停止進攻，命令二十聯隊務必要用最快的速度攻佔八公山，摧毀山上的大炮，否則攻城部隊就要遭受極大損失。又向淮南請求汽艇部隊的支持，從西北兩面夾攻壽縣。
到了7月26日晚，劉原在城裡看著城外的敵人，心裡不由的感到一陣高興：「就這樣守下去，不要說三天，還多守幾天也沒有問題！那些參謀真是太有才了，只要能牢牢的控制住四頂山、八公山這兩個敵我雙方必爭的據點，中島這個老烏龜就拿我沒辦法！上面的大炮就可以控制住整個戰場，想打那就打那！」
劉原也不敢掉以輕心，把城裡的各個方向的守衛部隊的長官找來召開會議。
由於白天才打了一個好仗，所有的人的情緒都很高，劉原看了看下面的軍官的表現非常滿意，要知道一支部隊的戰鬥力士氣是最為重要的。
「各位，今天我們給了中島今朝吾這個老混蛋當頭一棒，打死打傷鬼子六七一百人。」劉原才一說完，激烈的掌聲就響了起來。
「呵呵！我還認為鬼子多麼了不起呢！不過也是一些土鱉！」這是保安營營長原壽縣警察局局長王金山，「劉司令，剛開始的時候，說實話兄弟可是怕啊！就我們這點人能擋住鬼子？不過今天這一戰一打，呵呵！兄弟信心一百倍了，也想在這裡立上一大功，到時候還請劉司令和弟兄們在黃師長面前給兄弟多多美言啊！」
這個王金山不愧是混跡官場的油條，說起話來既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又輕輕的拍了在座這些軍官一記馬屁。
其他的軍官對這句話不置可否，劉原當然不能這樣，笑道：「老王啊！你我現在是什麼關係？那是在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我們師座有一句話要我告訴你和弟兄們：這個王局長和他的弟兄們都是好樣的！否則我也就不會讓他留下來幫你了，你一定要善待他們！今天老王和弟兄們的表現我們大家都看到了，真是比我們這些經年血戰的人一點都不差！大家說是不是？」
其他的人當然說是了！
「不過，大家也不要有什麼麻痺思想！這個鬼子是不能吃虧的，肯定會使出一些手段的，所以今天找大家來，我只要求一點：從我以下的所有軍官都要親臨第一線巡視！各個哨位上都要安排雙崗甚至三崗！不要讓鬼子給偷襲了！那就虧大了！」
不說，壽縣城，單看八公山，南部大佐在白天吃了一個大虧，又受到了中島師團長的嚴厲訓斥很是窩火，再加上其本人也算得上是一個冒險精神十足的傢伙，這次好不容易從國內的一個參謀軍官轉成前線主力師團的一個聯隊長，這讓他看到了換肩牌的希望。
南部大佐把聯隊裡的中隊長以上的軍官也召集起來開會，他看到的是這些軍官一個個都是一副不服氣的架勢，想起來也是，本來就是一副志在必得的一場仗卻被打成了這樣，換誰也不服氣。
南部大佐看自己的部下士氣可用微微點頭：「諸君，大家對今天的戰事有何看法？」
第一大隊大隊長春田一樹中佐站起來：「閣下，今天這場仗我們的指揮有點問題。」
「嗯！春田君，說說你的看法！」南部大佐馬上點頭讚許道。
「第一、敵情不明；第二、戰術呆板；第三、準備不足；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們都輕敵了！這些都是導致今天進攻不利的主要原因！」春田中佐有條有理的分析道。
「春田君說的很好！我們該怎麼解決這些問題呢？」南部大佐很是興奮的問道。
「首先就是改變戰術，用小分隊滲透的方式壓縮支那軍的活動空間；第二、對全聯隊的武器配置進行重新的編制，用輕機槍加擲彈筒為主要進攻武器，在進攻小分隊後面，配置大正十一式重機槍和迫擊炮作為進攻的主要支援火力，步兵炮再在支援火力分隊的後面形成第二波打擊火力。具體的做法就是先用步兵小隊尋找支那軍的火力點，一旦發現不要先進攻，而是用重機槍和迫擊炮對支那軍的火力點進行壓制打擊，再用步兵炮進行直射摧毀，最後再用不必步兵發動決死衝擊，用手雷炸掉那些火力點！」春田中佐拋出了自己的新戰法。
南部大佐越聽越是高興，他走到春田中佐的面前一個鞠躬：「春田君，我要謝謝你！我將向師團部為你請功！這個部隊的重新編製就先在第一大隊進行，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嗨！這是我第一大隊全體官兵的榮耀！」春田中佐很是興奮，彷彿已經看到自己的肩章已經換了。
