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三百四十七、私下交易 文 / 黃帝子孫
三百四十七、私下交易
黃佳俊走向白長官的辦公室，一路上還有點忐忑，但是卻發現原來早就有比自己還早的人在採取行動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其實在中國辦事就是這樣的，哪怕就是辦公事，也要通過這樣私下的渠道來進行的。一是可以更好的溝通，二是也可以顯示自己與長官的關係。而那些在上位的長官們呢，也習慣採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下屬表示一點御下之術。這也是為什麼在後世一到國家有什麼新的政策出台，就會有各省市蜂擁到北京去進行公關的現象出現。
黃佳俊想通這一層不由得對自己的侷促有點不好意思：「大家誰都不比誰高尚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走到辦公室前，這裡已經等著好幾個要求見的官員，有高級將領也有一身中山裝的文官。看到黃佳俊也沒有什麼人感到驚訝，只是對黃佳俊的年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黃佳俊一看基本都不認識，也就只是點點頭算是相互打過招呼，就走到副官處正準備按照正常的程序向副官遞上請見的名帖，誰知白長官的副官卻是一臉的笑容：「黃總司令來了！主任有吩咐，如果你來了就直接進去見他就行了。至於你的帖子我們可是不敢收！」說完，就把黃佳俊的帖子遞了回來。
那些在這裡等了很久的官員們對這個年輕的將軍居然會得到這樣的優待，很是驚訝。開始紛紛的打聽這是誰。
其實，黃佳俊的心裡比他們還要驚駭，自己要來找白主任是因為有求於他。難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出來了？可是這不可能啊，畢竟自己要找他說的事只有三個人知道。黃佳俊想了想覺得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白主任就近似於是神仙妖怪了。想想都覺得好笑。
黃佳俊這個時侯那還顧得上他們，把自己的軍帽正了正，大步的走到緊閉的辦公室門前，立正，腳跟雙腳一碰，舉手，中氣十足的大聲說道：「報告！國民革命軍第四十八集團軍總司令黃佳俊前來報到！」
然後，就是立正姿勢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個剛剛走出校門的小軍官一樣。屋裡過了半響才有一聲不大但是威嚴的聲音：「進來！」
黃佳俊拉開門，走進去，裡面一個軍官正準備離開，正在向白主任敬禮，這個是熟人——就是被在會上通報批評的現任十六集團軍總司令夏威。
這也是應有之義：再怎麼說夏威也是桂系裡的四大干將之一，跟著李白二位長官風裡雨裡幾十年了，桂系有現在這般的威勢，此公出力不少。
再說了，夏威之所以敢這麼對待蔡廷鍇這個舉世名將如果沒有白主任的授意他怎麼敢呢？現在夏威為這個背了處分，白主任怎麼會不安撫一番呢？據黃佳俊所知的夏威一點都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反而是升為了第四戰區的副司令長官，就可以看出夏威在白主任心目中的地位。有人這樣形容桂系的四大干將：黃旭初：劍膽琴心李品仙：賊膽薰心廖磊：孤膽苦心夏威：赤膽忠心。從桂系出兵北上抗戰，獨留黃旭初和夏威照家一個管政一個管軍。
夏威對著黃佳俊點點頭，就滿臉含笑的離開了。從他的臉上那裡能看出半點受到處分的樣子，原來，在會上那一付如喪考妣的樣子不過是他和白主任演的雙簧罷了。
白主任看到黃佳俊進來笑道：「佳俊，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快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你的本家。」
白主任說的親熱，可是黃佳俊卻不敢順勢而上，要知道上位者表示親熱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黃佳俊還是規規矩矩的立正敬禮：「健公，到了廣西這麼久，一直沒有親自面見，我實在是慚愧。」
