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叱吒青雲路 第九十四章 小雪啊小雪！ 文 / 葉驚龍
第九十四章小雪啊小雪！
陳揚看了一眼躺在他旁邊，額頭上開了花的那個胖子，問道：「兄弟，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打架？」
那胖子朝著哪幫藍衣少年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抹了一把額頭的血水，道：「操，那姜小龍仗著自己有個當官的老爹，仗著自己在冀興認識些當官的，仗著自己長了一副人模狗樣兒，就牛逼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花言巧語哄騙了幾個女孩兒，弄上手後又全都拋棄了，其中兩個就是我們小馬村的，海龍哥的妹子也上了他的當，讓人窩氣的是，這倆女孩兒都跟喝了迷魂湯似的，明明被那小子拋棄了，還死纏著人家不撒手，也不知道姜小龍跟他們說了些什麼，居然都跑到龍天夜總會做陪酒小姐去了，拉都拉不回來，學業不顧，家人不理，而且還偏偏是自願去的，你說她們怎麼能傻到這個地步呢，我們海龍哥嚥不下這口氣，我他媽也嚥不下這口氣……」
聽到這裡，陳揚已經明白了一些，又是龍天夜總會，姜小龍也還真有兩下子，居然能讓兩個女孩兒為了他主動甘願的跑去做了陪酒小姐，再仔細想想，小馬村恰巧又是工業區建設中需要整體移置的城郊村，姜小龍這麼做，應該是處心積慮故意為之的。
這時候又聽到那王海龍朝著那藍衣少年罵道：「王國棟，你媽媽也是我們小馬村嫁出去的，可你現在為了姜小龍連你媽媽的娘家人都不顧了，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操，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別的我不管，我爸媽本來要下崗，現在不僅沒下崗，而且還被調到了更好的廠子，轉成了正式工，這都是小龍哥幫忙說話才辦成的，再說了，你妹妹她們去做小姐跟我們小龍哥有啥關係，小龍哥只說了一句他喜歡成熟的、有味兒的夜總會小姐，她們聽到後就自己去了夜總會了，我們小龍哥還勸她們不要去呢，苦口婆心的告訴她們現在應該專心學習，不要去做這種傻事兒，可她們不聽，自己非要去，這能怨得著誰呢，要怪也只能怪她們自己傻。」
王海龍怒極，撐起身子又要扑打上去，這時候廢品站工作人員報警後警察開著警車已經趕了過來，聽到動靜後，一幫本來受傷的少年登時便恢復了力氣，一個個起身撒腿就跑，四面八方，見空就轉，剛來的幾個110警察也不追趕，只是做做樣子，眼看著這幫少年四散逃去。
陳揚也被那胖子拉起來朝著廢品站後的一個小胡同跑去，狂奔了五六分鐘，躲在了一處加油站後，那胖子身材臃腫，可這時候的百米速度卻頗為驚人，與他的體型截然相反。
胖子一邊喘氣一邊道：「兄弟，好了，沒事兒了，要是被警察逮到，可就麻煩了，不管怎麼著，你這人很仗義，今天的事兒謝了，以後你在冀興市要有嘛事兒，就提我們小馬村黑龍雙煞的名號，一會兒記我個傳呼，有事兒就打給我，保證隨叫隨到，單沖今天這事兒，你這個人我們交定了。」
陳揚心中想笑，卻也不敢笑出聲來，當下的少年人，正是看古惑仔流行的時候，而且還取了這麼一個頗具江湖氣息的綽號，雖然看起來可笑，可也正是他們當下人生觀、價值觀的體現。
「謝了，其實今天這場架我也沒怎麼幫忙，不過能認識你們我也很高興，黑龍雙煞這名號，聽起來就夠勁兒啊。」
「操，這算啥，兄弟，你知道我自個兒的名號叫啥嗎？告訴你，我叫『一刀屠夫』王二黑，我家是殺豬的，我的名字裡有個黑字，海龍哥的名字裡有個龍字，組合在一起就叫黑龍雙煞，本來海龍哥的龍字應該排前面的，但是叫起來不如現在這樣順口好聽，所以就這麼叫上了。
聽這胖子自稱為一刀屠夫，想起他們家是干殺豬屠宰行當的，倒也貼切，陳揚忍不住伸起姆指讚道：「好名字，好氣魄啊，我叫陳揚，沒啥外號，之前在飯店裡那些話都是吹牛逼的，我不是市裡的人，是郊縣冀興縣的，來經貿是來看我女朋友的。」
