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三百四十六、檢討會上 文 / 黃帝子孫
三百四十六、檢討會上
隨著這一聲喝令，屋裡這些一個個掌兵成千上萬的將軍們已經是用最標準的軍姿站好，每個人身上都是那種鐵血的沙場殺伐之氣。
黃佳俊選了一個最靠後的位置站好，這裡的人都跟自己不熟，還有盡量不要出頭。這也是參加這次會議黃佳俊抱的宗旨：「萬事不如一默！」
從外面走進來一群高級將領，打頭的就是帶著眼鏡的白主任，滿臉的嚴肅，眼神裡甚至帶有一股殺氣。緊隨其後是趕到桂南督戰的陳部長，也是神色嚴肅，還有就是專門從廣州那面趕到桂林的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張發奎上將。
看到幾位長官都是一副冷臉，下面的人有的就在心裡打鼓了，這部分人都是在戰爭的前期或多或少犯了些錯的人，而另一部分就是後期才從各個戰區抽調而來的部隊雖說沒立上多大功勞，但是也沒有什麼可以被人說的簍子，最後就是在戰場上或多或少都是立了功勞的，這部分人最輕鬆，就等著嘉獎呢。
雖說每個人的心理都在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現。
幾位長官走到主座上卻沒有立即坐下，白長官站在那裡臉色陰沉，用自己鷹一樣的目光掃向下面那兩列自己麾下的這些軍頭們。下面每一個人都是把自己的身子挺得更直，但是被白長官的目光掃到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背心在流汗。
這樣的氣氛實在是有點壓抑，屋裡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似的。
白長官看著下面的這些高級將領，這裡最多的還是桂系為主。他對下面這些人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這次自己的嫡系可算是打得一塌糊塗，差點讓自己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而前來支援的中央軍、滇軍、黔軍可算是要看鬧熱的成分居多。
白長官沉默半響對旁邊的陳部長點點頭：「陳部長，我們開始吧。」
陳部長笑容滿面的對大家招招手：「都坐下，馬上會議就開始了。」
大家紛紛正襟危坐。行營參謀長林中將站起來，打開手裡的文件夾，輕輕的咳了一聲：「諸位，這次桂南會戰在蔣委員長的英明領導下，在白主任的指揮下，在各級官兵的英勇奮戰下，終於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被鬼子攻佔的南寧等城市的順利光復，再次雄辯的說明，我偉大的中華民族是不可戰勝的！在蔣委員長的英明領導下，有全國人民的支持，我們可以預料抗日戰爭的勝利必然是屬於中國人民！」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再怎麼說這也是一場勝利不是，大家當然有興奮的理由。
等到大家的掌聲停止下來後，林中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繼續說道：「抗戰軍興以來，蔣委員長要求每一場戰役都要組織各級指揮機關認真的檢討自己在戰役中的得失，為以後更大規模的戰役做好準備。因此，這次行營把大家召集起來的目的就是對這次桂南會戰做出檢討。這次會議軍委會和行營都是極其重視的，蔣委員長派出了陳部長親臨就可見一斑。下面，我們歡迎陳部長講話。大家歡迎！」
全場的掌聲更是熱烈，誰不知道陳部長就是欽差大臣？陳部長站起來雙手下壓，熱烈的掌聲戛然而止。
「各位在前線跟鬼子浴血奮戰，委員長委託兄弟對大家表示親切的慰問。」陳部長說完，向大家敬了一個軍禮。
大家都全神貫注的聽著陳部長說，大家都明白他說的就是最高當局的意思。「總的來說，這次會戰在白主任的運籌帷幄之下，給悍然進犯的鬼子以沉重的打擊，這場勝利不單是打擊了鬼子的囂張氣焰，更是極大的鼓舞了大後方人民抗戰的信心。在勝利消息傳到重慶的時候，陪都整個都沸騰了。舉行了盛大的篝火遊行，這就充分的說明這場勝利的意義。」
下面的有的人暗中舒了一口氣，只要最高當局認為是一場勝利，就算是要打板子也不會太重。
