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萬曆五年 第五十章： 驛馬關大捷 文 / 小二上酒嘍
第五十章：驛馬關大捷
靈州兵迎面而來，當先一個靈州將領，看到周如順後，上前行禮：「見過周將軍！」
周如順問道：「你是？」
「下官是楊文遇部下，以前曾隨楊將軍到過固原，所以認得周將軍。」那靈州將領接著說道：「周將軍，如今慶陽被圍，糧草告急，我們突圍出來，就是來接應將軍火速馳援！」
周如順道：「你放心吧，慶陽與平涼之間本就是唇亡齒寒的關係，我怎會見死不救……不過，官兵的情況如何了？」
「將軍，官兵三面圍城，兵力不下三萬，但是他們也是戰力不高，攻了好幾次城都沒能攻下來，將軍，只要我們裡應外合，一定能大敗官兵！」
周如順喜道：「這個自然，有我周如順在，慶陽之圍可解！你們就隨我火速進軍慶陽吧。」
一千靈州兵混入周如順軍中，與他們同行，那靈州將領又對周如順說道：「將軍，這驛道還要向北饒過銅川，路程太遠，怕會貽誤軍機，下官知道前面有一條近路，可在三個時辰內到達慶陽城外。」
「哦？這驛馬關是千年古道，未曾聽過有近路啊？」周如順疑道。
「將軍有所不知，下官突圍前，城中本地百姓相告，說驛馬關外三里處向東，再過一個山谷，有條近路可直接到慶陽城城南，到時候我們突然出現在官兵背後，正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周如順不疑有他，令那靈州將領帶路，全軍猶如一條巨蛇，蛇尾還在三里後的驛馬關，蛇頭卻向東拐入一處大山谷。這個山谷佔地很廣，固原兵六千餘人一起進入谷中，竟然沒有塞滿，兩旁還有很多空地。
一千個靈州兵的行為開始變得怪異，他們四下分散開來，穿插在固原兵中，很多人刻意走到固原兵後面，緊緊跟著，彷彿是保鏢一般。
叛軍的先頭部隊眼看著就要出谷了，忽然聽到山谷前面一聲梆子響，緊接著四面八方響起了無數吶喊聲，山谷四周冒出大批人影，正是麻貴率領的上萬大同兵，他們高舉著大刀衝下山谷——
「有埋伏——」固原兵們大叫。但是，沒等他們準備好迎戰大同兵，死亡的威脅就已經提前到來，在他們身後，一千「靈州兵」突然同時發難，抽刀就砍，剎那間，七八百名固原兵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已經去了地府報道。
固原兵被「靈州兵」們殺了個措手不及，亂作一片，根本無法列隊防禦，山坡上漫山遍野的大同兵衝下谷來，順利攻入叛軍陣中，與「靈州兵」內外包夾，大肆屠殺。
周如順在軍中見中了埋伏，剛要下令整隊反抗，卻看到靈州兵突然「背叛」，頓時明白自己上了當。他懊惱不已，在馬上大叫道：「撤退！撤出谷外！」
話剛說完，周如順的右腿竟然中了一刀，他吃了疼摔下馬來，轉頭一看，發現是那個「靈州將領」。周如順見了他，氣不打從一處來，朝他揮刀便砍，不料靈州將領身手了得，格開了周如順的這一刀，一腳踢在周的小腹上。
周如順右腿受了傷，又挨了這一腳，登時站不穩，迎面摔倒在地，手中的刀也脫了手。靈州將領異常敏捷，一個躍步向前，一刀割下了周如順首級。他提著周的首級，上了馬來，大喝道：
「周如順已死，繳械不殺！」
固原兵內外交困，本來就軍心不穩，現在看到主將已死，更是大亂，不少人紛紛投降。
谷外，劉東暘的五千寧夏土兵剛剛出來了一半，還有一半還在驛馬關前那長長的峽谷中，周如順在前面中了埋伏，喊聲響徹山野之時，他們這邊也出現了大量的伏兵：
峽谷兩旁緩坡上，大量的官兵一齊湧出，他們並不像大同兵一樣直接衝下來廝殺，而是先推下了一種東西：上百斤重的巨石。幾十塊巨石順著山坡滾落下來，寧夏兵的噩夢來臨了，很多人躲之不及，竟是被巨石活活碾過……
