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二百二十五、美國記者 文 / 黃帝子孫
二百二十五、美國記者
要說這次會戰誰最高興？大家可能會說當然是黃佳俊了，有的人會說白長官最高興了，有的人還會說是新28軍軍座黃中將，等等不一而足。
其實大家都說錯了，要說有那個指揮戰爭的將軍能在戰爭正在進行的時候高興的起來的話，這個將軍肯定會被人認為是瘋子。顯然上述的三人都不是瘋子，黃佳俊從一開始就是戰戰兢兢的，這次作戰能否成功很大一部分要看別人的臉色，他的心裡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深怕在戰爭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那個方向掉了鏈子，那自己的樂子就大了，很可能新180師就會丟在六安，甚至還要把黃中將拖下水。白長官也是一樣，如果這一戰稍有差池，自己負責的整個大別山防線就有可能全線崩潰，鬼子的兵鋒就可以直指漢口，那自己可就成了國家民族的千古罪人。所以在戰事剛起的時候，自己就向所有的參戰各部的長官表明自己坐鎮六安的決心。並把桂系嫡系中的精銳廖磊的第七集團軍悄悄的調到了六安周邊，一旦出現戰機就將作為主力傾巢出動從四面八方向霍邱圍上去。並且為了保險又把軍委會直屬的湯恩伯軍團調到了信陽附近。
要說黃中將相對還要心裡輕鬆些，他是個標準的軍人，一旦上級下達了命令，那麼就不折不扣的執行。但是心裡也是踹踹，他也明白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可是在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他不知道戰局會向什麼方向發展。
那麼那些在戰場上浴血拚殺的官兵們更不可能高興得起來，每時每刻都要面對死亡。沒辦法這就是戰爭！
但是就在這樣的緊張局勢中，毫無疑問有一個人是非常高興的。一個滿懷著英雄主義色彩的美國人愛德華艾爾克，《紐約時報》的特約記者。其實愛德華在《紐約時報》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傢伙，勉強能夠混個溫飽，用他自己的話說：「我這輩子可能就這樣碌碌無為！」誰知道命運之神在這個時候照耀到了他的身上，那天他正在港口的一個小酒吧裡喝著悶酒，突然看見街上的華人在向港口方向聚集。每個華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表情，「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華人愛德華還是蠻喜歡的，一個個勤勞而謙卑，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幹。
他馬上跑上街口拉著一個華人用蹩腳的華語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華人被人給拉住了很是生氣，不過看見是一個美國人也就不敢怎麼的，再說了這個美國人還是用的華語。「先生，我們的英雄從祖國回來了！」
「英雄？什麼英雄？」愛德華急忙問道。
「呵呵！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對不起先生，我要走了！」說完，掙脫愛德華的糾纏就向前跑去。
愛德華也向港口走去，只見整個港口已經是人山人海，甚至還出現了只有在過年過節在會出現的舞獅，那些武官的弟子正在那裡維持著次序。
愛德華向前擠去，讓他驚奇的是華人圈裡的頭面人物統統都出現了。他看見致公堂的司徒老正在那裡紅光滿面的招呼著，抱著拳向四方不斷的致意。愛德華心裡暗喜：「看這個架勢，一定是有大事發生！呵呵，說不定就會讓我抓個獨家新聞！」心裡計議一定，當時就大聲的喊道：「司徒先生，我是愛德華！我是愛德華！」
司徒老聽見愛德華的喊聲一看微微一笑，示意外圍的人放他進來，他認識這個美國年輕人，以前經常在自己的家裡出現，不過還是蠻喜歡這個美國年輕人的。
愛德華擠進去一邊用手裡的相機瘋狂的拍著照，一邊向司徒老問道：「司徒伯父，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這麼熱鬧！」
「呵呵，愛德華是吧？我認識你！你的朋友回來了！」
「什麼？你是說司徒華回來了！真的？啊！上帝！萬能的上帝！我讚美你！」愛德華高興的叫了起來。
一艘遠洋海輪緩緩的靠近碼頭，十幾個穿著西裝看起來非常精悍的年輕人出現在跳板上的時候，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司徒華，看見碼頭上這麼大的陣勢先是一愣，接著就一邊揮著手一邊從船上走下來。
司徒老滿臉欣慰的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子，可以看出來他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原來那種輕浮跳脫不見了，換上的是一種沉靜。眼光也變得銳利非常，後面跟著的那十二個傢伙一看也不是善茬，一看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司徒華幾步跳下來走到司徒老面前深深的一鞠躬：「伯父，華兒回來了！」
