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萬曆五年 第四十二章：守城戰 文 / 小二上酒嘍

    第四十二章：守城戰

    衝進城來的土兵們見人就砍，城門下負責開門的十來名士兵幾乎還沒抽出刀來，就已經身首異處。

    沈煒在城樓上見狀，大吼道：「是叛賊！弟兄們！給我殺！！！」

    西門並不是花馬池主門，所以平常只有三四百名士兵駐防，加上鄒把總帶來的數百士兵，也不過千人。原本以為是蒙古兵攻城，這一千人準備了滾油和火箭，全部擠在城牆上準備守城，沒想到現在被叛兵用計衝進城來，想要下去拚殺，卻已經不容易了：城牆梯只有兩處，而且僅能容納兩人同行，很快就被衝上來的叛軍堵住。

    城外的叛軍還在源源不斷地衝進來，城樓上，兩名守軍抬過一鍋滾油，朝下面叛軍倒了下去，下面七八個士兵被滾燙的油澆中，慘叫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在巨大的衝力作用下，後面的士兵依然踩著他們的身體往前衝，有二三個倒霉的被他們絆倒，很快就淹沒在無數人的腳下。

    鄒把總很快組織了兩百餘名士兵，手持弓箭，朝城內外的叛軍射去，無數的弓箭夾雜著少許火箭，殺傷了不少叛軍。但緊接著，鄒把總就絕望地發現，城內的叛軍中已經有六七百名火槍手列好了隊，手持鳥銃，瞄準了城牆上的守軍。

    一個叛軍將領騎著馬，在下面喊道：「快投降吧，饒你們不死！慶王已經在寧夏舉兵，南邊的慶陽、平涼都已歸附，你們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城牆上靠內側並沒有牆垛，守軍們都暴露在火槍手的槍口下，鄒把總知道，只要他們一開槍，自己這邊馬上就要死很多人，正猶豫著，卻看到沈煒猛地衝到身邊，搶過一把弓拉滿弦，大喊：「男兒當為國死戰，哪有投降的道理！」

    沈煒放開了手，「嗖」得一箭射了出去，箭擦著叛軍將領肩頭而過，那將領嚇了一跳，怒道：「開火！」

    「砰砰砰……」一陣槍聲響起，城牆上立馬有四五十人中槍，守軍們連忙匍匐在地，沈煒知道這樣下去必死無疑，等槍聲過後，他站起來大吼：「弟兄們，給我衝下去！」

    在死亡的威脅下，守軍們奮不顧身地衝下城梯，幾乎是用身體壓下了叛軍，終於衝出一條路來，但是因為人少，士兵們剛從城梯上下來，就受到圍攻，紛紛喪命。

    城牆上幾個勇敢的士兵大喝著，突然從六米高的城牆下直接跳下，掉到地上滾了兩下再爬起來，居然沒有受傷，其他士兵見狀，紛紛跟著跳下，不少人扭了腳踝，卻依然瘸著腳殺向叛軍。

    叛軍們人數雖多，但被對方氣勢所懾，不敢硬拚，很快就被守軍殺出一血路來。沈煒帶著倖存的四百多名守軍，脫離了火槍兵的射程，順著街道向北門跑去，身後的叛軍很快組織了數百騎兵，騎馬追來。

    沈煒見狀，想要命令鄒副總分兵先走，但守軍隊形已亂，來不及部署，只好下令全部停下來整好隊形，準備對付騎兵。沈煒知道，步兵永遠跑不過騎兵，如果不一起組織有效的抵抗，勢必會被一個個地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街道兩旁的店舖早已全部關門，百姓們估計去北門避難了，寬闊的大街上沒有別的聲音，只剩下了急劇靠近的馬蹄聲。守軍士兵們剛排好了陣列，騎兵們就到了。

    各種不同的聲音：金屬撞擊聲，人的怒吼聲、慘叫聲，戰馬的嘶鳴，**遭到磕碰的悶響，大刀劃過皮膚的聲音……在騎兵衝到的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在短短的十秒鐘內，雙方就有上百名士兵失去了生命。