陳部長還從國際國外兩個方面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大家都知道現在國際形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德國進攻波蘭，歐戰爆發了。我們中國人民再也不是孤軍奮戰，這是有利的一面。但是，從另一面來說我們的壓力將會更大，特別是華南戰場毫無疑問將成為中國戰場的一個關鍵的戰場。有情報顯示鬼子在大規模的調集軍隊將用於華南戰場。那麼這就說明今後華南將承受鬼子更大的壓力。因此，這次作戰檢討就顯得尤為重要，希望大家能夠再接再勵，為國家民族再立新功！」
黃佳俊已經聽出來了這次作戰檢討又將是高高的舉起，輕輕的落下。其實這也是應有之義，畢竟是擋住了鬼子的進攻，總比一潰千里要來的好。
陳部長講完，整個會場的氣氛要好了很多。黃佳俊都能聽出這裡面的意思，就不要說這些混跡官場幾十年的老油子們了。甚至有的人已經等不及想看自己能得到多大的好處了。
下面一時交頭接耳的有之。
只有白長官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林中將看局面有點失控，急忙站起來大聲的說：「各位，剛才陳部長的講話可是非常的精闢。但是，我們作為親身參與到這場會戰中的一線指揮官們，應該能夠清楚的認識到我們從上到下都犯了不少的錯誤。對於這一點大家一定要認真的總結，吸取經驗教訓。功勞我在這裡就不多敘了。我代表行營談談看法。」
下面的氣氛又再次的緊張起來。
「在會戰之初，我行營，戰區，集團軍三級首腦機關形同虛設，對於這一點行營要負大部分的責任；其次，就是行營對鬼子的主攻方向判斷失誤導致把兵力散佈於上千公里的防線上，守備實際上非常薄弱，而且沒有縱深防禦，這樣就出現了處處設防卻又處處防不住。這些都是行營的責任，白主任已經向軍委員提出申請自請處分。」林參座的話彷彿是在說其他的事情一樣，沒有什麼起伏。但是這些話落在下面的這些將軍們的耳中就完全不一樣了。既然行營都自請處分了，那麼對下面的責任也是要一一進行追究的。
「……下面的更是不像話了，有擁兵自重的，有對上級命令陽奉陰違的，也有沒有命令擅自撤退的。」在位置坐著一直沒有說話的白主任接過林中將的話大聲的開始了咆哮，「新編19師在鬼子已經發動大規模進攻的時候，居然認為認為這是敵慣常騷擾而已，不必認真。結果毫無戰鬥準備的新編第19師所屬部隊潰敗，鬼子主力順利登陸。師長黃固在鬼子登陸後，不是想到的如何組織抵抗，反而是臨陣退縮，竟隻身逃跑。這還是一個革命軍人嗎？堅守南寧的居然在鬼子還沒有攻進城就主動撤退，接到進攻命令還敢抗命。」坐在下面的夏威已經是如坐針氈了。
白長官的話還沒完：「有某些高級將領在大敵當前，不是想到的是殺敵報國，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個人的利益。置國家民族的利益於不顧，這是什麼行為？嗯？你們說說，這是什麼行為？」
看得出來這次這個號稱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小諸葛是真的憤怒了。下面的高級將領們是禁如寒蟬，誰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憤怒！
白長官冷冷的說道：「是誰的責任就由誰負，我的責任我負。下面那些貽誤戰機，臨陣脫逃，作戰不力的由行營組織檢討，該殺的殺，該關的關，絕不手軟。」
這樣一來，有些人的命運已經決定了。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處罰措施：新編19師師長黃固撤職開除軍籍送交軍法審判，新編第19師55團黃廷才團長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135師師長蘇祖馨撤職留任戴罪立功，135師405團團長伍宗駿被執行死刑。這些處理大出黃佳俊的意外，顯然比原本歷史上的處理要重得多。還不算完，第十六集團軍總司令夏威被記過一次，但是也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蔡廷鍇轉任十一集團軍總司令。
大刀闊斧的處理了一批人後，下面就是嘉獎了。功勞的首一份就是四十八集團軍，其次是第五軍，當然是人人有份皆大歡喜。
在會議結束時，白長官殺氣騰騰的說道：「不要認為會戰結束了就可以高枕無憂，回去後要嚴格督促練兵。鬼子還在我們的家裡，我們今後的目標就是要收復失地。如果再有前面的事情發生，到時候我認得大家，軍法認不得大家。」
會議結束後，大家散會，回到自己的住所。等到天色將晚的時候，黃佳俊走向了白長官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