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十七章:奇怪的婚事 文 / 小二上酒嘍
第九十七章:奇怪的婚事
「駕——」
萬曆喝了一聲,縱馬而出,肖大路、沈有容等人不敢遠離皇上,也騎著跟在後面,一時之間,在這廣闊的空地上,只見前前後後二三十人,騎著各色馬匹飛馳著。
潮水般的馬兒,奔雷般的蹄聲,此情此境,真的是:
追風穿雲目不暇,綠野揚鞭催駿馬,人馬合一渾一體,觀者唯歎眼神花。
鍾金所指的那座小山,還遠在五六里外,小山山頂,有一顆大樹,要到那樹下,萬曆他們還有五六里的路要走,這一路上,是一整塊的大草地。
鍾金奪了先機,等萬曆開始追趕的時候,已經超出了三四十米,她回頭看了看,笑著說道:「大人,來追我呀。」
萬曆心中微驚,鍾金不愧是從小生長在蒙古草原的人,騎術很是了得,她在馬上的動作,是那麼的從容。
鍾金轉頭之間,那一條條的細長髮梢迎風飛舞,再加上那一襲飄動著的大紅狐裘長袍,人與馬混為一體,彷彿化作了一團火雲,要追上這朵雲,萬曆心裡沒底。
萬曆從腿部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胯下馬兒肌肉有力的抖動,這果然是一匹健壯的好馬,它起步雖然不是很快,但是後勁十足,很快就將其他人甩開,漸漸地接近了鍾金。
鍾金不住地往回頭看,看到萬曆追上來了,彷彿很是興奮,頻頻鞭策紅馬,口中不斷地喊著什麼,那紅馬也很賣力,跑得極快,身後只留下一長串的煙塵。
萬曆沒有馬鞭,也用不著馬鞭。因為好馬不用鞭催。
戚繼光送的這匹棕馬,怎麼說呢,太強悍了,騎在上面,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平穩,速度也越來越快,萬曆的眼前,只剩下了它飛舞的鬃毛和前方不遠的鍾金。
而耳邊,只剩下了蕭蕭而過地風聲。
過了沒多久,萬曆竟是慢慢追上了鍾金,與她並駕齊驅。
鍾金驚訝地轉過頭來,看了看萬曆,又看了看棕馬,笑了起來,在馬蹄聲中大聲說道:「想不到南朝也有這等好馬——」
萬曆也笑了笑。不置可否,心中卻想著,她這麼說,莫非是指自己仗著馬好,這才能追得上她?萬曆輕扯了扯韁繩。
故意放慢點些速度,保持著與鍾金同速,玩玩而已,大家打個平局就是了。
對他們來說。這五六里的距離,實在不算很長,眼看就要到樹下了,突然,鍾金斜轉了馬頭,朝萬曆撞過來。萬曆一驚,忙用力扯著韁繩,讓棕馬向旁邊躲去。
避開了這一撞,這麼一來,鍾金就超過了萬曆,騎在他前面了。鍾金似乎早料到萬曆會這麼做,她笑了一下,用力抽了一下馬鞭,騎著馬率先到達了樹下。
「唏嚦嚦——」鍾金漂亮地停住了馬,那紅馬用後腳直立而起。昂首長嘶。鬃毛飄飄,鍾金在馬上一手緊抓著韁繩。
一手高舉著馬鞭,驕傲地看著萬曆,透著一股原始而野性的美。
萬曆早放緩了馬速,慢慢地到了樹下,說道:「鍾姑娘,這算是你贏了嗎?」
「怎麼不算,說好了誰先到誰贏的,可不是我先到了嗎?」
萬曆苦笑:「你那樣撞我,我只好去拉馬,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鍾金笑道:「我們草原上賽馬,都是這樣的,還可以用馬鞭互相干擾,如果只是單單調調比比馬速,那還有什麼意思?」
「好了好了,我願賭服輸,鍾姑娘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吧。」
鍾金下了馬來,坐在草地上,笑道:「那得讓我好好想一想。」
沈有容等人到了山腳,停了馬,不再上來,只是遠遠地看著。萬曆也下了馬,說道:「鍾姑娘騎術了得,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你也不用說反話了,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過,」鍾金又看了看萬曆的馬,說道:「這匹馬倒真的是不錯,不知道是什麼馬種?」
「這是戚將軍送的,聽說產於祁連山以北。」
鍾金大為驚訝:「是赤金馬?這種馬因為稀少,本來就很貴重,這匹又是上馬,看價值不下千金……這位戚將軍是什麼人物,有這等好馬?」
