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三百六十、我回來了(2) 文 / 黃帝子孫
三百六十、我回來了（2）
在重慶這個戰時陪都，雖說高官雲集，也有不少飛揚跋扈之人，比如帶著一大群手下招搖過市，再比如一大幫黑社會爭爭地頭大個群架什麼的。但是像今天這樣的架勢，還從沒有出現過，畢竟這裡還是天子腳下。整個街上已經是如臨大敵，一群群的軍警憲特以最快的速度從各個角落裡衝了出來，開始警戒。
這些平時囂張的不得了的傢伙些，這個時侯卻是戰戰兢兢，唯恐有什麼不到之處，惹惱了這些人。誰知道這些紅了眼睛的傢伙些會幹出什麼事來？
這樣一來車隊的速度就快了不少，過完一個街口，負責那一片的軍警憲特們都是鬆了一口氣。也就放開了這一段的警戒，周圍那些搞得莫名其妙的市民們紛紛打聽：「這是出了什麼大事？」有相熟之人就悄悄的向那些穿虎皮的人打聽，但是得到的都是一臉嚴肅的警告：「這件事情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不過這是上頭直接安排的。兄弟你我相熟，一定要記住：不是你該打聽的，最好是什麼也不要問。」
正在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後面淒厲的警笛聲又響了起來，大家紛紛向兩邊讓去，只見又是一個車隊，這個車隊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所乘，清一色的黑色福特轎車，前後都是警車。
周圍的眾人不由得咂舌：「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大的陣仗！」不過，現在是戰時，也就沒有什麼人覺得奇怪。
三輛大卡車風馳電擎般的趕到了陸軍總醫院，噶的一聲停穩，一群荷槍實彈的軍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嚇得在門口站崗的衛兵霍得舉起了槍，拉動槍栓，大聲的喝問：「你們是什麼人？」卻沒有人理他，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大聲的吼道：「快！快！」
從第二輛車上抬出一個擔架，兩個醫生模樣的人舉著輸液瓶和輸血瓶。這個擔架就向醫院大樓裡衝了過來，兩個軍官一把把準備擋路的哨兵拉到了旁邊，向大樓裡衝去一邊跑一邊大叫：「醫生！醫生趕快準備急救！」
其實外面這麼大的陣仗早就驚動了裡面的醫護人員，再加上鬼子的飛機離開沒有多久，人們都在準備著搶救傷員。一個帶著眼鏡，儒雅的中年醫生站了出來：「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醫院！像你們這樣大吵大嚷的成什麼體統！」
「你是醫生？快，一個孕婦難產，需要急救！請馬上安排急救！再晚就來不及了！」一個軍官紅著眼睛拉著這個醫生彷彿就像是找到了救仙。
那個醫生一聽有人需要急救，也就大聲的命令道：「急救室準備！」
抬著燕蓮的擔架被飛快的抬了進來，那個醫生看燕蓮已經臉色蒼白，陷入了昏迷，滿身的鮮血，把衣服還有擔架上床單全部都染紅了。迅速的送進了急救室……
郭老臉色鐵青的趕到醫院，一把拉過倪富貴：「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嗯！」
胖胖的倪富貴一臉惶急，臉上全是汗，看到向來都是好脾氣的郭老爺子在那裡大發雷霆，又擔心裡面的燕蓮有什麼好歹，又要擔心郭老爺子不要氣出什麼事來。
「老爺子，老爺子您可千萬千萬不要著急！要是您在氣出個什麼事來，我們可就是一百死莫贖了。」倪富貴顧不上擦汗扶著老爺子，周圍的人也是一疊聲的勸，老爺子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呼吸。
「小林子，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郭老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立馬向林明問道。
「都是我，我沒有保護好夫人！我辜負了團長（從易縣一起殺出來的老人都叫黃佳俊團長）的期望！我對不起團長。」林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錯，我真沒用！」
郭老看周圍的那些衛士也是一個個的低著頭，流著淚。狠狠的把枴杖往地下一頓，厲聲說道：「林明，你給我站起來！這麼大個人像什麼樣子！嗯！你們還是軍人嗎？難道忘了你們團長是怎麼叫你們的？男兒流血不流淚！」
林明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郭老看看這些衛士：「聽我的命令：抬起頭，挺起胸，立正！」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現在首要的是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明，你來說。」郭老在那裡直接就開始發號施令。
「郭老，是這樣的……」郭老聽著林明的報告，越聽眉頭皺的越緊，聽林明說完。
「也就是說，這次鬼子就是衝著佳俊一家去的？」郭老可是非常清楚黃佳俊的脾氣，一旦爆發起來，那是天王地老子都不買帳的。這件事情要是被黃佳俊知道了，還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現在首先是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黃佳俊到的時候才好勸解啊。郭老可是知道黃佳俊這個時侯已經登上了飛機，錢三河給郭老來過一封電報。在重慶郭老也是對黃佳俊的行蹤最瞭解的少數幾個人之一了。
「那聽你說，這件事情有人專門為這次鬼子的行動指示目標？哪麼你們有什麼發現？」郭老繼續問道。
林明這個時候也安靜了下來，腦子也是越來越清晰，把今早上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越是肯定自己的判斷：「是的！當時我也沒有過分的注意，不過已經有人去專門處理，我相信只有有什麼蛛絲馬跡，一定會找到這個人的。」
「這件事情你馬上親自去處理，這裡的事情就又我這個老頭子來吧。注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用你們鈞座的話來說：傷害了我們的人，不付出代價就想過關怕是不那麼容易的。你可以動用一切你認為有用的力量。」郭老這時也恢復了殺伐決斷的本色。