南部大佐又轉頭面向所有的軍官，奮然說道：「諸君！這次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師團在看著我們，軍部在看著我們，天皇也在等著給我們授勳！所以我命令大家回去後，立即按春田君的計劃從部隊進行編製，以小隊為單位，今晚立即向當面之敵發動野戰，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勝利永遠屬於天皇陛下！屬於英勇的大日本皇軍！」
山上的守軍也沒閒著，密切的關注著山下的動靜，今天的戰鬥更加堅定了官兵的鬥志。特別是山上的大炮更是讓大家心裡非常的牢靠。這個八公山的所有地方都被測定了標尺，只要有需要可以呼叫炮兵支援。但是白天的戰鬥中炮兵只是向壽縣城發射過一次，還沒有對守山部隊進行過一次支援就打敗了鬼子的進攻。這又怎麼能不讓大家信心一百倍呢？
鬼子剛一退下去，山上的戰士們在老兵軍官們的指揮下，繼續完善防禦，特別是由八公山當地民眾組成的保安營戰士最為興奮，想不到自己原來用來打獵的一些不入眼的把式居然有這麼大的效果。
一個叫孫大毛的當地獵戶在戰後對鄉親們說道：「當時，鬼子沖的那叫一個凶！我們負責防守小界山。鬼子從郝家圩方向開始進攻，機步槍聲，子彈從山腳下、村落旁、田野上亂飛亂叫。槍聲就是命令，我們就地展開，阻擊敵人。這些敵人是鬼子先頭小股部隊的火力偵察，其後續部隊正從梳妝台、郭家樓向我撲來。當時我認為我就會被打死的！但是我們利用山林草叢片石構築的工事，使鬼子根本就打不到我們。我抱著頭蹲在工事裡，看好半天過去了，鬼子的子彈不過是只是在我頭上飛，我的膽子才大了起來。慢慢的抬頭向下看去，只見鬼子就像是一堆黃色的屎殼郎在往上爬。我的旁邊是我的班長，聽說是西北軍的老兵，死在他手裡的鬼子沒有三十就有二十，耍的那把大刀可真是不說了，等閒三五個人根本就近不了身！他正在全神貫注的看著鬼子，等到鬼子進入埋設的地雷區，班長大喊一聲：『拉！』『轟隆』一聲鬼子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使勁的拋上了空中，接著就是班長手裡的步槍，一挺機槍像潑水一樣向鬼子掃去。班長的槍法那叫一個准，基本上是一槍一個，專門打那些拿著指揮刀或者是刺刀上飄著膏藥旗的鬼子兵。我還在發愣，班長對著我大喊一聲：『大毛，你狗日的傻了！快瞄準鬼子就像你打野豬一樣，快打啊！』我嚇了一跳，急忙瞄準鬼子，我慢慢的穩住氣，眼裡套住了一個躲在一叢草裡的鬼子。我看見他的眼裡充滿了恐懼，我一扣扳機只感覺到手裡的步槍重重的反衝在我的肩膀上，那個鬼子已經被我打中了！我大叫起來：『班長，我打中了！我打中了！』班長頭也沒回，『大毛，你狗日的行啊！第一槍就打中了！繼續！就這樣！』我的心也慢慢的穩了下來，瞄準，扣扳機！再瞄準，扣扳機！被我打死了五個鬼子。慢慢的鬼子就吃不住勁了，開始在四周找掩蔽的地方。但是有那麼容易嗎？嘿嘿，我就親眼看見一個鬼子滾向一塊岩石後面，不想他一滾到那裡，馬上就大聲的慘叫起來。我在那裡安放了一個老虎夾子，夾住了他的手！真是活該！還有那些我們挖的陷阱，可是熱鬧了，到處都是慘叫聲。有的鬼子跑向大樹下，大樹下也不安全，那裡我們安放了套子，我就看到有三個鬼子被套子拉上了半空！」
入夜，激戰一天的戰鬥部隊輪換休息了，柳二光依然沒有入睡，燭光下，巡視了陣地回來後他伏在攤開的作戰地圖上，研究起己方陣形的薄弱環節，思考著敵人可能下手的目標。正面久攻不下，如果換了自己是進攻一方，面對這樣的陣勢，下一步將會從何處動作呢？正面佯攻側後迂迴突襲，這可是鬼子最拿手的戰術，在新180師內部專門講解過這種戰術。自己能做到的，敵人未必想不到，應該把自己置於對手的位置換位思考。他手中的紅筆指向了地圖上忘情谷的羊腸小道：夜襲，他會從這裡向正面陣地包抄偷襲。
忘情谷位於八公山腹地，谷長2.3公里,東北－－西南走向,九曲迴環,盤旋而上，谷澗落差160多米。峽谷兩側，古木參天，樹生石中，石立谷邊，石柱群生，奇形怪狀。實在是一個埋伏的好地方。當然也是一個偷襲的好地方。