鍾金說完,又看著萬曆,疑問道:「他又將馬送與了你……大人,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萬曆微微一笑,說道:「戚將軍就是這薊州總兵,他有這匹好馬不稀奇。
至於他為什麼要送馬給我,我又是什麼人,姑娘是要我告訴你嗎?我要是告訴了你,就算是完成了你一個要求,咱們比馬地事,就算是扯平了,如何?」
鍾金輕皺了皺眉頭,又笑道:「哪有這麼容易,你不肯說,那我來猜好了,嗯……」鍾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萬曆,突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說道:
「我聽說南朝有很多特殊的大官,下面被……被……,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卻已經手握大權,每個邊關,都要派一個這樣的大官監軍,什麼總兵啊巡撫啊,都要聽他的,難道……大人你就是……」
萬曆聞言一愣,這是哪跟哪啊,太監監軍的事情,明朝自古有之,但是自己登基以來,並沒有派過監軍太監,鍾金這個「聽說」,想必是聽他們長輩說起的。
萬曆還是第一次被人懷疑是太監,心裡感覺怪怪地。
鍾金看到萬曆神情複雜,還以為被她猜中了,說道:「常聽我母親說起這種大官,都是迂腐無比、自以為是來誤國誤民的,聽說以前有一次你們四十萬大軍,還打不過我們十萬,就是被他們害的。
不過,我看大人就不會這樣……」
萬曆忍不住說道:「我當然不會……」話一出口,萬曆便覺得不對,自己這樣辯解,不是承認了自己是太監麼?做人怎麼可以太監呢!萬曆笑道:「實話告訴你吧,你猜錯了,我雖然也是一直呆在宮中,前兩天才來薊州,但卻不是什麼監軍太監。」
鍾金疑惑道:「你們皇宮中的男人,不是除了皇帝就是太監麼?你不是太監,那……」她睜大了眼睛:「難道你就是南朝皇帝?」
萬曆板起了臉,說道:「要叫天朝。」
鍾金站起身來,興奮道:「你真的是皇帝啊,怪不得你說跟我們大汗很熟,我都覺得奇怪,他地面連我都沒見著,你哪能見得到,原來你是大汗中的大汗。」
萬曆奇道:「你昨天不是說大汗是你爺爺麼,怎麼你會見不到他?」
鍾金收起了笑,說道:「哪兒啊,他的子孫可多了,幾百號人呢,我又不住在汗帳,哪見得到他。」
「這就奇怪了,」萬曆越發的感到不解:「既然你們連面都沒見著,又怎麼談得上吵架?莫非你又騙我?」
鍾金神色有些黯淡,說道:「我是沒見著他,但是他卻見過我……」
萬曆看她神色,知道自己有一段故事可以聽了,就沒有插嘴,只見鍾金又說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父親是個萬戶,我自然不能嫁給尋常牧民,所以父親將我許配給沃兒都司地布延達喇,他們送聘禮過來的那天,大汗也來了。
當時那麼多人,我都不知道誰是爺爺,但是他卻看見了我,見我貌美,就要娶我為妻……」
萬曆睜大了眼睛,這種有違倫理的事情,要是在明朝那是不可思議的,驚訝歸驚訝,萬曆知道蒙古人的觀念畢竟有所不同,於是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所以他就將布延達喇的使者們趕走了,說要取消這門婚事,他們沃兒都司的人哪裡甘心,可是又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大汗又連送了好幾個女子給他們,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平息了。
我母親是他女兒,我父親是個萬戶,可是他們都做不了主,只能讓我去做爺爺的妻子……我不肯,就在迎親地路上跑出來了……」
拋開倫理不談,布延達喇是沃兒都司的萬戶,兩家的確是門當戶對的,本來多好的一件婚事,就這樣被強行破壞了,而且還要讓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去嫁一個比他大上兩輩的老頭,這事攤在了誰身上都不會願意的。
聽到這裡,萬曆有些同情,說道:「這件事情地確是難為你了,如果你不願意,朕這就去信給你們大汗,讓他取消這門婚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