白長官揮了揮手，卻轉身對旁邊的一個長得一副婆婆像的掛著上將軍銜的一個中年軍官說話：「旭初，你看你的這個本家怎麼樣？」
黃佳俊這才知道這就是有劍膽琴心之稱的桂系第三人黃旭初，現任廣西省政府主席。
對這個人物黃佳俊可是聞名已久（黃旭初是廣西容縣人，1913年畢業於廣西陸軍速成學堂，因學業優異，同年冬又考進北京陸軍大學.黃旭初為李宗仁主持戎幕，運籌帷幄，全軍賴其輔導，上、下歸心。黃旭初為人精明強幹、沉毅敬謹，文質彬彬，恬淡自守，無論是政治操守還是道德文章在新桂系中都是非常出類拔萃的，不讓黃紹竑、白崇禧。桂系人物稱之為「管家」。黃旭初長著一張婆婆臉，面慈而心狠，作風潑辣，當時，廣西官場中人不怕李宗仁，而獨怕白崇禧，怕白是因為白跋扈，而懼怕黃旭初，則畏懼其精敏。桂系第七軍是李黃白起家部隊，但是，個別人統馭無方，以致軍紀敗壞，黃旭初親自審問，和藹可親，態度極好，被審之人以為大罪得脫，於是供認不諱，哪知道，隨後黃旭初一律批准槍決，以謝人民。一時官場震怖。黃旭初找人談話，是僅次於盛世才的，他通常一語不發，仔細觀察來人談吐，等待其人離開，竟能決人生死榮辱，而且，居然錯漏很少。所以，省府諸人對於黃旭初畏之如虎。最被人稱道的就是黃旭初主政廣西，為教育一事多做貢獻，廣西之以貧瘠之地居然完成高小文化，一時為全國所奇之。他從1931年任廣西省政府主席一直干了19年，後來有句玩笑話：如果不是『共產』黨的解放，他還要一直幹下去。）只是一直沒有時間見一見，急忙立正：「小子無狀，還請旭公見諒。」
黃旭初從黃佳俊一進來就一直在觀察他，笑了笑：「黃總司令，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聞。卻一直不得一見，聽說你帶部隊到了廣西，心想這下可以見到了。卻沒想到你一直在前線與鬼子廝殺。一直到今天才終於見到了，還真是不容易啊！」
黃佳俊一聽心裡一驚：「難不成在怪自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臉上頓時就露出緊張的神色。
白長官饒有興趣的看著一老一小兩個黃在那裡交鋒，不發一言。
「是晚輩失禮了！還請旭公多多擔待！」黃佳俊趕忙補救。
「哈哈！我就是這麼一說，對了，八公他老人家還在不停的念叨你呢!有時間了去看看他老人家吧。」黃旭初看黃佳俊在那裡渾身不自在，就岔開了話題。這個八公就是黃明堂老將軍，行八，所以廣西人都以八公稱之。
前面被黃佳俊送到了桂林，身上的老傷發作，住進醫院。
「是！我正準備辦完公事後，明天就到醫院去見他老人家。」黃佳俊規規矩矩的答道。
「好了！我們就說這麼多。你現在到了廣西，畢竟是來幫我們打鬼子的，就不要客氣。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再說了我們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說不定八一百年前還是一家呢。以後有空的時候到我那裡坐坐，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說。」黃旭初笑瞇瞇的說道，他說的親切，卻不知道這個時侯的黃佳俊卻是滿身的汗水。
黃旭初站起來對白主任說：「健生，我有點事，就先走了。」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帶好，又對黃佳俊說：「佳俊，你可不要忘了！有時間一定要到我那裡來一下。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就請說一聲。」
黃佳俊連忙點頭不迭：還能說什麼！