柳二光應該慶幸自己沒有掉以輕心，因為他的對手南部襄祥也同樣徹夜未眠，兩員敵對戰將想到了一處。27日拂曉，南部果然派出一支小部隊，換穿便衣，藉著黑夜的掩護摸向忘情谷左側的山道，但是，他只能懊悔偷雞不成蝕了把米了，對手棋高一著，半夜裡在狹窄的山間小道上已經預先埋下了伏兵。兩個連遵柳二光之命，半夜趕往忘情谷左側埋伏，將敵便衣隊候個正著。一方偷偷摸摸自以為得計，一方有備而來守株待兔，兩下裡一交手，勝負立判，只打了二十來分鐘，日軍的便衣隊就在伏擊部隊居高臨下的密集掃射之下，狼狽潰退。在左側發動夜襲的同時，一個大隊向八公山主峰——白鶚山而來。但是在守軍的層層阻擊下，也是步步維艱，擊退鬼子便衣隊的兩個連趁機從後發動進攻，在兩面夾擊下，這個大隊最後也潰退下去。
而正在激戰的第二天，從敵後撤回來的一個騎兵連加上跟著回來的幾支土匪武裝也從淮南來到了八公山，總人數超過一千人，還有先期掩蔽到八公山上的鄉親們看到前面打了勝仗，也紛紛要求幫助守軍，使八公山上的守軍實力大增。
柳二光得到這些人的支持心也就大了起來，他向城裡的劉原和團部發出一份電報：「我們可以放棄壽縣而全力鞏固八公山，只要牢牢的佔據八公山，我們就可以控制淮南煤礦西線走廊，不時地襲擾淮海中游一線敵人的各個據點。八公山地區山巒層疊，依山臨水，形勢險要，鬼子部隊少了奈我不何，部隊多了，我們就向一百里長山及南唐一帶轉移，所以我們可以放棄壽縣縣城。只要八公山不失，壽縣也就在我兵力炮火的直接威脅之下。」
這個情況讓黃佳俊眼前一亮，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與其把部隊消耗在壽縣城裡，不如全力據守八公山。當即命令劉原安排部隊從城裡撤出。當然，必須是在完成阻擊任務後，才能撤出。
擁有優勢的兵力，有空軍和炮兵的全力支援，連續猛攻將近三天，第16師團居然仍在壽縣一線徘徊不得前進，中島今朝吾中將憤怒了，當然也遭到了第二軍軍司令部的嚴厲訓斥！所以他要親自到前線，看看對面的「支那軍」究竟是何方神仙。30日晚，中島今朝吾在參謀長的陪同下來到南部聯隊的本部，疲憊的聯隊長南部向他訴說，各部多日不眠不休，已經夜襲數次，但是敵人實在太頑強了，他們利用天險阻止我軍前進，很難取得進展。中島毫不理會伊籐的訴苦，嚴令部隊「今晚一定要迅速突破當面之敵，進入指定地點。」挨了訓斥的南部只得硬著頭皮，親自帶著本部指揮機關及軍旗小隊沿第一線大隊的進軍路線前進。但是直到晚上19點仍未取得任何進展。
在30日的日記中南部大歎苦經：「各部隊不眠不休，幾經夜襲，第一線部隊終於在五點左右進入鈀齒山一線。從9點開始攻擊白鶚山北側鞍部之敵，敵十分頑強。晚間，師團長偕同參謀長來到聯隊本部，要求迅速突破。乃命令部隊夜間強行突破。敵人佔據著標高三百餘米的高地，斜面險峻，處處是斷崖峭壁，敵人又依據地形修築了半埋在山地裡的工事，山上的炮兵又極力支援。第一線部隊甚為艱苦，從發動進攻以來，連日通宵不眠。然而為軍之全局著想，不得不揮淚激勵部下繼續攻擊。
18點再次攻擊。敵防備堅固，我僅僅佔領敵陣一角。聯隊本部繼第三大隊之後突進。預備隊為了掩護山炮及馬匹，留在後方，準備於明日天亮後掩護山炮及馬匹追及大部隊。但是卻不想後衛部隊遭到了支那軍派出的夜襲隊的進攻，聯隊損失人員數一百，騾馬四十餘匹大量的軍品丟失，最為糟糕的是山炮被毀六門。這是參戰以來最為沮喪的一天！」
日軍的戰史描述了伊籐聯隊此後的窘境：「此時夜幕漆黑，聯隊長在前進中只能藉著無線報話機瞭解各大隊狀況。但由於山嶽地帶一場混戰，21點聯隊本部便與各部隊失掉了聯繫。
聯隊本部孤軍前進，夜半時分行至耙齒山北側高地，受到敵軍包圍，敵眾我寡，我軍頑強奮戰。
31日，敵人的攻擊逐漸加劇，此時本部依然沒有與部隊恢復聯繫。13點30分，敵人一枚手榴彈在軍旗下爆炸，聯隊長和旗手立元義則少尉負傷，衛兵三人死傷。右腿被彈片炸傷的聯隊長，無畏地親自護持著軍旗，激勵周圍的士兵，指揮戰鬥。然而死傷者在遞增，危機迫在眉睫。」
中島中將明白自己在壽縣的遭遇比這裡可是好的太多了，但是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一個讓他不安的消息：城內守軍利用夜色，汽艇部隊無法出動的情況下，從城內安然撤出。現在面臨著一個選擇：是繼續圍剿八公山上的守軍，還是全力南下霍邱？
從其他方向傳來的消息是：第十三師團的進攻也遭到了中**隊的頑強阻擊，不得寸進，而配合作戰的瀨谷旅團也被孫震的部隊完全阻擋，打到這個時候只有自己這一路取得了突破。
中島今朝吾陷入了沉思：「我該怎麼辦呢？」
該死的教師基本功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