劉東暘已經出了峽谷，這時看到身後的情景大驚，連忙率領部隊殺回來救援。劉東暘不是個無能之輩，他知道如果繼續讓敵人居高臨下打擊自己的部隊，他們就絕無勝算。更何況峽谷中尚有近萬的固原兵，不趕快佔領坡頂，這個地方就會被官兵堵死，那麼全軍將被截為兩段，首尾不能相呼應。自古以來，但凡在谷中遇上埋伏，然後又被分兵幾處的，未曾聽聞過有不敗的。
「大家衝上山坡——」在劉東暘的大吼下，訓練有素的寧夏土兵們明白了主將的意思，他們奮不顧身地衝向山坡。
「嗖嗖嗖——」山坡上出現了大量的弓箭手，一陣箭雨傾灑而下，衝在最前面的寧夏兵們紛紛倒下，衝勢為之一緩。
這時，兩邊山坡上同時出現了數十輛小車，劉東暘凝神看去，見那是一種獨輪車，高度只到人的膝部，車上裝了一個大紅箱子，箱子前露出幾十根箭頭……
「是一窩蜂！」寧夏兵看到小車，一片嘩然，竟然要往後退去。
劉東暘見狀，暗道不妙，但是勝負只在這片刻，這時候叫他退兵，如何能甘心。他在坡下斬殺了一個後退的兵，並聲嘶力竭地喊道：「繼續沖，後退者斬！」
寧夏兵們只好再硬著頭皮往上衝，坡上的太原兵和延綏兵點燃了「一窩蜂」，箱子上的引信「嘶嘶」的燃燒著，很快就沒入箱中，幾十輛小車一起發出尖利的鳴叫，近千根火箭噴射而出，半坡上大片的寧夏兵應聲而倒，傷亡慘重。
兩邊坡上響起陣陣歡呼聲，「一窩蜂」被拖入坡後，取代它們的，是密密麻麻的帶刀步兵。他們一起喝喊著衝下坡來，似乎在互相比賽一般，唯恐對面山坡上的友軍比自己多殺些叛賊。
劉東暘沒有想到官兵如此之多，前面山谷的加上這裡，怕是有至少三萬的官兵埋伏，今天這一戰絕對是凶多吉少，他咬咬牙，果斷地下令撤退。五千寧夏土兵這時只剩下不到兩千，由劉東暘率領，邊殺邊退，出峽谷往西邊逃去。
劉東暘一退走，驛馬關峽谷正式被堵死，峽谷內的一萬固原衛所兵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已經被組織拋棄了。
前面有如狼似虎的太原、延綏衛所主兵堵住谷口，峽谷狹窄，根本不可能衝出去，他們想往兩邊的峭壁上爬，卻驚訝的發現峭壁上湧現出無數神機營士兵，用火槍那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們，也不跟他們客氣，開槍就打。固原兵明白了過來，現在只有後撤這一條路可以走，但等走在最後面的士兵調過了頭，回到驛馬關前，又絕望地發現，驛馬關上已經站滿了火槍手，城牆上當中一個將領，正是李如松。
……
一個時辰之後，劉東暘終於擺脫了官兵的追殺，帶著六百多寧夏殘兵，一路敗逃到黑水河邊。只要過了這黑水河，前面就是平涼府北部，那裡是叛軍的地盤，他們也就安全了。
劉東暘回頭久久地看著東邊驛馬關方向，他心裡十分清楚，這次兩萬多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固原兵恐怕更是無一生還，叛軍從此元氣大傷，這一戰過後，不僅慶陽要丟，西安、平涼兩地恐怕也是守不住……因為，劉東暘親眼看到了官兵的勇猛，以及他們裝備的精良，就憑著秦王的那些烏合之眾，絕對是守不住的。
劉東暘長歎了口氣，對著士兵們下令：「渡河！我們回寧夏去。」
……
驛馬關一戰，討逆軍傷亡不足三百人，卻斬殺叛軍四千多人，除部分寧夏兵逃脫之外，其餘一萬四千多名固原兵全部投降，援軍主將周如順被殺。自此，慶陽府境內再無叛軍，慶陽已全境收復。
慶陽府即失，叛軍的平涼、西安、寧夏三地從此暴露在官兵面前，再無任何屏障。因為後方不保，西安境內的叛軍也就失去了繼續攻佔西安各城的理由，紛紛撤兵回防。
僅僅在一天後，京城外的一條驛道上，一匹快馬飛速地掠過，直奔京城而去。馬上是一個錦衣衛，他知道，自己這次帶來的八百里加急非同尋常，京城中的某個地方，有一份豐厚的獎賞正在等著他去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