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叱吒青雲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官上任 文 / 葉驚龍
第一百五十七章新官上任
姜小龍呆呆的坐在那裡，枉他自作聰明，但到了這個時候，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不知道該從何處為自己解釋了。
這時候於洋突然又接到一個電話，他拿著手機走出了辦公室，須臾之後，又返了回來。
「林市長，我還有件事要向你匯報，冀興縣城關鎮的鎮長剛剛到市局自首了，他舉報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正是陷害陳揚想滕文君行賄的主使人，目前我局的辦案人員還在對封開元錄取口供。」
這個消息登時又將本已平靜一些的會議室炸開了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何止是峰迴路轉，簡直就是一出曲折離奇的大戲啊。
這一下不僅姜小龍，就連吳強整個人也萎頓了下來，面如死灰，這兩個人根本無法相信封開元為什麼會跑到公安局去自首，而且還舉報了他們。
這時候林市長突然站了起來，臉上一片鐵青，他揮了揮手，朝市紀委和於洋打了個手勢。
會場的人都明白市長的這個手勢所代表的意思，不管這件事的真相如何，吳強和姜小龍兩個人恐怕也無法和這件事撇清關係了。
事情接下來的發展跟陳揚預料的一樣，封開元被免了職，姜小龍也被銀行所清退，這還是因為他父親姜子龍幫他找了人，求了情，而吳強，等待他的，也將是一個淒淒的下場，縣委書記是當不成了，提前下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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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邁入了1999年，陳揚也離開了讓他功成名就的城關鎮，市委組織部鑒於他在城關鎮所做的業績和貢獻，將他調任到了與冀興縣相隔一百公里之外的青河縣，陳揚，高昇了，他離開冀興縣那天，秦可心、李靜、小雪、秦斯斯、小九包括梅香和蘭姐都來送他了，奇怪的是，讓陳揚感到震驚的是，這些女人聚在一起，有些是頭一次碰面，可大家都出奇的平靜，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搞的陳揚直以為自己是做夢。
大青山赤裸裸的岩石下，有一條往西流淌的小河。千百年來她從不改道，一直守衛著禿山荒嶺依河而立的古老縣城。黎民百姓敬佩她不嫌母丑，哺育兩岸赤褐色貧瘠的土地，給她起了一個響噹噹的名字大青河。縣志上記載，這就是青河縣名的由來。
歷史為百姓留言，幾十位縣令到如今是江山依舊。他們開始怨恨自己的母親，青河縣從古傳承了「大青河水向西流，清官不到頭」的諺語。
七九河開，**雁來。三月的大青河開始解凍了。尺把厚銀灰色的冰層上鍍滿了鐵銹，它就像熟透的豆莢，鼓脹著，爆裂著。一股清新透亮的河水從冰凌下鑽了出來，溢出河面，沖刷著漫長冬夜沉積的污垢。
陳揚還未從新年喜慶的蒸籠中徹底解脫的時候，市委一紙公文，他從城關鎮的書記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青河縣委的副書記。
柏油路不見了，小轎車在沙石鋪就的三級公路上足足顛簸了三個小時，駛到冰排碰撞發出嘎嘎作響的大青河邊，太陽眼看已經落在大青河西流的盡頭。
汽車不能穿越河面到達對岸的縣城，陳揚他們索性沿著河的南岸逆水而上。在臨近東關河道狹窄的地方有一座由原木搭建的浮橋。青河縣委書記劉鐵軍在橋邊等候多時。陳揚和他不認識。顯然，這絕不是來接他這位新來的副七品。因為與陳揚同來的車裡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劉鐵軍的老友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梁得利。
接風宴席上劉鐵軍向市委保證，陳揚作為縣委委員的候選人已經向黨代表們公佈了，明天選舉一定全票當選，請組織部長放心。
結果呢，陳揚十分敬重劉鐵軍他這位班長的政治駕馭力，縣委委員全票，常委全票，副書記全票，三個全票當然也包括了自己為自己投的那莊嚴的一票。他就像做了一場夢，堂堂皇皇地當上了青河縣委的副書記。緊接下來的就是青河縣七屆一次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產生新的人民政府組成人員。