正說話間，王海龍瘸著條腿小跑了過來，與胖子王二黑會和在一起，但只有王海龍一個人跑了過來，身旁沒跟著其它人。
「哥，別人呢？」
「我打發他們先回去了，放心，一個都沒被逮到，只是今天這場架打的實在是憋氣，早知道這樣，我也就不管什麼規距不規距了，就該帶人偷偷去堵姜小龍一個人，先狠狠把他揍一頓再說。」說到此處，王海龍轉眼看了一眼陳揚，在陳揚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兄弟，今天這事兒謝了，之前在飯店對你有些不敬，是我不對，我現在跟你道謙。」
陳揚對王海龍這種性子也頗為欣賞，這少年雖然還不成熟，但是為人耿直實在，倒也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
當下也在王海龍的肩膀上「回敬」了一下，笑道：「能夠跟你們黑龍雙煞並肩打一場架，我也覺得爽快的很呢。」
王海龍瞥了一眼旁邊紅臉撓頭的二黑，笑罵道：「黑子，你又jb跟人瞎吹啥呢？什麼黑龍雙煞，也不怕人笑話。」
王二黑撓頭笑道：「哥，好了好了，以後不提了不行嗎？他叫陳揚，冀興縣的人，來經貿是來看他女朋友了，挺仗義一個人，剛才警察來了後，他也不慌，跟我一起跑出來的時候，明明能跑在我前面，卻故意放慢腳步等著我，這個兄弟我是交定了，哥，今天在飯館那事兒咱們不對在先，我看這樣吧，咱們也不急著回去，再去喝一頓如何？」
王海龍當即笑著附和，道：「我看成，今天這場架打的憋氣又窩氣，我也正想喝一頓呢，陳揚，咱們一起去，我請客。」
陳揚擺手拒絕，笑道：「算了，我還要去經貿找我女朋友呢，反正我已經記下了二黑兄弟的傳呼，咱們改日再聯繫，好好喝它一場。」
「不行，要喝就現在去喝，這頓酒要沒了你，我也喝的沒滋味兒，什麼改日不改日的，說喝就喝，這才爽快，你要找你女朋友也不急於這一時，再說經貿現在正是開課的時候，你去了不一定能找到人，而且剛打完架，那些警察和姜小龍手下那幫人說不定還沒散呢，要去也得等會兒再去。」
陳揚拒絕不過，看看時間，也不急於一時，當下也就答應了下來。
三個人沒有再去之前的那家麵館，而是就在加油站附近找了家小飯店，也沒點多少菜，一人先開了瓶啤酒，對吹了一瓶。
陳揚有心，故意問道：「海龍，你妹妹的事兒二黑兄弟已經跟我說過了，這事兒你父母怎麼看，就不能把你妹妹強行帶回去嗎？她年紀小不懂事，總不能眼看著她這麼錯下去吧。」
王海龍提起這事兒，一臉懊惱憤恨，又是半瓶子啤酒灌了下去，恨聲道：「兄弟，不怕你笑話，雖然明知道我妹妹就在龍天夜總會，可是我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龍天不是我們能得罪起的地方，馬天龍更不是我們想惹就能惹得起的人，說句實話，我爸其實就是小馬村的書記兼村長，最近市裡搞工業區開發，說要移置村民，可我們祖祖輩輩住在小馬村，絕不是說搬就能搬走的，後來聽說工業區這事兒是省裡定下來的，也是國家同意的，我們也不能跟國家對著干吧，於是就同意搬了，可是既然要搬，總得把今後的去向和一些利益問題說清楚吧，比如說要搬到哪兒，房子誰給，村裡的田地損失由誰來補等等，可是我們提出的這些問題，市裡負責這些事兒的那些工作人員一直沒給個明確的答覆，只是一直催著我們趕快搬，所以這事兒就這麼僵下來了，我爸一直在找區政府，甚至找到了市政府，可是一直沒得到個明確的答覆，只是推拖說正在研究，還在研究，一直在研究，好吧，他們既然要研究，那我們也就乾脆安安穩穩的住著，就是不吧搬，拖了一段時間，有一天晚上突然有一幫社會上的痞子找到我們家，你猜是誰，就是那馬天龍的人，他們說馬天龍談了一筆生意，將來在工業區所佔用的地方就是我們小馬村這塊地皮，說我們要知趣的話，他就給我們點錢，讓我爸做動員工作叫全村的人趕快搬，我爸當然不肯為了那些錢去做對不起大家的事兒，過了幾天沒答覆，有一天晚上突然有一幫人來到我們家，又砸又摔，還打傷了我爸，後來為這事兒我們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也說要立案偵查，可是立案都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們偵查出個一二三來，仔細想想，那幫人肯定是馬天龍派來的，我們就這麼把馬天龍得罪了，如今我妹妹犯傻，為了個姜小龍居然跑去了龍天，落到了人家手裡，再想回來，可就難了。」