等到這尊大神離開了，回到座位上坐好。白主任盯著黃佳俊看了好一會，才對黃佳俊說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可是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來之前，黃佳俊就決定了自己有什麼就明說，在這些老練成精的老傢伙面前，自己如果要玩什麼花樣，那就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健公，這次小子來還真有一事相求。」白主任在那裡閉上了眼睛，「健公，你也知道，小子從美國回來，以兩年餘，這兩年從北到南，帶著弟兄們無時無刻不在與鬼子拚命。沒有一個立腳之地，想揣一口氣歇歇都做不到。所以……」黃佳俊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開始觀察白主任的反應，只見眼鏡後面白主任的眼皮跳了一下，交叉握著的雙手本來是在不停的動也停了。
半響，白主任的眼睛睜開了裡面射出一股寒光死死的盯著黃佳俊，似乎是想看看是什麼讓黃佳俊這麼大的膽子敢於提出這個一看就是非常過分的要求。
黃佳俊臉上不動聲色就在那裡正襟危坐，似乎這個問題不是自己提出來似的。
「哼！你是不是認為我廣西這個時侯好欺負？」終於白主任冷冷的哼道，話裡的已經冷的可以成冰了。
「小子不敢，這是我的真心話。再說了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耍心眼。在徐州一直受到德公的照顧，小子不敢一日或忘。」黃佳俊不卑不亢的說，這個時候自己一定不能退縮，否則是什麼結果就難說了。
白主任不置可否，只是把身子向後一揚，眼睛又閉了起來。
「健公，隨著國際形勢的變化，鬼子的注意力肯定會南下。據東北傳會的消息，在東北日蘇兩國已經停戰，我們可以預料的是雙方正在進行緊張的談判。一旦鬼子南下，那麼廣西就會成為他們攻擊的主要方向。不僅如此，如果歐戰擴大，英法一旦被德軍牽制，那麼空虛而資源豐富的東南半島就會是鬼子最佳的獵食對象。那麼在英法無法應付的時候，對我國抗戰至關重要的越南泰國緬甸我們是一定不能坐視不理的，一定會出兵東南半島。而小子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想帶著軍隊打出去，揚我國威於域外。但是，我四十八集團軍卻是一根無本之木，而要練出強兵，特別是適合東南半島作戰的強兵只有廣西和雲南最為合適，而強兵就需要有源源不斷的補給。我思來想去，覺得只有德公和健公才是忠厚長者。只好冒昧相求。」
黃佳俊這句話裡卻是透露出來還幾個方面的消息：第一、廣西已經成了鬼子照顧的重點，需要有戰鬥力的軍隊作戰，那麼只要答應自己的這個要求，那麼四十八集團軍就絕對會唯長官之命是從；第二、就是自己不是把目光看著的是鬼子尚未佔領的地方，而是與鬼子對峙的最前線，如果鬼子進攻那麼自己願意一力擔之；第三、就是自己沒有想過就賴在這裡不走，只不過是接一個地方練兵，一旦國家要出兵東南，那麼自己就會帶著軍隊離開；第四、自己可以幫桂系得到更多的武器彈藥，並且可以為桂系換取更多的利益。
黃佳俊說這些的時候，心裡就肯定白主任不會聽不出來，否則他就不是小諸葛了。
果然，白主任的臉色鬆了：「你要哪裡？多長時間？」
「南寧，三年！」
然後就是一番討價還價，最後達成協議：桂系同意讓四十八集團軍駐守南寧，但是需要黃佳俊自己解決與中央交涉的事宜。黃佳俊要給廣西建立一座軍工廠，並且必須全力支持行營作戰。不僅如此，還要給桂系訓練一部分適合山地作戰的部隊。不僅如此，南寧的民政事宜仍然由廣西省政府負責，當然，地方上全力支持黃佳俊練兵。
黃佳俊滿意的走出了白主任的官邸，只是卻不知道這也是白主任需要的，畢竟如果鬼子繼續進攻，那麼南寧毫無疑問會是重點方向，現在黃佳俊自己願意守在那裡，總比把桂系的主力拿去與鬼子死拼來的合算。
再說了，現在中央軍大舉入桂，看來在想獨立於中央是不可能的，不如送給黃佳俊一個順水人情。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黃佳俊還算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如果黃佳俊留在這裡，也算是一個緩衝。
對於黃佳俊的能量以及部隊的裝備白主任也是有想法的，現在終於可以順利的解決了。
所以，這算是雙贏的一件事情。
黃佳俊一出來並沒有回到住處，而是馬上趕到陳部長下榻的地方，有些事情還需要他老人家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