陳揚被分配在農口永寧鄉代表團，二十幾位代表氣氛熱烈，情緒激昂。嘈雜的喧鬧聲把原本不大的小會議室擠得就像豬尿泡，一捅就炸。他真不習慣這種只有小酒館裡才會出現的局面。陳揚掙脫代表們粗魯的客套，堅持坐在會議室的門邊，不時拉開門換一換酒煙混雜的空氣。省人大常委會通過的公共場所禁煙的條令，在這山高皇帝遠的青河縣，早就變成了一團廢紙擦了屁股。陳揚還不知道縣委副書記的厲害，他沒有膽量行使一下自己的權力，讓會議盡快進入主題。
今天接待陳揚的，是剛剛結識的代表團長，永寧鄉黨委書記張來福。
陳揚揉了揉鼻子，他看到張來福站了起來，高高大大的身軀，黑裡透紅的臉膛。中午一碗紅燒豬肉進肚外加四兩老白干，他的臉顯得十分有光彩，只見他大手輕輕一舉，會議室頃刻就變得鴉雀無聲。代表們都在極力控制著湧上臉的酒力，眼睜睜地望著他們的父母官。
「你們他媽的都聽著，中午的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下午咱們是七十二拜都拜了，就差這一哆嗦了。誰他媽的出錯，我他媽的找誰算賬。」張來福書記動員了。
「張書記，你他媽的放心，新來的陳書記，你他……你也放心，你讓我們選誰就選誰。」一個粗壯的漢子拍著胸脯。
「對，張書記您說准了誰是差額，排在名單的什麼地方，我不識字別畫錯了。」一位上了歲數的代表認真地說。
大會聯絡員按照張來福書記的要求，一一為各位代表做了記號，招呼大家拿好筆並記住禮堂裡每個代表的位置。
陳揚還是第一次目睹了這種味道「特殊」的民主選舉動員和準備。陳揚叫住了張來福，道：「走，咱們一塊兒去會場。張書記啊，說實在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動員啊，一不講道理，二不講意義，三不講工作方法，完全就是包辦代替，剝奪了代表們的權利。這從根本上違反了黨的組織原則，這要犯大錯誤的。」
張來福看著陳揚副書記的那一臉嚴肅和認真，趕快收住了笑臉。「陳書記，我的工作簡單請你批評。但農村、農民的事複雜了反而難辦。你給他們講道理費盡了口舌，這些代表還是左耳進右耳出，黨的意圖他們就根本不瞭解，到頭來一畫選票，他們不管什麼姓氏筆畫，誰是差額，從頭開始畫，最後一名就被差下去了。」
「有這種事，我還真不能理解呢，」陳揚哪兒是不理解，對這種事情他前世的時候早就見多了，現在不過是給張來福拉個臉，壓個氣場罷了。
張來福告訴陳揚，這些農民代表只注意這四天人代會的伙食搞得如何，有沒有酒喝，選誰不選誰對於他們都一樣。鄉鎮的任務就是確保縣委安排的人選落實。這樣上下都滿意，這就是農村工作的實際。
陳揚作為主管黨群的副書記，幹部工作一時半會兒摸不著頭緒，這些會議的人事安排都是由縣組織部長按照縣委書記劉鐵軍同志的意圖實施的，省委市委都有批復，他只能在這次過程中熟悉熟悉幹部，培養和積累一些經驗而已。
按理說人大政府換屆是沒有差額的，等額選舉在青河縣的歷史上從沒有過差錯。自從縣級實行選舉換屆，人們對自己的民主權利還沒有充分認識，屆屆照常是舉手畫鉤。可這次換屆第一次分團會就出了岔頭，青河縣教育團十位教師代表聯名又推舉了一位副縣長候選人。這就形成了和縣委常委的候選人一樣多出了一位差額，形勢嚴峻，劉鐵軍書記坐臥不安，新來的主管副書記陳揚又插不上手，或者說劉書記根本就瞧不起這位年紀輕輕的白面書生，讓他做工作只能適得其反。
青河縣委班子如臨大敵，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梁得利在青河縣召開緊急會議，召開人大代表中的全體黨員大會，傳達市委的指示精神，要求貫徹黨的意圖，堅持黨管幹部的原則，保證這次選舉人選的全部成功。
樹欲靜而風不止，要防止個別人搗亂破壞，搞小串聯。一時間青河縣滿街紅色標語烘托的喜慶氣氛中，隱隱地透出一股陰陰的殺氣。
青河縣第一中學的校長閆正是教育局代表團的人大代表。無論他怎樣反對和勸阻都無濟於事，畢竟教育團的代表們有知識，有抱負，有膽魄，有著充分的民主意識。他們對青河縣教育工作的現狀很不滿意。責任感迫使他們鋌而走險。十位中小學校長聯名提出了又一候選人閆正。這就等於他們向主管教育的副縣長公開宣戰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青河縣城狹小，古代門將站在縣城的東關城樓上高喊一下，西城門立即關閉，賊寇就插翅難飛。選縣長多出了一位候選人，這當縣長也可以爭一爭，這成了青河縣城中的特大新聞，大街小巷是家喻戶曉。百姓們不懂政治，但都想湊個熱鬧，看他們鬥一個你死我活。
陳揚副書記在這樣的一個節骨眼上來到青河縣走馬上任，遇到了一個災難性的變故，他心裡不知怎麼卻有點激動，似乎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確切地說，他十分讚賞教育團這樣的舉措，這是他們的權利，應該得到支持。