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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萬曆五年 第五十四章:《兩河經略疏》 文 / 小二上酒嘍

    第五十四章:《兩河經略疏》

    萬曆聽那張四維的話,表面上說得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細一想就明白了,他其實是在偷換概念,開課稅司收的是商稅,不是田賦,怎麼全算在百姓頭上呢?況且還說到會使民心不安,也太過牽強了點。

    萬曆看著張四維,發現他並不抬頭看著自己,只是默默低頭等著回話……萬曆心中突然明白了點什麼,正要說話,卻見右都御使王世貞出了列,舉笏說道:

    「皇上,我朝開朝以來,顛覆祖制甚多,此商稅之舉,歷朝歷代都沒有過,微臣以為,事宜從緩,不可從急,重開課稅司一事,萬萬急不得啊皇上。」

    「皇上,」吏部右侍郎張瀚也站了出來,奏道:「重開課稅司,需要增設官衙和官吏,勢必勞民傷財,微臣也認為,不可草率行事……」

    王世貞和張瀚的意思比張四維更明顯,就是堅決不同意開課稅司,萬曆驚訝地看到大臣們措辭如此激烈,張四維等三人都是嘉靖中年進士,三朝老臣,德高望重,現在他們一起反對,自己還想開課稅司的話,必須要找個足以於他們對抗的大臣才行。

    萬曆第一時間看向申時行,申時行知道了皇上的意思,遲疑了一下,奏道:「皇上,張尚書等人所言不無道理,此事的確不可急於一時,但賦稅乃國之根本,也不可置之不理,微臣覺得,可在每年的官員考核中,加重有關稅額的規定,提高審查標準,如此一來,應可遏制住稅額不足之風。」

    「申大學士此言差矣,」王士貞說道:「國之根本應是田賦,而不是商稅,商人自古都是末業,影響甚微,不足以補社稷之用,前兩年商稅逾百萬,微臣認為,不過是殺雞取卵之舉,實不足取。」

    萬曆一聽到這話,心裡就如同明鏡一般了,從剛才張四維反對開始,王士貞,張瀚等人也極力反對,現在又抬出商人不入流的老道理出來,原因只有一個:他們是商人利益的代表,新政的反對者。

    張居正回鄉三個月後的今天,他們總算是浮出水面了。現在只是三個大臣,而他們背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自己該怎麼對付他們呢,萬曆思索了一下,很快想出了一條將計就計的辦法來。

    萬曆裝出驚疑的表情,說道:「王愛卿所言,為何張大學士從未與朕提及?」

    王士貞心中暗喜,回道:「皇上,張大學士家在荊州,地處中原,可能對商人感觸不深,實際上在江南除了鹽商、茶商外,其他商人獲利微薄,如果每到一地,都要繳稅,這樣下去,怕很少有人負擔得起。而鹽業、茶業歷經數百年,已經與商稅自成一體,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如今蒙聖上厚恩,我朝商人已經提高了地位,各類商種也得以發展,但畢竟剛起步數年,此時若收重稅,只恐令他們畏步不前。所以微臣認為,廣收商稅,實是殺雞取卵之舉。」

    萬曆思慮道:「愛卿說的也有些道理,但這收取商稅是新政之一,是張大學士的心血,如今他不在朝中,不宜妄動,此事以後再議吧。諸位愛卿可還有要事要奏?」

    萬曆看沒有人再發表看法了,正要宣佈退朝,一個聲音說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丹陛下,左邊大臣中走出一人,正是工部右侍郎潘季馴,他手捧一張奏折,說道:「皇上,臣治理黃河多年,頗有些心得,現有全面治理黃河、淮河以及漕運的方法,已全寫在這奏章中,請皇上過目。」

    現在是初春,各地沒有水患,所以潘季馴仍在京中,萬曆四年,因潘季馴治水有功,萬曆把他從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提為工部右侍郎,總理天下江河漕運。現在看他已經有了全面治水的方案,萬曆喜道:「快呈上來。」

    接過太監轉呈上來的奏章,萬曆一看標題,是《兩河經略疏》,再翻開折子,竟然有數百言,他知道一時半會是看不完了,說道:「潘愛卿午後到乾清宮來見朕吧,時候不早了,退朝!」

    ……

    萬曆用過午膳,仔細地看了那《兩河經略疏》,發現兩河指的是黃河和淮河,也是水患最頻繁的兩條河流。潘季馴提出了六條主要措施:「塞決口以挽正河」、「復閘壩以防外河」,「創滾水壩以固堤岸」,「止浚海工程以省糜費」,「寢開老黃河之議以仍利涉」,就治理黃河、淮河下游以及整治運河做了全面規劃。

    跟萬曆記憶中的一樣,潘季馴治河的特殊之處仍是以下幾種:一,反對前人「多枝分流」的做法,反對開新河,他認為那樣是無謂的浪費,而是主張修浚黃河本身的故道;二,河水宜疏不宜堵,他主張「導河歸海」、「束水攻沙」,利用黃河水的衝力來沖刷河床,一反前人高築提岸的做法;三,「蓄清刷黃」,具體的做法是在淮河與黃河相接的洪澤湖口築起大壩,蓄淮河之「清」水,刷黃河之「黃」水,使黃河河水不能倒灌入淮河……

    其中,「束水攻沙」能有效的清理黃河河床,而且所費朝廷銀兩甚少,只需要在中游築二三個大壩即可,比之以往在黃河全線高築河提,不知道省了多少銀兩;

    而「蓄清刷黃」意義更是巨大,眾所周知,明朝的京城設在北京,臨近北方邊境,有「天子戎邊」之意,但北京當時卻不是全國水運樞紐,中原、江南等地的稅賦、鹽糧、貢品要運往京城,全部都要通過京杭大運河,俗稱「漕運」。但是,隨著黃河水患不斷,人們把河堤築得越來越高,黃河的水位也就越來越高,水患一來,黃河水就倒流到淮河中,明朝開朝以來,黃河水「奪淮」竟有百次之多。黃河的黃沙不斷地侵入於淮河相連的京杭大運河中,造成京杭大運河河床抬高,不斷淤塞,全國物資不能按時運往京城,給朝廷帶來了經濟命脈的威脅。

    萬曆知道,這「蓄清刷黃」如果成功,淮河水患就會隨之消除,以後京杭大運河水位升高,大船也就可以通行,在災年或者戰事發生的時候,南北物資的順暢流通意味著什麼,萬曆非常清楚。

    不一會兒,太監傳訊,潘季馴已經到了,萬曆傳了他進來。

    「微臣參見皇上。」

    萬曆看著跪在眼前的潘季馴,看他已經年近六十,兩鬢蒼白,黑膛的臉色,上面皺紋溝壑縱深,分明是長期在戶外風吹日曬之故。萬曆心存憐惜,忙起身繞過書桌,親手扶潘季馴起來,說道:「潘卿家免禮。」

    潘季馴抬頭看了一眼皇上,看到皇帝年輕的臉龐,關切的眼神,他心頭一暖,但臣子畢竟不能盯著皇上看,他馬上又低下頭,說道:「謝皇上。皇上,不知可看過微臣的奏章?」

    「朕已經仔細看過了,潘愛卿治水有道,這次的兩河治理方案,朕十分贊同,只是不知具體要起多少工程,費多少銀兩,時間又要花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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