「老爺還有我！」崔老四走到面前也是一個深深的鞠躬，後面跟著的十幾個人都同時一個鞠躬。
又是好一陣喧鬧，才在眾人的團團護送下向致公堂總部而去。
當天，愛德華就以獨家專訪的形式發表了一份獨家採訪：華人從戰場上歸來！
司徒華這個以前的花花大少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回國參戰，並取得了中國政府頒發的榮譽勳章。注意這是專門授給那些在戰場上英勇作戰的勇士的！他向我們講述了日本人在中國大地上犯下的纍纍罪惡，天吶，真不敢相信這是文明人做的！他給我們講述了中國人民在沒有得到外來支援的情況下如何獨自的用劣勢裝備與武裝到了牙齒的敵人作戰，這讓我想起了我們的獨立英雄們！難道不是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親自到中國去看看！聽他講自己參加的那只部隊就是前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弗吉尼亞陸軍學院的肄業生黃佳俊！聽說已經是一個將軍了！後來我又趕到軍校採訪了他的老師同學，他們對黃佳俊能這麼快晉陞將軍感到不可思議！當然同時也為自己的學生同學表示了衷心的祝願！這真是個傳奇！司徒華是個傳奇！黃佳俊更是一個傳奇！一個美國式的傳奇！
這篇專訪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這也更加堅定了愛德華想前往中國的念頭！《紐約時報》用整篇的篇幅介紹了黃佳俊的所有的一切，並且在結尾雄辯的說明：美**校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軍校！一個小小的軍校肄業生都可以把日本身經一百戰的將軍們打得無法招架！並且號召美**人應該為黃佳俊感到驕傲！
在文章的最後，愛德華這樣寫道：「司徒華說到了自己的那些戰友，聲音變得深沉充滿了感情：『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你們無法理解也無法想像我的戰友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作戰的，寒風呼嘯卻沒有足夠的棉衣，武器也是五花八門，有上個世紀使用的遂發槍，甚至還有人拿著大刀和長矛！他們義無反顧的衝向敵人！』上帝，我無法理解是什麼鼓勵了這些無謂的人們？然而，美國自認是民主自由的國度，卻對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殺戮和罪惡視而不見！」
司徒華再把自己回到美國的計劃向司徒老作了全面的介紹，一是為國內的抗戰爭取募款；二是招募願意回國參戰的志願者；三是在美國發起廣泛的宣傳爭取美國民眾的同情；四是這也是馬上要做的就是不管採取何種方法向國內輸送一批武器。
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一艘遠洋巨輪載著滿滿的一船武器出發了，當然這是運向南美某國的武器！愛德華也隨著這一條船向中國駛去！同船的還有三百多名志願回國參戰的華僑年輕人。
經過漫長的三個多月的海上航行終於在香港靠岸了，這一船的武器在香港起岸再經過陸路運輸向內地運去。
愛德華風塵僕僕的向北方進發，在武漢也沒有停留，只是和那裡的美國領事館打了聲招呼，就坐上了六安運送補給的車隊！他一心要見見美**校培養出來的年輕的將軍！
終於在六安的時候見到了黃佳俊，黃佳俊對他的行動一點都不加以限制，特許他可以到他所有的感興趣的地方採訪所有他感興趣的人。
愛德華如魚得水，在六安所有的地方溜躂，並發回了一篇篇的報道。
第一篇報道他這樣介紹黃佳俊：這是一個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有著紳士風采的年輕的軍人，當然你是無法把他與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聯繫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想像當中一個將軍護衛是很多的，特別是在戰時。但是，我卻只看見一大群穿著士兵服裝的（因為在中**官和士兵的服裝區別是很明顯的！）沒有看見一個軍服筆挺，馬靴錚亮，帶著一塵不染的潔白手套手裡拿著一根馬鞭。
我看這裡沒有軍官也就沒放在心上，只是拿出照相機拍了幾張自己感覺還有點意義的照片。這時一個從人群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的士兵，我看不出他到底是列兵還是上士，因為他的身上沒有可以表明他身份的標誌。所以我也就沒多加注意，只是約約的打量了一下。他徑直的向我走來，邊走邊向我伸出手還大聲的招呼：「你就是《紐約時報》的愛德華先生？」
他說的是純熟的美式英語：「我就是黃佳俊！」我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手就已經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我遲疑道：「你就是黃佳俊將軍？」