在南寧的錢三河首先受到了郭老發過來的絕密電報，在電報裡郭老沒有任何的隱瞞，把所有的情況都說了，包括燕蓮母子現在還生死不知的這個情況。錢三河看到電報的時候也是微微的失了一會神，不過，馬上就恢復了本色，只是緊緊地把電報紙攥在手裡。抓起電話，要通了李雲生：「雲生嗎？馬上到我這裡來一下！」
不說，錢三河怎麼佈置。
在飛機上的黃佳俊正在全神凝視飛機下的蔥綠大地，看著那些起伏的高山，臉上帶著一種驕傲：這就是我深愛著的祖國！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妻子，甚至有可能還有一個小生命，想到這些，心裡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己的肩上多了一份責任。
一個參謀神色緊張的趕到黃佳俊面前：「報告鈞座，重慶電報！」黃佳俊被打攪了沉思，不由得抬起了頭：「有什麼事嗎？」
看看參謀的臉色，黃佳俊不由得在心裡嘀咕：「難不成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要知道黃佳俊現在走到哪裡都帶著一部電台，以備能夠隨時把握情況。
黃佳俊看著電報，臉色大變，霍得站了起來，正在這時飛機剛剛遇到一股氣流，讓黃佳俊一個踉蹌，如果不是那個參謀眼疾手快伸手扶著黃佳俊，差點就摔倒在機艙裡。
黃佳俊這時才想起自己還在天上，不由得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給郭老去份電報，就說我已經在飛往重慶的途中。」
說完，擺擺！我要休息一下！」就無力的倒在座椅上，雙手蒙著頭，感到一陣陣的無力。
機艙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從來都是精神一百倍的鈞座這麼沮喪。看黃佳俊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之中，都屏神靜氣，不敢打攪。
這個時候的黃佳俊內心真的是充滿了自責和痛苦：自己負燕蓮太多了！自從嫁給了自己沒有過上一天的舒心日子，每天都在擔驚受怕。現在又因為自己受到這麼大的傷害，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卻不能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保護她。
黃佳俊的眼睛裡含滿了淚水在心裡默默的說：「燕蓮，我的愛人，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我馬上就會感到你的身邊！」
黃佳俊覺得還算快的飛機是飛的那麼的慢。
在陸軍總醫院，燕蓮已經送進手術室一個多小時，外面的人都在團團亂轉，郭老坐在那裡紋絲不動，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突然從裡面傳來一聲嬰兒清亮的啼哭聲，外面的所有人都抬起了頭，眼睛裡充滿了驚喜。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護士抱著包得好好的嬰兒，快步走了出來。郭老一個箭步跨到那個護士面前，哪裡還看得出是一個年已花甲的老人：「護士小姐，裡面的那位夫人怎麼樣了？」
「正在急救！因為吸進了一些毒氣，再加上大出血，所以比較麻煩。不過這位老先生你也不要著急，現在由院長和幾位專家親自搶救，不會有大問題的。」這個護士小姐也很是善解人意，安慰外面的這一大群人，她也看出來了這外面圍著的這群人絕對不是一群普通人。
「對不起，各位先生，我馬上要把孩子送到監護室，還要為孩子準備吃的。」說完，護士就抱著孩子匆匆的走了。
黃佳俊心急如焚，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後，降落在白寺驛機場，就匆匆的登上汽車向醫院飛奔而來。
這一路有重慶衛戍司令部的開道，速度達到了極致，但是黃佳俊還是嫌太慢了。黃佳俊在心裡對滿天神佛禱告：「一定要保佑燕蓮好好的！」
「燕蓮，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我回來了！」
車子在醫院還沒有停穩，黃佳俊就打開車門跳出了出來，向醫院大樓跑去。
看到裡面還圍著一大群的人，心裡就落了下去，站在那裡不敢舉步，心怕自己得到的是一個不能接受的噩耗。畢竟，這個時候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個多小時了。
黃佳俊的腳步聲已經驚動了大廳裡的人們，都轉過頭來看著黃佳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黃佳俊的臉色越來越差，似乎自己的腳有千斤之重。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那個中年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濕了，精神也十分的萎靡，似乎已經全部耗盡了似的。
黃佳俊看到醫生身上似乎又充滿了力量，幾個大步衝到醫生面前，拉著醫生緊張的問：「醫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說完，眼巴巴的緊張的盯著醫生，拉著醫生的手也不受控制的在微微的顫抖。
那個醫生看了黃佳俊一眼，才緩緩開口：「你是病人的家屬？還算送的及時，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病人剛剛生產，又受到毒氣的影響，身體非常的虛弱，需要好好的靜養。」
「謝謝！太謝謝你了！」黃佳俊眼含熱淚，對著醫生就是一個鞠躬。
這個時候的黃佳俊那裡還是一個殺伐決斷叱吒風雲的將軍，不過就是一個平常的丈夫罷了。
「這位將軍，你也不用太過客氣，救死扶傷是我們當醫生的職責！」醫生客氣的說道。
「醫生我能進去看看病人嗎？」黃佳俊可憐巴巴的看著醫生，眼裡滿是祈求的意思。
醫生沉思了一下：「可以，不過，時間不能太長。還有就是盡量不要讓病人說話和激動！一旦有什麼反覆，麻煩就大了。」
「我只是看一眼，只看一眼！」黃佳俊連忙保證。
黃佳俊推開門輕輕的走了進去，燕蓮恬靜的睡在病床上，是那麼的安靜。
黃佳俊輕輕的輕輕的握住燕蓮的手，放到嘴邊輕輕的親吻：「親愛的，我回來了！你知道嗎？你嚇死我了！」
黃佳俊輕輕的呼喚，睡夢中的燕蓮似乎有什麼感覺，眼睫毛動了動，額頭皺了皺，似乎是身上的傷痛牽動了她。黃佳俊心疼的看著，只是這樣看著，在他的眼裡整個世界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不！這個人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