    守軍的陣型已經被衝垮，接下來的戰鬥，守軍根本不佔任何優勢，幾乎是被騎兵們一面倒地屠殺。

    陣中的沈煒已經殺紅了眼，他閃身躲過一個騎兵的劈砍，反手一刀削在騎兵的馬『臀』上，戰馬吃了疼，嘶鳴著直立起來，沈煒順勢撲上前去，把那個騎兵從馬背上拽了下來，回過刀割斷了騎兵的喉嚨。

    這時，另一個騎兵從背後衝到，矮下身向地上的沈煒砍出一刀，沈煒覺察到危險，忙往前一滾，卻沒有能躲過這一刀，刀鋒「嗤」一聲劃過了沈煒背部的盔甲，順帶劃過了他的左臂。沈煒站起身來，握住左臂的傷口，鮮血從指間湧出，背部被刀劃過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不知道受傷了沒有，他已經來不及察看，因為面前又有兩個騎兵揮刀衝來。

    眼看這兩個騎兵來勢洶洶，一左一右同時砍來，沈煒已經是避無可避，他血氣上湧，準備採用搏命的打法，不管左邊那個，全力撲向右邊的騎兵，死也要拖個陪葬的。

    這時一個守軍士兵衝到沈煒前面，手拿盾牌，替他擋住了左邊那一刀，大喊：「大人，快撤退吧！」

    沈煒忙轉變打法，身形移動，舉刀檔過了右邊的騎兵，喊道：「不能退！死也不能退，退了大家都得死！」

    「大人……」那士兵又要說些什麼，但一把刀在這個時候劈過了他的背部，士兵臉上因為痛苦而扭曲，張大了嘴巴緩緩倒了下去。

    「啊——」沈煒怒吼著，瞪圓了佈滿血絲的眼睛，揮刀衝向叛軍。

    ……

    兩軍經過一番纏鬥，守軍損失慘重，人數已不足百人，鄒副總已經戰死，沈煒也身受多處刀傷，卻仍然苦苦支撐。

    其他的叛軍已經陸續趕到，眼看著就要將沈煒等人圍住之時，北門的援軍終於到了，徐把總率領一千餘名士兵趕到，救下了沈煒等人。數千人馬在街巷裡戰鬥，根本無法展開隊形，兩軍陷入了膠著狀態。

    但打的久了，人數的差別開始顯現了出來，加上守軍的戰鬥力和裝備都不如叛軍，很快，守軍大敗，不得不退到北門前。叛軍攻到北門前，又故技重施，在火槍的殺傷之下，守軍再也堅持不住——

    「大人，棄城吧！」徐副總抓著沈煒的雙肩，大聲喊道。

    沈煒知道事到如今，如果不投降，那麼棄城就是唯一的選擇，他歎了口氣，喊道：「全軍撤退！去安定堡——」

    數百殘餘守軍聞言，一起衝出北門，往安定堡方向退去。

    叛軍中，一個騎兵靠近他們的首領，說道：「總兵，要不要追他們?」

    那首領笑了笑，表情十分得意，說道：「不用了，他們既然要去安定堡，我們又何必阻止呢。」

    ……

    沈煒強忍著傷痛，帶領著數百殘兵，沿著長城來到了安定堡前，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待他們走到了城下，才驚訝地發現，城樓上飄揚著的，已經不是明軍的旗幟。

    徐把總驚道：「是韃靼的旗子，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

    沈煒此刻心念急轉，想明白了很多事：為什麼中午那個士兵要冒死前來傳信，為什麼叛軍從西門攻城，為什麼自己退來安定堡，叛軍並不來追……現在看到了蒙古兵的旗子，一切都合理地得到了解釋：叛軍與蒙古勾結，寧夏全境已經陷落了。

    沈煒正要下令往東向陝西撤退，安定堡城門突然打開，無數的蒙古騎兵衝了出來，將明軍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