「是的！怎麼不像嗎？」他一邊笑著一邊向我行了一個美式軍禮：「我代表新180師全體官兵歡迎我們的朋友愛德華先生！」
「那你？」我指指他的軍裝。
「哦！我一直就是這身打扮，除非參加非常正式的活動以外！這樣讓我更加有一個戰士的感覺！艾爾克，你說呢？」
「將軍，說實話這樣的見面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非常的高興，因為你是把我當著朋友而不是一個客人！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不勝榮幸！我能和你合一張影嗎？」
然後他邀請我與他一同騎著高大的東洋馬慢慢的散步，你們知道我是一個牛仔！這讓我異常的興奮，這些高大的駿馬都是在於日本人作戰中繳獲的。據黃將軍的介紹，不得是這些馬，他的部隊使用的武器的絕大部分都是通過繳獲得來。真是不可想像！不過，一路上所看到了彷彿印證了將軍的說法，絕大部分士兵手裡抗的都是日軍的標準裝備的三八式步槍，據說這是一款性能優良的步槍！當然也有不少的德制武器！最讓我驚喜的是還發現了湯姆生衝鋒鎗，在遠隔萬里的異國他鄉看到自己國家的武器說實話，還真有一種驚喜！
我在將軍的司令部對將軍進行了第一次採訪下面就是採訪實錄：
「將軍！你對這次戰爭是怎樣的看法？」
（沉思狀）「這是一場人類歷史上空前的大戰！」
「那麼你對這場戰爭的結局是什麼態度？」
「我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我想這已經足以說明我的態度了！」
「將軍，你對日本的軍力是怎麼一個看法？」
「日本的軍力是強大的！這是相對於我國來說的話！但是，他們的兵力優勢隨著佔領區的擴大，已經無法顯現出來了！兵力將越來越不足使用！」
「這一點我同意將軍的看法！中國太大了！」
「將軍，我對你的部隊充滿了好奇！我看到每天這些軍人都在進行可說得上是嚴酷的訓練！是不是準備打仗？」
「艾爾克，我們是軍人！隨時要準備打仗！就在你在採訪的這個時候，我的一個團已經在於鬼子進行殊死的戰鬥！再說了，現在對他們嚴酷總比在戰場送命的好！我的朋友你說是嗎？從去年的七月七日開始，我和我的部下都無時無刻不在戰鬥！有好多好多我的兄弟們在我的面前倒下。但是我們沒有流一滴眼淚！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做好了倒下的準備！今天是他們。每天就是我們！」
這個時候的黃將軍顯得非常憂傷，他的眼光看著北方，我想：「他這個時候一定在想念那些出生入死的戰友們！」
「將軍，對不起！我勾起了你不好的回憶！」
「沒事！我一旦有空都會想想他們！這樣我似乎就在於他們進行交談，他們的音容笑貌就會像放電影一樣出現在我的眼前。」
「聽說這次日軍動員了十幾個師團向武漢進攻，光是六安一線的日軍都達到了三個師團！按照日軍的宣傳，他們的一個大隊就可以單獨的打敗中國一個師的部隊！你對這樣的看法有何評論？」
「哈哈！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中國早就亡了！我又怎麼可能和你在這裡交談呢？我的朋友，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我也認為自己的這個問題有點不夠嚴謹，不過看起來將軍對這個問題是不屑一顧的，就好像是聽了一個笑話一樣。
最後將軍向我保證：「我的朋友！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這次的中國之行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我真是充滿了期待！
不想，就在三天後的夜間，我在住處就聽見外面響起了淒厲的哨音和中**隊特有的銅喇叭聲！我衝出房間就看見所有的駐軍在開始緊張的集結和調動。
我急忙衝進屋裡抓起相機向城外那片非常空曠的野地衝去。我趕到那裡的時候，只見在野地裡集合起了黑壓壓的軍隊，一片肅穆，那種殺氣沖天而起。
我跑到前面，只見台上站著黃將軍，只見他還是那身士兵服，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我發現在他的左胸前掛上了一枚手雷。我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意思？疑惑的看著四周的軍官和士兵們，他們默不作聲的站在那裡，每個人的胸前都掛著和將軍一樣的手雷！
黃將軍冷冽的目光如同刀鋒一樣從所有人的身上掃過，每個人都像被他看到一樣：「弟兄們！我們又要去面對死亡了！我看到你們我就想起了那些已經死在我們前面的弟兄們！他們正在天上看著我們！看著我們怎麼去死！在哪裡死！我們準備好了嗎？」
「我死國存！我生國亡！」
站在那裡的所有人發出怒吼！那是從胸腔裡壓抑出來的怒吼！
我從沒聽過上萬人這樣的呼喊，這是一個民族到了最後時候發出的吶喊！我從這聲聲的吶喊裡聽出了有五千年歷史的華夏民族那種不屈和堅強！我無法想像這群人衝上戰場面對他們的敵人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