王海龍越說越氣，旁邊的王二黑也是一臉悶恨，兩個人舉瓶碰了一下，喝完了一瓶悶酒。
陳揚心裡也不是滋味兒，可是想想，小老百姓和黑老大對干，結果可想而知，更何況馬天龍背後還有那麼大的勢力，他敢採取這種暴力非法手段逼迫小馬村的村民搬遷，其實是故意給省裡擺難題的，這個難題一擺，省裡自然會著急，村民搬遷要涉及到一大筆資金投入，省裡雖然有專門的移民補助款項，但也耗不起如此大的支出，最終大頭兒還是要靠那些中標企業來出，但是外地的中標企業已經被馬天龍採取手段逼迫的棄標，這就需要及時快速的尋找到侯補企業，而侯補企業的選定權恰恰就握在郝喜清的手裡，如此一來，省裡越是著急，郝喜清便越是會獲得更多更大的權限，省裡不可能再為了三五家侯補企業再費時費力的進行一次公開招標，在這種條件下，郝喜清只要在最適當的時候選定好侯補企業，就既可以為省裡解決了燃眉之急，又可以自己私下獲益。
這些話陳揚當然不能跟王海龍他們說，只能安慰道：「馬天龍這種人，無惡不作，肯定不會有啥好下場的，這種事兒你們也不能急，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考慮你妹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王海龍又喝了一口啤酒，罵道：「操，這都是那個姜小龍，要不是他哄騙我妹妹的感情，我妹妹也不可能這麼傻，就為了他一句話就跑到夜總會去，這口氣我說什麼也嚥不下，總有一天我會從那姜小龍身上找回來。」
陳揚對此也說不出什麼來，王海龍的妹妹固然很傻，可是這世上比她更傻的人還有很多，不知道還有多少少女，因為無知和衝動，在感情遇挫的時候甚至選擇了『自殺』殉情等等更加極端的表現，這是整個社會的悲劇。
王海龍長歎口氣，搖頭道：「算了，不說我這些窩心事兒了，陳揚，你今天去經貿找你女朋友，我認識不少經貿的學生，從大一到大四，都有我們小馬村的學生，告訴我你女朋友的名字，我讓他們以後在學校幫你照顧你女朋友。」
陳揚也不隱瞞，回道：「我女朋友叫李采雪，大四了，今年也要畢業了。」
此話一出，王海龍與王二黑臉色同時一變，竟異口同聲道：「李采雪，你女朋友居然是李采雪？」……
陳揚詫異道：「怎麼，你們認識她？」
王海龍本來有些酒意的眼神也亮了起來，道：「不認識，只是見過幾次，她是經貿的校花，有名的很，也是我妹妹最恨的一個人，呵呵，我妹妹喜歡姜小龍，但全經貿的人都知道姜小龍喜歡李采雪，而且還一直追求不上，真沒想到，你女朋友居然是李采雪，陳揚，你可真有福氣啊，李采雪這麼漂亮的女孩兒，沒想到會是你的女朋友。」
旁邊的王二黑附和道：「我說怎麼從來沒聽人說過李采雪在經貿有男朋友啊，很多人都說她性格冷淡，從來都不交男朋友，真沒想到她居然有男朋友，而且就是你，兄弟，你不是騙我們的吧。」
陳揚攤手笑道：「我跟小雪從小學一年級就認識了，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我幹嘛要騙你們。」
王海龍拿著酒瓶跟陳揚對了一下，笑道：「信，怎麼不信呢？你長的這麼帥，而且為人仗義，能找到李采雪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有什麼奇怪的，兄弟，你也算幫我們解氣了啊，姜小龍一直覺得他是情聖，自以為牛逼閃蛋的，沒有泡不上的女孩兒，可偏偏就在李采雪身上吃夠了鱉，哈哈，兄弟好樣的，來，咱們再喝一個。」
陳揚心中也頗有自豪，當下與王海龍、王二黑又對喝了半瓶。
可是王海龍目光一頓，又道：「可是兄弟你今天怎麼會來找李采雪呢？你不知道嗎？她現在不在經貿啊，已經被學校選派到沙州市了，都去了三四天了吧。」
這話讓陳揚大吃一驚，急問道：「什麼，小雪去沙州了，她去沙州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